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普正欲離開王府,走到前院時遇到祁昌懋,賑災這幾日,他每日都會親自巡查,每路過王府門前,總鬼使神差地想著入內一
此刻魏垣並不在場,徒留王妃在院中彈著琵祁昌懋矗在人群後方,靜听那裊裊樂聲,回想起自己遠在涼州家宅中的妻
祁昌懋之妻也是京城人士,十七歲時嫁他,至今已有七她便是他心目中優秀女子之典型,嫻靜守禮不多口舌,也是彈得一手好琵琶,偶爾听上一曲渾身暢
眼前這女子的琵琶技藝雖不及自己妻子那般爐火純青,但妻子閑時也會在庭院中彈同樣的曲子,這小調自他接令來到肅州便再也沒听
“你可知王妃在京城的家世如何?”
祁昌懋幽聲詢問,眼神還留在遠處殿宇之下那個奏樂女子身堂弟進京時正是由鄭普護送,在京中待了許久,他定然知道一些情況,即便不知,自己也可立刻遣人調
鄭普沉聲道︰“據說是秘書丞韋瀚之女,有一姊妹,嫁給了......寧京畿衛造反那次,陛下查出韋瀚與賊首有瓜葛,但未參與叛亂,判了流放宜州,估計如今都還在路”
說到“寧王”時,鄭普遲疑片刻,加重了那入京城的祁昌華就是皇帝送給寧王的助
祁昌懋眼下抽動幾許,說道︰“如此說來,魏垣與寧王不僅是表兄弟,還是連襟......”
他對宮中皇子們的處境大致了解,太子乃皇後嫡出,地位自是最為貴重,梁王許璐聰慧討喜,頗得聖寵,如今羽翼豐滿,隱約還生出些入主東宮的念頭,七皇子許瑜雖說年齡還小,但皇帝特意指了他學習軍中事務,如今也鋒芒漸
至于這個寧王許 ,似乎一直郁郁不得志,母妃出身低微,母子二人就像玉如意一般,寓意吉祥見之可心也就罷
鄭普見他陷入沉思,應聲︰“嗨,大人又不是不知道,當今皇帝善用制衡之術,既要拉大將軍做寧王後盾,又令我們盯著長公主之子,到底還是咱們更得陛下信賴......”
“這些我都知道,隨口說一句罷了......現下我想請王妃來都督府彈一”樂聲畢,祁昌懋這才轉頭看向鄭普,嘴角微
“大人,這可不能啊......”鄭普有些驚詫,忐忑于他是否動了別樣心況且一個王妃,如今日般奏樂安撫災民也就罷了,怎會願意供臣下當樂伎取“就算王妃願意,那個王爺也斷然不肯......”
祁昌懋神色霎時不悅︰“你想什麼呢......難道忘了夫人在家中也愛彈些小調?我也是好久沒听過,的確想念得叔父有位故交正任職宜州,與我也說得上話,或許還能對韋家人稍加照拂,以此去請王妃,她必定給這個面”
一曲終了,眾人都想上前與王妃敘話,紓雅一一給予回在場無論災民還是官兵,都沉浸在她的親和之
是時,魏垣剛與劉刺史一同安排好部分災民以工代賑的事宜回到府
他近日裝束皆是借了家丁們的常服,便于做事,最多在外頭披件裘衣,可每日奔走于戶外也並不御寒,回府時已開始咳
眼見紓雅與府中災民其樂融融,魏垣並未即刻來到她身邊,只待人影稀疏後,他才從中走出,靠近
“你今日彈了琵琶?”
魏垣在廊下圍觀時便已見到她懷中抱著的那柄長頸梨木琵琶,成婚後某日她曾告訴他長公主賜下一柄琵琶,只是無心使用一直壓在箱大半年來,他從未听她彈
紓雅懇切點頭,稚氣油然而她今日興致很高,就算一直帶笑也不覺僵麻,兩頰笑靨不散,看得人心生歡
“可惜了,回家時已經錯過,改日夫人只彈給我一人听好不好?”被她那充足的元氣感染,魏垣連日的疲憊似乎盡
“大人拿我尋開心呢,咱們都听過姐姐的琵琶,與紓雅這技藝相比那可是雲泥之別......”魏垣站在台階之下,紓雅俯身湊近︰“如此,大人也能笑納?”
她直起身子時帶過一陣微風,身上似是用了香,氣味彌散,飄入他鼻腔之中,引得他掩面打了個噴嚏,隨後就是一陣咳
“王爺這像是受了風寒啊!”身旁一個丫鬟搭
紓雅收斂笑意,這才仔細看了他的臉色,慘白憔悴,果真是一副病
“大人,我扶你回屋休息!”她說著,忙將手上琵琶遞給小丫
“無妨,倒是你穿得不多,還在門口吹風,也不怕寒癥發作......”魏垣攬住她雙臂,見她身邊的人有變,又問︰“怎不見雪魄和你在一起?”
紓雅挽住他的一只手臂,解釋道︰“靜亭那邊還有許多事,雪魄過去搭把手,先前她還在這兒”
如今已是午後,她們或許還在進出庖
紓雅攙著魏垣向房中走行雲堂屬內院,無論外邊人聲多嘈切,一進這兒就好似相隔雲
雪止已久,院中不像先前那般晨起便有淹沒小腿的積雪,今日陽光一烘,掃出的路面清清爽
“今日真是刺寒,仿佛比暴雪那幾日還冷......”魏垣坐在床沿上,雙手扣緊裘衣不願摘
屋內仍是冷颼颼,紓雅招來僕婢為暖爐加炭火,掩上房門,只開一扇窗,暖氣很快升
忙完這些,她走到床榻邊,蹲在階下柔聲道︰“太陽一出,就該化雪了,是會覺得冷些,估計必心還在施藥,待會兒我去向他討些”
紓雅握住魏垣的手,還是如此溫熱,正納罕他為何會冷得不願脫下外袍,思緒轉圜,她去探他額頭,竟也在發
“大人這是發燒了呀!”
魏垣闔眸,眉頭擰得緊,病氣蔓延得快,前院敘話時還只是咳嗽,這才一炷香功夫,連自己都能覺察到體內發
“想來也是......這身衣裳是借了家丁的,未曾想過于單薄,這幾日算著給他們添些冬衣錢”
“哈......真是難得......”紓雅微微嘆息,伸手覆在魏垣那蒼白的臉龐之上,“賑災這些天,連我自己都只顧著災民,險些忘了家中這些”
她一句“家中”讓魏垣心中奔流出一股暖流,片刻後他攥了攥那只撫上自己臉頰的手,此時指尖冰涼,放在臉上恰恰中和了灼熱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