“陛下,臣妾正在為半月後祭祖排練歌舞,不知您有什麼指教?”林嫣的聲音還是那麼動人,只是給人幾分似有似無的距離感,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在作怪。
前段時間,劉邦听別人說,林嫣給太後排練舞蹈,把他給氣壞了,還以為林嫣是給太後獻殷勤,現在看來,是自己誤會她了,為祭祖事宜準備這本就是她的職責。
“你們都起來吧,舞蹈很好,朕很滿意。”
“謝陛下!”
劉邦大馬金刀坐在林嫣用來休息的椅子上擺擺手“你們接著跳!朕今日夢里聞歌,一路尋來,總不能只偷看幾眼就走吧?”
他原本是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誰料想,此話一出,那些宮女,樂師顯得更加拘謹了。
皇帝不滿皇後,這件事早就在後宮里傳的沸沸揚揚,只是誰都不說罷了。今日,先帝喪期起舞奏樂已是大忌,更何況,她們還打擾了他的清夢,如果皇帝要借機作,教訓皇後,她們這些下人一定會遭殃,說不定就會無緣無故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如此恐懼之下,她們又哪里敢跳?
看著他們一個個像鵪鶉一樣,縮著脖子,生怕自己對他們做些什麼一樣,劉邦就十分郁悶,他看著林嫣想要一個解釋。
林嫣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似乎有些幽怨!沒錯,就是幽怨,劉邦更好奇了,“這婆娘什麼時候有這種情緒了?”
“陛下難得來一次,想看你們跳舞,這是榮幸,一個個還愣著做什麼?樂師,準備奏樂!”
皇後娘娘也話了,這就沒轍了,就是刀山火海也得跳啊,樂師戰戰兢兢地開始彈琴,打鼓,那些宮娥排成兩列開始舞動袖子。
剛才優雅的舞蹈沒有了,一個個身體僵硬的好像吃了木椽一樣,音樂也沒有了先前的和諧,劉邦本來很高的興致,瞬間就變成了滿腔的怒火。
沒辦法,這就和你去吃飯,明明說好的牛肉燴菜,吃完表面的肉,底下卻是土豆絲一樣,這種被欺騙的感覺簡直能氣死人。
“夠了!”
劉邦黑著臉,大吼一聲,那些樂師宮娥忙趴在地上求饒“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朕是來看你們跳舞的,不是來看你們扮演僵尸的,還有你們,剛才能好好奏樂,朕一來就開始濫竽充數?真是豈有此理!”
有不少人已經開始低聲哭泣,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劉邦被他們搞的心煩一擺手“出去,出去,都給朕出去!”
一群人如同虎口脫身一般,迅退了出去,只有一個小姑娘咬著嘴唇不肯離去,劉邦瞧了她一眼,有點眼熟,王忠小聲提醒道︰“陛下,她是皇後娘娘的貼身丫鬟。”
劉邦點了點頭,他記起來了,上次去林府的時候,林嫣的確帶來了一個丫鬟,他朝假山一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善一點,沒想到就變成了比怒吼更可怕的低沉“你也出去!”
林嫣朝她點點頭,丫鬟也打著擺子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地的狼藉,“他娘的,這群呆雞!”劉邦瞪著眼楮看林嫣“朕是老虎啊,還是獅子,差點沒把他們的屎嚇出來?”
林嫣輕嘆了口氣盈盈一禮,她面無表情道︰“陛下乃天子,王霸之氣豈是她們這些下人能承受的起的?還請您息怒。”
劉邦嘴角抽搐“王八之氣?老子還烏龜之氣呢!”林嫣又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們,說到底還是臣妾我的過錯。”
“你的錯?這事和你有什麼關系?”
林嫣給劉邦倒了一杯茶,然後跪坐在下手的毯子上“陛下自成婚後,就沒來過後宮半次,那些丫鬟僕役都說,陛下您厭惡臣妾,總有一日會廢掉臣妾。
無奈,臣妾只好親手做了一個香囊,想作為禮物在您親政大典上送給您以示姿態,看能不能挽回一點聖心,可憐可憐我們這些身處後宮的婦人,誰料想...您卻如此無情!”
說罷,她嘆了口氣似乎很是傷心“看來陛下確實很討厭臣妾,今日臣妾排練舞蹈,擾了您的清夢,那些宮娥樂師還以為陛下要借題揮,整治臣妾,她們哪能不害怕?”
