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郡攸縣,呈出昏黃的余暉
相對于城池中一片慌亂的狀態,距離湘水以北百余里,江陵以南的洞庭湖一處山區,昏黃的余暉正照在騎馬奔馳的人身上,荒山野嶺間,目力所及的地方,一座破舊的小廟半邊坍塌在那里,余暉下顯得淒涼、神秘起來。
馬蹄緩緩停下。
上方的身形勒了勒韁繩,翻身下馬將一道橫陳的人影輕輕放下,手掌按在斷腕上,凶戾的面孔卻是向對方賠罪,“.……將太守如此蠻橫帶來,是國之罪過,待解豫州瘟疫,是打是罵,一並受下。”
被放下來的文士,青袍單衣,年齡上要比對面的壯漢要大上一些,戰馬奔行的顛簸讓他難受,此時也未想過要說話,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眼看天快黑下來,便是跟著對方走入破廟里。
不久,火光在廟中升起來,中間泥塑神像倒下半截在那里,提著錘的大漢烤了烤單掌,言語舉止上還是禮貌的請那名文士坐下烤火,後者相對嚴肅端正,坐下後望了燃起的火焰一陣,搖頭道︰“壯士邀機去往豫州,也不是不可,我這太守本就準備不辭去,待劉荊州的佷子劉磐過來接任,總要讓我有始有終才行。”
“豫州大疫,死太多人了,哪里等的。”
“那也要讓機治好黃中郎將他家中獨子再走啊……那位中郎將中年得子,卻是染了傷寒,他隨劉磐遷任長沙郡,先行來了這里,為人老實忠厚,就算家中兒子重病也每日與平常百姓一起等候看病,你將我強擄而來,這是斷他命根。”
“豫州多少條人命?早些醫治,多少人獲救?豈能與一人性命相比!你張機,既是有名的醫匠,這樣的帳豈會算不來?”
外面山風吹進來,火焰嗶嗶啵啵的搖曳。
被叫做張機的中年男人看著對面的壯漢,好半響,方才嘆息搖頭︰“你拿這種事壓過來,我怎麼跟你講理……那黃中郎將武藝甚高,拉的一手好弓,雖然為人忠厚,可一旦听到我被人劫走,必來殺你。”
武安國哼了一聲,拿起腳邊的鐵錘 的砸在地上,微微沉下嗓音︰“.……我豈會怕他?若是不識相,一錘將他砸死。”
“壯士武藝,我不知。但對方,確實武藝高強,何況你二人俱都有理,如此一爭,傷亡都不是機所想見到的。”
兩人一言一語,圍繞著火堆說著話,火光的範圍外,夜色沉寂,清冷的月光將林野籠罩,透著陰森森的感覺,不久,馬蹄聲從山腰下踏踏踏的踩響,在這片月色里格外清晰。
鼓動的火焰旁邊,武安國陡然停下話語,抓過錘柄站了起來,大步朝廟外走去,望向清輝與黑色交織的夜色。
踏……
下一秒,馬蹄聲戛然而止,馬匹的嘶鳴傳來的瞬間,黑色里有戰馬人立而起的輪廓,武安國猛的抬起手臂,開口︰“何人……”
嗖——
破空聲急驟,一道黑影幾乎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自那邊的漆黑里呼嘯而至,似是挾著風雷的聲響撕裂了寂靜。
廟門口,魁梧的身形下意識的歪頭。
的一聲,箭矢釘在廟門,武安國只是看了一眼,毛孔幾乎縮緊到了極致,前方腳步聲緊跟而來,他口中“嗚啊——”陡然暴喝,全力的揮過手中大錘,對面的黑色里,有東西猛的斬出,刀光刺進視線。
便是巨大的金鐵交鳴,轟的一聲在廟門炸開,一柄鳳嘴刀壓在鐵錘之上,激起火星飛濺四射時,霎時間壓向武安國胸口,力道和沖勢將魁梧的身軀推的朝廟中連連後退,篝火被帶起的風吹的瘋狂搖曳、閃爍,映著對方的影子猶如一枚炮彈呈直線轟了進來。
“誤會!不要打了——”張機躲的較遠,大聲勸阻。
獨臂持錘的壯漢腳下錯開一步,鐵錘擦過刀口轟然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