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人設崩壞中

66.第66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七杯酒 本章︰66.第66章

    此為防盜章  沈喬立在拱橋的一邊, 橋下盡都是渺渺白霧, 橋對岸立著個秀逸頎長的影子,背對著她, 柳葉紋的青衫在煙水中微微晃蕩。

    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邁開雙腿跑了一時,本以為已經跑出幾里地, 回首望去, 竟發現自己還在橋上, 橋對岸的男子發出一聲輕笑,似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你逃不掉的。”

    她腰上一緊, 就見被一雙修長手臂箍住, 耳邊似有男子的輕喃。

    “你可真美。”

    “呼——”

    沈喬從驚夢中醒過來, 卻發現天光已然大亮了。

    她姐沈婉就跟她睡一個屋, 被她這麼一鬧也已經醒了,沈婉見她滿頭細汗, 臉帶紅暈,將眉微微一挑︰“怎麼?做春夢了?”

    沈喬沒顧得上搭理她, 把干淨的巾櫛投到銅盆里, 用溫熱的帕子痛快擦了把臉, 又把桌上擱著的溫水取來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板起臉道︰“脫口就是春夢二字, 可見心里想的也是些不著調的, 你不過看我從夢中驚醒, 如何想到春夢二字?只听這二字,就知道你沒把心思放正,心思不正,青天白日也要見鬼...”

    沈婉︰“...”

    沈婉簡直要給她跪了,認慫道︰“我錯了,還不成?”

    沈喬臉扳的更加肅正︰“還不成?這三字就說明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哪了,心中仍有不服,覺著我小題大做,聖人雲...”接著又是一長串的引經據典。

    沈婉︰“...”

    沈喬從小穩重,卻不知從哪里學來愛訓人的毛病,凡事又愛較真,雖然沈婉是長姐,但打小耳朵就快被她說出繭子了。

    沈喬訓完人覺著氣悶散了些,她近來常常夢見自己在橋上,橋的那端立著個青衫男子,只是印象模糊,一覺起來就忘的差不多了,只留個大概記憶。

    她正要和沈婉說幾句,沈婉已急匆匆取來攀膊個圍裙︰“起晚了,早飯還沒做呢。”

    沈喬自告奮勇要幫她梳頭打扮,沈婉對她的手藝顯然不敢恭維,直言道︰“少來,上回給我插了滿頭的紅花綠葉,走出去人都說我是瘋子。”

    沈喬低聲嘀咕︰“大紅大綠才好看嗎。”

    她早就習慣了妹子的奇葩審美,只當沒听見,又扭頭問沈喬︰“早上想吃些什麼?”

    沈喬想也不想地答道︰“葷的。”

    沈婉皺了皺眉︰“油。”

    她見沈喬聳聳肩,到底心里還是比較心疼妹子,用豬油給她烙了張酥餅,又切了一碟子醬肉,叫了母親張氏,母女三人在小院里用飯。

    沈喬吃的舒心,連日做夢的郁氣也沖淡不少。

    沈家曾經遭逢大難,男丁斷絕,還好張氏有些謀算,在京郊買了處小小田莊,又在城里賃下鋪子,雖然算不得十分富裕,但家里僅有三人,銀錢也盡夠花了,只是凡事得親力親為,最近田里收成,母女三人都得來田間看著。

    張氏催道︰“快點吃,吃完還得去田里呢。”

    她話音剛落,忽然听外面佃戶喊了一嗓子︰“張嫂子,隔壁莊子上的王秀才又來找您了。”

    這話才說完,就見一個身穿儒衫的中年人邁了進來,他相貌倒還有幾分斯文,打扮也算得上正經,偏生長了一雙三角眼,讓人看著很不舒服,一見張氏和沈婉眼楮就是一亮,更別說落到沈喬身上的時候,眼底幾乎要放出光來。

