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仙冊,乃是天賜。
早年這頭鯨妖,道行尚淺,得授天恩,故而賜下這本仙冊。
而這仙冊之中,記載的內容,並非多麼高深莫測,而是對于上人境界的解析及感悟。
然而,如今這仙冊依然珍貴,在半仙鯨妖眼中,仍然視如生命一般寶貴,不為其他,只是因為,這仙冊屬于天賜,故而便有天機。
“天機?”
甦庭眉宇一挑。
紅衣說道︰“天機……這仙冊,無論是本身質地,還是內中記載,都不算高深,但它是道祖親自所書,乃是大道真理,沾染了道之痕跡,便有著無窮玄妙。”
頓了一下,紅衣說道︰“你看這仙冊,無法看透,仿佛籠罩在一層月光之中,而這層月光,便是那至高玄妙的玄機。”
甦庭聞言,頓時若有所思。
紅衣低聲道︰“除此之外,這簿冊的字跡,你可以視作符文,乃是道符,玄妙非凡,盡數記下,日後再來參悟,必有益處。”
甦庭翻開仙冊,道︰“咱們一起參悟,並不是難事。”
只是他才翻開這仙冊,卻飽含深意地看了小精靈一眼。
這仙冊乃是天授,是那鯨妖視作生命一般寶貴的物事,可它才見了小精靈一眼,便願意將這仙冊暫借一段時日。
這其中可不簡單。
這絕不單單是那鯨妖的善意。
這也不是因為元豐山的關系。
這甚至不會是因為白堪山的神樹。
這或許是關系到小精靈的父輩。
只是不知為何,認得小精靈的似乎不少,但卻都對此,閉口不言,諱莫如深。
而甦庭所學的神霄雷府天威法卷,出自于雷部總兵使者古蒼,初時也算是少有人言,但後來在景秀河神,黎山之神,伏重山花仙等等仙神的面前,也被一語道破來歷,並無太多忌諱。
但就算是景秀河神,黎山之神,以及花仙等仙神,卻也都對小精靈的來歷頗多忌諱,話說一半,遮掩過半,未有明言。
不過到了如今,甦庭心中隱約有些猜測。
參悟這天授之冊,並非一朝一夕,便可悟透。
便是那頭鯨妖,身為半仙,卻也仍在日夜鑽研。
根據紅衣所言,這鯨妖得天授之冊,已有八百年光景,至今仍然未有盡數悟透。
若是悟透,它也該成為妖仙了。
“想要悟透,實屬不易。”
紅衣沉思道︰“不過每翻看一遍,便有一番新的得益,難怪那位巨鯨前輩,執掌仙冊八百年,仍然還要日夜鑽研。”
而甦庭也長長吐出口氣,饒是他向來自負,卻也不禁感嘆,道︰“這仙冊無比玄奇,你我自身的看法,心思情緒,以及環境時間,無論內外的因素,只要有一絲改變,再來觀看這仙冊,便有一番截然不同的感悟。”
紅衣深有同感,嘆息道︰“是啊。”
甦庭微微閉目,低聲道︰“甚至于,我們觀看仙冊之後,有所感悟,眼界有所提高,再來翻開這仙冊,卻又有另一層領悟……如此漸進,內中之玄奧,堪稱無窮無盡。”
頓了一下,甦庭低沉道︰“至少以我如今的道行及眼界,著實看不見盡頭。”
小精靈坐在甦庭肩上,也看著這仙冊,神色恍惚,眼神迷離,一言不。
甦庭看了她一眼,並未打擾。
這些時日,小精靈看著這天授之冊,總是如此出神。
紅衣認為她這種狀況,是真正參悟內中玄妙,沉浸于其中,有著莫大好處。
正是因此,甦庭才沒有打擾。
“你我觀看仙冊,均有感悟,但她這小丫頭,卻是最為沉浸其中的,也是獲益最大的。”
紅衣仔細看了看,說道︰“這小丫頭跟這仙冊,果然是緣法不淺,那位巨鯨前輩必是看出了這點,才願意將仙冊暫借……它眼神雖然不好,但看得倒也透徹。”
甦庭對于前面這段話,倒也沒有什麼意見,但對于後面這句話,總覺得刺耳,咕噥道︰“它眼神不好,看得也不透徹,至少面對誠實敦厚的甦某人,它還是看走眼了。”
紅衣輕輕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小精靈依然沉浸其中,對于這仙冊,看得目不轉楮,十分入神,倒沒有給甦庭一個白眼。
甦庭吐出口氣,看向了東邊方向,道︰“那位先生,既然沒有法力,只是借助尋常船只,這段時日也不會走得太遠……咱們適才已經過了中元閣的位置,按道理說,他就在這附近了。”
“嗯,大概是差不多了。”
紅衣聞言,心中略感局促。
盡管這天授之冊,極為玄奧,但卻並不是解她如今困境的方法。
相對來說,尋到那位高人,詢得自身解脫困境的方法,這才是要之事。
“還是我再開一回天眼,搜尋一番罷。”
甦庭伸手一拂,額上第三只眼徐徐睜開,他天眼璀璨,光華閃爍,口中嘟囔道︰“這回可不要再有什麼半仙之流,在做什麼不可描述,不可告人的事情了……上次念在小精靈的份上,免了罪責,這回要是看到了不該看的,估計要被滅口。”
隨著說話,甦庭目光掃視,轉過周邊。
海面上的動靜,海水下的余下,盡都逃不過他天眼所見。
這周邊也不少人駕船出海,也同樣不乏獨身一人出海的,多是修行人,也有少數漁民。
但甦庭目光一凝,卻停留在東南方向。
那里有一艘小舟,隨浪而行。
小舟上有一道身影,淡白衣衫,略微泛黃,又帶著些許塵埃汗漬。
可甦庭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而那人似乎察覺了什麼,當下伸手出來,朝著甦庭這邊招了招。
“他現我天眼窺探?”
甦庭心中一凜,而天眼徐徐閉合。
紅衣問道︰“怎麼樣了?”
甦庭皺著眉頭,道︰“見到了一人,定然是他。”
花仙說過,當見到了他,自然便會知道,這就是他。
之前甦庭對此,還頗多猶疑,但如今他見到了那人,便能斷定,這就是此行出海,要尋找的那位高人。
天眼所見,此人身無法力,甦庭甚至可以斷定,這人就是個凡俗之身。
但偏偏這凡俗之人,卻能察覺他天眼的窺探。
並且,對方更是不驚不懼,又招手示意,讓自己等人近前。
“果然非同尋常。”
甦庭運用法力,催動法船,才道︰“他就在前方,正等侯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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