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
犴麓山,東脈。
夜色正好,一輪皎月掛在當空,照的大地如同白晝。
虎形山下,肉案的大青石上,一只老虎正在吐納月華。
一呼一吸之間,似有點點星輝月華被它吸入了口鼻眼竅之中。
雌虎修行漸入佳境了……
在遠離虎形山的黑森林邊緣,玄昆子和呂洪鐘盤膝坐在一攤篝火之上,相顧無言。
“得,這回又是白跑一趟……”
玄昆子嘆了口氣道。
“也不算白跑吧?就算來看看這里的封印吧。”
呂洪鐘倒是沒那麼低落。
這倒也是,倆老頭整整折騰了一天,啥發現也沒有,卻發現了封印的幾處小漏洞,讓他們聯手給堵上了。
“今晚月圓,星象也看不出所以然來了。”
玄昆子有些發愁道。
“都無需看,你看看這犴麓山脈,通靈的妖獸又多了許多,會不會是這里出了問題?”
呂洪鐘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此時借著月色,他二人展開觀氣之術,將目光所及之處看了個通透。
皎皎月色之下,一縷縷淡淡的後天妖氣分布在各個不同的山頭。
“難道天道真要變了嗎?”
呂洪鐘有些凝重的說道。
“老弟,你我皆入玄門,應該知道天地之數,十二萬九千六百歲為一元。這一元又分為十二會,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會該一萬八百歲……算算天道,哪有一道永遠昌盛之數?當年三大天尊不就是為了爭氣數?誰知道便宜了西邊。”
“現在天數有變,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玄昆子到底是升雲觀出身,天道的事多少還是比呂洪鐘懂得多。
“那道祖他老人家就不管了?”
呂洪鐘問的直白。
“道祖的事咱們怎麼知道?天道如此想必他老人家也干涉不得,要不然當年那場內斗何至于爆發?”
玄昆子捋著長須道。
這話題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可就要結因果了。
“走吧,你回你的鐘離山,我回我的升雲觀,咱們再閉關幾年說不定事情就過去了。”
玄昆子起身道。
“也罷,是該回去了,不過走之前我還要辦一件事……”
“你行了吧,這里不可妄開殺戒!”
玄昆子是什麼人,呂洪鐘一開口就知道他要干嘛,連忙開口勸阻道。
這二天尊門下都是些偏激好斗之徒,些許剛剛開啟靈智的草木妖獸他們都不放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留不得它們!”
呂洪鐘冷哼一聲,大袖一甩就踏空而去消失在了玄昆子目光之中。
“唉,洪鐘,你等如此偏激,將來必結因果啊……”
玄昆子站在原地嘆息道。
升雲觀已經確定不參與進這次爭運之中了,他也不想莫名其妙沾上因果了。
……
牟家莊。
月色升起的時候,小村莊已經陷入了靜靜的沉睡之中。
對于農家莊戶來說,天黑之後就是他們休息的時間,並沒有什麼多余的娛樂活動,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小兩口為了延續宗嗣做一些該有的運動。
“月色如我運,長長不久久,日色高起時,我自入休眠,日暮天邊時,我道自能昌。”
隨著一聲淺淺的道吟,灰袍老著拄著紫色的竹筇緩緩的離開了牟永安家。
站在村口,老人目光中露出一絲回憶。
“師兄,當年我謹遵約定不出宮門半步,可是你呢,居然能親自下場……現在我也要學學你,來護一護孩子們的周全了。”
正當老人感慨之際,村口的月色里倏然又出現了一道身影。
“你也來了麼?”
老人沒有轉身,他已知道來者是誰。
“師父……我來了……”
身影逐漸在月色下顯露了真身。赤紅色的道服,頭戴紫金冠手持一柄拂塵,劍眉星目英氣逼人,不過卻是一副女兒身。
“你來了,你本不該來的……這里有因果,你沾不得……”
老人望著犴麓山深處,喃喃自語道。
眼眸之中似是回憶起了當年那場慘烈的廝殺。
“弟子沾不得,難道您就沾得?我教好不容易有所恢復,二師伯就要再下殺手,這絕不行,且讓弟子去,留他們一命就是了!”
赤袍女冠眼眸中閃過一絲回憶,隨即又閃過一絲殺氣,最後卻在極短的時間又被她壓了下去。
在她目光中,那些弱小卻絲絲縷縷帶有靈動的後天之氣就是他們未來的基石。
“也罷,也罷,你去救下那些有緣法的,我去護住該護住的,你我師徒一起沾了這因果罷……”
老人似乎知道這個女弟子的決心,長長嘆了口氣後最終還是沒有阻擋她。
“走吧……”
老人紫色竹筇輕輕一點,整個人就似閑庭信步,邁步到了空中,僅僅簡單的幾步,周圍的空間居然好像扭曲了一樣,他的身形竟好似跨過了無數歲月一般,在時光的波紋里蕩漾不已待他站定之時,已經到了虎形山下。
“師父果然”
赤袍女修目光中閃過一絲激動,卻又立刻收住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原地,向著犴麓山中後天妖氣升騰之處而去。
雌虎正在吐納,卻冷不丁的在她身側出現了一名邋遢老人,目光和煦的望著她。
“好,好道體啊,怪不得能孕育他這樣的道子!”
吼……
雖然雌虎已經有了靈智,可半夜三更驀然出現在她身側的老人還是讓她本能的起了警惕心。
“呵呵,你以為老夫是來捉你麼?你看看那里”
面對雌虎的警告,老人並沒有生氣,而是手掌一撥,就在雌虎面前呈現出一副透明的畫卷。
畫卷之中,正是呂洪鐘雙手結印,穿梭在山林之中肆意的獵殺的著通靈的妖獸。
吼……
這次雌虎吼的並不是老人,而是畫面之中睥睨縱橫的呂洪鐘!
“現在,你明白老夫的意思了?你且看……”
老人話音剛落,呂洪鐘的遁光就閃到了虎形山下。
“咦?剛剛明明看到此處也有一縷青色妖氣,如何到了這里就不見了?”
呂洪鐘在空中來回巡視,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大青石上的老人和雌虎。
“這里你是待不得了,再過一陣,這樣的人就如過江之鯽一般紛涌而至,那時他們是不分對錯的……”
老人眼角不由的抽動了一下,抬手輕輕的將額頭的青筋壓了下去。
“走吧,你只有暫時離開才能讓那孩子走的更遠!”
雌虎好像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低著頭發出“嗚嗚”的悲鳴。
“天道,天道,到底誰為真……”
老人說著話,看也不看空中的呂洪鐘,徑直帶著雌虎離開了……
皎潔的月色下,緩緩蕩漾起一股無聲無相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