哦,原來是這個原因。
劉邦的氣消了下去,見她說的可憐,劉邦摸了摸鼻子“誰亂嚼舌根子呢?朕何時說過要廢了你?”
林嫣睜著美麗的大眼楮看著劉邦“陛下真的沒這麼想過嗎?”劉邦很不自然地扭動了兩下,隨後斬釘截鐵地說道︰“純屬胡扯!”廢後?他確實這麼想過,不過那也是在氣頭上。並不是真的想這麼做。
“那您為何不來後宮?”
“政務繁忙,脫不開身。”這個回答半真半假,的確,他這段時間忙著怎麼害人,沒有精力去想別的事?
不過更重要的是,林嫣抱太後的大腿,讓他很不高興,而且,這女人自命清高,總是瞧不起他,與其和她待在一起是自找難受,還不如晾著她,給點顏色瞧瞧。
現在看來,效果好像還不錯,劉邦當即決定,除非她給自己道歉,承認她做錯了,否則她就一個人一直在後宮待著吧。
“行了,祭祖是大事,舞蹈還是要排練的,既然朕在這會讓你們難做,朕走就是了,你們繼續。”
說完,他就帶著王忠出了假山。看著劉邦離去的背影,林嫣不由一陣心酸。
沒工夫搭理那個蠢女人,反正劉邦也已經決定,等手頭的事情忙完,他就大開後宮。
等後宮裝滿了,自然會有人教訓她,到那時,如果她還不知悔改的話,嘿嘿,這皇後的位置說什麼也得挪一挪了。
回到養心殿,饑腸轆轆。
正在用膳,就有內侍過來說衛青求見,劉邦放下碗筷,將王忠踢到一邊,他對內侍說“快請進來。”
“衛青,這麼快就辦完差事了?來的正好,坐下,一起吃。”劉邦笑著招呼他,誰料想衛青陰沉著臉,他將手里的清單遞給劉邦“陛下,您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劉邦瞥了他一眼,接過清單查看,只看了兩眼,劉邦就勃然大怒,他一把拍掉桌上的筷子“鐘建德家里就這麼點兒錢?黃金五百兩?白銀千兩?簡直搞笑,鐘家是大渝最大的鹽鐵商,說是富可敵國都不為過,怎麼可能就這點錢?”
衛青同仇敵愾地道︰“陛下,還有呢,您在看看後面的。”
清單最後面是鐘建德的地產,房產,看到上面寫的‘下田三百畝,中田九百畝,上田無’這幾個字時,劉邦就一把將清單扔在了地上。他紅著眼問衛青“怎麼回事?錢都去哪了?”
衛青拱手“回陛下,微臣去的時候,蔡商,曹禺,已經在抄沒鐘府家產了,他們給微臣的就是這些。”劉邦知道,衛青不是一個怯懦的人,看他那張陰沉的臉就能知道,他當時肯定據理力爭,但還是沒有辦法。
劉邦又將那份清單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楊家是窮鬼,除了他家的封地少了六百多畝,其余的倒還可以說的過去,鐘家的財產至少縮水了三分之二,甚至比這還要多。
“你剛說誰,曹禺,他也去了?”他放下清單問道。
衛青點頭應是。
“好啊,貪心都貪到老子的頭上了,一個個吃的連臉面都不要了。”劉邦想著,突然就愉快起來,氣也消了,他拍著衛青的手臂笑道︰“來,咱們吃飯。”
“可是——”
劉邦將他拉到飯桌上“沒什麼可是,讓他們盡管去拿,盡管去吃,朕還怕他們拿得少,吃相太文雅!”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皇帝臉上的笑,衛青不由打了個寒顫,眉頭也舒展開了,不再說話,端起一碗米飯就開吃。
“這就對了!”劉邦又吩咐王忠再上幾個菜,一通風卷殘雲過後,君臣二人酒足飯飽。
劉邦用竹簽一邊剔牙一邊問衛青“你說祭祖的時候,朕檢閱一下大渝的軍隊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衛青聞之一振“陛下,您是想...”
劉邦擺擺手“沒什麼,就想見識一下我大渝的軍威...三天後,姜義就會率領河西軍調換防區,他的新防區在汝陰,來的時候會經過金陵。”
衛青瞬間就明白了劉邦的心思,他單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臣謹遵差遣!”
“也沒別的,朕就想問你,卿的劍可還鋒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