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在下午的風里,微微搖晃。
“——列陣!”
兩萬三千人的軍陣里,士兵和層層將領的聲音在吶喊,腳步聲走過地面,前排一面面盾牌自人的手中轟轟的扎泥土,目光驚疑、堅定的注視前方來襲的騎兵,軍中兩名將領來請戰,都被蔣義渠一一退了回去。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命令,呂布的武藝當今天下無雙,將領帶隊與他面對面沖鋒,簡直就是在尋死,眼下只能寄托麾下兩萬士卒將對方拖垮,或者耗死在這里。原本也想過據城迎敵的想法,隨後被他拋卻,畢竟面對兩千騎兵,十倍于對方,若是龜縮城中,麾下這支軍隊的士氣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打擊。
對于蔣義渠來說,作為軍中主將,實際上這個抉擇是正確的,佔據人數優勢,背靠城池總能有一戰之力,打不過還可以退回城中,以求自保。而在兩日前收到昌平張南戰敗的消息時,他整個人都頭皮麻,南面的戰事還不知如何,這邊半個時辰便是擊破了兩萬,困萬人于昌平城中,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
想到這里,馬背上的將領心髒都加跳動起來,周圍,兩萬軍陣沉默地呼吸,仿佛都能听到血管里鮮血嗡嗡嗡嗡……的流淌。
“兩千騎兵,就算是呂布,我們也沒有退路了…….傳令,試探接觸,然後將這頭 虎圍住。”蔣義渠沉下氣來,掃過延綿鋪開的軍陣,心里到底還是有些底氣的,勒過韁繩,伸出手指正下命令的時候。
對面,並排的兩千騎兵的前面,赤兔暴躁的刨動蹄子,噴著粗氣,馬背上威猛的身形壓下畫戟,嘴角微微咧開,聲音雄渾低沉,“殺!”字出口的一瞬,身下火紅戰馬陡然邁開蹄子往前走去。
左右、身後的騎兵緩緩的跟進,移動中默默的變陣,兩翼減朝中間靠攏,這一過程里,弓已挽在了手上。袁軍陣列中,蔣義渠正說完最後一個‘……住’字,馬蹄聲漸漸起來了,他轉過視線,陣列前方的將領帶著士卒舉起了盾牌,中間的弓手也俱都挽弓搭箭,仰上天空。
“這呂布……還真敢來!”他謹慎,不代表沒有脾氣,更沒有人會容忍區區兩千騎兵就敢沖擊兩萬三千多人的軍陣。蔣義渠咬牙抬手︰“射死他——”
遠方,馬蹄越來越快。
空氣里陡然傳出 弓弦響成一片的聲音,雙方箭矢密集升上天空,互相交錯而過,密密麻麻的覆蓋下來,落入沖刺的馬隊當中,羽箭噗的插入人的頸脖,身影呈騎馬的姿態滾落下來,更多的還是成片成片的插進地面,羽尾還在余力中輕輕的顫抖。馬蹄旋起泥屑,兩千騎兵縱然有人落馬,沖勢都未曾改變過。
陣列前排,剛迎接過一場箭雨,一名類似司馬的身影將死去的尸體丟開,取過對方手上的盾牌持刀頂在了前方,深呼吸了一口氣,張嘴到了極致,出嘶吼︰“我等當兵吃糧,為主盡忠的時候到了,迎敵!!”左右延伸而去,一桿長矛、一群長矛,前排數千長兵嘩嘩的探出組成一片尖銳的巨牆。
無數的人在這一刻,臉上扭曲的現出猙獰,雙目赤紅,手腳微微的顫抖起來,有人心中有著恐懼,神經繃至極點,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騎兵,緊咬的嘴唇張開,“啊啊啊啊——”歇斯底里的聲音,成為了一切。
沒有人想死。
前方,鐵騎狂奔而至——
…….
如雷的馬蹄聲在大地上炸開,伴隨敵陣無數吶喊聲中,劇烈起伏的馬背上,呂布掛戟挽弓滿弦,一支黑影脫弓而出。而在大盾後方,那名軍中司馬還在嘶吼吶喊,破空聲呼嘯而來,他猛的舉盾, 的一聲,手臂受力的抖動,臉上呈出呆滯,一滴滴鮮血落在腳背,身體陡然朝後面倒下,手中盾牌也落在地上,才看清盾面裂開了孔洞,腹腔上停留半截羽箭。
下一秒,後方的袁軍士卒涌上來,槍林刺出。
唏律律——
戰馬長嘶,赤兔在槍尖遞出的距離極限轉向,馬背上人影一勒韁繩,馬軀陡然人立而起,前肢翻踢中,呂布側過身,一桿畫戟橫揮斬下,將刺到極限的數柄長槍劈斷,兩名袁兵的手臂吃不下他的力道,連帶斷成兩截的槍柄踉蹌倒地。
然而,兩千並州鐵騎的怒濤也在此時蔓延而來。
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