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少年亮出金身的那一刻，老k心髒跳的飛快，喉嚨極癢難耐。
他知道他留招了。
他不信他還能拿出什麼來打倒自己。
但他希望他能拿出東西來打倒自己。
那種矛盾心情就像劍客面對敵人手里一把絕對完美的劍時，既想贏下他，又渴望品嘗一下被那一把人間的終極造物刺穿胸膛的滋味。
那個時候，老k唯一擔心的就是喧囂的聲音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判斷。
台下實在太吵了。
“真的好吵。”
櫻落對著底下的觀眾席厭惡的鄒了鄒眉頭。
人們的臉扭曲著，咒罵著。
就像十萬只孤魂野鬼在哀嚎。
炎熱的風拂面而過。
粉紅色的晚霞照下來，把這樣的場景映的直噴血腥氣。
所謂人間煉獄，應該也不過如此。
櫻落抬頭朝巨屏看了一眼，三名巨人、一個sh r n機器，一名女sh sh u，像五芒星那樣圍困住了佛像一樣鍍金的銀發少年。身旁還有發狠的惡龍，不斷咆哮著吐出噴泉般的毒液。
終于，守護著銀發少年的金光消失了。
櫻落把這理解為失去神靈的庇佑。
她眯著眼楮，問︰“結束了嗎？”
天暗了下來，又亮了。
仿佛有一雙手在烏雲密布的天空撕開了口子，漏下了一縷光。
納什男爵仰望著蒼穹，仰望著墜入凡間是那縷光。
它以為是流星。
但它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閃電一般從天而降的白色光柱將納什男爵刺穿的瞬間，也將充滿腐爛氣息的沼澤石窟映的雪白一片，同時照亮了幾張難以言喻驚恐的臉。
最後的審判降臨了。
在萬物歸于塵埃之前，隨著光柱降臨的模糊人影，是他們最後看到的畫面。
可是誰能給他們解釋一下，為什麼那位從天而降的天神和剛才在他們面前只剩一口氣的銀發少年，有著同一張臉。
………………
……………
…………
白書允、程夕南、高毅、何向陽仍然維持著回望的姿勢。
除了那一雙血洗過的眼，林小石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如果真的要形容，那就是“天神。”
他們生平第一次那麼強烈感受，覺著“天神降臨”這四個字變成了可以看的見、摸的著的活物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個詞他們以前見到過無數次。
但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發現原來自己對它其實是一無所知的。
至少他們現在知道了天神和降臨原來是分開的。
沒有林小石，他們永遠不可能知道什麼叫“天神”，什麼又叫“降臨”。
有著同樣感受的還有三星黑桃的。
他們每個人都想說點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但動了動嘴唇，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老k終于還是失算了。
他料定他一定留著最後一招。
但他沒料到竟然會是這樣，神的一招。
面對黑白屏幕，老k本來以為自己會像從前每一次那樣，會憤怒、會抱怨、會氣餒。
他怎麼都沒想到心境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澄澈。
他隱隱感到對手將自己領到一個新的境地，一個自己從來沒有去的地方，一個光憑他的能力絕對到不了深處。
在這樣的深處，輸和贏變成了宇宙間最純粹的東西。
就像日和月，光與暗，生和死。
面對日和月，光與暗，生和死，你會有什麼好憤怒、好抱怨、好氣餒的呢？
老k也是第一次領悟，原來兩者並不是對立的，而是互相纏繞著生生不息。
就像，沒有生，也就沒有死。
就像，沒有暗，也就沒有光。
就像，暗是光的一部分。死也是生的一部分。
所以他和他也並不是對立的。
就像神和凡人。
神原是凡人。凡人能成神。
是的，老k終于願意承認了。
不是承認自己是凡人，而是，承認他是神。
………………
……………
…………
一個脫下鞋子打算朝高處投擲的小伙子，仿佛突然被巨屏上閃爍的白光灼傷了眼，後仰著身子倒了下去。
那個小伙子並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躺令造成多骨米諾牌效應，讓身後龐大的人群傾斜著直往倒。
如果以櫻落俯瞰的角度望去，就猶如露天的萬人觀眾席間猶如刮起了無法抵擋颶風，猶如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無法直視的太陽。
如果以晴天仰望的角度看去，林小石就是那一陣無法抵擋的颶風，林小石就是那一個讓人無法直視的太陽。
哪怕是世界第一教練也未能幸免。
前一秒類還憤怒的抬手指著屏幕，聲嘶力竭道︰“你們根本不配玩這個游戲！”
可是現在，他的臂膀仍然維持著原先的姿勢，但身子控制不住連連後退。
那張因為震驚過度而大張的嘴讓他憤怒的一指落在別人眼里也變成了一句沒有說出口的不敢置信的質問︰“你看，怎麼可能——”
一旁的可樂和雪碧連忙攙扶，但他們的眼楮一直目不轉楮的盯著屏幕，顧此失彼的後果是，兩個人接二連三的一屁股栽坐到了地面。
“結束了。”
櫻落知道莉莉安是在回答自己剛才的提問。
但她剛才問的其實是林小石“結束了嗎”。
不用莉莉安說，她也知道結束了。
是林小石的對手結束了，是這個世界結束了。
一瞬之間降臨的那種不可思議的寂靜，讓櫻落錯覺地以為神終于是決定懲罰所有參與這個之前罪惡場景的人了。
這世界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
真的很安靜，像凌晨三點飄著細雨的墳場。
“安靜了，總算安靜了。”莉莉安轉過頭來時，已是淚流滿面，“你的小石頭總算讓他們都安靜了！”
前一秒直播間還被污言穢語刷屏的彈幕，可是現在全都消失了。
直播間從來沒有這麼干淨過。
真的很干淨，像清晨沒有一個腳印的雪地。
“閉嘴了，總算閉嘴了。”小剛把手機捂在胸口，泣不成聲道︰“吹神總算讓那些噴子全都閉嘴了！”
西門一直都覺得自己天地間最爺們的爺們，但這一刻也忍不住流淚了。
沒別的，他只是覺得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早說了，有什麼好看的——”西門彎下腰，一邊扶起小剛，又一邊偏過頭去，主要是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發紅的眼。
他繼續說︰“不就是……拿龍五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