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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明煙回到盛苑,周嬸已經買菜回來。
“太太,你喜歡吃什麼菜。”周嬸不知道傅明煙喜歡是什麼菜,每天做的都是符合先生的口味,淡一點素菜,太太從來沒有提過什麼鈐。
小少爺可是無肉不歡,以前小少爺在的時候,周嬸每天都會做幾盤肉食,但是……她從未見過傅明煙喜歡吃什麼洽。
也未曾听她提起過。
似乎是周嬸做什麼,她就跟著吃什麼。
傅明煙坐在沙發上,有些疲倦的撫著脖頸,輕輕活動了一下,淡淡的說,“隨意吧,周嬸看著弄就好。”
周嬸看著她有些疲倦,神情淡淡的樣子,沒在問,“哎。”
到中午了,周嬸去廚房忙活,傅明煙來到花圃。
安伯在修剪枝葉。
“太太。”
傅明煙點點頭,看著那一片溫暖的花棚,安伯見狀,說道,“太太,那些蘭花已經搬走了,都按照你的意思,換了別的花種。”
傅明煙淡淡的笑,漫不經心的問,“搬走,搬哪了。”
安伯說道,“太太,這個我也不清楚……”
傅明煙看著花棚,冷冷一笑,“我不是說,全部扔了嗎?”
安伯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先生,,先生知道太太不喜,那天讓溫先生都給搬走了……”
………
周嬸似乎看出了傅明煙心情不好,平時太太雖然話不多但是也不會像今天這般的冷淡。
傅明煙從一回來去了趟花圃就回到臥室,直到晚飯的時候才下來。
一直到傅明煙吃完晚飯上了樓,薄寒生也沒有出現。
傅明煙沐浴後就躺在床上休息,她以為今晚會睡不著,但是剛剛躺下沒多久,困意來襲,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醒來的時候,眼前突然黑了一陣,但是窗外的光線打在臉上透著一點暖意,她冷靜的看著那一片漆黑,過了一會視線才變得清晰,她淡淡的送了口氣,走到洗手間。
低下頭,將臉浸在水里,直到無法呼吸的時候,傅明煙才抬起頭,她看著鏡中的那一張臉,即使臉色蒼白,但是卻依然的妖艷。
她拿起毛巾,擦著臉上的水珠,然後走到梳妝台,給自己花了一個越發嫵媚的妝。
吃早飯的時候,周嬸有些擔憂的問道,“太太,你有沒有身體哪里不舒服。”
她今天早上打算書房的時候,看到垃圾桶里,白色的紙巾上沾著血跡,她想起昨天只有太太在書房,心里擔心。
“沒有。”傅明煙喝完牛奶,將玻璃杯放下。
她看著周嬸,“怎麼了。”
听完周嬸的話,傅明煙笑了笑,“我沒事,可能這幾天吃的太好,火氣有些大,流了點鼻血。”
周嬸松了一口氣,拍著胸脯,“太太這幾日多喝點水,我再給太太做幾道補血養顏的藥膳。”
傅明煙看著周嬸,“你會做藥膳。”
“嗯,我兒媳婦是一位中醫,我兒子啊腿腳不方便,我以前經常給我兒子做。”周嬸說著,嘆了口氣,“先生啊,那些年一道陰寒的天氣,下雨天腿就疼的厲害,走路都不方便,我給先生做藥膳,但是先生每次都不怎麼喝。”
傅明煙抽出紙巾擦著唇角的牛奶漬,听完周嬸說的話,眸光動了動,“周嬸,你教我做吧。”
“周嬸,你知道,白頭發要怎麼治理嗎?”
“我倒是知道一道藥膳,用核桃何首烏……”周嬸笑著說,“太太是在想先生吧。”看著傅明煙淡淡的笑了一下,算是在回應她的話。
周嬸說道,“我是從兩年前才來的瑜山別墅,那時候是因為小少爺喜歡讓我講故事,我記得,那時候先生就已經有白頭發了,這幾年,又多了一些。”
“太太,你不要在意,先生今晚肯定回來的。”周嬸以為傅明煙還在不高興薄寒生昨晚沒有回來,便說道,“今天是太太的生日,先生啊說不定會給太太一個驚喜。”
傅明煙沒有理會周嬸說的這句話,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轉身上樓梯,周嬸的聲音還在背後傳來。
“我听溫先生說,自從五年前之前的太太去世了,先生就白了頭發……”
傅明煙沒有停下腳步,周嬸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听不見,走廊上只要她的腳步聲,格外的清晰。
這是在憐憫她嗎?
