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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冷冽而攝人,沐清歌頓時覺得周遭的空氣一寒,室內的氣流也緊繃了起來。
百里 見此,笑了笑,“王爺,只怕王妃沒有時間,不如就將藥材送去楓竹苑吧。”
她的話音一落,沐清歌便覺得夏侯 朝她掃來的眸光也寒了三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生氣了。
她似乎沒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吧!
夏侯 微抿的唇角昭示了他的不耐,修長的手指寡淡的摩挲著玉扳指,仿佛下一刻就要掐斷她的脖子一般攖。
沐清歌抿了抿唇,嘴角帶出一抹不情願的笑意,“多謝百里姑娘好意,既然藥材都已經在芙蓉苑了,還是我多受累些,給王爺配藥。”
何止是受累,簡直是心累償!
百里 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都下去吧。”夏侯 垂眸,開始翻開桌案上的書冊。
看著夏侯 端坐的身形,沐清歌磨了磨牙,轉身出了書房。
然而,她剛剛回到芙蓉苑,就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誰能告訴她,院子里怎麼被堆滿了藥材?
夏侯 送來的藥材將近沾滿了整個院子,再加上先前她讓左管家幫她采辦的一批藥材,偌大的芙蓉苑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沐清歌驀然想到剛才夏侯 說配不好藥就不能踏出芙蓉苑半步,看著滿院子的藥材,她有些傻眼,等她全部配好,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更何況,這麼多的藥,都足夠他藥浴一年的了,他至于麼?
此時沐清歌的心中猶如一萬匹草泥馬在奔騰,夏侯 這個男人一定是在故意為難她!
一旁的冰畫看著沐清歌鐵青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了口,“王妃,您現在要配藥麼?”
“不配!”沐清歌恨恨的從牙縫里擠出來兩個字。
夏侯 讓她配她就配麼?
沐清歌心里煩悶的厲害,飛快的撩開步子準備直接邁入寢殿,然而由于周圍堆滿了藥材,她走得太急,沒有看清腳下,只覺得腳下一滑,她整個人都往前載去。
“王妃……”
沐清歌一個趔趄,堪堪穩住身形沒有被摔個狗啃泥,腳下的步子更加急切,抬腳邁進了殿內。
看著沐清歌滑稽的樣子,冰音忍不住笑了出來。
冰畫立即剜了她一眼,“王妃都氣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有膽子笑,仔細你的皮。”
冰音立即收了笑容,沖著冰畫撒嬌道︰“我不是剛才沒忍住嘛,你說,王妃是不是在生王爺的氣?”
冰畫看了眼院子堆積的藥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其實,她也覺得王爺這樣對王妃,的確……有些過分。
沐清歌見了寢殿,直接拿出了往常穿的男裝,糾結接還要不要去妙手回春堂。
如若不去,今日她就是失約了,可是若是去……
估計她還沒有踏出凌王府,就得被夏侯 抓回來!
沐清歌有些煩躁的在殿內走來走去,可是又想不出妥當的辦法,猶豫了半晌之後,她叫來冰畫道︰“宋太醫呢,你去將宋太醫請來吧。”
請來宋太醫,至少可以讓他先去妙手回春堂先說一聲,然後還能幫她一起配藥。
冰畫猶豫一瞬道︰“王妃,宋太醫不知道怎麼得罪了王爺,被王爺罰去了青廬了。”
什麼?
沐清歌聞言,驀地抬眸,清亮的眸子頓時眯了起來,狠狠的磨了磨牙。
夏侯 ,算你狠!
是夜,沐清歌洗漱完畢,直接睡在了她的床榻上,今晚,夏侯 別想來芙蓉苑!
就在這時,冰畫急忙進了內殿,“王妃,王爺過來了。”
沐清歌挽起黛眉,從榻上支起身子,冷冷吩咐道︰“關門,不許放進來!”
“王妃,這……”她哪里能攔得住王爺?
