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子出現在周金枝面前,她表情疑惑地說“你是我的燕子?”
燕子大哭著撲進母親懷里說“媽,都怪我不好,這麼久沒來看你。”
周金枝笑道“真是個傻孩子啊。”
燕子年紀要小一些,她回來之後就和母親形影不離,兒女都回來了,周金枝開心壞了。
董小婉小心翼翼問說“張漢東,媽的病已經很嚴重了,咱們要不要通知公公一聲?”
說到張慶海,張漢東幾乎忘記了父親這個人存在,因為董小婉的關系,張慶海的生活全由她來安排,給張慶海找了個厲害的保鏢,24小時看著那種,然後就把他扔在皖北縣由著他作去。
說是不理,其實還是給他在縣城蓋了大別墅,村里也有豪華的房子,還給配了車,相當于把孝順外包出去,張慶海煙酒、女人不斷,賭博也不缺搭子,和子女幾乎不聯系。
他慣常的用語是“那個不孝的東西,提他做什麼?”但是在皖北縣,他卻處處拿兒子的名頭出去賣弄,縣里一般的事情也給他面子,這讓他覺得在皖北縣過得是神仙的日子。
“算了吧,說了也沒意義,他心里只有自己沒有別人。”張慶海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不管是前世還是這輩子。
燕子回來之後,周金枝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精神似乎也比從前要好,她最喜歡跟燕子說她小時候的事,張漢東懷疑說出來的都是她的臆想,但是不論是燕子和彩鳳,居然都能清晰記得這些,
只有張漢東,可能因為重生者的關系,對重生前的記憶幾乎淡忘了。
今天的月亮很大,大家都已經睡下,張漢東走到母親房間,卻發現房間里沒有人,保姆在隔壁睡熟了,忙走出去找,只見院門居然也大開著,門衛走上來說道“張先生,老太太人在外面,我們有人看著。”
張漢東這才松了口氣,謝過了門衛走出來,就看到周金枝正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走到母親身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有慘白的月亮高掛,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他好奇問說“媽,你在看什麼呢?”
周金枝指著月亮方向說“看見沒有,天上有人在飛呢。”
張漢東還以為母親在開玩笑,于是說道“我怎麼沒看見呢。”
周金枝信誓旦旦說道“又來了,又來了,就在那里你怎麼能看不見呢。”
當兒子的被母親的話說得心里發毛,于是勸解說“媽,外面冷咱們回家吧。”
“好,”周金枝順從地讓兒子牽著自己,慢慢走回屋子,張漢東服侍她躺下坐了一下,見她發出輕微的鼾聲,于是站起來躡手躡腳要往外走,周金枝卻一把抓住他說“漢東,我看見我爸媽了。”
張漢東心中泛起不好的預感,又坐下來耐心問道“他們在哪呢。”
“我爸帶我去吃鴻賓樓的包子,他們家的雞湯別提多鮮了,但是我爸媽只叫了一籠,讓我一個人吃。”
她說得像是真的看見了一樣,張漢東用羨慕的語氣配合著問說“包子好吃嗎?”周金枝可以說從小在蜜罐里長大,長大後卻遭遇了那樣的生活,嫁給了張慶海這樣的混蛋。
她明明精神有問題,卻還是艱難拉扯大了四個孩子,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轉折。
“好吃。”周金枝說著卻又難過起來說“可是都吃完了,沒給你帶回來了。”
“媽吃了我就高興。”
周金枝又高興起來說“下次再去給你帶好不好?”
“好啊。”
母子倆說著漫無邊際的話,張漢東只覺內心被愛填滿,這些年他獨自一人面對所有,原來一直都有母親在默默關心。
兩人說了一會,周金枝打起了哈欠,張漢東讓她躺下,她躺下之後就開始打鼾,一會兒開始說夢話,不是叫媽媽,就是在叫爸爸。
走出母親的房間,到門口才發現董小婉站在門外問他“媽怎麼樣?”
“她不太好了,小婉,我明天想帶她去外公外婆家里看看,咱們認親之後,再沒來往過,母親心里一直記掛著他們。”
“那你照顧好她。”
“我會的,小婉,紅梅和可可的事,一直都沒來得及跟你道歉,我今天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都過去了,再說這件事也不能怪你。”
秦紅梅這次回來本打算幾天就回烏錘,但因為周金枝的病,她又留了下來,在婆婆生病這件事上,小婉感覺自己是外人,秦紅梅和可可才是丈夫真正的妻兒,這種感覺讓她沮喪,但是並沒表現出來任何不滿的情緒。
現在丈夫明白她的付出,這比什麼都要重要。
夫妻間的相處,也許這才是最好。
周金枝人是清醒的,但她卻經常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話里話外都透露著思念父母和家鄉,人老了對家鄉會有執念,張漢東決定帶著母親再回慶谷縣,去看望外公外婆他們。
周金枝听說要去娘家表情很開心,這次請軍區和當地聯系,直接乘軍機到縣城,這一切交接工作自然有王喜去做。
第二天十點半鐘,便已飛到慶谷縣指定的降落點。
慶谷縣縣長衛有道居然也在停機場,陪著當地駐軍部隊領導一起等著他們,張漢東道了聲惶恐說“衛縣長,周連長,太麻煩了。”
衛縣長說“張先生千萬不要客氣,您能來是我們慶谷縣的光榮,縣里為您和老太太準備了接風宴,咱們這就過去吧。”
張漢東說“衛縣長不好意思,我這次來慶谷縣是私事,不方便麻煩你們,你給輛車就行,等我辦完事咱們回頭再敘。”
衛縣長知道張漢東為什麼來也沒勉強,但還是派秘書趙繼偉在旁邊陪著,說是幫著跑腿,張漢東也就接受了。
上了車之後,趙繼偉小聲說“張先生,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
“趙秘書,什麼事?”
趙秘書看了看周金枝輕聲說道“周老先生老兩口去年已經走了,這事你還不知道吧?當時我去參加葬禮,周家人說你工作太忙,就不通知你了。”
張漢東呆了一呆,沒想到母親還是來晚了,一時間他也為難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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