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既然有這些辦法，那之前為什麼之前不說那些，而是提出了那種摧毀現有機制，從而讓布羅基斯他們很生氣的做法呢？”
“因為我並不會這些。”王洛說道。“雖然我知道這些方法有效，但我不懂怎麼具體操作。”
“我知道反復折騰感情能給人帶來很大的痛苦，看到有關恐懼的情節就可能嚇的幾天都睡不好覺，听到有人可能會害自己的時候會憤怒和擔憂.....也就是說，在總體上，我知道這麼做是對的。但是，在勾勒具體情節的過程中，我做的可能不是很好。”
“這樣啊。”布魯托說道。
“我這個人，頭腦里主要的材料是理智，沒什麼感情。”王洛又繼續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而之前的那種----社會變革的做法，你掌握了？”布魯托問道。“有過類似的經驗？”
“也沒有。”王洛說道。“但是，之前的那種做法，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這辦法比你之後提到的‘七情’這些更好？”布魯托問道。
“不是。”王洛說。“因為，它不是一個人或者少數人采取行動，而是群體內的所有人一致行動的計劃。在這個計劃里，需要所有人都付出足夠的努力。”
“所有人？足夠的努力？”布魯托疑惑道。“這些和成功有關系嗎？”
“有的。”王洛說。“這種對抗大敵的事情，受益的是整個群體。那麼，就必須讓所有人都付出努力。”
“單純的宣傳，就算能在接受對象的腦海中產生效果，也必將是短暫的---單純的宣傳，無法給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而後，如果出現了別的宣傳，那麼我們這些宣傳的效果就會被取代。”
“只有用行動來配合這些宣傳，才能給宣傳對象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讓宣傳內容完全凝固在對方的思維中，成為對方靈魂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布魯托說。“而不是由貴族或英雄采取行動，保護普通人。”
“對，因為宣傳這種事情，其作用的方向是雙向的，想要利用它來影響什麼人----在這個過程中，宣傳者自己也可能會不由自主的受到影響。”
“為了避免自己受到影響，就需要把工作分攤開。”王洛說道。“而不是擅自去自己承擔所有的一切。不管一個人在某個瞬間是多麼當英雄，但實際上，他的精神強度未必能承受長期的工作。”
“一位合格的領袖，把各種工作進行好充分的分工，讓大家都來干。在工作的過程中，整個群體都能獲得收獲、獲得進展、獲得回報。在這之後，人們的心中會充斥著做出偉大成就的參與感、自豪感、成就感。”
“在工作的過程中，因為疲憊、因為不順利，人們可能會抱怨，但是在工作結束，看到成果的時候，他們的自信心會積累起來。會有理由、有原因來為自己所做的工作而驕傲。因為具體工作中實際感受到的困難和需求，他們會理解領袖的所作所為，會變得通情達理、團結一致。”
“如果某個人，像那位羅輯先生一樣，自己去承擔一切，去承受所有的責任和痛苦----那他早晚都會發現，自己的精神強度和意志力都難以承受，會被壓垮。而在他做了很多努力之後，這種努力往往還得不到回報。”
“這是誰？”布魯托問道。
“一部小說里的人物，一個試圖靠自己的力量來拯救世界的人。”王洛說道。“總之，在那部小說里，他拯救了世界，而在之後，他沒有得到眾人的感激----在我看來他是活該。”
“好吧，隨便了。”布魯托說道。
“並非是人群天生不懂感恩--只要讓人們也去多少努力一下，他們基本就會理解英雄的重擔是何等辛苦、何等不易了。但是，如果只有少數人努力，而無需他們付出代價---抹殺他們的‘參與感’。那麼，他們的本能，就會讓他們不由自主的趨向于認為︰英雄的努力很簡單，所有人都能做到。”
“因為，這樣想，他們就不需要欠英雄的人情了，就沒有負擔了、輕松了。而甚至還有一批人，會利用人群的這種感覺，做出進一步的行動----去蔑視那些努力的人、開始試圖從‘被拯救’的行為中獲益，乃至于想要毀掉這次拯救行動本身。”
“這就是人，所謂‘復雜的不穩定性綜合體’。戰天斗地、奮斗不息的是他們，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的，也是他們；餓死也不肯偷一塊掛在梁上的肉的是他們，為了一點兒小錢就攔路搶劫的也是他們---實際上，他們沒有發生什麼變化，知識外界的條件發生了變化，出現了讓他們采取那些行動的理由和原因。”
“所謂的‘升米恩，斗米仇’。一群人，遭受了打擊，看起來很可憐，並不代表他們遭遇拯救後就會感激拯救他們的人---如果處理不好，他們完全可能會把來拯救他們的人當作美味的食物，將其吞噬殆盡。”
“我不會容許自己落到那種地步。讓所有人都付出，共同努力的方式---可能並不是最好的，成功率可能也不是最高的，但卻是最可行的。因為，那種做法，能在最大程度上凝聚整個群體，化解內部的矛盾，發揮出它的全部潛力。”
“這樣嗎？”听完這番長篇大論之後，布魯托沉吟起來。“而且，你也不是那種發現別人遭遇不幸，就會不顧一切的去拯救對方的人。”
它這樣說著時，黑暗中亮起一道白光來，一具骷髏的面龐和身影在那里若隱若現。
接著，布魯托先生又開口了。
“那樣的話，完全拋棄他們，任由他們去死，不是更輕松的選擇嗎？”
這次，它的語調里多出了幾分危險的意味。袁森頓時覺得有些奇怪，這是什麼意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