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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林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沖了個澡,身上除了大排檔的油煙味還透著一股清淡的香味,這股味道正是涂林作為omega自身的體香。
只不過油煙味的掩蓋下,幾乎聞不到。
涂林逃也似的跑進浴室,他用力擦拭著身體,胸口處被擦的通紅,他透過浴室的鏡子看著里面的自己,此時,他的眼底有些濕潤發紅,身上透著淡淡的粉色。
他大口喘著氣,身體一陣難忍的燥熱從腳後跟直躥頭頂,他趴在洗手台的位置,用涼水拍了拍臉,冷靜了片刻,才穿上浴巾走回臥室。
他從剛才脫下的襯衫口袋里翻出一個小瓶子,從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藥片,就著桌上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猛地吞了下去。
片刻後,身體的燥熱逐漸消失,涂林終于恢復了冷靜的狀態,他把藥瓶塞進櫃子的最里面,之後躺倒在床上,給詹姆斯發了一條消息。
“這次的抑制劑效果很好。”
詹姆斯回的很快,“這已經是我研發的最高端的一款抑制劑,如果再失效,你只能找個alpha幫幫你了。”
涂林還沒回復,詹姆斯又發了一條過來,“我看辛正希就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涂林干脆把通訊器扔到了一邊,他直接關燈鑽進被窩里,之後翻來覆去卻沒有睡著,他腦子里不可抑制的想起剛才辛正希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他剛剛有一瞬間,差點就摟上對方的脖子。
都怪那時身體忽然進入到發情期,一個alpha還正巧趴在自己身上,要不是自己有極強的抑制力,及時制止了對方,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涂林轉了個身,此時身體的燥熱已經盡數消失,他閉上眼楮,很快進入了夢鄉,並且做了個十分漫長且久遠的夢。
夢里他回到了童年時代,從記事起他就生活在孤兒院里,孤兒院里大多都是omega,很少有alpha的存在,唯有的幾個也是不幸患了先天性疾病的孩子。
孤兒院的生活簡單又平常,每天例行的一日三餐,清湯寡水根本吃不飽。
最豐富的一餐僅存在于春節期間,過年時,孤兒院會破例做一些海鮮肉類的菜品,其中一道紅燜大蝦是每年新年的必備品,也是每個孩子最喜歡的食物。
那時涂林個子小,自然搶不過其他孩子,一盤紅燜大蝦轉眼就被搶空了,他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空了的盤子,默默的咽下心里的委屈。
小時候的涂林還沒學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相反,他顯得有些怯懦,畏懼和任何人交流,時常一個人躲在角落里,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夜晚時,他經常因為白天吃不飽飯而餓得睡不著覺,只能偷偷跑到廚房去偷食物來充饑,有幾次被發現,孤兒院的阿姨讓他在外面罰站,一站就是大半個晚上。
最寒冷的冬季,涂林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在寒風里被凍的瑟瑟發抖,卻始終不掉一滴眼淚,那一年,他僅有八歲。
八歲的涂林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諾大的世界里,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偶然的一天,他又被發現去廚房偷東西吃,正站在外面罰站,孤兒院低矮的牆頭冒出一個陌生的小男孩,那小男孩長相俊秀,正用一雙漆黑有神的眼楮盯著自己。
涂林到現在都記得對方得第一句話,“誒,你怎麼又被罰站了?”
那是涂林第一次見到莫成凱,僅僅比涂林大一歲的莫成凱,身高卻比涂林高了一頭,他輕松的翻過低矮的牆頭,跳到了涂林的面前。
“我跟你說話呢,你啞巴啊?”
涂林畏懼的看了他一眼,抿著嘴低下了頭。
莫成凱直接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說話啊。”
涂林被推了一個倉促,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本就餓的沒勁兒,加上天氣又冷,涂林忍不住眼底一紅。
莫成凱一臉驚訝的看著他,看上去他也沒想到自己力氣這麼大,不過輕輕一推,涂林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有些羞愧的撓了撓後腦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伸手想把涂林拉起來,涂林已經咬著牙自己站了起來。
莫成凱從口袋里摸出一塊錫箔紙包裝的巧克力,遞到了涂林面前,“你是不是沒吃飯啊?這個給你吃。”
涂林咽了咽口水,沒有接。
莫成凱直接塞到他手里,“吃吧,這個可好吃了,是我爸從外國帶回來的!”
涂林盯著自己手心里的巧克力,猶豫著要不要吃,孤兒院幾乎從來不給他們吃任何糖果類的零食,美名其曰說是怕吃壞牙齒。
巧克力相比較其他糖果來說,簡直是難得一見的人間美味。
莫成凱看出涂林的猶豫,直接拿過巧克力剝開了外皮,塞進涂林嘴里,“讓你吃你就吃,怕什麼啊。”
香醇的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的滋味實在是太奇妙了,涂林含在嘴里不敢嚼,只想一點點品味這股美妙的滋味。
他低聲回道,“謝謝。”
莫成凱笑了,“哦,原來你不是啞巴啊!那你為什麼在這罰站啊?我都看到你好幾次了。”
涂林輕聲說,“我去廚房偷東西,被發現了,所以阿姨讓我在外面罰站。”
“這里不給你們吃飯?”
“不是……”涂林咽下最後一口巧克力,“是我吃不飽。”
莫成凱收回笑容,他低頭看到涂林身上單薄的舊布睡衣,再看看自己身上厚實的羊絨外套,心里五味雜陳。
涂林怯怯的打量莫成凱,從他的裝扮上來看就知道對方一定是個有錢家的孩子,孤兒院對面是一片別墅型的小區,那里住的全都是有錢人。
涂林小聲問,“你這麼晚在孤兒院干什麼?”
