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山林之間。
彭長老無比狂喜的心情,如同被澆了寒涼徹骨的冰水,臉色神色驟然一變。
他在听見少年的這一剎那之間,心中陡然沉了下去。
事情顯然不是他之前所想的那樣。
而那個少年出聲之前,竟然沒有半點聲息。
憑他八重天的道行,竟不能察覺分毫。
對方的道行,簡直深不可測。
“哪位高人?”
彭長老面色凝重,手中落下一柄長刀,轉身看了過來。
甦庭背負雙手,神色平淡。
彭長老如遭雷擊,目露驚駭之色,失聲道︰“是你?”
甦庭笑著說道︰“看來在北域魔宗之內,甦某的名聲,倒也響亮嘛。”
彭長老臉色陰晴不定,無數念頭從心中閃過,手中微動,長刀隱約斬出,但終究沒有動手。
他認得眼前這個少年,也知曉這個少年過往的事跡,更知道這個少年如今已是得道成仙的人物。
他就算是本領再高,面對這位無敵神君,也不過是螻蟻一般。
因此這位彭長老,並未貿然動手,但他依然沒有放下刀,也沒有放下拼死一搏的念頭。
“原來是甦神君引老夫前來。”
彭長老目光落在了他腰間的面具上,自嘲道︰“原來是第一魔君的面具,難怪會有如此純正的魔氣,讓老夫覺得如同魔道氣運所集……只不過,對于神君而言,老夫不過螻蟻一般,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甦庭緩緩近前,笑著說道︰“魚餌釣出小魚兒,小魚兒可以釣出大魚來,大魚可以釣出更大的魚……你雖然不夠大,但當個魚餌,倒也足夠了。”
彭長老神色凝重,說道︰“甦神君想要以老夫為餌,引出我魔道的上層人物?”
甦庭說道︰“你道行不淺,心中大約是明白了本真君想要釣來的魚。”
彭長老沉聲說道︰“你如今已是天仙,再度下界,自然不是為尋常魔君而來,定是魔尊層次的人物,以你的作風,只怕是想要引來我魔道的宗主。”
甦庭笑意吟吟,微微點頭。
彭長老說道︰“听聞你得道成仙之際,斬過宗主,但你畢竟得道未久,而今宗主復生,再度歸來,本領更高一籌,堪比你道門真仙。真君縱然驚才絕艷,但此舉未免太過自負了些,當心是自掘墳墓。”
甦庭伸出手來,說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咻地一聲!
彭長老忽然一刀斬落下來。
刀上魔焰滾滾,灼熱到了極點。
甦庭神色如常,伸手一按。
魔焰倏忽消散。
彭長老悶哼一聲。
“你也說了,在本真君面前,你便如螻蟻一般,何苦掙扎?”
甦庭緩緩近前,一腳踏在他的背上,淡然說道︰“魔宗初露端倪,被天庭察覺,後有大神通者,移走魔宗上下,而今又落于何處?”
彭長老微微仰頭,面上露出幾分痛苦之色。
甦庭腳下踏落幾分,說道︰“你作為魔類,為了性命,無所顧忌,心中沒有善惡道德,規矩束縛,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背叛魔宗的愧疚,你如實說來……”
彭長老看著甦庭,嘴角咧出笑意,說道︰“只要能夠活命,老夫倒是願意開口,只是咒術在身,一旦開口,下場更為淒涼。”
甦庭說道︰“本真君知道,你等魔類,俱有咒術在身,不能提及魔宗所在,否則便會被咒術所滅,不過甦某有著本事,可以止你咒術,救你性命。”
彭長老不禁笑出聲來,頗為復雜,似是嘲諷,似是苦澀,說道︰“第一魔君的死法,在魔宗之內,從來不是隱秘。”
甦庭神色如常,沒有半點尷尬,正色說道︰“而今甦某已然得道成仙,再非當年可比,甦關兒的咒術,也不過爾爾。”
彭長老低下頭去,沒有應話。
“也罷,讓你說出魔宗所在,確實不妥。”
甦庭說道︰“本真君再退一步。”
彭長老應道︰“你要老夫如何?”
甦庭目光凝重,說道︰“我要見到甦關兒!”
彭長老面色變了變,低聲道︰“絕不可能。”
甦庭說道︰“你若不配合,甦某可以讓你灰飛煙滅,連魂魄都無法留存,關于這一點,你也清楚,甦某斬神之力,早已不是隱秘……你不是天庭正神,而是魔道之輩,沒有復生之望。”
彭長老面色變了變,說道︰“老夫若是說了,便可存活下來?”
甦庭語氣不變,悠悠說道︰“甦某還是要打死你。”
他低下頭,看著這位貌如古稀的魔道長老,說道︰“但你若是願意配合,甦某可以留你魂魄,歸入幽冥。”
彭長老面色變了又變,心中念頭一瞬轉動萬千。
甦庭說道︰“你平常如何與甦關兒聯系?”
彭長老低沉道︰“自有我等聯系之法。”
甦庭把踏在這老者背上的腳收了回來,說道︰“給甦關兒傳訊,就跟之前一樣,隱去關于本真君的方面,將其他一切,稟報于他。”
彭長老咬牙道︰“宗主一向謹慎,就算這里有曠世機緣,他也不可能親自涉險,至多是有兩位魔君來此探查。”
甦庭神色冰冷,說道︰“這便不關你的事情了。”
彭長老面色變了變,旋即取出一物,又開始書寫異樣的文字。
甦庭眉頭一挑,說道︰“你的文字,順序不對。”
彭長老抬起頭來,深深看他一眼,低聲嘆道︰“不愧是甦神君,一眼便看穿了我魔道傳訊的異常之處。”
甦庭笑而不語,靜靜看著這個老者。
彭長老另外取出一物,覆蓋在先前的文字上,赫然是有許多的文字被遮掩,而顯露出來的其他文字,則組成了一段完整的順序。
“老夫沒有耍花樣。”
彭長老說道︰“如若直接列出文字,傳回魔宗,才是真正有問題……傳給宗主的,自有另外一套順序,而且順序並不固定,須得輪換。”
甦庭稍有感慨,說道︰“甦關兒謹慎到了極點,難怪他這魔頭,可以在天庭之下,隱藏近千年。”
彭長老隱去了關于甦庭的一切,言及此地魔患有興起苗頭,又有一場不凡機緣,恐是道門陷阱,已經派人探查,但心中猶有不安,故而上稟甦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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