果然,冰畫的話還沒說完,殿內卻倏地一寒,一抹高大的神情便立在了她的榻前。
“下去吧。”夏侯 冷著一張臉對冰畫吩咐道。
冰畫如蒙大赦一般,急忙出了寢殿。
在沐清歌不耐的注視下,夏侯 一步步靠近,高高睥著她道︰“昨晚是投懷送抱,今晚就直接爬上了本王的床?”
沐清歌立即回瞪了過去,“這是我的床榻!”
明明是他非要來芙蓉苑搶她的床睡,怎麼就成了她爬他的床?
只見夏侯 幽深的黑瞳微微縮了縮,冰冷的聲音自他唇邊傳來,“沐清歌,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初說的話?”
他再次靠近一步,骨節分明的大手勾起她的下巴,黑瞳一瞬不瞬的鎖著她,“你說讓本王留你一條命,你來為本王瞧病。”
沐清歌下巴被捏的有些疼,可是看著夏侯 深邃的眸子,她一時忘記了掙扎。
這句話的確是她說過的,她當初是想著讓夏侯 看到她的價值所在,留她一條性命,可是這不代表夏侯 可以肆意的欺辱她。
看著沐清歌眼底的怒色,夏侯 不由得加大了手下的力道,直到听到她的低呼聲才驀地松了手。
看著沐清歌下巴上的紅色指印,夏侯 幽深的眸光斂了斂。
沐清歌微微咬了咬唇,沉聲道︰“王爺,這話我沒忘,我會盡自己最大能力給王爺瞧病,至于配藥的事情,我也會讓王爺滿意。”
她說著驀地抬眸,清亮的眼中多了抹冷意,“那麼,現在王爺可以走了麼?”
這個女人竟然趕她走!
夏侯 唇角的弧度一瞬間有些冰冷,“忘了麼,本王要藥浴。”
“好,我這就去準備。”沐清歌披了外衣,徑直下了榻。
夏侯 看著沐清歌單薄的背影,眉頭一點點挽了起來。
照著這個女人的性子,怎麼會這麼听話?
可是如今,看著這麼听話的她,他的心情反而比剛才還要糟糕!
沐清歌靜靜的往藥桶里加著藥包,淡淡的往夏侯 身上淋著水,看得出來,她做得很盡心。
然而,沐清歌做得越好,夏侯 的臉色越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十分沉默。
終于,夏侯 冷冷開了口,“下去吧。”
沐清歌聞言,直接擦了擦手,出了浴室。
她的身上似乎彌漫了一抹淺淺的藥香,跟夏侯 身上的味道很像,她微微挽了黛眉,然後再次泡了一次澡。
重新睡下的時候,沐清歌有些疲倦,不多一會便有了困意。
就在她迷糊之間,只覺得頭皮和發梢驀地有一股暖意流過。
這種感覺似乎似曾相識一般,有些癢,但是暖洋洋的,很舒服。
不過片刻,她原本還泛著濕意的頭發便被烘干了。
即使她閉著眼楮,她也能知道是夏侯 用內力給她烘干了頭發。
此時,她的鼻翼處,縈繞的是夏侯 身上獨有的藥香。
夏侯 那個冰冷的男人,會如此貼心?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積在她胸口處的那一口悶氣頓時煙消雲散,那抹暖流似乎順著發梢流進了心里。
她只覺得頭發上的暖意驀地消散,夏侯 便抬腳邁進了里間。
沐清歌睜開眼楮,透過屏風,隱約看見夏侯 修長的背影正緩緩褪去了衣衫。
朦朧之中,寬肩窄臀,看得沐清歌的眸光有些發燙。
她立即收了視線,再次閉上眼楮。
第二日,沐清歌就開始著手配藥事宜,宋太醫不在,就她自己,即便她晝夜不息,配好院子的藥,也得三天三夜。
從早晨一直忙到日暮,沐清歌有些勞累,早早的用了晚膳,收拾完畢,就等著夏侯 過來給藥浴,然而,她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也沒見著夏侯 的影子。
冰畫知道沐清歌在等夏侯 ,好心道︰“王妃,奴婢去書房問一聲吧?”
