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親佷子曹 的面,李氏又耍起母老虎的作風,曹 氣不打一處來,掙脫李氏的手,順勢一拉一扯,將李氏甩趴在地。“跪,給欽差大人跪下。”
欽差,誰是欽差?”李氏環視四周,除掉台階下站立的曹 ,就是四名轎夫。轎夫不可能是欽差,未必是曹 吧。李氏想到過去,自從曹 父母雙亡,這個佷子受盡她的虐待折磨,只能忍氣吞聲甘心忍受,他會是欽差?
李氏搖搖頭,自我安慰,一個乳毛未褪的布衣少年,怎麼可能是欽差。她掙扎著要從地上往起爬。
老子讓你跪下!”曹 吩咐焦大,進屋把他的拐杖拿來。焦大向曹 看了看。曹 呵斥道︰“沒听到老爺的話?”焦大方才放心大膽進去把拐杖取來。剛遞到曹 手中,曹 照準李氏脊背順手就是一下。曹 知道曹 恨李氏超過他許多,生怕曹 趁機找茬,手下絲毫沒有留情。剛剛雙膝離地的李氏,腦袋往前一栽,嘴啃泥撲爬在地。地面都是青石鋪就,上嘴唇戧起老高,門牙也磕掉了兩顆,滿嘴都是血污。
曹 認為這次真正給曹 解了氣,帶著邀功的心情向他道︰“有朝廷規矩在,誰都不能違背,即便是親嬸母也不行,欽差大人認為是不是?”
叔父大人大義滅親,佷兒確是無法企及。”曹 把大拇指挑了起來。
以懸殊近二十歲年齡差距成為曹 的繼室,李氏從來在曹 面前都是佔盡上峰,何嘗吃過這種虧,開始污言穢語的叫罵曹 ,無奈受到重創的嘴巴一點都不兜風,除掉她本人,別人根本听不明白她罵的是什麼。
有曹 因為贊賞豎起的大拇哥,曹 越發逞能,揚起拐杖連續向李氏脊背上擊打︰“我叫你罵,我看你還敢罵……”李氏更不是輕易服輸的人,雖然罵不清楚,一方面確實恨著丈夫,一方面也是為了減輕痛楚,罵聲更高了。曹 因此下手也更重。
以焦大為首的一幫曹府下人,都在賞月軒門前跪著,想起身過去勸架,但“欽差”大人在一旁瞪眼瞧著沒有發話,他們哪敢起身。正鬧得不可開交,由遠及近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爹,你干嗎打我娘?”曹 扭頭一看,曹 唯一的兒子曹露正向這邊跑來。
最近一段時間,曹露經常受到曹 的欺辱,立刻想到父母親之間發生的沖突,估計也離不開他的所為。立刻聲色俱厲道︰“曹 ,你欺負我不夠,還來欺負我爹我媽,我跟你拼了。”
從小被父母頂在頭上怕嚇著,含在嘴里怕化了,曹露哪會打架,腦袋一低就想往曹 身上撞。曹 看得真切,往旁邊一閃身,曹露腦袋頂空,一頭撞在了轎子上。幸虧前面有轎子擋著,才沒有遭受頭破血流的沉重打擊。曹露一擊未中,回頭打算再次撲向曹 。
小畜生,你連欽差大人也敢撞,干脆先把老子打死算了。”曹 讓焦大攙扶著,拄著拐杖下了台階。以曹 的心理,過去夫人李氏拿曹露曹 二人,一個捧上了天,一個踩入了地,曹 對他這個叔父或許會留三分親情,但對一直羨慕嫉妒恨的曹露哪還有任何感情可言,如果曹露今日得罪他深了,欽差的身份在那,當場處死是極容易的事。
曹 橫身攔在曹露曹 之間,把拐杖舉過了頭頂。曹露一直被父母嬌縱慣了,認為曹 不過是嚇唬嚇唬他,哪會真打。大聲叫道︰“我今天非跟曹 拼命不可,誰要是敢攔我,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小畜生,你敢跟老子叫板。老子打死你——”兒子當眾給他下不來台,曹 真的動了怒,高高舉起的拐杖不敢輪向曹露的腦袋瓜,照準前胸就是一下。由于用力過猛,隨著曹露慘叫著仰面倒地,曹 收腳不住,如果不是焦大搶步上前攙的及時,肯定也會隨著撲到地上。
曹露長這麼大,李氏都未舍得戳一指頭,現在被親爹打得如此之重,李氏把所謂的“欽差”忘到了腦後,站起身,大鵬展翅一般幾乎是飛下了高高的台階。一把抱住仍在地上掙扎的兒子,“寶貝,乖兒肉”的痛叫起來。
曹 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花怒放,但想到自己現如今的身份,不敢過于顯露,凝目皺眉,像是對曹 的行為非常痛苦。曹 錯會了曹 想表達的心情,以為他是對曹露母子的不尊表示不滿。不得已再次舉起手中拐杖︰“有欽差在此,別裝模作樣,快點跪下行禮。”
兒子差點被你打死,還要他行禮,你干脆把我們母子一起打死算了。”李氏飛身起來,跳向曹 ,與他撕扯起來。
曹 手中雖有拐杖,無奈是長“兵器”,不適合近距離作戰,胯骨上又有傷,哪里是李氏的對手,很快被她扳倒在地;曹 也毫不示弱,順勢扯住李氏的褂襟,二人一起滾倒,你上我下,我上你下,難分勝負。
曹 暗自贊嘆︰“好一出全武行。”那些曹府下人,想過去拉架,看“欽差”大人冷眼旁觀,他們也不敢過去,只能干瞪眼瞅著。
曹 夫妻正在難解難分,江南按察使沈啟從遠處顛兒顛地跑了來。問曹 ︰“曹大人這是怎麼了,咋會跟一名女子打了起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夫妻之間打架吵嘴還不是極平常的事。”曹 舔了舔嘴唇回答。沈啟來到,估計這場精彩鬧劇是無法再看下去了。沈啟果然大驚,怒叱焦大等人︰“你家主人打架,你們怎麼都像死人,連架也不會拉嗎?”焦大等人看著曹 ,嘴唇囁嚅著不知想說些什麼。曹 把眼楮瞪了起來︰“看我干嘛,我阻攔你們拉架了嗎?”
眾家人回想一下,曹 確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一擁齊上,費了好大的工夫方才將曹 夫妻拉開。
等二人平靜一下心情,沈啟忍不住問︰“曹大人,您這是演的哪一出?”曹 喘著粗氣道︰“欽差大人到此,這個婆娘竟不願跪拜。欽差雖然是下官的親佷兒,但朝廷法度在那里,她也不能如此放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