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蔡昭星聞言一愣,隨即他就笑了,上個月他手下的千衣使大鬧刑場,可謂是金陵奇事。
雖然听父親蔡商提起過,說胡不歸被太後革了職,貶為庶民,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胡不歸竟然落魄到這個地步。
“堂堂一府統領,如今卻與屠夫為伍,真教人唏噓不已,可惜啊,可惜。”蔡昭星雖然嘴上說可惜,但眼角的那抹幸災樂禍的神色怎麼也掩飾不了。
魏鞅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身後的胡不歸,發現其臉色鐵青,隱約可見嘴角抽搐,如同大便不暢,魏鞅臉上的笑意更濃,揮了揮折扇道︰“他這個人的確是蠢了一點。”
蔡昭星應和道︰“百里兄莫嘆,他能與百里兄這樣的人物結交,實乃是天大的福分。”
“什麼福分不福分的,江湖中人不講究這個,說句不謙虛的話,天底下想和小弟我結交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江湖高手,文人雅士,朝廷貴冑,要說出去,這些人哪一個不是響當當的人物?可小弟我就偏偏看不上他們,胡不歸這人吧,雖然蠢了一點,但很對我的脾性,小爺我就願意和他交心!”
蔡昭星哈哈大笑“百里兄為人爽直,快意恩仇,這份瀟灑,實在是叫小弟羨慕至極。”
“哎,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魏鞅一擺手又將目光轉到韓 燁的身上“蔡兄能得到如此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青睞,才真是讓人羨慕。”
這的確是他的心里話,其實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夸贊一下韓 燁,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簡單的一句贊美傳到別人耳朵里,就變了味道。
韓 燁嗔怨地看了魏鞅一眼,可能是覺得他太過輕薄,于是欠身道︰“蔡公子,百里公子,小女子身體偶感不適,先行告退。”說罷,便和侍女一起下了坡。
蔡昭星都快氣炸了,這完全就是調戲!但畏于百里穆的名頭以及魏鞅的實力,他此刻也不好發作,兩人一時無言,氣氛甚是尷尬。
“此處真是個觀景的好地方,淮河風光一覽無余,你看那河面上,穿梭不止的船,真是千帆競渡啊。”
魏鞅岔開話題想調節一下氣氛,那知話剛出口,蔡昭星旁邊的僕役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我說錯了嗎?”魏鞅眼楮里閃爍著無辜的光輝問蔡昭星道。
蔡昭星嘴角一抿,眼神中劃過一絲不屑之色,“哼,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麼想著,心中的怒火竟消了大半,他揮揮衣袖指著河面上的船只道︰“百里公子,那些船可不是用來競賽的帆舟,而是販賣貨物的商船。”
“啊,商船?”
“正是!”
提到船,蔡昭星眼珠子一轉,心中突然生起了一個念頭,他從袖子中掏出一封紅皮鎏金的請帖遞到魏鞅面前道︰“百里兄初來金陵,沒有人做導游,難免會錯過一些美景,恰好,今天晚上有一場‘獅子宴’,不知百里公子可否賞臉,好讓小弟盡一盡地主之誼,也算是為剛才的誤會賠禮道歉。”
“獅子宴?好玩嗎?”魏鞅接過請帖,翻看了幾眼饒有興趣地問道。
蔡昭星曖昧一笑“定不會叫百里兄失望,不知百里兄如今居于何處?小弟到時差人去接你。”
“那就多謝蔡兄的美意了,到時你讓人來平安客棧接我就行。”魏鞅將請帖揣到袖子里,拱手致謝。
“哪里,哪里,百里兄能給小弟面子,小弟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魏鞅哈哈大笑“孔夫子說的好啊,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今日能得見蔡公子,真是快事一件,小弟還有些事需要處理,這就先行一步?”
兩人作揖告別。
看著魏鞅二人離去的背影,蔡昭星的目光越來越冷,他瞪了周圍家將一眼“真是一群廢物,這麼多人連人家一根毫毛都沒有沾到!蔡家花重金養你們,還不如養幾頭豬!”
其中一個鼻青臉腫的家將委屈道︰“他可是‘泰山聖手’百里穆的兒子,我們哪能和他比?”
“蠢貨,他說是百里穆的兒子,你們就信了?真是豬腦子!”越說越氣,蔡昭星索性上了手,一頓踢打過後,他總算將心中那股怨氣給發泄了出來。
他冷哼一聲“算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們,他就算不是天機閣的少主,也是世間少有的武學高手,你們打不過很正常,都回去吧,每人領十貫錢,就當是醫藥費。”
“多謝少爺!”蔡府家將們樂呵呵地走了。
那僕從問蔡昭星︰“那百里晨宇太目中無人,口無遮攔不說,竟然敢當著您的面調戲少奶奶,這般無禮之徒,您為何還要送他萬金難求的‘獅子宴’請帖呢?”
蔡昭星沒好氣道︰“你懂什麼?百里穆手握天下第一大幫‘天機閣’,在江湖上的影響力很大,不可小覷,他要真是百里穆的兒子,本少爺這麼做至少能不和‘天機閣’結下仇怨,倘若他不是,這種人才豈能不為我所用?”
“可少奶奶——”
蔡昭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鷙“放心,只要入我麾下,本少爺有的是辦法讓他乖乖听話。”
...
“說,你今天叫我出來,是不是早就預謀好了?”
魏鞅騎在馬背上,晃晃悠悠地哼著小曲,听胡不歸這句沒頭沒尾的問話,他回道︰“什麼意思?”
胡不歸氣急“你還跟我裝糊涂是吧?我說你今天找我出來就是為了去見蔡昭星,是也不是?”
“說句實話,在這之前,我連蔡昭星是誰都不知道,今天能踫見她,完全是巧合,這都是天意啊,我是說和韓姑娘, 燁,好名字啊。”
說起這事,胡不歸就樂了“嘿,你這家伙也真是,明目張膽地勾搭人家老婆,不錯,算一條好漢!不過你冒充‘泰山聖手’百里穆的兒子,要是‘天機閣’那幫人知道了,就不怕他們找你麻煩啊?”
魏鞅滿不在乎道︰“放心吧,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跟我說半個不字!”
“哦?”胡不歸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一時之間有些吃不準,魏鞅究竟是吹牛還是在說實話,相處的越久,他就越發現這家伙是個妖孽。
精通百家,學識淵博不說,年紀輕輕,就有這樣深沉的心思與謀慮,如果再有‘天機閣’這樣的人脈——
哎!這不禁讓他有些懷疑人生,自己這一輩子完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有時候也會問︰“陛下,究竟是怎麼找到他的?難道真像傳說一樣,但凡大治明君,自有上天庇佑,不用刻意尋找,就會有人才來輔佐他?”
魏鞅突然正色道︰“其實,我今天找你出來真的只是散散心,之前的計劃漏洞太多,風險太大,稍有不慎就會有引火燒身的危險,可其他的計劃又根本行不通,這讓我很煩惱。”
胡不歸有些疑惑,那個計劃的制定他也參與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但在謀劃一途,自己肯定是不如魏鞅,他說不行,那就多半不行。
“那你現在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嗎?”魏鞅揮了揮蔡昭星送來的那封請柬道︰“那是自然!”
“究竟是何妙計?”
魏鞅一揚馬鞭,絕塵而去“不可說,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