“不必了。”沐清歌心中泛進了一抹淡淡的煩悶。
“你下去歇了吧。”
沐清歌足足花了七天的時間才配好了院子里的藥,然而這七天,夏侯 再也未踏進去芙蓉苑一步。
配好了藥之後,沐清歌便急忙換了男裝去了妙手回春堂。
她前腳剛走,夏里就進了書房,對夏侯 稟告道︰“王爺,王妃又出去了,要不要屬下將她攔下?”
夏侯 微抿的唇淡淡吐出兩個字,“不必。”
令沐清歌沒想到的是,由于她沒有來的這幾天宋太醫的佷子宋和謊稱她生了病,許多經過她手的病人天天都要來這里問候一聲。還有的人竟然給她送來了山雞、山羊要給她補身子,這讓沐清歌一陣感動。
她切實在這個世界感受到了溫暖。
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平靜,夏侯 每晚不再來她的院子,也沒有干涉她的自由,她每天都可以來妙手回春堂診病。
這一日,沐清歌剛剛來到了妙手回春堂,還沒有來得及看診,就有幾個穿著麻布衣服的人抬了一位痛苦掙扎的瘦削男子進了醫館。
宋和看著男子呻.吟的模樣,沒有多想,直接讓人抬進了大堂內。
他還沒有來得及給他醫治,就先被幾個麻布衣服的彪莽大漢推搡開了。
宋和文質翩翩,個子瘦瘦高高的,猛不防被幾個人一推,腳下一陣趔趄,差點摔倒,幸好沐清歌抬手扶了他一把。
沐清歌斂眸,看向來人,“你們這是做什麼?”
為首的漢子聞言,立即上前一步,擼了袖管,就打算推搡沐清歌一把。
“你們妙手回春堂胡亂開藥,我二弟吃了以後中毒,差點去了半條命,你們難道不應該給個說法麼?”
沐清歌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他的力道,清淡的眸光淡淡落在了架子上不停捂著肚子的男人身上。
“這位仁兄,還請你不要亂說,我妙手回春堂是不會給人開錯藥……”宋和急忙說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那男子粗魯打斷,“還說不會開錯藥,你看我二弟吃了你們的藥都難受成什麼樣子了!”
另一個人附和道︰“這妙手回春堂根本是浪得虛名,什麼妙手回春,狗屁!賣得藥都吃死人了!”
“大家千萬不要被他們蒙騙了,不要再在這里看診了!”
幾個大漢話音一落,大堂內其他等待看診的人看著地上的男人不免露出了驚駭之色。
“走了走了,不看了不看了。”等待就診的人群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吵嚷,緊接著不少人就隨著這人出了妙手回春堂。
宋和見此,頓時有些著急,想要去攔住眾人,“大家不要相信,我妙手回春堂絕不會開錯藥的。”
“明明就開錯了藥,就是他……就是他給我開的藥……”架子上的男人伸出一根手指顫巍巍的指著沐清歌。
沐清歌微微眯了雙眸,一般經過她手的病人,她都會有些印象,而這個人她壓根就不認識,看樣子今日他們是故意來搗亂的了!
“你說是我給你開的藥?”沐清歌清聲開口。
“沒……沒錯,就是你!”
“那麼,請問你是何病癥,我給你開的什麼藥?”
男子捂住肚子愣了一瞬,然後支吾道︰“我惡心嘔吐,你……你給我開得藥……”
看著他支支吾吾的樣子,沐清歌替他說出了來,“你是不是想說我給你開的藥里半夏的分量開多了,導致你半夏中毒?”
