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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唏噓了片刻，忽然想起來這位言出必中的算命先生，瞬間變了一副嘴臉，如同饑餓的野獸終于看見了獵物一般，紛紛沖甦心染撲過去，口中喊著︰
“小先生給我算一卦吧！”
“要多少銀子都行，求小先生好給我算一卦，算算我家中什麼時候才能發財！！”
“小先生你一定要給我算一算，我到現在都沒有孩子啊！！”
“小先生幫我算算，我孩子明年能不能中探花！！”
場面瞬間混亂了起來，人聲鼎沸，熱鬧如沸騰的粥一般。
那剛開始就不見了身影的車夫也終于從角落中沖了出來，滿臉驚恐的跑回了馬車邊。
車夫身後跟著閑庭信步的甦厲，他悠然自得的走到甦心染面前，將自家小妹保護了起來︰
“讓讓，一日一卦，今日收攤了，我們要走了……”
甦厲揮開人群，正欲抬腳，忽然听見身後傳來極其清明的一道聲音︰
“慢著——”
甦厲回頭望向張知︰“今日不看了，已經打烊了。”
張知冷冷的望著他︰
“看不看得，要由小先生說了算。”
甦心染偷偷的摳了下甦厲的手心。
甦厲道︰“小先生不僅今日不看了，明日也不看了，後天更看了，小先生要修養。”
張知余光瞥見那車夫搖頭的樣子，權衡利弊之下，打消了將人綁回府中的想法。
今日出來的匆忙，只帶了一個車夫，硬強的話怕是打不過甦厲。
“說吧，小先生想要什麼？”
甦心染默默地舉起一根手指。
“一錠金子？可。”
甦心染搖頭。
“一箱金子？也可。”
甦心染還是搖頭。
“一箱金子？”張知語氣微升，對她的血盆大口道出不滿︰“小先生可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
甦心染這才開口︰
“我要一本書。”
張知警惕的眯起眼︰“書？”
甦心染道︰“一本全由銀子做成的書。”
奈何張知再謹慎，也猜不出她的一語雙關。
銀子做的書，倒也不是難事。
“允了。”他道︰“跟我回府。”
車輪重新轉了起來，張知坐在車廂中，繼續閉目養神。
從未見過兩個面貌，以及消失不見的車夫，還有奔著他來的“算命先生”，他本應不信才是，但王莽的死卻是真真切切的不能造假。
此事疑點重重，但他求卦的心實在急切。
他听聞，他還有三個孩子流落在外。
還听聞前不久，甦厲得了一半的賬本。
他憂心自己大限將至，更憂心自己那三個孩子的下落。
縱然派了無數人前去追查，但那引出沸沸揚揚無數謠言的孩子卻忽然沒了蹤跡，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眼下也就只有算上一卦，喂他自己吃個定心丸。
馬車行到張府，一行人下餃子般從馬車上跳下來，挨個進了張府。
張知特屏退了所有的僕役，自行帶著人往客堂里去。
張府雖不大，但處處是金子。
所見之處皆是用金子銀子砸出來的景色和裝飾。
幾人沿著玉石小路往里走，落下噠噠的腳步聲。
行到客堂，張知依舊屏退了伺候在左右的僕役，自行坐了主位上，居高臨下的望著甦心染，道︰
“小先生請上座。”
甦心染揮揮手，甦厲十分有眼力見地將甦心染抱到了椅子上。
張知神色未變。
甦心染也不著急問他叫她來做什麼，坐到椅子上後便開始學著張知的樣子閉目養神。
誰還不會晾人了。
上趕著的不是買賣，甦心染坐得可安逸了。
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張知終于開口了。
“小先生為何會知道我就是張知？”
那馬車上分明未印張府的印記，就算這馬車走到熟人面前，對方也未必能認出是他。
這車子是他外出辦一些隱秘之事專用的。
他必得問清楚，以免落下後患。
甦心染緩緩睜開眼，道︰“算的。”
張知一愣，又不死心地問︰
“當時的情況如此緊急，你如何能算得過來?”
甦心染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
“我要是說，我還能算到你今天要來買小食，然後送給到寺廟中，給你的兒子吃呢？”
張知原本堅定的目光有些動搖，剛想問點什麼，但又忽然戛然而止，有些顧忌地看向甦厲。
甦心染揚天笑了兩聲，隨後將頭轉過來︰
“大黃的智商只有三歲孩子那般大小，且記不住事，否則也不會在甦州街同您那般僵持，張大人無需擔憂。”
張知顯然不信。
甦心染便問︰“大黃，你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甦厲已經麻木了，他道︰“不記得。”
甦心染拍了下手後攤開，無奈地指了指甦厲︰“你瞧，他腦子真的不好用。”
張知︰“……”
大黃傻不傻不知道，他肯定不是傻子。
甦心染態度堅決，絕對不讓甦厲離開。
“我辦事自有我的規矩，大黃要貼身侍奉我，輔佐我做法的。”
張知見狀，不順心地皺起眉。
“罷了，你知道分寸就好。”
甦心染點頭︰“大人要問何事？”
張知始終不十分信任甦心染，便問︰
“你算不出來？”
甦心染理所當然︰
“若是事事都要我算，豈不要耗費許多功力。”
她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卻裝模作樣地在手中掐著小六壬︰
“我知道，你要問你孩子的事情。”
張知眸色一動，道︰
“不錯，是我的孩子。”
這算命先生說的話倒是合他的心，可不就是他的孩子。
“我有三個流落在外的孩子，只因杳無音訊，想讓你算算，這孩子到底在何處？”
甦心染點著頭，順著他的話說︰
“你不僅有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孩子在牢中，一個孩子在寺廟，皆是因犯了錯才落得如此下場。”
張知不滿的皺眉︰“誰家孩子不犯錯？”
甦心染︰“額，大黃還就沒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