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聊了好一會,張漢東才發現小敏一直站在院子外面,他好奇地招呼說“你在外面做什麼,怎麼不進來坐?”
張學文說“漢東你不懂,新媳婦一個月不進別家門是咱們得老規矩,就讓她在外面站著吧。”
又是什麼沒听說過的奇怪風俗。
小敏尷尬地堆上笑臉擺手說“沒事,我在外面等著,就不進去了。”新娘子本該受到各種優待,可這個時代的鄉下新娘,完全感受不到。
張蕙蘭說“新社會了不講究這些,再說我也不忌諱這個。”
滿倉媽說“新媳婦見紅犯沖不吉利,蕙蘭,我們不能害你。”雖然語焉不詳,張漢東也隱約猜出可能跟洞房有關,鄉下雖然窮死了,忌諱還特別多。
大家都這樣說了,張漢東也只好作罷,讓滿倉端杯水又給他媳婦送去一個板凳,看她在外面坐著,心里感覺怪怪的。
小敏瘦瘦弱弱,坐在門外像個沒成年的小女孩,完全看不出滿倉說的,那晚硬要拉著他圓房的氣勢。
滿倉媽也憔悴得不行,這兩天她日子過得也想必很艱難,聊天的時候也經常心不在焉,她是成年人,張漢東不好多說什麼,招呼滿倉帶她媳婦出去轉轉,他們;留在這里,大家都很別扭。
滿倉答應了一聲要走,張學文站起來說“漢東你有事要忙,我們也得走了,滿倉結婚幾天,今天正好去他大爺家走走。”
滿倉媽卻沒去,見他們出去,再也忍住不了流眼淚說“蕙蘭,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喲。”
她哭著被張蕙蘭拉進屋子里勸,張漢東搖搖頭,這一切的煩惱還不都是你造成的,現在最受傷的也是你,又能怪誰。
他招呼茫然的大黑他繼續勞動,大黑的簡直是生產隊的驢,產出驚人,加上趙石軍一起,三個人下午兩點就把所有的蛋糕都做完了,做完一刻也不停留送去茶樓。
因為今天有人定了三層的大蛋糕,送貨路上要很小心,趙石軍派趙小鵬幫忙,趙小鵬毛手毛腳,被張漢東踢了幾腳讓他跟在後面走別打搗亂就好。
三層的蛋糕一路招搖,搬進茶樓立刻引起了轟動,朱經理趁機做宣傳,打開來給茶客參觀,
大家本來興致很高,可當听說一個就要工人三個月工資時,大部分人灰溜溜地走了,過過眼癮就行了,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想的東西。
當然茶樓也不乏有錢人,這些人才是蛋糕的真正的消費者,這些潛在客戶圍著贊嘆不已,估計蛋糕一夜之間又能火遍企事業機關。
張漢東更高興,他更看重實際。
今天的十三個蛋糕,收入就達到了687塊,再加上賣面包的收入,一天達到驚人的949塊,成本才多少,最多六七十塊。
他臉上淡定,心里早已樂開了花,果然什麼年代都有人掙錢,這次終于輪到自己了。
不過只是熱身,明天的收入會更可觀,朱經理定下的一千兩百個送客戶的甜甜圈明天也要交貨,還有常規的四百個面包,單是面包就定了一千六百個。
現在有了大黑這頭驢,重活都是他干,張漢東姐弟倆比以前還要松松些。
賺錢真的很快樂呀。
交了貨後,兩人又殺去了供銷社,昨天的一場大火把廚房里的東西全燒了,全部買買買,家里的糖也不多,又買了二百斤。
掙錢快,花錢也很快,白糖就花掉一百七,零零碎碎共花了二百多塊。
掙錢快,花錢更快。
因為要早點回去開工,張漢東和大黑騎著一輛自行車匆忙往回趕,走到半路才發現,滿倉一家都在路口站著,看見他們過來忙打招呼。
張漢東過來的時候,看到滿倉媽和小敏居然站在一起說話,兩人解開了心中的疙瘩嗎?
但是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樣,張學文讓滿倉媽他們先走,自己和滿倉走在身後,對張漢東欲言又止,
張漢東一見就明白了問“叔,是不是有什麼事?”
張學文“滿倉的婚事鬧了這麼一出,他媽和兒媳婦兩個以後在村里沒法抬頭做人,今天我去找滿倉的大爺,他給我們出了個主意,漢東你給看看成不成?”
滿倉的大爺在縣城信用社工作,是村里的大能人,張漢東忙問“大爺怎麼說的?”
“讓滿倉兩口子他媽,搬到城里來住,听不見村里的閑言碎語。”
張漢東听完就愣住了,這似乎是一個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事我看行,你們是怎麼想的?”
張學文搖頭說“好是好,可是在城里住,上茅廁都要錢,雖說滿倉有你幫著,每月也掙錢,可我這心里總覺得空落落地不放心。”
張漢東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這是在拐彎抹角問自己,能不能讓滿倉繼續跟自己干,張學文不像張泥鰍,有什麼話直接說,他說話總喜歡藏著掖著。
現在大黑回來了,他一定是在擔心。
跟他說話真的很累。
滿倉說“漢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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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漢東不等他說完就說“這事我看行,過年後滿倉我們還跟原來一樣好好干,掙得應該能養活三個人,早點搬來避避風頭也好。”
張學文說“漢東,滿倉有你這樣的兄弟是他的運氣,如果沒有你,我們一家真是沒活路了。”
滿倉媽和小敏也在一旁听得明白,都露出驚喜的神色。
張漢東說“滿倉自己就很能干,即使沒有我他也能養家,再說他幫我的這份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不過,來城里怎麼住,總住大爺家不太好吧?”
張學文笑道“他大爺說了,他給我佷子準備結婚的院子還空著,先讓滿倉娘仨住著,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那感情好。”
張學文在這等了很久,終于得了張漢東的話,決定今天晚上回去就收拾東西,明天就搬到城里。
滿倉是張漢東兩輩子的兄弟,不說他做小買賣很有天賦,能幫不少忙,就沖著兩人上輩子的交情,他也得幫。
幾人回到村口,就看到一個婦女正指著秦老三的兒子秦樹根罵說“你跟你那死爹一樣,都是二流子貨,七八歲了讓你上山砍點柴火怎麼了,我家的糧食都填狗肚子里去了。”
樹根眼皮子也不抬說“我就不。”
張漢東停下來問“樹根,你娘呢,過年了她也不在家?”
那婦女冷笑說“賣逼去了,他娘賣逼去了。”
樹根雖然很小,可已經知道了這個詞原始又粗暴的含義,臉上立刻充滿了憤怒的表情嚷道“你胡說,我媽看我姐去了。”
這種否認近乎本能,是孩子對自己心靈的最後保護,讓人看得無力又心酸。
憤怒的婦女卻又一次強調道“就是賣逼去了,你媽是個不要臉的臭表子!她不要你了!”
底層的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對其他人無法想象的殘酷世界,在這樣的世界中,健康成長是一件最奢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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