‘晚安,你不要怕,我會讓他們給你陪葬的。’
這一句話,海水一般的涌上心頭,漸漸的控制住了她的呼吸,胸口的悶的厲害,傅明煙不得不大口喘息著,走到臥室,她關上房門。
背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她慢慢的蹲下身,眼底空洞,她看著一個方向,雙手環抱在膝上,過了良久,手臂都有點麻了。
傅明煙站起身,拿出手機給薄寒生撥了一個號碼。
很多聲響後,那端才接通。
………
病房里。
陳羽看著正在削隻果的老太太,伸手欲搶下來,“奶奶,你眼楮不方便,我來吧。”
老太太皺眉,“沒事,我雖然看不見但是削個隻果還是可以的,我都瞎了這麼多年,即使看不見,早就習慣了。”
隻果是老太太從她的病房里帶來的,還是那次陳羽在超市里買的打折的,她沒有吃,一直留著,有時候給隔壁病床的小男孩削一個,剩下的都等著陳羽來吃。
但是好幾天陳羽都沒有來看她,老太太心里著急,在護士換藥的時候攔住了護士,從兜里摸出一張紙,上面寫著陳羽的手機號。
護士就撥通了陳羽手機號,陳羽也知道這幾天奶奶可能很著急,就讓護士小姐把她給送來了。
因為老太太看不見,所以也不知道陳羽割腕自殺的事情,陳羽怕她擔心就對她說。
“奶奶,我只是發燒了,現在已經好了,但是醫生非要我多住幾天。”
老太太摩挲著,蒼老干枯的手撫上她的額頭,感覺到手底下溫度正常,才松了一口氣,“醫生讓你住你就多住幾天,听醫生的話,奶奶老了,也不知道能在陪你多久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
“奶奶,你身體健康著呢,不許你這麼說。”
“好好好,不說了,來,奶奶削隻果給你吃。”
老太太摩挲著將隻果壞掉的一部分削了去,然後開始削著隻果皮,陳羽的視線一直落在老太太的手中,擔心她削到自己的手。
薄寒生推開門進來,走到病床前,看著老太太的動作,淡淡出聲,“我來吧。”
老太太停下手中的動作,將水果刀和隻果放在一邊,站起身,伸手在前面摸著,抓到了薄寒生的衣袖,很高興,“你是小羽的男朋友吧。”
陳羽听到老太太這麼問,剛想跟老太太解釋一下,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看著薄寒生,緊緊的看著他。
薄寒生並沒有回答,看著老太太的空洞渾濁的眼楮,伸手扶了一把,只是淡淡的說道,“您先坐下吧。”
老太太看不見,也沒有留意他這句話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很高興,然後將放在一邊的削了一半的隻果和水果刀拿起來,遞給他。
薄寒生接過,看著手中已經發皺失了水分的隻果,眼底一暗,他沒有說什麼,修長如玉的手指動著,將隻果削好,然後切成一小塊,放在盤子里。
陳羽一直看著他削隻果的手,微怔,直到那只手端著盤子遞給她,她才收了剛剛恍惚的心神,接過,吃起來。
隻果不脆了,還有一點點苦,她突然吃不下去了。
這幾年,從高三那年她發現自己懷孕了,然後到被人**,再到為奶奶的醫藥費發愁,她住在哪個冰冷暗無天日的地方,過著這個最卑微的生活。
她不止第一次想過,如果當年她沒有那般決絕的和爸爸斷絕了關系,她現在還是景家大小姐,每一天都是無比的風光,她怎麼還會是這個樣子。
怎麼會吃這麼廉價的東西。
病房里,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陳羽安靜的將隻果吃完,然後看著薄寒生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離開病房。
………
沉寂充滿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
在白天也依舊花白的燈光。
光潔冰冷的地面上拉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薄寒生看著來電顯示,手指滑動,慢慢的移向左邊在最後的時候停下,然後接通。
溫軟好听的女聲。
“當家……”
“嗯。”他在等她說。
“當家,今晚你回來嗎?”
