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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先皇後最喜歡的一處地方。
凌風朔腳下不停,直接將洛鴻蕭背了過去。
剛一落地,便感到背上的人竟掙扎了起來。
“父皇……”
江雲蘿等人趕忙伸手去扶,又轉頭去下令︰“將房間中的軟榻搬出來……”
話音未落,便看到洛鴻蕭已直接靠著叔,緩緩滑落在地。
明黃色的衣袍就這樣沾了泥土,他卻毫不在意,像是得了某種慰藉似的,緩緩舒了口氣。
“瑤……瑤兒……”
洛鴻蕭突然輕聲開口喚道。
“父皇,我在。”
江雲蘿趕忙在他身蹲下,讓他能靠在自己身上。
洛鴻蕭指尖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抬起來。
卻半分力氣都再使不出來了。
江雲蘿趕忙主動握住他手,俯身湊到他耳邊。
這才听清他在說些什麼。
“朕……終于……能……見你……母後……”
江雲蘿心頭一酸,沒有說話。
只是攥著他的指尖又緊了幾分。
但洛鴻蕭的手卻有了下垂之勢,一點點往下墜。
江雲蘿只得用力拉緊他。
她直到,此時再說什麼“一定能恢復”之類的話,都沒有用。
若是沒有這北溟江山,父皇應當早就想去地下與母後團聚了吧……
想著,江雲蘿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稀松平常,低聲道︰“恭賀父皇,終于……能與母後團聚了。”
果然。
話音一落,洛鴻蕭臉上竟露出一絲笑意來。
“瑤兒……”
他又開始輕聲喚著江雲蘿。
但眼神卻已迷茫的看著前方,沒有焦點。
“父皇……對不起……你……”
“是瑤兒回來的太晚。”
江雲蘿搖搖頭,感到懷中人身體逐漸失去了支撐的力道。
那被她攥在掌心中的手指也像是灌了鉛一樣。
止不住往下沉。
“瑤兒……”
洛鴻蕭眼皮一點點合上。
“朕……累了……”
“這北溟……的……江山……就……”
最後幾個字,他終究是沒有說完。
嘴唇微微動了動,靠在江雲蘿肩膀的頭便猛地無力垂下。
手也狠狠從她掌心中滑落。
江雲蘿猛地咬緊牙關,明明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心髒卻還是猝不及防的像是被利刃狠狠刺穿!
她沒有說話。
只是抱著洛鴻蕭,想在這花樹下多待上一刻。
慕灕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
只要細看,便能發現他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半晌——
江雲蘿突然有了動作。
她小心的起身,讓洛鴻蕭靠在了樹上。
又將不知何時落在他身上的一片花瓣拾了起來,放在了他的掌心,攥緊,與他進行最後的道別。
“父皇……走好。”
七日後——
按洛鴻蕭生前的意思,棺槨只在殿中停了七日,便下葬了,並未大操大辦。
百姓們固然傷心。
可早已听過江雲蘿治理旱災與先前那莫名瘟疫的壯舉,對未來的“女帝”倒也沒有多大擔心。
玉妃行刺,鐵證如山,與秦昂一道被斬首。
嬈妃則是被江雲蘿下令關進了冷宮,永世不得解禁。
朝中沒了洛靖江與洛文宣,秦昂的官職也被慕灕手下一名副官接手,一時間群臣之中也沒有絲毫反對的聲音,都在私下議論著,江雲蘿眼下可謂是一手遮天。
只等登基大典結束。
這北溟,怕是要開始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御書房內——
“一手遮天”的江雲蘿已累的渾身酸痛,將整理出來的一份名單交給慕灕。
“這是朝中那些買官之人的名單。”
她將名單一分為三,先指指左邊——
“這幾個,雖行買官之事,但在朝這些年,確實也為北溟做了許多實事。”
隨即又指指中間︰“這些,無功無過,你可自己行再去查驗,我可有遺漏之處。”
最後是右邊——
“這幾個……呵……”
江雲蘿冷笑一聲。
其中的意思已不必言明。
“朝中不能一下有太多空位,就算要處理,也要先尋得能接替位置的人,此事急不得,就交由洛大將軍親自去辦吧。”
江雲蘿已許久沒這麼稱呼過他。
慕灕神色微微一變,不免無奈。
卻還是將名單接了過來,又道︰“登基大典的事……”
“我今日有些累了。”
江雲蘿直接打斷。
慕灕聞言一頓,神色復雜的看了她半晌,終于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
江雲蘿喜靜,連日來都不許太多人在一旁伺候。
連帶著馬公公都被放了假。
揮退身邊侍女,她便一個人從御書房溜達了出去。
這才發現竟又是黃昏了。
院中不知名的花樹開的正好,她干脆一掀裙擺,坐了下來,靜靜盯著那花朵出神。
也不知父皇是否見到母後了?
這麼多天,竟連夢也沒托一個……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江雲蘿無奈的輕笑一聲。
她什麼時候也相信這些了?
人死了便是死了,死後是何種光景,怕是哪天她真的死了才知道。
眼下……
似乎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遺詔與玉璽放在哪里,洛鴻蕭早已告訴過她。
想得到那枚靈石,也輕而易舉……
“瑤兒。”
一道男聲突然打斷了江雲蘿思路。
她猛地回神,這才發現是凌風朔來了。
隨即便看他微微擰起了眉,有些無奈道︰“都要做女帝了,怎的還坐在地上?”
“女帝又如何?”
她最不愛听的便是這種言論,立即沒好氣的白了凌風朔一眼。
“老娘愛坐哪就坐哪,少拿身份來綁我。”
凌風朔聞言猛地一頓,想起那紅色布條上的“自由”二字,自知失言,趕忙在她身邊也坐了下來,真誠道︰“對不起,是我說錯了,你別生氣。”
江雲蘿︰“……”
道歉的這麼痛快,倒讓她無話可說了。
她沒說話,只是低頭趴在了膝頭交疊的雙手上。
不知為何,明明剛才還心煩意亂。
凌風朔一出現,周圍空氣好像靜下來了的似的。
嘖。
她怎會有這種想法?
正想著——
肩頭忽然覆上一雙手,輕輕揉、捏起他的肩膀。
她近來勞累,凌風朔這樣幫她按摩,已是常事。
江雲蘿沒有拒絕,只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不說話,凌風朔便以為她還在難過,突然安慰道︰“雖時日短暫,但……能有你繼位,溟帝應當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