“對對……對,就是這樣。”男子急忙應道,根本沒看到沐清歌嘴角那一抹極淡的譏諷。
“呵……煩勞你下次演得像一些。”沐清歌譏諷道。
一旁的大漢臉色一變,忙道︰“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半夏中毒不是這麼演的,如果你們下次還想誣陷的話,就麻煩敬業一點,演得逼真一點。”
“你——”
沐清歌繼續道︰“半夏中毒,會導致口舌麻木,不能發聲、流涎、嘔吐、全身麻木、呼吸遲緩而不整、痙攣、呼吸困難。這些癥狀,你記住了麼,下次可不要再捂住肚子了。”
“哈哈哈……”
她的話音一落,大堂內就傳來一聲清朗的大笑聲,沐清歌順著聲音看去,便看到一襲素白長袍的淳于奚正搖著扇子沖著她淺笑。
她很快收回視線,然後看著架子上呆滯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對身側道︰“來人,這幾個人故意來妙手回春堂搗亂,誣陷醫館,還不快綁了送官!”
清冷的聲音頓時讓那幾個人回過神來,彪莽大漢怒道︰“明明就是你們妙手回春堂開錯了藥,還要狡辯,兄弟們,給我狠狠的砸!”
“這些人太過分了,明明是他們誣陷妙手回春堂!”
“就是,現在還要動手,簡直無法無天,沒了王法!”
……
堂內的人指責聲越來越大,那幾個彪莽大漢一時進退不得,就在為首的那人準備對沐清歌動手之時,一枚銀針穩穩地扎在了他的手上。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的整只右手便全部變黑,發出了一陣惡臭。
“竟然敢在本公子的眼皮子底下動手,找死!”陰柔的聲音里帶了絲狂傲。
緊接著,白色的身形一閃,直接將他踹出了大堂,徑直拋出了十米之遠。
白衣翩翩,衣袂落下,淳于奚手中竹扇一展,得意的沖她揚了揚眉,仿佛在邀功一般。
其余的人見此,臉色表情驟變,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砸東西了,也不要給說法了,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就連架子上的那個人也匆匆忙忙起了身,火急火燎奔出了大堂。
沐清歌眸色一變,厲聲道︰“攔住他們,送官!”
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就不會長記性!
“小公子,這件事不如就算了吧,反正我們回春堂也沒受到什麼損失。”宋和開口道,他的心腸一向軟。
沐清歌卻不肯罷休,對著身邊的人,“快去!”
淳于奚笑嘻嘻道︰“你放心,本公子的人在外面等著呢,他們一出去就會立即被綁了送官。”
終于逮到了獻殷勤的機會,淳于奚慢悠悠的搖著手中的扇子。
本來他沒打算這麼快就現身的,可是剛才小丫頭那一番說辭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沐清歌淡淡掃了眼淳于奚,他明顯是認出了她的身份,真是打哪里都能遇到他!
聯想今日這整件事,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今日這伙人十有八.九是沖著她來的。
微微抿唇,沐清歌抬眸看了眼宋和,“今日的事情是我給妙手回春堂添麻煩了。”
“小公子這是哪里話,我猜這件事八成和百草堂有關,我們妙手回春堂和百草堂向來不和,自從小公子來了,去百草堂診病的人就少了,所以他們有怨氣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想太多。”
看著宋和真誠的眼神,沐清歌微微一笑,直接坐了下來,對大堂內道︰“好了,下一位。”
淳于奚被忽略個徹底,他一掀衣袍,坐在了沐清歌對面。
沐清歌輕挽黛眉,“你別搗亂!”
“爺沒搗亂,爺有病。”淳于奚說著伸出手搭在了脈枕上,等著沐清歌診脈。
沐清歌抬手在他手腕上捏了一把,然後淡道︰“的確有病,還病得不清!”
“哦,爺得了什麼病?”淳于奚來了興致,另一只手中的竹扇搖的十分歡快。
“你得了神經病,若是想要根治,我這里倒是有上好的耗子藥,你要不要嘗嘗?”沐清歌語氣有些不耐。
然而淳于奚聞言,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哈哈哈,小丫……小公子,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好歹爺剛才救了你,你不說謝謝,還要拿耗子藥給爺?”
沐清歌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多謝淳于公子,你現在可以走了,後面的病人都還等著呢!”