    王秀才是死了老婆的鰥夫,張氏是寡居,他在隔壁莊子住著,見到張氏風韻猶存,年紀也不算很大,立時就生出心思來,本朝寡婦再嫁是常事,王秀才又多少算個小地主,家里有屋有田的,只是張氏對亡夫感情深厚,所以壓根沒動過再嫁的心思,對他也只是礙于情面敷衍著,反正回城之後就不再見了。

    再說這王秀才也不像好人,不光是瞧她,瞧她兩個女兒也很有些不懷好意。

    王秀才先熱情地跟張氏打了個招呼,然後自來熟地對沈喬沈婉笑道︰“婉婉和喬喬也在啊,好些日子沒見過你們了,都是鄉鄰,我心里很是惦記啊。”

    沈喬對家里人表情還能豐富些,對外人只剩了一張面癱臉,淡淡道︰“有勞。”

    沈婉更是惜字如金,半個字都不往外吐。

    兩人都沒搭腔,張氏想要把他支開,先給兩個女兒使了個眼色,讓兩人退開,正欲把王秀才打發走,王秀才忽然一把捉住她手臂,笑道︰“阿張慢些趕人,我有樣好東西要送給你。”

    張氏面上一沉,正要睜開呵斥,就見那王秀才眼里忽然閃過一道詭譎的綠光,兩人視線正對上,張氏原本驚怒的神色漸漸變成了迷茫,隨即又低著頭,一臉順從。

    王秀才嘿然冷笑,一口啐過去︰“讓你對老子愛答不理的,非得老子將出這些個手段來,給臉不要臉,真當老子稀罕你這破鞋。”

    又喃喃道︰“本想將你們三個一起迷了的,如此倒省了老子一番功夫。”

    張氏竟宛如木人一般,一動也不動了。

    王秀才怕她中途醒過神來,手掌一翻把顆丸藥塞到她嘴里,又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幅畫卷來,硬是塞到張氏手上︰“把這畫掛到你女兒沈喬的房里,要正對著她,听明白了嗎?!“

    事關女兒,張氏臉上又顯出明顯的掙扎之色,王秀才用力扣住她肩膀,強迫張氏和自己對視,兩只眼楮幾乎變成綠色的,張氏眼里僅存的一點神光也消失殆盡了,垂下頭,低低地應了個是。

    王秀才心里頗是得意,在張氏臉上捏了把,笑容淫.邪︰“你乖乖听話,這幾天就跟平時一般表現,等事兒成了爺好好疼你,哦對了,還有你剩下的那個閨女。”

    張氏毫無所覺,木然立在原地,王秀才心里萬分得意,邁著八字步搖搖晃晃地走了,等出了沈家莊,就見周遭泛起了白霧,他臉上的淫.邪之色一收,垂首肅容道︰“上人。”

    從白霧中邁出一道秀逸頎長的影子,一身青衫,青衫上淺淺柳葉紋——正是沈喬夢中所見。

    他問︰“事都辦妥了嗎?”

    王秀才諂媚笑道︰“上人交代的小的自不敢耽擱,一大早就去辦了,才迷了她親娘,已是讓她娘把畫送過去了。”

    夢中人輕輕頷首,又低聲道︰“你的尾巴露出來了。”

    王秀才一怔,扭過身往後看,果然見一條蓬松的尾巴在身後搖晃,兩只爪子也生出三寸長的指甲來,人面褪去,逐漸成了黃鼠狼面相。

    他訕笑︰“小的這修為還不到家,要不是靠著上人,小的哪里敢在世間行走?”

    他忙不迭收回爪子和尾巴,等到再抬頭看得時候,就見白霧和夢中人都一同消影無蹤了。

    那邊姐妹倆正在收拾屋子,就見張氏捧著一幅畫走了進來,抖開就要掛到兩人屋子里,沈婉奇道︰“娘?”

