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 胤祥二人,為了爭奪曹 為己所用,意見一致讓他署理江寧織造。胤 登上皇位在即,距離曹府抄家滅門的時間也無多了,此刻擔任江寧織造,等于把自己往虎口里送。但二人態度堅決,曹 想直接拒絕很難呀。身為康熙的兒子,多年的宮廷爭斗,胤 胤祥都養成了心狠手辣的性格,曹 如果嚴詞拒絕他們,遭到他們的猜忌,弄不好會反遭他們的毒手。
須得想個萬全之策,既不能引起他們的猜忌,還要讓他們心甘情願放棄讓他梳署理江寧織造。曹 沉吟良久,也未想出個好辦法。胤 以為他是歡喜得傻了,笑著道︰“ 賢佷,你署理江寧織造一事就算定了,本王後日回京後,定向父皇奏明,再正式任命。”說完,與胤祥聯袂而去。
鬧了半夜,曹 已是哈欠連天,站在一旁的焦大趕緊過來伺候︰“ 少爺,老奴伺候您回房休息可好?”
整座織造府,焦大是曹 的第一心腹,主人剛被抓,他就要另投門庭了。曹 懶得理他,向不遠處的晴雯鸝兒二人調侃道︰“本少爺平日里吃糠咽菜時,你們都未嫌棄過,今日我要當江寧織造了,還不趕緊伺候著。”
自從來到曹 身邊伺候,晴雯最為害怕的就是李氏夫妻想盡辦法,再把她弄回到曹露身邊去,今日曹 被抓,曹 當上江寧織造,最為高興的應該就是她,歡喜的無可無不可,听到曹 召喚,好像從夢中剛清醒過來,快步走到曹 的近前伺候。與她一起前來給曹 通風報信的鸝兒,卻把小嘴一撇︰“德性。”轉身向梨園居揚長而去。
曹 指著鸝兒的背影︰“你看看,嫣兒還逼迫本公子納她為妾,這樣愛使小性子,我可是不敢嘍!”晴雯沒有听出曹 是在調侃,她生性善良,慌忙勸說曹 道︰“今日老爺要整治您,幸虧鸝兒姐姐冒險偷听到他跟八王爺的談話,才找我一起去給您通風報信的,您可不能辜負了她。”
晴雯這樣鄭重其事,一定是把他的話當了真。曹 輕輕在她腮邊擰了一下︰“傻丫頭!”然後挽著她手回往梨園居。曹府在場眾人許多,曹 這樣旁若無人,晴雯一張小臉羞得通紅,想甩脫曹 的手,但生性靦腆的她,到底沒有那樣去做。
曹 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想著如何才能讓胤 弟兄收回任命,翻來覆去即將四更天,也未想出個好辦法,最後他終于沒能抗住困倦,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正在黑甜夢鄉之中,傳來晴雯的叫門聲,曹 睜眼看看,外面已是日上三竿。依晴雯的性格,如果不是急事,她是不會來叫門的,曹 忽然想到昨天那個讓他腦袋疼的問題,睡意消失殆盡,迅速穿衣起來。
剛打開房門,就見門外焦大誠惶誠恐站在那兒。曹 毫不掩飾不滿,緊皺眉頭問︰“你到這兒來做什麼?”焦大畏畏縮縮向他稟報,他昨晚一夜未睡,帶著全府師爺,把織造府的賬目全部整理了一遍,帶來給他過目。
古今中外,新官上任,最為關心的第一件事肯定都是賬目出入,何況織造府是替皇室掌管絲綢織造業務的衙門,金銀之事更為新官關切。曹 雖然在織造府住了多日,對于織造行業卻並不熟悉,既然暫時辭不去這份官職,就不能讓人耍了他,必須盡快掌握業務才行。曹 語氣舒緩了許多︰“你把這些賬目送入書房,等會我過去看。”
匆匆用過早飯,曹 踱入書房。只見焦大神色恭謹,在書案前躬身侍立,估計連早飯都未吃,就等候在這兒了,顯然是想給他這位新主人留下好的印象。曹 裝腔作勢干咳一聲,立刻把焦大的目光吸引了過來,扭頭見是他,慌忙迎上來端茶送水的伺候。
過去曹府不管是男丁僕婦,見到曹 雖也有禮帽,那不過是看在他是少爺的份上,所表現的都是表面上的禮節,此刻曹 才真正感受到做為主人的尊嚴。眼中看著焦大故意裝出的誠惶誠恐,說道︰“你們老爺被抓,你不去看望,總是呆在我這里做什麼?”
試探,這一定是曹 在試探他是否忠心。焦大咬牙切齒道︰“曹 那個老東西,總是想暗害少爺您,如此歹毒之人,老奴去看望他作甚。”
曹 接過焦大遞過來的手巾,一邊揩著臉,一邊道︰“曹 現在失了勢,你罵他,將來本少爺如果也把織造府官丟了,你是不是也得這樣罵我呀?”
曹 表現出對他的不滿,焦大嚇了一跳,仔細看了曹 一眼,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方才把心放下,連忙應聲道︰“曹 豈可跟少爺相提並論,說句打嘴的話,老奴是看著您長大的,從小少爺就知情達理,仁義忠厚,哪像曹 那個老東西,心腸比蛇蠍還歹毒……”
曹 的興趣並不是為了听焦大罵曹 ,而是想通過此事拉攏他。他在大學所學專業是文學,對財務根本就是門外漢,急需找個內行幫自己把關。焦大既然能在曹 身邊擔任大管家多年,對織造府的內幕肯定門兒清。听焦大罵完曹 ,把手巾扔進臉盆,故作親密拍拍焦大的肩膀道︰“既然你已經看清了曹 的嘴臉,要徹底與他劃清界限,以後本少爺絕不會虧待你,你的明白?”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曹 倒勢,曹 成了織造府主人,他們叔佷原先就勢同水火,曹 怎麼也不會待見自己這個曹 的心腹,弄得不好,別說管家位置難保,甚至借故將自己趕出曹府都有可能,所以心懷鬼胎的焦大,才要極力討好巴結曹 。剛才曹 的一個親切動作,他簡直受寵若驚了,趕緊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道︰“少爺如此看重老奴,老奴即便肝腦涂地也難以報答您的知遇之恩。”
“好了,你起來回話吧。”曹 從桌上撿起一本賬簿,在手中掂了掂道︰“別以為本少爺年輕不曉事,你送來的賬目,沒有一本是真的吧,都是拿來糊弄我的,是不是?”
從古至今,不管是私人經營還是為官家做事,哪有不準備兩部賬目的,公開賬目是為了應付,私底下的賬目才是為了掌握實情。怪不得胤 胤祥兩位皇子都看中曹 ,讓他接管江寧織造,果然厲害。焦大消除了敷衍之心,貼近曹 耳邊道︰“據老奴掌握的情況,除掉面前這些賬簿,李氏夫人手中還掌管著另外一套賬簿,這兩套賬簿,到底哪套是真,哪套是假,就不是老奴所掌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