果然,沐清歌的話音一落,後面的人就開始指責淳于奚。
淳于奚掃了眼後面的眾人,來開了座位,斜斜的倚在了一旁看著沐清歌給人看診。
終于,等到沐清歌看完診,他便立即湊了上來,一把收了扇子,笑道︰“既然完了,那咱們去吃飯吧。”
沐清歌淡淡斜了他一眼,“淳于公子,麻煩你不要跟牛皮糖似得老粘著我行麼?”
“小丫頭,你不覺得這是緣分麼?”
“我現在要回凌王府了,淳于公子還請自便。”
“那爺也去凌王府!”
“凌王府可不是你能夠隨隨便便進出的地方,我勸淳于公子不要招惹凌王,凌王你惹不起。”
明明皇陵那晚都被夏侯 給丟出去了,還敢大言不慚!
“你要是敢邀請爺,爺就敢去!”淳于奚狹長的眸子里帶了絲興奮的光芒。
真是個無賴!
沐清歌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身後的淳于奚忙追上來,“小丫頭,小丫頭,娘子……”
“閉嘴,再亂喊信不信把你的舌頭給割了!”沐清歌惡狠狠的威脅道。
她顯然忘了,面前的男人不僅武力上乘,就連毒術,都是那麼的精湛,她根本沒有能力對他動手。
然而,淳于奚看著沐清歌一幅爪牙舞爪的樣子,心中的興致更盛,一直跟著沐清歌到了凌王府這慢騰騰的才搖著竹扇離開。
一連幾日,沐清歌每次去妙手回春堂看診的時候,淳于奚都是會過來搗亂,沐清歌煩不勝煩,就差點從醫生系統內取出防狼噴劑噴他了!
然而,過了兩日,妙手回春堂卻沒有了淳于奚的影子,沐清歌頓時覺得耳根清淨了不少,就連為人看診,效率都高了不少。
由于現在每日來妙手回春堂就診的人多了,她和宋和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
她寫著藥方,眼皮也未抬一下,直接道︰“下一位。”
人還未到,她便先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這種香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聞到過一般。
沐清歌驀然抬起頭,看著對面坐著的女子眸光頓時斂了斂。
即便對面的女子戴著面紗,沐清歌看著那雙美麗的眸子,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是百里 !
她通過她看向她的眸光,心中頓時明了,她也是認出了她的!
兩個人嘴角皆勾了抹極淡的笑,都彼此心照不宣!
“小公子可否進一步說話。”百里 淡淡開了口。
沐清歌點頭,伸手將她引進內室,“請。”
百里 好端端的來了這里,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到了內室,綠意首先摘了臉上的面紗,百里 猶豫了一瞬,抬起縴縴玉手,拂到而後,摘去了臉上的面紗。
沐清歌看到百里 的臉時,頓時驚住了。
百里 原本白嫩的臉上此時卻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疙瘩,比青春痘還要大一些,看起來十分恐怖。
沐清歌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驚訝,溫溫問道︰“這位姑娘是看臉麼?”
百里 點頭,“听聞小公子醫術高明,特來求醫。”
她的心中一陣糾結,她臉上的毒她解不了,除非她爹親自出手。
她既想讓沐清歌為她解了毒,省得她回醫城,又不願承認沐清歌醫術比她好太多的事實!
沐清歌掃了眼百里 的臉頰,眸光輕垂,百里 自己就是大夫,而且醫術精湛,竟然來會來這里求醫。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小公子不能醫麼?”綠依首先開了口。
“醫倒是能醫,恕在下多問一句,姑娘的臉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要醫就醫,哪來的這麼多廢話!”綠依蹙眉。
百里 淡淡勾唇,“不過是誤食了不干淨的東西罷了。”
“原來是這樣。”沐清歌知道百里 不願說實話,也不在意。
“小公子有什麼法子?”
“我給姑娘配些藥,姑娘過兩日過來取便可。”
“你現在不能配藥麼?”綠依急切道。
沐清歌搖了搖頭,看著綠依的態度,她手里就是有藥,也不想給她!
