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苒 微微斂眉,她身邊貼身伺候的皆是命苦之人,許是如此,才會對某些事較為注意。
她笑了笑,聲音輕緩道︰“那嬤嬤有沒有揍你?”
歡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嬤嬤還是比較疼我的,沒揍我,後來給我拿了好多好多點心,吃不完。”
因著想到了從前的事,她的臉上洋溢著歡快。
陸苒 看了東籬一眼,說道︰“一會兒你找南悠開了庫房,挑幾匹布再拿些銀錁子送到三少爺那兒,布不用太顯眼,銀錁子記得讓他藏起來。”
歡言高高興興地應了,待到南悠回來,兩人便攜手去了庫房。
你說,二伯母這般刻薄,若是傳了出去會怎樣?”陸苒 手指在黑漆雕花的炕幾上慢悠悠地輕點著。
東籬彎起嘴角,“自是不好過的,苛待庶子,這樣的名聲傳出去不僅旁人會指指點點,怕是老夫人也不會坐視不理吧!”
她眸子盯著陸苒 ,沒想到她會這樣變相地幫助三少爺。
陸苒 點頭,笑眯了眼,“你說的是,她敢讓父親沒臉,是該吃些苦頭才是。”
東籬微笑,她家小姐使壞時總是這樣可愛。
不過,這次咱們玩兒大點的。”陸苒 眸子湛亮,投向她,“你將二伯母苛待庶子的事兒散布出去,然後讓老四老五尋個御史彈劾二伯父。”
老四老五便是裴瑾琰送來的五人中的兩個了。
東籬睜大了眼楮,顫了顫嘴角,“這,這會不會……”
無礙,二伯父頂多受點兒教訓罷了,”她道︰“不過,二伯父因為這事兒受了教訓,那二伯母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听她這麼說,東籬心口砰砰直跳,不過也躍躍欲試。
能讓二房不好過,她自然樂意至極。
當下便得了命令下去吩咐了。
陸苒 目光又轉到窗台上的那個花籃上,微微一笑。
隔天,陸婉清又來蹭吃蹭喝,瞧見那個花籃也覺得新奇,非要也做一個。
陸苒 便讓歡言去三少爺那兒再求一個了。
靜香齋里,陸茗得知陸苒 與陸峰這幾日走得近些,便派人打探了下。
回來的人稟報了一番,讓得她眼角直跳。
這個賤人,她倒是會做好人。”她隨手便推翻了炕幾上的果盤。
新鮮的瓜果落了一地。
白桃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您息怒,為著四小姐氣壞了自個兒就不值當了。”
聞言,她臉色稍緩,又問道︰“那個賤人是什麼時候與那小畜牲來往的?”
跪在地上的丫鬟顫聲道︰“回五小姐,就這幾日。”
這幾日是那幾日啊?說不清楚,我要你何用?”
回五小姐,應當,應當是四小姐生辰那日……”
丫鬟哆嗦道。
陸茗冷哼一聲,“滾出去 ”
丫鬟得令,立馬磕頭退了下去。
白桃讓人收拾了地上,不想,沾衣此時端了杯茶進來,遞過去,“小姐,您潤潤嗓子。”
陸茗瞧了她一眼,不願多說,“放下吧!”
沾衣低頭,將茶擱在了炕幾上。
白桃上前道︰“小姐,這茶有些涼了,奴婢讓人給您換一杯來。”
陸茗沒說話,表示默許了,見此,沾衣動了動眸子,道︰“小姐可是為了四小姐與三少爺的事兒?”
听她問起,陸茗心中一動,暫時拋開恐懼,淡淡道︰“你知道這事兒?”
為小姐分憂是做奴婢的本份,怎可不知。”
陸茗臉色好些了,“那你說說,這賤人到底想做什麼?”
沾衣勾起唇瓣,輕聲道︰“無非是想收買咱們二房的人,成全她的美名罷了,小姐可不能讓她得逞。”
陸茗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你有什麼主意?”
小姐,只要……”
白桃站在一旁,眉頭皺了皺,對于她這種總是想槍風頭的人,真的是一百個不順眼。
不自覺地,便握緊了茶碗。
見著天色不早,她看了眼還在說著話的兩人,憋著口氣出去了。
大廚房里頭正在忙活,因著比平日里早來了一刻提飯,只得尋個地方準備等會兒。
沒瞧見五小姐身邊的白桃,臉拉得老長了,保不準又在院里吃了什麼虧。”
你怎的知道人家就吃虧了?”
那還不簡單,五小姐跟前還有個沾衣姑娘,那姑娘可會來事兒了,听說很得五小姐的喜歡。就是這些日子沒怎麼瞧見她,上回她還給了我一個銀錁子,不像白桃,摳不出一個子兒來。”
听你這麼說,那姑娘還挺大方呢?”
那可不。”
窩在檐下剝豆子的兩個婆子絮絮叨叨地說道。
不遠處,白桃氣得臉色發青,狠狠地瞪著說話的那婆子,悄悄轉過身去。
見她一走,附和的那婆子便拍了拍胸口,“我的乖乖,白桃方才那眼神兒真�人。”
另一個婆子撇撇嘴,“不過是個丫鬟,你啪什麼,咱們可是有那頭罩著的。”
她用下巴遞了個方向。
見此,那附和的婆子也放下心來。
當晚,消息便被送到了陸苒 耳里。
她正用過飯,悠閑地呷著茶水,眯著眼道︰“一山怎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噗嗤……”東籬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姐,您這是哪兒學來的歪理?”南悠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
陸苒 挑眉,“你怎知它就是歪理了?”
啊?”南悠轉了轉眼珠子,“奴婢沒听過後邊兒的……”
沒听過並不代表它沒理兒。”陸苒 笑道︰“好了,讓人打水來,今晚早點兒歇息,明兒個祖母還要考我功課。”
幾人應諾,立即各自準備去。
翌日,陸苒 神采奕奕地來到榮輝堂請安,老夫人依言抽查了她幾個問題,見她都答得不錯,臉色溫和了些。
書里的東西終究是不實際的,若是能用點兒實在的,才是最好不過。”
祖母的意思是……”
陸苒 不甚明白,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道︰“西間里有份名冊,里頭是京都各大家族錯綜復雜的關系,你去理清了再說。”
聞言,陸苒 應下,卻還在思付著她的那句話。
用點兒實在的,什麼叫實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