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麼時候了, 還睡覺，像她這種人早就該踢出我們班。”薛以丹不齒地瞄了眼趴在桌上的雲檀。
雲檀中午想回出租屋的，可她想到原身以前中午都是在學校吃, 午休也是趴在課桌上睡，她心里以為這就是普通學生的生活模式。
沒想到這樣也會遭人詬病, 可能是心理年齡大了十歲, 再加上前世的她一直處于雲端，有人捧，自然有人踩，比之難听一百倍的話，她都听過, 所以薛以丹的嘲諷，對她來說完全就是不痛不癢。
“薛以丹！我睡覺礙著你什麼了？”雲檀沒反應，倒是坐她前排的梁帆反駁了, 他也趴在桌上午休，听到薛以丹的話, 以為她在嘲笑他。
梁帆也是關系戶，成績排班上倒數第八, 可他人緣好，家里背景厚。
薛以丹不敢得罪他, 只得嘀咕道, “我又沒說你。”
“不是說我, 你嚷嚷什麼？安靜點不好嗎？”梁帆一直都很討厭薛以丹, 無端被打擾, 他的心情很不好。
薛以丹被人這樣斥責，臉上掛不住，可她不敢回嘴，馬上扭過頭看書。
放學後，雲檀順路去了菜市場，買完菜就回出租屋做飯，加上昨天買的菜沒做完，全都放進冰箱保鮮。
她一個人吃，做了份清蒸排骨，土豆絲炒豬肉，胡蘿卜炒西蘭花，還煮了西紅柿蛋花湯，配上一碗香噴噴的米飯。
吃完飯，雲檀坐在桌前開始學習，一中高三級晚上要上三節晚修，因為原身害怕晚上出門，所以從高一起倪敏幫她向學校提了申請，這才不用上晚修。
第二天的課很順利，雲檀中午也是在飯堂吃，把飯卡上最後的錢都用光，今天是10號，倪敏給她卡里打錢的日子。
下午下課後，雲檀去銀行的atm機取這個月的生活費，插入銀行卡，在操作界面輸入密碼，選擇查詢余額。
當界面上彈出卡上余額時，雲檀以為是自己眼花，再認真看了看，還是那個數字—— 921元。
倪敏沒打生活費過來，她按了退卡鍵，拿著銀行卡離開。
這兩天又花了不少錢，錢包里僅剩18塊，幸好冰箱里還有些食材，今晚這頓可以將就著吃，只是明天呢？
如果倪敏還沒給她打生活費，她真的要吃土了。
雲檀背著書包，心情沉重地朝出租屋方向走，她對倪敏這人的認知都是從原身那里得來的，原身的親生母親倪青在她十歲的時候就病死了，在眾多親戚面前，倪敏為了展現自己大度，把她接過去撫養，然而，倪敏的和善也僅僅是表面而已。
“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啊？”
一道溫和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雲檀抬頭，就見夕陽下，一個提著公文包，穿著西裝的男人俯身詢問身旁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約四歲，胖嘟嘟的，正仰著頭看眼前的男人。
鄧建鴻剛下班，在快要到自己住的小區，看到一個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大樹下，朝天伸出胖胖的小手，可能是哪家偷跑出來玩的小孩。
他望了望四周，落單的小孩最容易成為人販子的目標，萬一被人拐走怎麼辦？他也有女兒，于是好心上前詢問。
小男孩沒回答，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楮，茫然地抓了抓舉在空中的手，似乎要牽手。
鄧建鴻目光柔和，他的女兒也經常這樣跟他撒嬌，心念一動，他毫不猶豫地伸手牽住那只小胖手。
當他握住那只手時，鄧建鴻看到小男孩嘴角劃過一道詭異的笑，他下意識地想掙開，然而，他的身體不听使喚，迷迷糊糊地被小男孩拉著，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鄧建鴻清醒過來時，他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這個地方荒涼衰敗，還冒著陰森的寒氣。
“這是哪里？”鄧建鴻恍惚地問。
“咯咯……”
回應他的是一道怪笑，鄧建鴻低頭，看到發出怪笑的竟是眼前的小男孩，哦，不，已經不算是小男孩，它的mi n p 飛快地干枯，跟樹皮一樣有著深深的皺褶。
鄧建鴻嚇了一跳，身體往後摔去，驚恐地指著那個怪物喊道︰“你是誰？”
怪物依舊笑得咯咯響，身高拉長，嘴縫往兩邊延伸，張開，露出龐然大嘴，仿佛要把鄧建鴻一口生吞下去。
“啊！！你不要過來！”鄧建鴻嚇得手腳發軟，連連後退，直到脊背貼上一堵冰冷的牆。
怪物伸出干枯的長臂，把他從地面上提起來，舉過頭頂，鄧建鴻背後貼著牆，雙腿在空中拼命地亂蹬。
