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悶響落下。
程夕南抬手捂著發脹的半邊臉，嘴唇不斷的顫著，但沒有吭聲，
林小石心“咯 ”一跳。
他看得出來，程爸這個當著同學老師面給的一耳光已經在程夕南心底無止境的放大了。
從現在起，他就不再是簡單的叛逆少年，他會強迫自己去捍衛夢想！
他現在什麼都看不到，除了那一巴掌以外，眼中就只剩下一束閃爍不休的星星之火，叫作夢想的光，
周圍的世界有多麼冷漠不近人情，他看到的光就有多麼的炙熱滾燙。
這已經足以令少年孤注一擲的豁出去，粉身碎骨渾不怕！
林小石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他也是過來人。
程夕南倔強的抬起頭，忽地沖著爸媽奇怪地笑了笑，然後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林小石立刻追了過去。
程夕南頭也不回的一路狂奔，總算在花壇附近找到個清淨的角落，往石墩上坐下了。
林小石在他身旁坐下，沒好氣的問︰“你是不是傻啊，都什麼時候呢還非要逞強。”
“反正黃毛他媽認定他兒子是我打的，你說了又怎麼樣，多拖一個人下水。”
程夕南手腕擱在兩邊膝蓋上，牢牢地盯著球鞋磨舊的一角看，忽地笑了︰“難道你看不出來麼？黃毛他媽是看中我家是農村的好欺負。如果今天躺在醫院的是我，你信不信黃毛一點兒事都沒有，說不定還是我的錯！”
他其實也不是真傻。
林小石輕嘆了一聲。
讓這小子現在回去向那個仗勢欺人的女人低頭認錯，這種話他還真說不出來。
“你真打算不讀了麼？”
程夕南焦躁不安道︰“你知道這書我也讀不好，上課就是睡覺。我就想不通了，我爸媽為什麼一定非得讓我在學校浪費時間！”
林小石沒有再多問一句，把手搭在程夕南的肩上，安靜的陪著他。
程夕南的心情看起來似乎稍微好轉了一些，小聲說了一句︰“其實我報名青訓營呢！”
“青訓營？”
程夕南解釋了幾句，于是林小石知道了，原來他說的是國內幾大俱樂部聯手舉辦的電競青年訓練營地，優秀的學員有機會成為俱樂部的儲備選手。
林小石之前一直對游戲表現的漠不關心，所以程夕南也完全沒有在他面前提過。
“我已經進決賽了，而且早就想好了，如果真的能被俱樂部錄取的話，就算爸媽再反對，我也要直接休學……”
林小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如果到時候沒有一家俱樂部看中你，你打算怎麼辦？”
程夕南閃閃發光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沉默半響，林小石說︰“到時候叫上我，我跟學校請假陪你一塊兒去。”
程夕南“嗯”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完全不知道身旁的好兄弟內心究竟是經過了多大的掙扎，才艱難做出這個決定的。
林小石抬頭望向前方郁郁蔥蔥的青草坪，陷入了沉思。
如果到時候遇見曾經相熟的經理老板，被他們認出來了該怎麼辦？
如果別人追問起自己兩年前世界總決賽那次的缺席，又該怎麼辦？
這些問題他沒有去想，也懶得去想。
林小石清楚得很，這一次他沒辦法允許自己坐視不理，不伸過手去拉程夕南一把。
雖然他也說不好自己能幫到他什麼。
可是這傻小子實在是壓得太重了，他不忍心他輸。
………………
……………
…………
被學校開除後，宿舍程夕南是沒法住了，因此搬到了林小石的出租屋。
昨晚他一宿沒回來，不過林小石並沒有太在意，反正這小子在網吧通宵達旦的訓練一夜也是常有的事。
大清早的，林小石漱完口，頂著蓬亂的頭發打算下樓去吃早餐，沒想到剛推開門，一眼就看見蹲坐在樓梯轉角處程夕南。
這小子滿臉的愁雲慘霧，還緊緊地抱著膝蓋，活脫脫就像被人糟蹋了的黃花大閨女。
“你怎麼不敲門叫我啊！”林小石以為程夕南忘帶鑰匙了，往他腰間一看，不就在那挎著麼？
“喂，你小子到底出什麼事了？”
進屋之後，程夕南開始還吞吞吐吐的不肯說，但禁不住林小石再三執拗，終于是“哇”地一聲坐倒在凳子上，全招了。
原來他退學之後沒臉問家里繼續要生活費，于是在一家高檔的娛樂會所找了份服務生的兼職。
昨晚遇到了一伙興致很高的客人，非得拉著他一塊喝酒。
這傻小子又不會拒絕人，結果硬是給人家灌趴了。
這也算了，可怕的是他今天大清早的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和一個陌生人躺在酒店的床上。
程夕南抬手掩面，“還是個男同（…）性戀！”
林小石輕微地蹙緊眉頭︰“不能因為人家睡覺時把手搭在你的胸前就說明他是基佬啊！”
程夕南連連搖頭，露出一臉“你不懂”的表情。
他形容了一番男生清秀的長相。
不過能讓他拿棒子國偶像明星的作比喻，那個男生應該長得還挺俊俏的。
“錯不了，以我多年在微信上被男人騷擾的經驗來看，這小子一定就是基佬！”
程夕南滿臉痛苦不堪，看來被基佬騷擾也不是頭一回了。
“你說你醉到不省人事了，可就算是醒來時發現自己只穿條內褲，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也並不見得昨晚一定發生了什麼啊！”
程夕南滿臉的愁雲慘霧的，抿著嘴不說話。
林小石斜視而去，半眯著眼問了一句︰“那你現在感覺……屁股疼嗎？”
程夕南抬手往凳子底下一摸，滿臉驚恐地仰起頭來︰“被你這麼一問，好像還真有點！”
一想到自己珍藏了多年的處男貞操可能被一個男人奪走了，程夕南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林小石連忙一陣安撫︰“那你怎麼不干脆問一下那個男生，昨晚你們到底有沒有發生那個？”
“問了的啊！”
“他怎麼說？”
程夕南說自己當時實在是太激動了，沒來得及等對方開口，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就全嘔了出來。
“雖然我也很想弄清楚我的貞操到底丟了沒啊！”程夕南滿臉委屈道︰“但那小子大呼小叫直嚷嚷著要報警啊……”
林小石眉頭顫動個不停，嘴角抽搐道︰“結果你吐了人家一臉就跑回來了？”
程夕南點了點頭。
這麼一听，好像是那個男生比較慘啊！
林小石走上前拍了拍程夕南的肩膀，“你還是別往壞處想！明天青訓營就開賽了，振作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