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小雅，姐姐你呢？”女孩兒一激動，直接挽上了莫苒的手臂。
莫苒其實不喜歡女生之間這種親密的舉動，不過這會兒她沒有推開宋小雅，並且還自報了姓名。
而且好巧，這女孩兒居然跟宋謙是本家。
“莫苒姐姐，你的名字好好听啊，你爸媽怎麼給你起的這麼好听的名字？”宋小雅繼續激動著︰“我肯定是我爸媽充話費送的，然後隨便撿一個名字，比九零後八零後的名字還老土。”
“......”
莫苒一听，這敢情還是個蛋蛋後啊。嘖嘖，現在蛋蛋後都開始意外懷孕流產了，自己這個九零後，還在想方設法懷孕，然後把自己嫁出去。
一想，整個人都不好了。
“姐姐你怎麼了？”
宋小雅感覺到莫苒的手臂有些僵硬，臉色也變了，于是關切的問道。
“我......有點不舒服。”莫苒說著，有些自然的將自己的手臂從宋小雅的臂彎中抽出來，然後扶了扶自己的額頭。
“姐姐你是......”
“遲了一個星期了。”
莫苒輕吐了一句，配合本就感覺不好的心情，听起來非常悶悶的。
“姐姐你也......”
宋小雅驚訝得張大了嘴，同時也想到了自己。沒錯，她到醫院來，到婦產科來，又不是來听美容知識講座的，她是來墮胎的啊。
話題，終于切入到了自己的關注點上，莫苒于是繼續裝模作樣的嘆息道︰“跟男朋友分手了，卻發現自己意外懷孕，應該沒有人比我更悲催了。”
“不會吧？那姐姐你就一個人來醫院......”
說著，宋小雅下意識左右環顧了一下，確實沒有發現有其他男人，但也不好繼續往下說。
其實分手後懷孕還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沒人給這事兒買單。
“要不然還能怎麼樣？都分手了。”莫苒繼續瞎編道。
“找個墊背的唄，現在男人都那啥，姐姐你這麼漂亮，肯定很多人追。”宋小雅一臉過來人說經驗的樣子，得意洋洋。
“你也很漂亮啊，而且還年輕。”
莫苒撇開了這個話題，引入到了宋小雅的身上。她沒有多少耐心繼續跟這個小姑娘耗了，她只是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哎！”
說到自己，宋小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你男朋友呢？”莫苒問道。
其實事情挺清楚的，一個小女生在婦產科門口哭唧唧，肯定就是自己意外懷孕了，顯然這個小女生不是一個人來的。
“你是問陪我來的男的吧？他去付錢了。”宋小雅坦然的回答道。
好一個“陪著來的”，听起來這“陪著來的”並不是男朋友，或許，還真是個墊背的。
果然！
“其實姐姐你還好啦，至少知道孩子是前男友的，我就慘了，我上個月跟三個男生愛愛過，分不清到底是誰。”
宋小雅繼續是一副坦然無謂的語氣，但莫苒有些無語了。她覺得自己做直播，其實思想還是挺開放，但是一個蛋蛋後，同時交三個男朋友，哦不，一個月跟三個不同男人上床，還不知道懷的誰的孩子，這真的有點毀三觀。
克制自己不去關注價值觀的問題，莫苒繼續問道︰“已經確診懷孕了嗎？遲了多久？”
“遲了三天的時候就自己買試紙驗過了，今天早上也驗過，都是兩條線。”
“那你是打算做藥流還是人流？”
“藥流吧，我怕做了人流影響以後懷孕生小孩。”
“......”
莫苒的三觀再次被刷新︰小姑娘啊，你還知道做了人流會影響以後懷孕生小孩？想得挺長遠啊！但是藥流就沒損傷了？一樣很大的好伐！
宋小雅繼續道︰“藥流只要吃藥就行了，然後會跟來例假一樣，這樣也不需要請假，沒人會知道。”
“不過......”
“不過什麼？姐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覺得你懂得特別多，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說吧。”
莫苒一個停頓遲疑，宋小雅就連忙補上了話催促。
莫苒其實是想說“不過即便是藥流也需要休息，要不然也是會落下病根的”，但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這些事兒，已經不是莫苒需要關心的了，也不是她能關心得了的。
“不過你朋友怎麼還沒回來？我們都等了好一會兒了。”莫苒轉而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當然，沒有用“男朋友”這個詞，顯然在宋小雅看來，那個去付錢的並不值當是男朋友的身份。
不問沒感覺，一問，宋小雅也覺得時間過去很久了，于是又拿起了電話。
交費大廳里，真的是人滿為患，往前挪動，後面人跟上，越來越擁擠。關鍵，周圍的氣氛很壓抑。
這不是搶購產品的排隊現場，排到就有好處。在這里排隊的人，家中都有躺在醫院砧板上的肉，怎麼切都是醫院說了算。
其實國人的思維跟很多東西畸形的價格是有相互促進關系的。
例如覺得年輕時要拼命工作，拼命存錢，為了老了時候能夠安心養老，不至于生病了沒錢治病。于是，騙老人錢的人越來越多，各種沖著老人下手的保健品也越來越多。
更重要的一個惡性循環就是，年輕時拿健康去賺錢，年老了拿錢去換健康，一輩子都在奔波糾結著。
而國人稱其為做人，做人做人，就是要一直在做，才叫人。
再老一些，就開始考慮存棺材本。總覺得如果死無葬身之地，死了沒有錢厚葬，會是什麼天大的事兒。
所以養兒防老，養兒送終，還要給自己攢棺材本，腿腳還利索著就去給自己挑墓地，想著化成灰之後住在哪兒，隔壁有沒有漂亮老頭老太太，可千萬不能是對亡命鴛鴦，死了之後還撒狗糧虐狗。
于是，死人住的房子，漲價幅度比活人住的房子高多了。關鍵，產權只有二十年。真不知道二十年後子孫們還會不會給續交房租，如果不續交，就得掘墳挖骨了。
活著想想，恐怖如斯。
其實死了誰知道呢？
所以國人在對自己嚴格要求的同時，對子女的期望也更高。子女不僅需要完成自己尚未達成的人生目標，還要給自己養老、送終、燒紙錢，要在二十年後給自己續交墓地租賃費，不至于被掘墳挖骨。
于是，啃老族越來越多了。
甚至可以說，現在就幾乎沒有不啃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