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復雙目微閃，臉上不由浮現出幾分喜意。
寧定方留下的證據里面，最為關鍵的物證他一直都在找。
雖然卓家人在卓辰身死後，就壯士斷腕地將一些東西送回，但……事不可能收拾得毫無根腳，這些東西加上他手里掌握的人證，才是他能將卓家拉下馬的最重要手段。
身為皇後娘家，做出這種吃里扒外的事，好不容易恢復些元氣的卓家，怕是又得被打回原形了。
連帶著卓姿嬋也必然不會好過。
最起碼，以儒親王和太平公主為代表的皇室宗親，勢必會加大投入，讓慕容承愉擁有更多力量去牽制卓姿嬋。
“收拾下，傳信血煞軍吧。”
“晾了他們那麼久，看在定方侯的面子上，我們是需要給血煞軍一個交代了。”
刁得勝會意，稱了一聲“是”後便立刻轉身離去。
甦復不願大張旗鼓，那他自然也是需要提前做好安排。
……
卜家，這個實際上已經成為卜仁等人抱團的據點所在。
屋外簡陋搭建的木屋延綿，無數人依托此而居，在靠近卜家的地方，一隊隊手持利兵的族衛來回巡視，兩個防護線下，將卜家圍得水泄不通。
可外面在嚴密的保護，都安撫不了其內已經爭吵的眾人。
“卜仁，你什麼意思，借機報復，動我勾家附屬世家之人！”
勾自守這半個多月來，已然是神情兩差，整個人不僅消瘦了一圈，甚至連頭發都已變得花白，“度日如年”這四個字來形容勾自守實在是太過貼切了。
卜仁一雙眼楮冷了下來，想要解釋的話憋在了喉嚨里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安排出去的人會找到勾家的附屬家族，但這一步卻是遲早的事。
定方侯殺了一批，那兩日民變又殺了大半，這半個月來，他們為了和甦復比耐力，他們不斷搜刮那些“好運”的小世家之人。
但這一步，也走至極限。
甦復毫不留情的屠刀，讓他們的這番舉動好似成為了一個笑話。
好似不逼著他們將那些中小世家殘存之人送出去，甦復就不會停手一般。
“勾郡守，你說話麻煩注意點，什麼叫借機打擊報復？”卜仁冷笑一聲道“當初同意行此策試探甦復的時候，你可是贊同的。”
“怎麼，現在就反悔了？”
勾自守脖子一紅，整個人顯得憤怒無比，當初一行人商量此策，本就是心照不宣之事，不會觸及各家相關之人。
可是現在，卜仁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將他勾家附屬世家之人送到甦復手里，這讓他如何不怒？
“卜仁，你別給揣著明白裝糊涂，走至今天這一步，你當我勾自守還要對你畢恭畢敬？”
“好！”
“你說這事既然是各家決定的，那明日的人，就從你卜家附屬世家中挑！”
郝正道走出，低聲勸解道“勾兄，冷靜。”
“今日刑場沒有開刀，就代表甦復殺意已經泄了大半，正是猶豫的時候，我們該暫時停停手了。”
勾自守已然被憤怒所侵，卜仁等人這半個月來，對他半疏離的態度，還有那刑場之上每天掉落的人頭，灑落的鮮血，那種死不瞑目的眼神，將這個自詡風流多智的勾郡守嚇得夜夜難眠。
若是他勾家及相關之人不出事，他今日不會爆發。
但偏偏出事了。
如此合情合理的事，一下子挑動了勾自守已然脆弱的神經。
他明白，所有人都明白，這一步遲早要來的。
可為何是他勾家？
為何是在甦復開始心軟的時候？
為何……是卜仁的人動手抓的人！
確定，懷疑，恐懼，讓勾自守的心防徹底大開，他知道，勾家要被拋棄了。
“呵呵，暫時停手？”勾自守目光陰詭一笑道“事情做到這地步了，我不認為我們應該停手，讓甦復緩過來後繼續殺。”
“相反，我們要送更多的人過去。”
“讓他殺，哈哈，讓他殺給天下人看，看他蕭家孫婿願不願意擔上殺人狂魔的聲名。”
“讓世人看看，蕭家這個孫婿是怎樣敗壞蕭家名聲的！”
郝正道等人眉頭齊皺，看著神色癲狂的勾自守，幾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有些許冷意浮現。
蕭家的名聲在大周權貴心中，可一直都算不得好。
當年蕭立淵帶著逐北軍，在天下犁庭掃穴的清理世家門閥的時候，他的凶名可不是現在甦復小打小鬧能比得上的。
勾自守這般說的意思，他們很明白，不就是心中不服氣嘛！
幾人已經沒有和勾自守解釋的耐心，他們的確的需要更多的人去試探甦復的底線。
現在看來，沒有誰比勾家更合適的了。
“好，既然勾凶如此想，那便這般做吧。”郝正道面色平平道“明日之人，便由我郝家與卜家楚。”
“不知如此處理，勾兄可滿意？”
勾自守癲狂模樣一收，但臉上卻並不見欣喜，反而略帶警惕道“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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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辦事公允，勾某自然不會有異議！”
……
一番交談以卜仁等人的暫時妥協結束，在勾自守離開後，卜仁和郝正道幾人面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猶豫許久，郝正道看著靜謐的前廳，壓著聲音向卜仁問道“卜兄，娘娘那邊到底是怎麼說的。”
“這半個多月過去了，現在……我們可騎虎難下了。”
卜仁掃視了一圈，他知道，現在有個勾自守在前面，抱著事不關己的心態，他們幾人還能齊心，但勾家一旦被滅，其後之事如何？
下一家會是誰？
這是郝正道等人都藏在心里的不說的擔憂。
為了不使這脆弱的聯盟分裂，卜仁對著一直默著聲的屠良驥使了個眼色。
“良驥，將娘娘傳來的信給大家看看吧。”
屠良驥身體一抖，側開頭不敢看卜仁，從懷中拿出一張卷起的細紙道“這是豐京來的信，幾位……姐夫若是心中有慮，大可看看。”
“娘娘她……不會放棄我們的。”
郝正道幾人面對屠良驥這聲“姐夫”顯得有些不自然。
知道這屠家就是給他們下的一個套後，他們不可能不對自己的枕邊人抱上幾分戒心。
若不是屠家是豐京那位的人，且現在他們生死堪憂，他們早就安排一出溺斃的好戲，將心中那抹膈應去掉了。
郝正道四人點了點頭，將屠良驥手中密信接過。
雖然信上字不算多，但卻足夠讓郝正道四人心生底氣，對自己的前途不再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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