不知為何,眼前的百里 根本沒有求救意識,醫生系統也沒有給出提醒。
“多謝小公子,過兩日我再來取藥,這是診金。”百里 說完,施施然起身,在桌上留下了一錠金子。
,出手倒是大方!
沐清歌起身,百里 已經帶著綠依走出了妙手回春堂。
只覺得空氣里多了抹淡淡的甜膩的幽香,她驀地抬眸,對著上方直接道︰“既然來了,就趕緊出來,別鬼鬼祟祟的!”
“小丫頭怎麼知道是我來了?難不成是想爺了?”一道陰柔中帶了一絲輕佻的聲音傳來。
一襲白衣的淳于奚從房梁上徑直落下,衣袂翩翩,仿佛是從天而降的謫仙一般,俊美無斯!
“你這一身的胭脂味,不是剛從溫柔鄉里爬出來,就是偷用了女人的胭脂水粉,我就是想忽略都難。”
沒辦法,她由于職業的原因,鼻子很靈敏。
而且,她記得清楚,她和這一塊牛皮糖第一次見面可是在點妝閣,一個大男人出現在胭脂鋪子里,身邊又沒有女眷,不覺得奇怪麼?
淳于奚綻開了手中的竹扇,輕搖,“小丫頭,你可別冤枉爺,爺可是正經人家的公子,從來不去哪種地方。”
沐清歌懶得和他爭辯,她知道一旦開了口,這貨必會糾纏不休。
當即,直接道︰“百里 臉上的毒你下的?”
淳于奚笑眯眯的點點頭,“醫城的第一美人兒變成了丑八怪,好玩吧!”
無聊!
沐清歌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解藥拿來!”
這里有個現成的,她才懶得去配解藥。
“怎麼,你想給她解毒?”
沐清歌揚了揚手中的金錠子,“她付了錢。”
淳于奚撇撇嘴,“她那張金貴的臉就只這麼點錢?”
語氣里盡是不屑鄙夷。
“解藥?”沐清歌對著淳于奚攤了攤手。
淳于奚挑了挑狹長的眼尾,指了指自己的臉,湊近沐清歌道︰“親爺一口,爺就考慮把解藥給你。”
沐清歌一巴掌將他拍開,“想得美!”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竟然會想著向淳于奚要解藥,腦子秀逗了麼?
緊接著,她便抬腳邁了出去,準備去看診。
而淳于奚卻攔下了她,“其實,爺手里沒有解藥。”
“你沒有解藥,你下的毒怎麼會沒有解藥?”沐清歌微微一滯。
“誰告訴你。爺下了毒就必須要有解藥?”淳于奚揚眉,“毒城里的毒大部分都沒有解藥。”
“那你怎麼中毒會沒事?”她下意識就問出了這句話。
“因為爺試的毒太多了,普通的毒對爺沒作用!”
試毒?
那就是產生抗體了麼?
試毒卻沒有解藥,那麼就是說如果不幸給毒死了,也在所難免?
淳于奚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唇角勾了起來,“放心,爺的命大著呢。”
沐清歌抬眸看了眼笑得痞痞的淳于奚,眸光微斂,抬腳邁了出去。
等她看完診,解決了淳于奚這個大麻煩,回到凌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夜晚涼風吹過,頓時令她一陣心曠神怡。
剛剛泡了澡出來,正準備用晚膳時,冰畫告訴她,夏侯 讓她去書房給他藥浴、施針。
沐清歌頓時明白了過來,想必是百里 的臉出了問題,不好意思在夏侯 面前露面了,所以夏侯 這才想到了她!
用到她的時候,就讓她過去,不用她的時候就把她一腳踢開!
