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不再說話,反正他在家里也沒什麼家庭地位,不管大小事兒都是老婆說了算,老婆說振興廣場上的藥好,那就好唄,她說中獎機會大,那就大唄。
車子繼續開,已經到了城東區域。
呂素麗還時不時在車上嘟嘟囔囔,說潘海晨沒用,在這種買房子的大事上搞不定,家里小事又弄不好,簡直一無是處。
潘海晨自然只能受著。要不受著,還能離啊?孩子都那麼大了。
這時,司機的手機響了。
因為開車,所以司機按了免提。
“老公!我抽到二等獎啊!一塊金條!”
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興奮的聲音。
“真的假的?!”
“真的啊,金條!還有一個三等獎免單!我們發財了!”電話里的女人繼續興奮著,“你趕緊過來,一個身份證只能買一次,搞不好真能抽中房子,還有十幾套呢!”
“來了來了,我這五分鐘就能到振興廣場!”
“趕緊的!”
隨後,電話掛斷了。
車內,瞬間安靜,安靜得有些不可思議,連呼吸聲都沒有。
十幾秒後,呂素麗弱弱的開口問道︰“真的中了一根金條?值多少啊?”
“好像十幾萬吧。”司機樂呵呵的說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那只是二等獎,中了一等獎的人才高興呢,四五百萬的房子。”
“什麼企業這麼大方?大獎還有那麼多?”潘海晨也忍不住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不是本地企業,管他呢,我正好帶身份證了,我老婆肯定在那邊又排了隊,指不定過去剛好呢。”司機說著,這油門順帶著往下一踩,車子一下子就加速了。
“要身份證啊……”呂素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你沒帶身份證?!”潘海晨突然大聲責備了起來。
“我哪里知道要身份證?”
“你不是說要買房子嗎?買房子不要身份證?!”
“不是只要一個人的就行了嗎……”呂素麗開始委屈起來。
“所以說你們女人辦事行麼?嘴上說的花開一樣,一到要緊關頭就掉鏈子。我一個人一張身份證就只能買五千,兩個人兩張身份證不就一萬了?這雙倍的抽獎機會,搞不好真中一套房子!”
被這麼一說,呂素麗都快哭了,梗咽道︰“老公,要不然你先去排隊,我回家拿?”
“回家拿?就那麼點機會,等你拿來身份證,人家早收攤了!”
“那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涼拌!”
“……”
“所以說平時嘰嘰歪歪嘰嘰歪歪,你什麼時候少點嘰嘰歪歪,多用腦子想想,多觀前顧後,不要盯著雞毛蒜皮的事吵來吵去。這要有發財的機會,財神爺看到你這老娘們兒廢話那麼多,也不會給咱發財的機會了!”
這話說得,宋謙愛听。
完成了三個幸運任務,宋謙手癢癢的開始物色四號幸運人物。
很快,四號幸運兒就產生了︰距離振興廣場1000米,中學老師,42歲的潘海晨。
但是,財神爺怎麼管到這種家務事了?讓潘海晨提升家庭地位?這確定是通過散財可以實現的麼?
看來這潘海晨,平日里對財神爺還是挺恭順的,要不然這好事兒也落不到他頭上。
沒錯,雖然在家里地位老末,平日里那點工資悉數上交,但潘海晨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有朝一日,他買的彩票能夠中大獎。
為了這個理想,每周三包煙,他忍到兩包,省下十塊私房錢,每周買五張彩票。就這麼一堅持,堅持了十幾年。
幸而彩票價格沒有漲,十年前兩塊錢一張,十年後還是兩塊錢一張。
這期間,潘海晨還是有收獲的,他曾中過一個三千塊,一個一萬塊,還有好幾次的百元小獎,所以,他還是有點私房錢的。
但是,離自己大獎的理想,還是太遠。
其實潘海晨的想法也很簡單,沒想過中了大獎就拋棄糟糠之妻,他只想在家里的地位稍微高那麼一點,跟朋友出去喝酒,不至于摳摳搜搜沒錢買單。
有錢腰板就硬嘛,只要讓他中個十萬塊的小獎,就足夠他在老婆面前得瑟了。
“振興廣場到咯!”
司機興奮的將車子靠邊,直接就熄了火。他老婆給他排了位置,這又是十次的抽獎機會,房子啊房子!
振興廣場上,依然人山人海,不過人雖然多,秩序還是比較好,前面十幾個工作人員在維持著,後面的則大多已經買過並且抽過獎,純粹看熱鬧。
那個出租車司機一下車就趕緊跟自己老婆聯系,並且很快擠到中間去了,剩下潘海晨跟呂素麗在人群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快問問人家這個怎麼操作啊?這麼多人,怎麼搞?”呂素麗又忍不住埋怨了起來。
“我這不正在看嘛!”
“我看那藥廠寫著是W市的,你不是有個W市的戰友,好像還是個什麼領導吧?”
“你說友寶?他在W市衛生局上班。”
“衛生局啊?那管藥廠的啊!趕緊的跟他聯系聯系,問問他啊,搞不好認識人家廠長,直接給咱一套房子呢!”
“怎麼可能?!人家只是衛生局一個科長……”
“這種時候不用關系什麼時候用?你看這麼多人,我們連買的機會都沒有……”
隨後,呂素麗又開始無止盡的碎碎念起來。真的,念得潘海晨耳朵都要炸了。
“行了行了,我打電話還不行嗎?!”
一听丈夫終于要用關系了,還是事關一套房子的關系,呂素麗立刻住了嘴,杵在一邊認真的看著。
別人家老公都是各種能力,各種關系,在外叱 風雲,鈔票大把大把。自己這老公,除了上班下班,平日里連多點應酬都沒有。
這男人不應酬,家怎麼發展?
殊不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若是這男人天天應酬,到哪兒都有關系,女人也該犯愁了。
所以男人難做。
潘海晨確實不喜歡應酬,他更喜歡下了班就宅在家里養養花、喂喂魚,周末找幾個朋友下下棋。
當然,應酬越來越少,也跟老婆管得越來越嚴有關系,到哪兒都被人說氣管炎,還不如不出去了。
但現在,他只能給自己平日里甚少聯系的戰友去電話了。甚至都不知道打通了電話該從何說起。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