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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歌穿過妙安堂,坐上了回去的馬車,馬車剛剛行駛不久,前方便傳來了攔路的聲音。
“麻煩停一下,停一下。”
沐清歌听到聲音,掀開車簾,掃了眼攔路人,通過衣著打扮,她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沐府的家丁。
清澈的眸光掃向一旁毫不起眼的灰蓬馬車,淡淡開口,“何事?攖”
顯然那位家丁也認出來了沐清歌,他忙上前道︰“原來是二小姐,相爺乘坐的馬車車 轆壞了,現在走不了了,二小姐是否方便,將捎帶相爺和夫人回城?”
他對沐清歌十分尊敬,這倒是沐清歌沒有想到的。
畢竟在原主的記憶里,沐府的下人哪個對她不是頤指氣使的?
她看著前方的馬車,車 轆的確是壞了,馬車稍稍朝一方傾斜償。
沐清歌一挑眉,開口,“你家相爺和夫人在里面?”
沐丞相和姚氏好端端的來這妙安堂做什麼?
“是,麻煩二小姐了。”
那位家丁說完,直接走向灰蓬馬車,“相爺,夫人,不如先乘坐二小姐的馬車回城?”
馬車里面的沐丞相將外面的對話听得清清楚楚,他昨晚帶著姚氏來妙安堂來見沐妤月,今早離開的時候馬車突然壞了,他已經被困在這里一個時辰了。
這妙安堂向來冷清,根本無人從這里經過,沒想到唯一等來的一個人竟然是沐清歌。
只是,他和這個女兒幾乎沒有任何親情,他也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現在讓他有求于她,他有些拉不下臉。
“老爺,我們先回去再說。”姚氏扯了扯他的衣袖。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沐清歌清靈的聲音。
“慢著,本王妃何時說過要捎帶他們進城了?”沐清歌揚手制止那位家丁。
接著她掃了眼夏里道︰“趕車回去。”
讓她和沐相同乘一輛馬車,她都尷尬的難受,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沐相,就讓他繼續在這里耗著吧,她又不是聖母,可沒有以德報怨的情懷。
“等一下!”
沐丞相立即掀開了車簾,出了馬車。
他原本也沒有打算非要乘沐清歌的馬車,可是听著她凌傲的聲音,心中驀地升起一抹薄怒。
這個丫頭竟然絲毫不將他放在眼中!
抬眸看見紅衣翩然的沐清歌,沐丞相神色微微一滯,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華貴逼人的女人竟然是沐清歌!
他愣了一瞬,這才開口道︰“沐清歌,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父親母親的麼?”
她現在還是沐家的女兒,捎帶他們進城也是她應該做的。
“父親、母親?”沐清歌嘴角綻開一抹淺淺的輕笑。
下一瞬,她的眸光一凜,不屑道︰“你們配麼?”
沐相哪一點能夠稱作父親,至于這姚氏,就更不用說了。
“沐清歌,你不要太過分,你若是想坐穩凌王妃的位子,還必須依靠沐家。”
“是麼?”
沐清歌這一次的聲音更為不屑,淡淡掃了眼面容清潤的沐相臉上帶著暴怒,嘴角的譏意更大。
依靠沐家?
虧得他說得出來,自從她嫁入凌王府,沐家為她做過什麼?
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沐相可是皇帝得力的助手,給夏侯 使絆子的事情可沒少做。
尤其是在她成為凌王妃後,沐相為了避嫌,為了向皇帝表忠心,根本就是和她斷絕了任何聯系。
“清歌,你怎麼能夠這麼跟你父親說話,還不趕緊跟你父親賠罪。”
姚氏出了馬車,也被沐清歌驚艷了一瞬,沒想到半年不見,這沐清歌似乎比以前出落得更加水靈了!
黛眉橫翠、朱唇瑤鼻,她精致的小臉上盡是高貴,哪里還有以前唯唯諾諾的模樣。
就連個頭,似乎也拔高了不少,身量縴細,婀娜裊裊。
沒想到這個小賤人現在這麼美,怪不得會將凌王也給迷住了!
看著面前光艷逼人的沐清歌,又想到剛才在妙安堂見到的大女兒,姚氏的心仿佛像是被鈍刀一刀刀割肉。
要不因為她,她的月兒怎麼會這麼慘,現在是一名流犯,只能躲在太子府中,任由太子糟蹋,就連沐府都不能回。
明明才十七歲,看起來卻像是二十七歲一般,沒有任何生機。
沐清歌掃了眼故作好人的姚氏,將她眼底的殺意收入眼底,淡道︰“我的事情不用你們來操心,至于回城麼,你們就慢慢在這里等著吧,沐相位高權重,想巴結的人多著呢,總會有人願意捎帶你們京城的。”
沐清歌說完,直接退回了馬車,然後放下了車簾。
“夏里,趕車。”
“你,混賬!”
