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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正希的這番話說得太曖昧了,梁子舟在旁邊咽了咽口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存在這麼多余。
他們繞過一個個靜止不動的擬生態人,繼續向前行走,梁子舟在一旁察言觀色的看著涂林,他很怕以涂林的性格,會直接和辛正希動手,辛正希這番話說的固然很浪漫,就算他是個alpha都有點感動了,可涂林不一樣,他說不定會覺得辛正希看不起他,把他當弱勢群體對待會因此生氣。
但很明顯,梁子舟多慮了,這個一向性格暴躁的omega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辛正希,他從那一眼里捕捉到了稍縱即逝的羞澀,之後很快,涂林就恢復了冷靜,轉頭一言不發的繼續走。
梁子舟甚至覺得自己眼花了,涂林怎麼會露出羞澀的表情,這完全不是他的風格,他悄悄走到辛正希旁邊,問了一句幾天前相同的問題,“你們到底什麼關系?”
辛正希看都沒看他一眼,“你覺得呢?”
“我以為你只是在追求涂林,可看他的反應……別告訴我你已經搞定他了,我可不信。”
辛正希故意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信不信隨你。”
他說完,快步向前走去,留下梁子舟一個人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他反應了一下沒有明白過辛正希的意思,不過以他的判斷,涂林不可能會同意,只不過涂林剛才的反應真的讓人匪夷所思。
梁子舟晃了晃腦袋,在這種饑寒交迫的情況下,他還有心思去猜測這些東西,也真是無聊。
他快步跟上,岔開了話題,“你以前在任務里遇到過擬生態人嗎?我記得擬生態人是都利大學近幾年才有的研究專利,其他的學校並沒有這種操作啊!”
辛正希很誠實的搖了搖頭,“以前確實沒遇到過,今天是第一次。”
“第一次?”
“怎麼了?”
梁子舟倒吸了口氣,“厲害厲害,你是第一個敢直面挑戰擬生態人類的,記得我上次在峽谷遇到的那群擬生態人,簡直要了我的老命。”
辛正希問,“和今天那些擬生態人有區別嗎?”
梁子舟解釋道,“模樣是沒有什麼區別,都是那副死人臉,只不過他們會因為特定的任務環境而打扮成不同的樣子,比如我上一次遇到的那些,他們穿著草綠色的衣服隱藏在一片樹林里,當時正是黑夜,他們殺出來的時候我們根本毫無準備。”
“他們的武器還是激光槍嗎?”
梁子舟試著回憶了一下,猶豫道,“是,所有的擬生態人都是用激光槍當成武器,但是去年研究出了一種新形式的擬生態人,他們可以變成各種模樣去欺騙別人,比如說變成一個漂亮的少女,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趁對方心軟放下防備之時,立刻掏槍射擊。”
辛正希曾經听過辛海行提到過擬生態人,但之後粗略的一听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擬生態人這種強大的操作系統並不是由辛海行發明的,而是由科學院的幾個資深教授研發的一種新型技術。
他只記得辛海行說過,擬生態人的創造消耗了學校很多的資金,但依舊存在著無法解決的bug,具體是什麼,辛海行也不知道。
所以他才要去親自實驗,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擬生態人除了可以拿著激光槍攻擊人類,還可以變換著各種模樣迷惑對方,簡直是重重陷阱,讓人措不及防。
辛正希不禁感慨科技的神奇,他有點苦惱的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眼楮清亮的看著前方,默默思考著什麼,他問道,“他們會變成任何人的模樣?包括同隊的隊友?”
梁子舟點了點頭,“是的,而且他們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生命特征,基本和正常人無異。”
“那怎麼區分?”
梁子舟聳肩,“沒法區分,根本是一模一樣的,除非你特別了解他變的那個人。”
涂林只是在一旁听著,沒有插嘴,他確實遇到過不少的擬生態人,其中也包括會偽裝成人類的擬生態人,但他幾乎都可以一眼拆穿。
直到他們找了個地方,準備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時,涂林才一邊嚼著餅干,一邊提起了那個話題,“可以分辨。”
他只說了四個字,辛正希立馬心領神會的問道,“怎麼分辨?”