    張氏神色如常,把畫卷徐徐展開︰“你們王叔方才送了一幅畫過來,我覺著畫的還挺好,干脆給你們放到屋里,做個點綴。”

    張氏對王秀才素來不待見的,如今怎麼轉了性子?姐妹倆對視一眼,沈喬皺眉看著那幅畫,就見上面是個頎長的青衫男子背影,正撐著傘立在橋頭。

    她臉上不經意沉了沉。

    沈喬低頭回憶,腦子里的畫面卻像是隔著水霧一般,想的越多越是模糊,只得抬頭向張氏道︰“娘,畫不要掛在這里。”

    張氏臉色一變︰“為何啊?”

    沈婉幫腔道︰“是啊娘,你不是素來不待見那老秀才嗎?又把他的畫留下來做什麼,不是膈應人嗎?”

    張氏擺擺手︰“你們王叔也是一片好心。”

    不論沈婉如何說,張氏只是不允,執意要把畫掛上,沈婉又不想為一幅畫跟親娘吵嘴。

    沈喬心下覺著有些古怪,在一邊沉默了會兒,點頭道︰“娘說的是,那就收下吧。”

    張氏臉上這才露了笑,轉身出去了,沈喬又把目光落在那副畫上,美目微微睜大了。

    那畫中人原本是背對著外面的,這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畫中人竟微微側身,露出隱約的側臉來,甚至能看見他嘴角的些微弧度了。

    她是個果決性子,心里覺著不對就會早做準備,不是鬼故事里明明知道不對還要作死裝沒看見的書生小姐,立刻把那幅畫摘下來,對沈婉道︰“姐,你去幫我取火折子來,不要讓娘看到。”

    沈婉點了點頭,又遲疑道︰“那娘...”

    沈喬干脆拍板︰“明天就說我不慎打翻了火燭,把畫給燒了。”

    沈婉也看這畫有些膈應,再不多問,轉身去取了火折子,姐妹倆把畫燒了,她怕張氏發現,不好帶出去扔了,就近把灰燼埋在檐下的泥地里。

    沈喬心里仍覺不對,心不在焉地做到晚上,本以為今晚上定難以入睡的,沒想到才沾上枕頭就著了,她呼吸均勻,長睫靜謐不動,星光入窗,如水般泄了一地。

    忽然窗邊響起一陣不急不緩地叩窗聲,她素來睡的不深,長睫一顫,立時就睜眼醒了過來。

    窗戶已經被開了小半,她清晰地見到星光中立著個青衫人,一層柔光隱約,雖不十分俊美,但也是少有的清俊溫雅,一張面皮出奇的白,世人都好玉白膚色,只是他這白的讓人十分不舒服,看多了卻又覺著有些成癮。

    他正立在早上姐妹倆灑落的灰燼上,細細一看,衣裳邊角有煙灰的痕跡。

    他回首,在窗外沖她一笑︰“你好狠的心腸。”

    “你們先把她放開。”

    “先尋個地方把她暫時看管起來。”

    沈家兄妹倆同時出聲,幾個僕役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听誰的。

    沈晚照是關心則亂,氣的跺了跺腳︰“都這般了,你還猶豫什麼?!”

    采芙既不是他通房,也不是妾室,沈朝這幅誓要把她護到底的架勢實在讓人著惱,難不成真像是那流霞道人說的,沈朝是被她迷惑住了,所以才拼死相護的?

    沈朝正欲還嘴,沈喬卻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先不要吵了,又招了招手讓兩人進屋,低聲道︰“你們是當局者迷,我這個旁觀者在一邊瞧著卻有很多不清不楚的。”

    沈晚照也稍稍冷靜下來︰“你說說看。”

    沈喬道︰“她進你們府上也有幾個月了吧?若是真的想害阿早,又是一直跟著伺候的,什麼時候害不好,怎麼非得趕到今日,那道士一說就開始出手害人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妖物作祟害人也得有個說法吧,阿早對她又不差,害了阿早對她有什麼好處?”

