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海面之上,漂浮著許多殘碎物事。
那像是船只的木板殘骸,已是盡數破散,連同各種各樣的物事,灑遍了前方的海面。
甦庭眉頭微皺,道︰“那不像是一般的船只。”
紅衣伸手一招,引來一塊木板殘骸,落在腳下甲板上,細看了下,道︰“材質不差,也有符文,是一艘法船。”
甦庭取過這木板殘骸,細看了一眼,道︰“有些殘存的痕跡,上面依附的氣息顯得異常,不像是修行人的手筆。”
中元閣少年低聲道︰“先秦山海界有所嚴令,茫茫大海,雖是弱肉強食,但海中妖類,在成妖之後,不得大肆屠殺凡人,所以極少會有普通船只,被妖物所滅,但被精怪打滅的,倒是不少……”
甦庭對此,倒也不算意外。
在中土所在,就算是精怪害人,也自有修道人斬妖除魔。
但是在大海之上,相對于中土而言,各類秩序規矩,極為寬松,故而便多有弱肉強食之態。
只是先秦山海界總算是統領東海的道祖傳承,不會任上層修行人胡作非為……想來妖物不會輕易屠殺凡人,而修行人只怕也有限制,不能輕易動用法術,大片地滅殺海中魚蝦之類。
這大約也算是一種平衡。
“打碎一艘法船,你能辦到麼?”
甦庭看向了這少年,這般問道。
思故忙是搖頭,低聲道︰“晚輩初成陰神,沒有這個本領。”
甦庭嘖嘖道︰“至少是大妖之流,可謂是十分凶悍。”
說完之後,他伸手一揮,法船加速行駛,便駛過這片海面。
此去三十里,海域所在,風平浪靜。
只是甦庭的法船,卻逐漸慢了下來。
因為在前方,有一張殘碎的木板,而木板上面,伏著一個人影,漂浮在海上。
“嗯?”
甦庭眉頭一挑。
紅衣神色淡然。
小精靈仍在看書。
而中元閣少年思故,看了這個場景,頓時便想開口。
然而甦庭神色淡然,伸手一揮,法船速度再次提升,徐徐而去。
思故低聲道︰“神君,這人似乎還有些許氣息。”
甦庭嗯了一聲,法船行駛過去。
思故遲疑道︰“難道咱們不救他?”
甦庭嘿了一聲,道︰“你認識他?”
思故微微搖頭,道︰“不認識。”
甦庭又道︰“那你可有什麼天賦異稟之處,能一眼看出此人善惡?”
思故頓時搖頭。
甦庭淡然說道︰“既然素不相識,也不知對方是善是惡,萬一惹來了個惡類,豈非沒事找事?”
思故神色之間有些猶疑,道︰“但是見死不救,未免有些冷漠了。”
甦庭緩緩道︰“不想惹事,就不要多管閑事,不信咱們打個賭。”
思故聞言,不禁一怔,道︰“打個什麼賭?”
甦庭笑著說道︰“就賭這個家伙,該不該救……你若輸了,懷中那瓶療傷的丹藥給我。”
思故茫然道︰“這怎麼賭?”
甦庭問道︰“那你賭是不賭?”
思故想了想,人命關天,點頭道︰“賭。”
甦庭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紅衣見狀,微微搖頭,頗感無奈。
——
法船依然在行駛,駛過這片海面。
然而那伏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男子,驀然抬頭起來,似是虛弱地呼喊道︰“救命……道友……救我性命……”
法船依然在行駛。
甦庭神色淡然。
思故聞言,正要跟甦庭開口。
然而甦庭抬起手來,止住了他的話。
海面上那奄奄一息的男子,忽然奮力往前一拍。
轟然震響!
當即便有浪潮滾滾,掀起數丈之高,攔住了法船的前方。
“道友……”
那男子虛弱的氣態,忽然消散,有一道沉凝之聲,道︰“你若願意接引一程,我必有厚報。你若不願接引,我必施咒術,咒你船翻人滅!”
甦庭的法船,忽然停了下來。
思故神色異樣,良久無言。
甦庭嘿然一笑,伸出手來,道︰“先把丹藥給我。”
思故嘆了一聲,取出丹藥,交給甦庭,卻不禁疑惑道︰“神君怎知,此人心性如此凶惡?”
甦庭翻看著丹藥,隨口應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思故又是嘆了一聲,看向海面上那人,先前他十分迫切地想要救人,但如今忽然便不想救人了。
只是就在這時,卻見甦庭伸手一撈,海面之上,涌起水柱,將那人救援過來。
思故怔了一下,十分茫然,不明白神君為何此時來出手相救。
甦庭攤手道︰“我這不是怕被他咒死了嘛?”
說完之後,他伸手一揮,那人被水柱沖了上來,跌在甲板上,喘息不定。
這是個中年人,待身子砸在地上,他卻不感痛苦,反而有一種劫後余生之感,長長松了一口氣。
“多謝道友相助。”
“不用客氣。”
甦庭伸手掐住了他的脖頸,緩緩道︰“我救你上來,順手再殺了,也不麻煩。”
中年男子面色驟變,正要開口,卻發覺脖頸劇痛,腦袋也仿佛空白了些。
甦庭緩緩道︰“適才我經過那片灑滿了船只殘骸的地方,你是從那邊逃過來的?”
中年男子勉強點頭,道︰“是……”
甦庭再度說道︰“那艘法船殘存的痕跡,似是多人,但僅你一人逃生,余者尸骨無存,我很想知道,你有多少本事。”
中年男子面色驟變。
甦庭伸手在額上一抹,當下便睜開了天眼,金光璀璨,落在中年男子身上。
“原來如此。”
甦庭點頭道︰“法船之所以破碎,正是因為你的原因,而其他人遭受無妄之災,死無全尸,你這真正該要遭難的,卻活了下來……難怪你先前離了海水,在我法船之上,會松一口氣。”
中年男子露出驚恐之色,未想甦庭將他來歷盡數道出。
只是不待他有所求饒,甦庭已是一指點出。
天雷劍指,洞穿此人頭顱!
“我救你一命,你就不要咒我了。”
甦庭悠悠說道︰“你好生上路,你余下的機緣,甦某收著了。”
說完之後,甦庭伸手在他腹中一拍。
頓時一聲悶響。
紅衣神色微凝,道︰“這是什麼東西?”
甦庭天眼璀璨,淡然道︰“真龍血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