“晚一點回去,你先休息。”
“有多晚?”傅明煙不依不饒的問道。
然後傅明煙又說,“不管多晚,我等你。”然後慢慢的補上一句話,“你只要回來就行。”
“好……”
………
晚上的時候,薄寒生回來的很早,不到八點就回來了。
讓沉浸在上午那一通電話里的傅明煙有些驚訝,在書房,傅明煙看著下面波光粼粼的泳池,然後在黑色的鐵門外面,一道車燈打進來。
是薄寒生的車。
沒有來得及穿鞋,傅明煙匆匆的離開書房,跑下樓梯。
迎面便被他包起來,放到沙發上。
“怎麼不穿鞋就跑下來了。”
傅明煙看著他,眨了眨眼楮,淺笑,“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事情忙完了,就回來了。”
自從掛了電話後,他便想著她說的那一句,‘不管多晚,你回來就好。’
傅明煙讓周嬸弄好了給他泡腳的藥材,傅明煙用手指試了一下水溫,剛剛好,將男人的皮鞋脫下,薄寒生原本闔著眼倚在沙發上,此刻睜開眼楮,眼底一片深沉,他說道,“不用了,我等會還要出去。”
“去哪?”
傅明煙微微揚起看他,淡淡的蹙著眉。
“你不是忙完事情了嗎?”傅明煙極力壓住自己血液里慢慢翻滾的煩躁,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用猜她也知道,一天他都在醫院里。
听到薄寒生聲音磁性的應了一聲“嗯”
傅明煙站起身,從茶幾上抽出紙巾擦著自己微濕的手看著他,問道,“秦姨……怎麼樣。”
薄寒生皺眉,聲音沉了沉,“我一直打算把她接過來,但是前幾天她病情又加重了,這幾天不是很穩定,她一直把你當成晚安,明天你去看看她。”
听到他說秦端眉病情又嚴重了,傅明煙心里一涼,剛想脫口而出,‘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那低沉的一聲‘晚安’讓她清醒過來。
她點頭,“我明天去看看秦姨。”
周嬸還在廚房忙活,她知道先生回來了所以特意的沒有出來,給太太和先生留足了空間。
傅明煙將木盆里的水倒了,回到客廳的時候發現男人已經將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西裝穿著,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她走過去,“你不要走好不好。”
傅明煙的聲音里沒有太大祈求的意味,但是她說的很緩,嗓音沙啞卻軟軟的。
讓人听了很舒服。
薄寒生抿唇,漆黑的眼眸看著她,並沒有什麼溫度,“我還有事,晚點在回來。”
“那你晚點在去不行嗎?”
今天並不是她的生日,只是傅明煙的,與她來說其實並無關,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會去醫院,心理那一股強制無法控制,她偏執的想要將他留下。
這股偏執,此刻慢慢的佔據了她整個心髒。
不能讓他走,不能。
薄寒生看著她,眼底越發的陰沉,似乎在蘊著一層陰郁的薄怒,但是傅明煙就這麼仰著頭,對上他那一雙漆黑沒有溫度的眼楮。
空氣無聲沉寂。
直到他的手機響起來。
傅明煙離他很近,所以清楚的听見從里面傳來的聲音。
是一道蒼老的聲音。“我是小羽的奶奶,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知道你就是小羽一直等的人,她睡著了,我拿她的手機給你打的電話,我看不見,護士告訴我她的通訊錄第一個就是你的。”
“小羽命苦啊,她一直等你,我並不是她的親奶奶,她是個好孩子,我只不過是路過的時候把她帶回了家,她便一直跟在我身邊,還攢錢讓我治眼楮,我治不好了,不能浪費她的錢啊……”
“她昏迷的時候一直喊著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真的這幾年都在強撐著等你,我是八年前在倉庫里遇見她的,那時候她昏迷了,身下全是血,她被人……給……侮辱了……我把她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她孩子沒了……那群人真是喪盡天良啊,連懷了身孕的都不放過啊……”
“小羽……那時候還這麼小……這麼好的年紀……”
後面的話傅明煙听不見了,只剩下老太太般哽咽般低語的聲音,然後面前像是刮過一陣風一般,冷的入骨,薄寒生已經大步走到門口。
他的眼底,波濤洶涌著濃濃的墨色。
傅明煙冷冷一笑,心上羽,他的心上羽。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她快速走上樓梯,走到書房,窗外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光。
黑色的雕花大門前面,溫淼打開車門,男人正要做進車里。
“薄寒生,你要是走,我就從這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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