    沈晚照也是靈慧之人,方才不過是事關同胞兄弟,關心則亂,聞言長吸了口氣,嘆道︰“是我糊涂了,這兩點竟沒想出來。”

    沈朝是個妹控,見妹子面色郁郁又不忍心,寬慰道︰“沒事,你腦子一直不好使,我還能不知道嗎?”

    沈晚照︰“...我謝您了誒!”

    其實這事兒要是擱在別的府上,就算采芙是真冤枉的,但總歸主子的性命遠大于奴婢,也只能打殺了她,再輕些也得發賣的遠遠的,也就是侯府上下俱都仁厚,才非得把這事兒弄個明白,不想錯怪了忠僕。

    沈喬又道︰“不過如今既然真出了毒蟲這檔子事,總得把事情弄個清楚才能安心,我私下去尋牙婆問一問,也不會打草驚蛇。”

    沈朝和沈晚照齊聲道︰“那怎麼成?還是我們叫個管事過去吧。”

    沈喬道︰“我不過是尋牙婆問幾句話,沒什麼好不放心,這事兒讓人知道的太多也不好,你們若是不放心,讓個管事陪我去就是了。”

    沈晚照要跟著,她搖頭道︰“你出面太打眼,我就是去問問,若是場誤會那自然皆大歡喜,要是內里真有什麼齟齬,你去了就有些打草驚蛇了。”

    她既然這麼說,兩人只得應下,選了得力的管事陪著她,又說了那牙婆的地址,派了上好的馬車。

    等沈喬走了之後,沈晚照又是比劃又是掙扎的采芙,沉吟半晌道︰“那就按娘說的,先著人把采芙看管起來,你們好生待著,別傷著她,等堂姐問完了話再做定奪。”

    她想了想又對采芙道︰“我知道你現下心里憋屈,好端端地被人說作是妖物,可如今這情勢...先委屈你一陣,等我們明明白白地查清楚了,最好能還你一個清白,可好?”

    采芙雖然口不能言,但听力無損,聞言雙手垂下,竟真的不再掙扎了。

    ......

    京里頭溫首輔收到娘子的信,信上說舅兄身邊的丫鬟被什麼道人說成是作祟的妖物,他們對那道人難以輕信,卻擔心沈朝安危,讓他請國教門人移步沈家別院探查。

    依著他首輔的身份地位,自然知道好些平頭百姓不能知道的鬼神之事,這些事兒自古就有,只是天子為了穩定民心不曾對外言說,他也不敢小覷了,正好今日國師進京面聖,他想著請門人還不如請門主,干脆設法邀約國師前往。

    淡長風對這些交際興趣缺缺,本來是不打算赴約的,還是後來听說沈喬是他娘子族親才起了些興致,答應赴約。

    首輔對他古怪的脾性有幾分了解,知道直說他也未必應下,先閑話幾句,然後才把怪事說了,無奈笑道︰“我那舅兄是個讀書人,遇到這種事兒頭一個不信,再說那丫鬟對他素來忠心,他對那道長所言半分不信的,所以還想請國師移步,看看那位道人所言是真是假。”

    淡長風興致乏乏,直接道︰“你們擔心她是妖物,不過是怕她害了你舅兄,可她既然是你舅兄丫鬟,要下手機會多的是,要害早就害了,何必等到如今?既然她不想害人,那是不是妖物又有什麼干系?”

    溫首輔自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事關親人,難免多一份謹慎,若有所思地瞧了眼淡長風,目光微閃︰“我一介凡人不懂這些,卻也覺著國師說的有理,這就回去告訴夫人和岳母還有夫人堂姐,免得她們擔驚受怕。”

    淡長風偏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冷︰“首輔果然厲害,擅于洞察人心。”

    就是隔著斗笠溫首輔都能想象出他冷淡的面色,暗道果然這位國師對沈喬很是關注。

    他正欲陳情,忽然見淡長風又調轉開視線,低頭看著酒樓外的車水馬龍,聲音透出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你想借此叫我去別院,可惜你夫人那堂姐現在已經身在京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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