莫成凱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家里就我一個人,我太無聊就跑出來玩了,其實我經常趴在牆上看你們,你叫涂林是吧?”
“你怎麼知道?”
“我剛才听到那個女人叫你來著。”
“為什麼家里就你一個人?”
“我爸媽經常出差,我常年都是一個人在家。你呢?”
涂林沉默了,莫成凱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孤兒院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沒有父母的,有的甚至連親生父母的面都沒見過。
半晌,涂林回道,“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我父母。”
莫成凱被噎了一下,他伸手摸了一把涂林軟軟的頭發,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小男孩,說,“以後我給你帶好吃的。”
從那以後,涂林每天晚上都會蹲在牆頭底下,莫成凱總會從牆那邊翻身一躍,從口袋里摸出各種好吃的零食送給自己。
有時是巧克力,有時是奶油夾心的餅干,還有的時候是造型可愛的小蛋糕。
莫成凱不僅給他帶吃的,還給他帶來了很多有趣的故事,那些故事大部份是關于戰爭的,莫成凱說是他爸爸講給他的,他爸爸是一名戰士,他以後也要像他爸爸一樣,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
涂林听得津津有味,他從小似井底之蛙般困在這孤兒院的框架里,從未看過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莫成凱繪聲繪色的給他描繪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世界,他難以掩飾心中的無限向往,一把抓住莫成凱的手臂,懇求道,“帶我去外邊看看吧。”
莫成凱難得露出為難的表情。
涂林也只能低下頭,松開了手掌。
十二歲那年,一個外國男子走進了孤兒院的大門,涂林至今記得第一次遇到詹姆斯的場景,這個改變他一生的男人,穿著一雙黑色的皮靴染著金黃的頭發走進他的世界。
孤兒院時不時會有一些有錢的夫妻來挑選想要領養的孩子,每到有人來時,孤兒院的阿姨會給他們每個人洗一個干淨的澡,之後換上他們最好的一件衣服。
一字排開領到對方面前,由對方提問幾個簡單的問題,或一起做游戲,最後挑選一個最滿意的孩子收養。
年齡越小,機會越大。
涂林那一年已經十二歲了,他幾乎已經被孤兒院判了死刑,他站在最末端的位置,盯著那個打扮怪異的外國男人。
詹姆斯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彩色的糖果,他攤開在手上,大聲問道,“誰想吃這些糖果?”
“我!”
“我想吃!”
“……”
孩子們不約而同紛紛舉起手,唯有涂林雙手垂在身體兩側,一言不發的站在那里。
詹姆斯快速把糖給分了,之後緩緩走到涂林面前,十二歲的涂林身高還不到詹姆斯的胸口處,他低頭看著涂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涂林。”
詹姆斯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涂林先生,你想成為一名戰士嗎?”
涂林目光凜凜的直視對方的眼楮,“想。”
“很好。”
他和詹姆斯第一次的對話,簡短到涂林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每一個字,那天午飯時間,孤兒院的阿姨把他帶到了詹姆斯面前,說,“涂林,從今天開始你將成為詹姆斯先生的養子。”
涂林甚至都沒來得及和莫成凱告別,就被詹姆斯帶上了去往西國的飛機。
那之後,涂林有問過詹姆斯,為什麼在所有孩子里選中了自己,詹姆斯抿了一口酒,說道,“我不喜愛吃甜食,你沒有向我要糖果,說明我們口味相投。”
這顯然是個很瞎的理由,詹姆斯笑著眨了眨眼楮。
詹姆斯大部分時間都是個喜歡把玩笑掛在嘴邊的幽默男人,他們相處的模式比起父子更像是朋友。
他把涂林帶到西國,給了他自由選擇的權利,涂林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訓練基地,基地的生活非常辛苦並且充實,涂林從那里學習到了很多他一直向往的東西。
他偶爾也會想起莫成凱,自己憑空消失對方一定非常氣憤,但一想到如果有朝一日他們在戰場相逢,又會是怎樣一種心情呢。
三年後,涂林離開訓練基地,開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涯,他的基礎比較薄弱,所以花了不少的功夫才跟上同年級同學的進度。
偶然得知莫成凱去了都利大學,還是涂林從報紙上看到的消息,報紙碩大的標題寫著“都利大學莫成凱,雪山任務突破世界紀錄,被第一戰隊率先收入。”
報紙上還有一張照片,照片里的莫成凱已經退去了稚嫩的模樣,卻依舊不改那張英俊的面孔,他微笑的面對鏡頭,讓涂林有一瞬回到了孤兒院牆角下那段時光。
那時,涂林已經在被西國最好的大學錄取,並且即將完成兩年的學習,他義無反顧的退了學,選擇了回國,去考取都利大學。
當他告訴詹姆斯這個消息時,詹姆斯只是遞給他一張額度極大的信用卡,說道,“我向來尊重你的選擇。”
涂林只身一人回到國內,他快速申請了都利大學的模擬實戰專業,並且輕松過了筆試,排名在第三的位置。
接下來的是一場短暫的模擬任務,涂林輕而易舉的拿到了第一的成績。
最後的面試,他終于遇到了最難過的一關,辛海行。
辛海行端坐在靠右的位置上,拿著他的資料皺緊了眉頭,“你要知道,模擬實戰班從來沒出現過omega。”
涂林說,“可我的成績還不錯,況且都利大學的規定上沒有說不允許omega加入模擬實戰專業。”
辛海行旁邊還坐著幾個面試老師,他們的表情很平和,唯有辛海行始終皺著眉頭,看著他,“科學院和醫學院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推薦。”
“不,我只想進模擬實戰班。”
辛海行一人當然決定不了涂林的去留,最後他的面試成績並不高,想必也是辛海行給自己打了個低分,不過綜合成績下來,涂林已經被模擬實戰班順利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