沐清歌心中有些悶悶的。
可是,一想到那晚夏侯 貼心的為她烘干濕發,她的心中就泛起了一抹暖意。
她對冰畫點點頭,“我知道了,用晚膳就過去,你先去吧。”
用完晚膳,沐清歌的頭發也已經干了大半,她胡亂的玩了了松松垮垮的發型,就提著藥箱去了書房。
踏進書房,夜明珠柔和的光便靜靜灑在了她的身上,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玉手輕輕拔開珠簾,夏侯 僅著了一件白色的里衣,靜靜的躺在了軟榻上。
銀色面具帶了絲清幽的光,素白里衣繡著織錦雲紋,如同流水一般,烏黑的墨發垂在其上,發梢藏入襟間,仿佛漾開了圈圈漣漪,一下子鑽入了沐清歌的眼底。
沐清歌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藥箱,喚了聲,“王爺。”
夏侯 聞聲睜開了眼楮,看著身前的沐清歌,幽深的瞳孔微微縮了縮。
烏發半挽半垂在肩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配上她清凌凌的水眸,卻多了抹嬌憨。
淺粉色的羅裙很好的勾勒出了她玲瓏的身材,縴細的柳腰不盈一握。
半晌,他才開口道︰“走吧,本王先藥浴。”
沐清歌給夏侯 要藥浴完畢,便開始給他施針。
她探了探他的脈搏,發現上次在皇陵是埋入他體內的金針很好的封住了他體內的寒毒。
她剛剛收了手,準備去取銀針之時,她的小手卻突然被夏侯 反握。
冰冷的觸感帶了抹干燥,她的指尖頓時輕輕顫了顫,這和以前按摩時握他的手感覺都不同。
她還沒有來得及收回手,夏侯 便松開了她,薄唇輕啟,“先為本王按摩吧,本王今晚嗓子有些不舒服。”
沐清歌聞言,狐疑的挽了黛眉,他嗓子不舒服,為什麼不診脈診不出來?
就連醫生系統也沒有提示,他真的沒有騙她?
然而她看過去的時候,夏侯 已經微垂了眸光,黑瞳如墨,令人看不出思緒。
沐清歌按摩了許久,原本就有些疲倦的身子有些倦怠,手下的動作也慢了起來。
“好了,王爺我現在給你施針吧。”沐清歌忙起了身,她怕她再按摩下去,就要睡著了!
“嗯。”夏侯 輕輕應了一聲。
施完針,沐清歌急急忙忙收拾了藥箱,拖著疲倦的身子出了書房。
然而,她沒走出多遠,就感覺腦子里一陣昏昏沉沉的,前方的路也變得模糊起來。
糟了,她的身體貌似又要出故障了。
她腦子里剛剛浮現這個想法,整個人頓時朝身後倒去。
書房外面的夏里只覺得身前掠過一道身形,抬眸看去的時候,就看到夏侯 將沐清歌抱在了懷中。
他急忙走了過去,“王爺,王妃這是……”
“暈倒了。”
“誰讓她沒事就去給人家看診,她不累暈才怪。”夏里哼哼一聲。
夏侯 眸光一凜,夏里頓時感覺面上一寒,他試探著問道︰“王爺,不如屬下將王妃送回芙蓉苑吧?”
“不必!”夏侯 打橫抱起了沐清歌,徑直回了書房。
留下驚在原地的夏里,半晌他才回過神來,王爺這是打算將王妃留在書房麼?
這書房還沒有留過女人過夜呀!
到了里間,夏侯 直接將沐清歌放在了軟榻上,扯過被子蓋在了她身上,他掃了眼眉宇間泛著倦色的小人兒,半晌,在她身側躺下。
第二日一早,沐清歌悠悠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伸了伸懶腰。
右手好像踫到了什麼東西,她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待指尖觸到一片柔軟,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愣了半晌,她驀地睜開眼楮,偏頭看到她的手正放在夏侯 臉上,而他黑著一張臉,雙眸內盡是危險的氣息,她的睡意頓時消散,立即收了放在夏侯 臉上的手。
“你,你你,我,我怎麼會這這里,這里是書房?”沐清歌語無倫次道,一句話被她說的結結巴巴。
夏侯 臉色有些不好看,微眯了眸子,看向沐清歌,“不然你以為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