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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剛才賢帝還只是委婉的試探了下夏侯 的意思,那麼現在這話里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雖然沒有直接提到面上來,但是這個中意思,整個殿內的人都能夠听懂。
這一刻,大殿內安靜極了,似乎都將眸光凝聚在了夏侯 身上。
眾人都還記得剛才楚皇來時和皇後那緊扣的雙手,這和親只怕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永寧公主唇角微抿著,袖中不自覺的攥緊了手帕,似乎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處。
而這時,沐清歌的臉色緩緩升起一抹蒼白,盡管她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但是卻一眼便被夏侯 收入眼底償。
驀地,一只帶著暖意的大手在桌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她放松。
緊接著,耳邊便響起了夏侯 清冽的聲音。
“賢帝所言極是,大周昭帝和兩個皇後之間的確成就一段佳話。”
夏侯 稍一停頓,“然,福壽難以雙享,昭帝命寡,在位不到五年的時間便患了怪病,不治身亡,兩個皇後亦是雙雙服毒自盡,為昭帝殉葬,結局倒是蒼涼了些。”
夏侯 再一次婉拒,話說到這般,賢帝自然不好再勉強。
他點點頭,眼底帶了絲感慨。
“可惜啊。”
一旁的永寧公主聞言,眸光只輕輕的顫了顫,臉色又恢復如常,嘴角依舊噙著溫婉的笑意。
可見,這位公主的修養是極好的。
下一瞬,賢帝也不再遮掩,看著夏侯 直接開口。
“朕這皇妹,乃是我北齊身份最高貴的嫡公主,才貌雙全,知書達理,且學識過人。如今年方二八,到了適婚年齡,無奈京中合適的王侯將相皆已成家,而剩下的,倒是委屈了永寧。不如讓弄寧隨楚皇回東楚,朕托楚皇在東楚為永寧覓一個好夫婿?”
賢帝話中的意思明顯不過,只不過是借著尋婿的名頭,給楚皇和永寧公主多多制造相處的機會,希望能夠日久生情。
夏侯 眸光深深斂著,眼底的幽深一時令人捉摸不透。
就連沐清歌也猜不透他此時的想法,微微抿起了嘴角。
剛才他已經拒絕了賢帝兩次,這一次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拒絕的。
賢帝主動示好,若是東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那就相當于狠狠的在賢帝的臉上拍了幾巴掌。
更何況,如今還是當著北齊諸位王公大臣的面,再拒絕的話,賢帝必定拉不下來臉面。
到時候,危及的便是東楚和北齊兩國的修好。
這一點,沐清歌知道,夏侯 心中更是明白。
見夏侯 半晌沒有開口,殿內的眾人皆捏了一把汗。
就在這時,永寧公主翩然起身,對著夏侯 行了一禮。
“楚皇陛下,永寧自幼養在深宮,十分向往九州山河,此去東楚,若是尋婿不成,永寧便當做是游歷了。”
這時,永寧公主明媚的笑容就像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了沐清歌的心頭。
拔不出,卻也咽不下,就那麼死死的卡著,分外難受。
如今,這永寧公主是必回東楚不可了!
就在這時,夏侯 的大手又捏了捏她的,在她的掌心里寫下了“放心”二字。
“賢帝放心,永寧公主到了東楚,朕定當為公主尋一份好姻緣,且不會辜負了公主的才情。”
這一次,夏侯 沒有拒絕,但是卻只說了尋覓佳婿,並沒有半分納入後宮之意。
賢帝點點頭,朝夏侯 敬了一杯。
“多謝楚皇。”
賢帝也沒有再強求,楚皇痴情,鐘愛皇後一事,四國皆知,他也不好太過勉強。
兩杯酒下肚,賓主盡歡。
緩緩,絲竹管弦漸去,宮宴已到尾聲。
宮宴之後,沐清歌渾身疲倦,回到端陽殿時,她便迫不及待的脫去了一身鳳服。
想著今晚宮宴上的事情,心中沉悶。
趴在榻上,無奈的嘆了口氣。
如今,夏侯 做了皇帝,今日旭王請求選妃,明日賢帝皇妹相許,只怕這三宮六院是免不了的。
她不知道,這一生一世一雙人還能夠堅持多久。
又想到自己命不久矣,無力勾唇。
“睡了麼?”