涂林嚼東西很慢,這幾天干燥的氣候加上並不充足的水源,他的口腔里潰瘍的很厲害,每嚼一下都疼得不行,但他依舊面不改色的咽下一口又干又硬的餅干,擰開水壺輕輕抿了一小口,才開口道。
“擬生態人偽裝成的人類,表情變化有些僵硬,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模仿那個被他們偽裝的對象,他們的大腦里應該有一套模仿別人的系統,每當他要做出一個表情,或者一個動作,都會有0.1秒的遲疑。”
0.1秒是一個很微妙的數字,1秒已經是非常快的一個單位,0.1秒就根本用肉眼無法看清。
梁子舟驚訝道,“0.1秒?這根本看不清什麼。”
涂林冷淡的回道,“所以要仔細觀察。”
辛正希若有所思的盯著他,他們的位置是正面相對,涂林抬眼就可以看到辛正希明亮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辛正希伸出一只手,骨骼分明的手掌每一根手指又細又長,在黎明的照耀下顯得白暫又漂亮,涂林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覺得辛正希如果不參加這些打打殺殺的任務,或許他會是個不錯的鋼琴家。
這雙手不彈鋼琴真的很可惜。
只見辛正希微微一笑,把手掌攥成了拳頭形狀,說道,“以防他們會變成你我的樣子,不如把這個手勢當成我們的暗號行嗎?”
梁子舟說,“這個手勢也太簡單了吧,應該做個比較有難度的,比如見到對方先來個後空翻什麼的。”
“那種動作,猴子也能學會。”
涂林咽下最後一口餅干,他剛才在想辛正希為什麼會用這個手勢,這個手勢確實非常簡單,攥成拳頭幾乎人人都可以做到,並不足以成為分辨彼此的暗號。
他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辛正希就徑自說道,“因為我也是十月生的。”
涂林一下子咬到了舌尖上的一處潰瘍,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是這個含義。
他想起上一次在自己宿舍里,辛正希偶然看到了自己的學生卡,他竟然只看了一次就記住了自己的生日。
正當涂林疼得垂著眼楮喝水時,辛正希已經邁著長腿坐到他身邊,他感覺臉頰兩側被一雙手輕輕捏住,他被迫張開嘴就對上了辛正希一臉毫不掩飾的擔憂。
辛正希舉著手腕的通訊器,就著正不停閃爍著的紅色燈光,照進了涂林的嘴里,他瞬間皺起了眉頭。
涂林推了他一把,一臉憤怒的瞪著他,“你干什麼?”
辛正希沒有像往日那樣沒皮沒臉的笑,而是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語氣充滿了莫名其妙的質問,“你的嘴里都爛了,什麼時候開始的?”
在沙漠這樣干燥的氣候里,沒有水源的補充,口腔潰瘍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在這種嚴峻的任務里,小小的口腔潰瘍和斷腿斷胳膊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辛正希明顯太小題大做了,涂林垂著眼楮,僵硬的回道,“潰瘍而已,沒什麼的。”
梁子舟也湊了過來,他拍了拍辛正希的肩膀,“口腔潰瘍沒什麼事的,回去貼點藥就好了,你太緊張了。”他轉頭看向涂林,“沒事吧?”
涂林搖了搖頭,他能感覺到面前的辛正希,正用一副嚴肅的目光看著自己,所以他沒有抬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去面對這樣的眼神,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對他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微不足道的小傷,況且和辛正希有什麼關系,他此時完全可以站起來,對他說句,關你屁事,之後掉頭就走。
可此時,涂林卻有種坐如針氈的感覺,自己仿佛是做錯事的孩子,在等著家長嚴厲的訓斥,而有些不知所措。
但眼前這個alpha明明比自己還小三歲,憑什麼以這種姿態來質問他呢?
