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老師，這個點看似只是一個交換，但……”葉曉雅說到這里，似乎斟酌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覺得交換了這步棋之後，會讓黑棋接下來的作戰更有利，但後續的變化計算太復雜，我還算不清楚。”
“是啊，這樣的局面下，想要算清楚確實不容易。”白長樂點了點頭，說道︰“葉曉雅，我們下一盤吧。”
“好啊，白老師，我們下一盤。”葉曉雅興奮的應道。
接著，葉曉雅便將棋譜收掉，雙手將白棋放在白長樂一側，禮貌的說道︰“白老師，我就用黑棋，你讓先和我下吧。”
“可以。”白長樂微微一笑，對于葉曉雅的安排，他到是覺得頗有趣味。
按照張志軍和鄭明瑞的說法，這個葉曉雅剛接觸圍棋一個多月，對弈也就是和他們兩人一人一局。
第一盤勉強贏了有一點基礎的張志軍，第二盤就險些贏了有弱四段的鄭明瑞，這樣不可思議的水平跨度，除了證明葉曉雅難以置信的天賦外，更證明她是不斷的進步，而且是飛速的提高。
雖然距離和鄭明瑞的對局不過一周時間，但白長樂已經相信，這個女孩恐怕又有了一番提升，就從她充滿自信的目光中，他就可以感受到那份成長。
不過，白長樂並不認為葉曉雅有機會贏，她縱然是天賦絕倫，但終究只是一個剛學棋不久的小女孩。
和他這個沉浸圍棋幾十年的老業5比起來，就算不是天壤之別，也是鴻鵠和燕雀的差距。
“請多指教。”葉曉雅微微一禮，夾起一枚黑子直接放在右上角星位。
她並不知道白長樂如何想，她只是非常高興，又可以和人對弈了。
自己鑽研固然可以讓她收獲良多，但只有和人交流對弈，她才有種如有神助的提升，那是一種玄妙的感覺，無法言喻，但那種感覺非常美妙，不論輸贏，她都會覺得心情舒暢不已。
而且，她發現不止是棋力的進階，更是自己身心的改善。
那次和鄭明瑞的對弈之後尤為明顯，這些天她的身體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困乏，很多時候都精神奕奕，運動起來也輕松了許多。
“請多指教。”白長樂也微微還禮，然後不緊不慢的夾起一枚棋子，放在自己右上小目的位置。
看到兩人開始對弈，站在一旁觀戰的張志軍，心情頗為緊張。
事實上，他和白長樂並不熟悉，這次只是第二次見面，如果不是葉曉雅的緣故，恐怕鄭明瑞都不會介紹他們認識。
因為鄭明瑞下午還有圍棋課要教，所以這次沒有跟來，但白長樂的態度很明確，如果葉曉雅真的有鄭明瑞所說的那麼好，他是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優秀的學生。
不要說免費教她學圍棋，就算是要他出錢供她學棋，他都願意。
事情就是這樣，一切都朝很好的地方發展，但張志軍還是有些擔心，怕這個白老師要求太高，而葉曉雅表現的不夠好，導致白老師不滿意。
所以，這盤棋也算是至關重要。
只是張志軍不知道，雖然只是剛開局，白長樂還不知道葉曉雅的水平，但白長樂已經在心底確定，這個女孩絕對是一個天才，他決定一定要教她圍棋，讓她名揚天下。
兩人靜靜的下了十幾步棋後，黑棋突然一步大飛掛角，讓白長樂微微一怔。
這一手棋選點很特殊，因為邊線有黑子配合，所以這步大飛掛角可謂恰到好處，讓白棋無力可施。
這一手棋走出來，白長樂已經意識到，他雖然一直在高估這個女孩，但想不到還是小瞧了她。
就憑這一招，布局的水平她就絲毫不比他差。
“咳咳……”白長樂輕咳了兩聲，他本想問一下葉曉雅為何如此下，但他意識到這樣有些不禮貌，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朝一旁的張志軍說道︰“小張，後面有椅子，你站著干什麼？”
“好的，我坐下看。”張志軍點了點頭，將後面的一把椅子拎過來，然後坐在茶幾一側觀戰。
“有水嗎？”白長樂覺得有點渴。
“有，我這就幫你倒點水。”張志軍當即站起來，然後到廚房，見到忙著準備晚飯的林曉彤，說道︰“伯母，白老師有點渴，水壺在哪？”
“啊，看我這記性，把這都給忘了，早就準備好的水，沒端過去……”
白長樂支走張志軍，慢慢靜下心來，一個小尖來應對黑棋的大飛掛角。
這步棋並不算好，但他如此選擇是為了以後在黑棋的邊線留有手段，讓對方不至于可以輕松擴張圍空。
葉曉雅似乎並沒有太意外，當即一個小飛，將邊線的空守護的穩穩當當。
這手棋乍看有些緩，但白長樂卻一點不敢小瞧，不僅將他那步小尖的作用抵消掉，而且還留有以後點角的手段。
圍棋就是這麼奇妙，很多時候你選擇走的快，就會留下弱點和缺陷，如果你選擇走的緩，就會積蓄一些力量來反擊對手。
王積薪圍棋十訣中的“慎勿輕速”，就是告訴棋手，不要以為速度快就是好棋，緩手就是壞棋，很多時候緩手會導致落後，但有些時候，看似緩手的棋，才是最佳的選擇。
當張志軍端著水過來的時候，兩人又下了十幾步，雙方還是穩穩當當的圍空。
這種棋在張志軍看來，是最無聊的，形勢判斷能力不足的情況下，看起來雙方的勝負就是靠運氣，誰也不知道那一步棋決定勝負。
但對于真正的高手來說，這種棋才是比較內功，看誰目數判斷準確，較量真正的實力。
在這方面，白長樂還是有幾分自信的，雖然他不敢小看這個女孩，但他同樣也不會妄自菲薄。
兩人就這麼又下了半個小時，白長樂喝了半杯水，便放在一旁，全神貫注的和葉曉雅對圍。
葉曉雅也是極為專注的計算著得失，這種細棋她雖然沒有遇到過，但從很多棋譜中總結的經驗，那就是每一處的每一步棋，都可能決定著最終的勝負。
兩人一直下到152步棋，還是沒有分出孰優孰劣，一旁觀戰的張志軍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不過，看到兩人如此認真專注，他還是生生把肚里的話咽了回去，起身到廚房去找林曉彤聊天了。
“他們下的棋怎麼樣？”林曉彤已經將晚飯準備好，雖然沒有去客廳，但她心中也惦記著那盤棋。
“我看不太懂，不過我知道小雅的棋形勢不弱，至于白老師如何看，就不好說了。”張志軍小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