沐丞相氣的臉色有些發青,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憤憤的握了握拳。
沐清歌高傲的就像一只鳳凰,周身的氣質華貴無雙,將凌王妃的氣勢端的足足的。
她對他從頭到尾就只有譏諷、不屑。
“相爺,清歌她怎麼能如此無法無天,竟然連相爺都不放在眼里,再怎麼說,您也是她的親生父親啊。”
姚氏說得悲憤,即便知道他不可能重視沐清歌,但是她還是習慣性的抹黑沐清歌。
親生父親?
沐相在心里冷哼,他可生不出這樣的混賬東西!
沐清歌急匆匆趕到妙手回春堂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妙手回春堂已經關門歇業了。
她直接從後門進了院子,直接去找宋和。
此時,宋和由于中了毒的原因,面色發白,四肢癱軟無力,虛弱的躺在榻上。
他看到沐清歌過來,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凌……王妃……”
“宋先生不必多禮,你好好躺著。”沐清歌忙制止了他。
“凌王妃,您終于來了,若是您再晚來幾日,我真怕……”一直跟在宋和身邊的小藥僮姜言偷偷的抹了抹淚。
沐清歌一邊上前給宋和探脈,一邊問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凌王妃,從前幾日,宋先生就感覺身體不舒服,渾身乏力,頭冒虛汗,他以為是染了風寒,只吃了些藥,沒有太過在意,誰知道,這種狀況竟然一日比一日嚴重,如今宋先生只能躺在榻上了。”
“宋先生這種情況出現不久,來妙手回春堂看診的病人也出現了這種情況,只是他們現在的病情比宋先生輕一些。”
“你們沒事?”沐清歌掃了眼姜言。
他立即搖了搖頭,“我也在納悶呢,妙手回春堂的藥僮、伙計全都沒事。”
“王妃……我給自己診了脈,應該是毒城下的毒。”榻上宋和艱難道。
沐清歌點頭,收了手,她診出來的也是下毒,而且是一種慢性毒,不會立即讓人死亡,但是一旦發病就會全身無力,像宋和這樣,只剩下了一口氣吊著性命。
這可真是一種棘手的毒!
沐清歌微微蹙了眉,毒城怎麼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毒!
“中毒的其他病人呢?”
“都已經在妙手回春堂暫時安排住下了。”
沐清歌點頭,將所有中毒的人集中起來再好不過,免得解毒的時候有遺漏。
“王妃,那您能夠給宋先生解毒麼?”姜言有些期待道。
沐清歌無力的搖了搖頭,“暫時不能。”
就算是解毒,她至少要看到毒藥,才能有辦法配出解藥。
但是宋和是中的慢性毒,她根本在他體內提取不出來毒素。
姜言聞言,眸光頓時黯然了下去,“這可如何是好,現在那些病人都在議論是不是宋先生將他們傳染了。”
沐清歌微微抿唇,她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一旦病人體內的毒藥發作,出現宋和這種狀況,就麻煩了。
到時候,那些病人的家人勢必回來妙手回春堂來討說法。
沐清歌又想到了她剛剛來妙手回春堂,有人故意誣陷妙手回春堂開錯藥,來這里鬧事的事情,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這件事我來想辦法,不早了,你們好好休息,我該回王府了。”
沐清歌出了妙手回春堂,掃了眼上面懸掛著的金匾,心中勾起冷笑。
皇帝這是在警告她,他能夠賜予她金匾,但是她也能夠隨時將妙手回春堂奪去麼?
“王妃,該上車了。”
夏里見她看著金匾發呆,提醒她道。
沐清歌搭著夏里的手,上了馬車,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把掀開車簾,對夏里道︰“幫我給淳于奚送個口信,我要見他。”
只怕這一次想要配出解藥,還是要麻煩淳于奚了。
雖然淳于奚平時沒心沒肺、嬉皮笑臉,但是每次她找他幫忙,他從來沒有拒絕過。
好像自從上次瘟疫一事,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淳于奚了。
“王妃,您要見淳于奚?”夏里有些驚訝,“王爺知道了會生氣的。”
一提到夏侯 ,沐清歌的心驀地柔軟了一塊。
那個男人醋勁是有點大,幸好他現在不在。
“這次找淳于奚有急事,就算王爺知道了也會理解的。”
沐清歌看著夏里懷疑的眸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件事不許告訴王爺!”