耳邊響起了夏侯 溫潤的聲音,她慵懶的動了動身子。
“今晚累了吧。”
“還好。”
沐清歌現在頭沉的要命,緩緩轉過了身來。
“坐起來,將藥喝了再睡。”
這一次,沐清歌沒有像往常那邊,直接端過藥碗,一飲而盡。
而是安靜的靠著,任由夏侯 一勺一勺喂著。
看著他對她溫柔的眉眼,她的心里甜蜜又苦澀。
她很想問他,會不會納妃,可是張了張口,卻怎麼都問不出來。
最終摻了嘴里的苦澀,一股腦的吞入腹中。
“不燙了。”
夏侯 輕輕吹了吹,送到了她的嘴邊。
含著他送到嘴邊的藥匙,沐清歌的眼眶,驀地就酸了。
“我自己來吧。”
沐清歌終究還是忍不住,一把從夏侯 手中端過了藥碗。
下一瞬,她的眼淚直接砸入了碗中。
這樣的夏侯 ,讓她怎麼舍得別人和她分享,而她又怎麼舍得離開?
緩緩將碗中剩下的藥汁吞入腹中,嘴里滿浸了苦澀。
“我困了。”
她直接將手中的碗遞給了夏侯 ,然後躺下來拉了錦被蓋住了自己的臉頰。
夏侯 將自己整個兒埋在錦被里的沐清歌,眸光斂了斂。
將藥碗交給冰畫,然後褪去了外衫直接翻身上榻。
一抬手將那抹嬌小的身子攬入了懷中,輕輕的拂著她的後背,無聲的溫暖著她。
靠在他的懷中,分外安心,沐清歌一點點的攀住夏侯 的胸膛。
她略略抬眸,在昏暗的燈光下隱約可見她臉上的淚痕。
夏侯 擁緊懷中的女人,一低頭吻上她的櫻唇。
不帶有任何谷欠望色彩,如蜻蜓點水一般,一遍遍的在她的唇瓣流連著,似乎想要透著她的唇息去去溫暖她的心房。
她的憂慮,他都懂。
此時,他不論說什麼都不能給她安全感。
只有將她擁在懷中,緊緊依偎。
……
第二日一早,夏侯 和沐清歌一同用過早膳之後,就被賢帝請去了。
在這北宮里,沐清歌沒有去四下走動的心思。
看著院前花開正好,她緩步出了寢殿。
緩步走到寢殿一角,俯身摘了兩株苦碟子,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嗅。
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見到這種野草。
雖是野草,卻是入藥的良藥。
冰畫看著沐清歌不禁笑道︰“娘娘,別的女子都是喜歡牡丹富貴之花,娘娘您卻喜歡這野花。”
沐清歌輕輕勾了勾嘴角,並不接話。
她是醫生,在她的眼中,沒有富貴花和野花之分,只有能否治病救人一說。
“啟稟皇後娘娘,永寧公主來了。”
這時,一個小宮女躬身稟告道。
沐清歌聞言,隨手將手中的苦碟子交給冰畫,緩步走進殿內。
不過片刻,一襲水桃色長裙的永寧公主便帶著兩個小宮女走進殿中。
“皇後娘娘,永寧有禮了。”
永寧公主淺淺福身,如昨晚一般,依舊端莊大方。
水桃色的長袍很好的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形,精致的小臉似乎比院中的牡丹花還要嬌嫩。
“公主,不必多禮,請坐。”
沐清歌略略勾唇,對著永寧抬手,然後吩咐冰畫,“去給公主上茶。”
“是,娘娘。”
“楚皇和皇後娘娘來我北齊,今日永寧特來端陽殿拜訪皇後娘娘,希望娘娘不要責怪永寧唐突。”
“公主說的哪里話。”
“公主請用茶。”
冰畫恭敬上茶之後,安靜的立在沐清歌身後。
緊接著,永寧公主用身後宮女的手中接過來食盒遞過來。
“皇後娘娘,永寧听聞娘娘身體不好,特意做了份藥膳送了過來。”
永寧的話音一落,冰畫立即有些警惕的看了眼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麼?
永寧公主也知道她這番心意的確有些唐突,歉意的笑了笑。
“永寧知道皇後娘娘醫術高明,在醫藥面前,永寧就是班門弄斧了,還請娘娘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