辛正希在看到涂林口腔里密密麻麻的白色小泡兒時,心里瞬間一沉,他第一時間想到剛才涂林吃餅干的樣子,他的咀嚼的動作很慢很小心,卻依舊吃的面不改色。
他想涂林一定忍了很久,這麼多潰瘍,他一定很疼。
辛正希心疼的不行,他忍不住用了質問的語氣,對方毫不在意的態度更讓他一陣揪心,他只能這麼看著涂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樣子。
片刻,他擰開自己的水壺,遞到涂林面前。
命令道,“喝完它。”
涂林不可思議的看著辛正希遞過來的水壺,他推了回去,“我不要。”
辛正希的眼神冰冷,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再一次把水壺舉到涂林面前,“我用星宿牌持有者的身份命令你,涂林,把這壺水喝完。”
梁子舟在旁邊看的直冒冷汗,卻被辛正希忽然強大的氣場,震懾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涂林從地上瞬間站了起來,他的身高不及辛正希,只能抬頭仰視著對方,氣場卻完全不輸給辛正希。
涂林明顯被對方強硬的態度激怒了,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辛正希毫不留情的說,“那我就換一條命令,比如說你身體不舒服,提前退出比賽。”
涂林冷笑一聲,“我可不記得星宿牌有這個權利,還是說,你在用辛海行外甥的身份命令我?”
辛正希自嘲一笑,“看來你沒忘了我有這個特權,所以你服不服從命令?”
兩個人誰也不肯退讓的僵在原地,氣氛一瞬間降到了冰點,梁子舟輕咳了兩聲,他作為一班之長,還是有必要調節一下同學之間的關系,此時他如果再不說兩句話,恐怕下一秒涂林就會沖上去和辛正希扭打成一團。
梁子舟咽了咽口水,勸道,“別沖動啊兩位,我們現在可是隊友關系。”
沒有人理他,梁子舟把目光投向辛正希,畢竟涂林他是不敢勸的,“辛同學,我知道你手里有星宿牌,還是辛教授的家屬,可這畢竟是賽場上,還是不要明目張膽的使用特權吧?”
辛正希壓根不理會梁子舟的勸說,他向前一步走到涂林面前,低下頭對上涂林凌厲且不服輸的目光,他的鼻尖再往下低幾毫米,就可以踫到對方的額頭處。
他加重了語氣,重復問道,“你服不服從命令?”
涂林仰頭與辛正希對視,毫不示弱的瞪著他。
涂林頭頂梳起的一撮頭發被風吹的左右搖擺,他的額頭上有一小塊淤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磕的,嘴唇因缺水而變得顏色很淺,此時正因為憤怒抿成一條細線。
他原以為可以平靜的和面前這個alpha相處,卻沒想到依舊要鬧到針鋒相對的局面。
他在心里自嘲道,他不該對辛正希這麼寬容。
電光火石之間,涂林忽然伸出手,梁子舟幾乎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他已經做好隨時拉開兩人的動作,涂林卻只是接過辛正希手里的水壺。
辛正希的臉色終于一瞬間緩和了下來,他默默的看著眼前的omega憤怒的瞪了自己一眼,之後擰開蓋子一口氣喝光了水壺里剩余的水。
涂林喝的很急,甚至中間還嗆到了,他只咳了一聲,就繼續仰頭把水喝了個精光。
辛正希下意識的伸手想幫他拍拍背,涂林立刻後退一步,躲開了。
他把空了的水壺倒了過來,以此證明水已經全喝了,他狠狠地盯著辛正希,“滿意了嗎?”
辛正希無奈一笑,點了點頭,接過空了的水壺時,他確實有點後悔剛才自己的舉動,對于涂林這種吃軟不吃硬的omega,他剛才的命令已經嚴重侵犯到對方的底線。
剛建立沒多久的信任,幾乎一瞬間就崩塌了。
可他也沒辦法,與其讓他看著涂林因一嘴的潰瘍而疼痛不已,還不如讓涂林暫時先恨他一陣子。
想到之後要用千方百計哄這個omega,辛正希又頭疼有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沙漠出逃還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