她眼底的眸光盡是威脅。
“那怎麼可以,王爺不在,夏里要替王爺看著王妃。”
夏里完全無視沐清歌的威脅,跟她較上了真。
“夏里,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保護我的護衛,這件事你要是不想做我就讓紅葉代你跑一趟,你現在就可以直接去青虛山找王爺。”
夏里一听到沐清歌趕他走,頓時慫了。
“明日夏里就去找淳于公子。”
沐清歌聞言,滿意的勾了勾唇。
回到凌王府的時候,左管家和左盈依舊冰畫冰音都已經在王府外面等她了。
她剛剛下了馬車,左管家立即迎了上來,“王妃,您回來了。”
沐清歌微微頷首,眸光從左管家臉上一掠而過,掃了眼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左盈,最後看向冰畫和冰音道︰“走吧,我們回府。”
就在這時,一個小身影從冰畫後面露了出來,原來是小念。
“為何躲在冰畫身後?來。”沐清歌笑著對他伸出了手。
“王妃,王爺將小念接到了王府中,還讓奴才給他找個先生,教他念書。”左管家開口道。
沐清歌聞言微微驚訝,沒想到夏侯 在百忙之中竟然還有這份心。
“小念,你願不願意跟我學醫術?”
小念爭著黑溜溜的眼楮,對著沐清歌重重點頭。
“既然如此,左管家你就不必再給小念找先生了,就讓小念跟著我去妙手回春堂就好了。”
看著醫書學認字,字認全了,醫理藥理也都背下來了。
“是,王妃。”
入了夜,沐清歌在床榻上輾轉了許久,都沒有睡著,索性起來翻看醫書。
第二日一早,她便帶著小念去了妙手回春堂。
今日,宋和的情況看起來更為糟糕,就連原本情況沒有那麼糟糕的病人此時都開始臥床不起了。
沐清歌將中毒的人檢查了一遍,大致了解了情況。
“王妃,最後中了毒的是一位姑娘,我就專門給她準備了一間房間。”
沐清歌點頭,然後敲了房門,“叩叩叩……”
“誰呀?”
“是我,來為姑娘診脈。”
緊接著,房門被打開,來開門的是一個身著粉色衣衫的小丫頭。
“姑娘,有人來為你診脈了。”小丫頭說完,將榻上的女子扶了起來。
女子不過十六七歲,面容清秀,花顏秀美,身姿若柳,聘婷婀娜。
沐清歌看著被小丫頭攙起的女子,腦海里頓時浮現“侍兒扶起嬌無力”這句詩來。
用這句詩來形容這位女子現在的形態再合適不過。
“你是……凌王妃?”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確定道。
沐清歌點頭,“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小女子君嬈。”
女子說話時輕輕的咬了咬唇,她的眸光緊緊的鎖著沐清歌,似乎想要尋找些什麼一般。
雖然沐清歌對帝都的人事不太關注,但是君嬈她卻是知道的。
這可是帝都最大的花坊里最有名氣的花魁!
據說,這位君嬈姑娘是個清倌人,彈得一手好琴,極負才識,引得帝都世家公子爭相為其一擲千金。
“來,我先為姑娘把把脈。”
“有勞凌王妃了。”女子的話有些生硬。
沐清歌探了探脈,然後對君嬈道︰“換另一只手,我再瞧瞧。”
“凌王妃,這……”小丫頭頓時一滯。
而君嬈不動聲色的攥緊了她的衣袖,微微咬了咬薄唇,沒有開口。
沐清歌狐疑的掃了眼君嬈,然後開口,“沒關系,僅憑右手也可以,你雖然中毒,但是情況還不算嚴重,這幾日就先待在妙手回春堂養著身體。”
“如此就多謝凌王妃了。”
君嬈對著沐清歌略略頷首,看起來十分有修養。
倒是跟在她身旁的小丫鬟听了沐清歌的話,倏地松了口氣。
君嬈看著沐清歌的背影,美麗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袖中的雙手微微攥了起來。
凌王妃……
以前這是一個令所有女子都避之不及的稱呼,而現在,帝都沒有哪個女子不羨慕沐清歌的。
可是,只有她知道,這一切根本就是不屬于她沐清歌的。
“姑娘,剛才好險,差一點就露陷了。”小丫頭緊張的拍了拍胸口。
君嬈仿佛沒有听見她的話一般,淡道︰“去將容嬤嬤請來。”
而沐清歌剛剛回到妙手回春堂的大堂,姜言就急忙過來找她。
“王妃,剛才有人找你,現在已經在妙手回春堂的偏廳等著了。”
沐清歌點頭,徑直朝偏廳走去。
剛剛邁進偏廳,就看見了一抹黑色頎長的身影立在了前方。
那人听到她的動靜,緩緩轉過身來。
“是你!”沐清歌看清了來人,頓時驚訝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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