死亡的恐懼深深地籠罩著他，想到在家中等他回來的妻兒，鄧建鴻哭著哀求︰“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有錢，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嗚嗚，不要殺我，求求你了……”
怪物不為所動，大張嘴巴，露出尖利的獠牙朝他咬過來，鄧建鴻認命地閉上眼楮，然而，未等他感覺到疼痛，身體就被飛甩出去，他摔到地上，耳邊回響著怪物痛苦的叫聲。
“我警告過，如果讓我看到你害人，我就收了你，看來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涼涼的女聲突然在幽暗的屋子里響起，鄧建鴻慌張地四處張望，最後鎖定一處地方，那里立著一道人影。
雲檀從陰暗中走出來，她的臉暴露在光線下，怪物尖叫著，憤怒地一躍而起，直朝她攻擊而去。
“小心……”心字還堵在鄧建鴻的喉嚨里，怪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踢開，然後黏在地上痛苦地掙扎，嘴里發出尖銳刺耳的叫喊。
雲檀听得心煩，眉頭微皺，扯過掛在一邊的破布，捏了個術法，火一下子穿透妖怪的身體，樹妖淒厲地慘叫一聲，瞬間化為灰燼。
鄧建鴻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眼前一幕完全打破他對科學社會的認知。
看她穿著校服，還是中學生吧，現在的學生都這麼厲害嗎？憑空捏火，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凶殘的妖怪拿下？
不管怎麼說，如果不是她，他說不定已經死了。
鄧建鴻心有余悸地走到雲檀身邊，感激道︰“謝……”
“別說話。”
雲檀冷聲打斷他，靜靜地看著樹妖死後的殘骸，從那層灰燼里慢慢滲出一道極輕極淡的金光，這股力量很淺，卻很熟悉。
雲檀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伸手想觸踫飄到眼前的光暈，還未踫到，淺光一下子飄散，化為虛無。
可能是她想多了。
雲檀斂起眼眸，看也不看身旁的鄧建鴻，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鄧建鴻見恩人走遠，撿起地上的公文包追了出去，一出去，他發現周圍是一片小樹林，被拋在身後的房子是一間荒廢多年的磚瓦房。
天已經黑了下來，從黑暗處傳來奇怪的叫聲，在這之前，鄧建鴻不會感到害怕，可是這一刻，听著那些聲音，他都覺得是妖怪。
“靠這麼近做什麼？離我遠點。”雲檀冷聲警告。
“啊？對不起，我、我實在是太害怕了。”鄧建鴻怎麼說也年過三十了，可是在雲檀面前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他直覺她外表是個小姑娘，可內里卻不是啊，這麼牛叉，肯定是個不一般的大人物。
鄧建鴻像個跟屁蟲一樣默默地跟在雲檀身後，走了十來分鐘，兩人這才回到原來的小區附近，看到熟悉的小區出現在眼前，鄧建鴻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
“今晚的事別說出去。”雲檀叮囑道。
“我知道。”
鄧建鴻清楚，妖怪本來就是怪力亂神，就算說出去，別人只會把他當成神經病，若不是親身經歷，他也不會信。
看到雲檀轉身就走，鄧建鴻叫住她，“等等。”
“什麼事？”
“你救了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雲檀。”一個名字而已，雲檀不會藏著掖著。
鄧建鴻問︰“哪個雲，哪個檀？”
“白雲的雲，檀香的檀。”雲檀望了望天色，待會回出租屋還要煮飯呢，想到明天她可能要過上三餐不濟的生活，心情超級不好。
鄧建鴻暗暗地想，恩人這麼厲害，肯定是看不上錢財這些俗物。
他真誠道︰“我記住了，回去後，我就去廟里幫你求個長生牌位，每月初一、十五都給你上香，保佑你長命百歲。”
“不用了。”雲檀擺手。
“要的，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報答你。”
雲檀說︰“不用立牌位，你真的要報答的話，折現吧。”
鄧建鴻︰“……”高人都這麼直接嗎？
說完，她邁著步子離開。
望著雲檀遠去的背影，從那雙幽冷的蛇眼里閃過一道淺金色的光芒。
雲檀回到出租屋洗菜做飯，吃飯的時候，她打開某涯論壇，那條帖子已經沉底了，檸檬cc徹底消失無蹤。
這個世界對妖的認識太淺，看來要想在捉妖方面賺錢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