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英琦郡主之尊,竟能用這種口吻跟曹 說話,可見曹 在她內心的分量。要在往日,曹 必定趁機而上了,但現在梨園外有胤 的兩名心腹,向英琦伸手等于作死。必須找個僻靜點的地方才行。
對英琦的感情表達,曹 視而不見,越發恭謹道︰“時辰已近黃昏,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小生昨夜一夜未眠,寫了兩章小說,正要送您,因為八王爺差遣,才將此事擱在了一邊,請格格大駕親自去拿吧。”
曹 今日表現,與英琦初次見面時的表現大相徑庭。英琦內心很是失望,一個好端端的少年,怎麼也學得道學起來。但又挑不出理兒,不說是跟他去拿還是不去,默默嘆息一聲,向嫣兒道︰“咱們逛了半日,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在嫣兒的心理上,早將曹 當成朋友。巴不得能跟他多聊一會,格格讓她走,極不情願的嘟囔著嘴道︰“盼著見到人家,人家果真出現了,又要走。”
剛才因為這些話,英琦氣得要打她,听她還是這樣說,干脆裝作沒有听見,一個人轉身走向梨園外。
看到格格走出樹林,躲著看熱鬧的賀耀祖馮習勒泰三人,反應都挺快,立刻站直身軀,表情恭謹向英琦行禮。唯獨石呆子確有呆氣,還是剛才的模樣,躬身塌背順著樹林縫隙向里面張望。英琦一眼看出他在干什麼。剛才情不自禁在曹 面前的感情外露,肯定都看到了此人的眼里。英琦羞愧難當,與生俱來的高貴,讓她無法忍耐石呆子的無理,向他呵斥道︰“哪里來的狂徒,在此鬼鬼祟祟絕非好人。”然後吩咐馮習勒泰︰“二位侍衛,請你們將他拿下,送交,送交……”卻不知送交哪里處置最為合適了。
石呆子雖有呆氣,但也能從英琦身上看出她與眾不同的身份,知道惹她不起,急忙告求道︰“小人是在尋找主人,絕不是想沖撞于您。”
石呆子一身穿著破爛溜丟,對出身貧苦的嫣兒來說,極是有親近感,忍不住問︰“你在尋找自己主人,你的主人是誰?”
“他的主人是我。”曹 向英琦解釋︰“石呆子是我今天剛收下的,以後就跟隨我左右伺候了。”
石呆子不只是穿著破爛,並且滿身的呆氣。英琦忍不住再次打量一番,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有什麼的主就會收什麼樣的僕,果然好眼力。”
小丫頭,你懂得什麼。曹 腹誹英琦,嘴上卻不願跟她較真。一行人說說笑笑向梨園居迤邐而去。
曹 的心思,想把英琦領到一個僻靜處,在那兒二人無論怎樣交談,都可以無所顧忌。最合適的地方莫過他的住處。大翠胖丫都伺候李氏去了,鸝兒是英琦貼身丫鬟,想來不會將消息外傳。
一行人剛到了梨園居大門外,只見鸝兒眉頭緊鎖氣咻咻地靠著那棵巨大的桂樹而立。
這美眉不在院內看家,跑到大門外生的哪家子氣。莫非大翠胖丫回來了,她們之間嘔了氣?以鸝兒的相貌,大翠胖丫給她氣受在情理之中。按理說曹 應該將嬸娘李氏的這兩位座探找個理由趕開,但脂硯還在她們手中,曹 投鼠忌器還不敢動她們。
有鸝兒這樣的丫頭在身邊伺候,每頓都能多吃一碗飯,可不能讓她打了回英琦身邊的心思。曹 快步走過去安撫︰“鸝兒,是不是大翠她們給你氣受了,回去我必然叱責她們給你出氣。”
“就那兩個黑炭團,她們敢給我氣受。”鸝兒嘴一撇,向院內指著道︰“我討厭的是程老爺,到這兒坐了半天了,問東問西,就是不願走。”
程繼勛乘虛而入了?曹 大驚,問道︰“程繼勛來了這麼久,他都問了些什麼?”
“他先是問什麼硯台,我告訴他不知道,然後他又問那些銀票的事……”隨著英琦一行人越來越近,鸝兒打住不再往下說了。曹 心里一暖,在鸝兒心里,親近程度已經超越原先的主子英琦。
曹 笑道︰“你不耐煩程繼勛,把他一個人丟在房間內坐?你膽子不小呀!”
“奴婢哪敢。你的那兩位貼心人正在殷勤伺候程老爺,奴婢才敢躲出來透口氣。”
鸝兒話含譏諷,曹 已經沒心情跟她斗嘴,程繼勛正在盤問大翠胖丫,肯定是對那方脂硯不死心。要是讓他盤問出來,回稟到胤 那兒,一個欺詐罪就能將自己斷送。
曹 顧不上招呼英琦,拉開大步奔向自己的小院。奇怪的是,胤 派給他看門的兩名侍衛,都不見了蹤影。曹 無心過問這些,奔向左側廂房大翠胖丫的住處。
房門緊閉里面沒人,程繼勛把她們弄哪兒問話去了?曹 轉了一圈,听到他的書房內嘀嘀咕咕,好像有人說話。徑直奔到緊閉的書房門前,抬腿一腳將房門踹開。只見程繼勛正在書案前端坐,對面垂手而立他的兩名丫鬟。
“是 賢佷回來了?”程繼勛把目光轉向曹 ,自我解說︰“老夫是奉王爺之命前來,看看你今天收獲如何。有沒有見到王爺急于收服的那位大賢?”
老狐狸,你當本公子不知道你的真實意圖。曹 掃了大翠胖丫一眼,不敢單刀直入詢問,“呵呵”笑著回程繼勛的話︰“老大人說的是那位邱居明先生,小佷見到了。”
“哦!見到了?”程繼勛今天雖然主要目的不是這個,但听說曹 輕易見到邱居明,追著問︰“邱先生願不願意跟你結交,咱們王爺可是急不可耐要將他收為己用呢!”
曹 情不自禁摸摸懷中的那方慧繡,裝作沒事人似的回道︰“現在不是邱居明願不願跟小佷相交的問題,而是他已經拜小佷為師了。”
什麼?程繼勛幾乎是跳著站了起來,像見鬼似的瞪著曹 。搖了搖頭,暗嘆︰年輕人哪,也不看看是在跟誰說話,真會吹大氣。
“程大人不信,是不是?”曹 有些忘乎所以了,從懷中掏出那方慧繡遞到他眼前︰“你如果不信,可以看看這個。”
“慧繡!是從哪搞來的?”程繼勛眼前一亮。
不愧是八王府的人,果然見多識廣。曹 猛然清醒,財不露富,豈可把慧繡給程繼勛這種人看?他慌忙把慧繡重新揣入懷中,回道︰“邱居明奉送小佷的拜師禮,小佷迫不得已只得收下。”
在這個世上,慧繡不是誰想得到都能得到的。以曹府之富也未必存有一方,即便有,曹 又怎會讓他很不待見的這位佷兒炫耀于人。
程繼勛相信了曹 說的是真話。不禁陷入了沉思。這小子身上有何超凡脫俗的本事,能讓江南第一名士拜他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