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推拿的手上,有個月牙形狀的傷疤。
這傷疤是增生的。
看起來紫紅紫紅的,但是因為形狀的緣故,並不是很嚇人。
甚至于宋雲溪曾經還覺得有點好看。
宋雲溪凝眸靜氣,看向老院長,問︰“您認識花爺爺?”
老院長看出來了宋雲溪的變化。
見她沒有直接說出來,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帶著這樣的猜測,老院長道︰“或許真是我的一位故人也說不定。”
華剛的心突突直跳︰“難道……”
老院長一個眼刀掃過來。
華剛瞬間閉嘴。
宋雲溪皺起眉。
他們顯然有什麼秘密,是宋雲溪不能听到的。
老院長笑呵呵的開始沖茶,道︰“宋小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老院長沖的是養生茶,端到了宋雲溪的面前,道︰“這對孕婦有好處,一邊喝茶一邊听,怎麼樣?”
宋雲溪端起茶杯來,嗅了嗅。
很香。
她喝了口,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
老院長笑呵呵道︰“當年的華門,競爭其實是很激烈的。”
“跟現在的華門不同,我出生的那個年代,大家都很窮,所以能夠學一門手藝,對一個家庭來說,那都是很重要的。”
“那個時候華門如日中天,多少父母削尖了腦袋想要讓孩子進來華門,成為一個有手藝的中醫,我很幸運,我是華門門主的兒子,所以我一出生就是少主。”
老院長笑呵呵的,只是那眼神仿佛已經是陷入了回憶。
他說︰“我的幸運,是很多人都羨慕的,因為很多孩子都在受苦受難,我關系最好、最親近的一個師弟,就是這樣。”
“他跟我不一樣,他的家里很窮,父母生了十個孩子,那個時候他們不懂避孕啦結扎什麼的,有了就直接生下來,輪到他的時候,是第八個。”
“父母養不起,所以他出生不到三個月,就把他送給了隔壁村生不出孩子的人家。”
“因為他太小了,總是生病,所以他的養父母經常抱著到華門竄門治病。”
“這一來二去,就很熟悉了,從他會走路就經常來串門。”
“這孩子很聰明,三歲就開始認識了很多藥材,並且能夠知道其中的功效跟作用。”
“所以我的父親,也就是當時的門主,就很開心的收他作為關門弟子。”
“他成為了我的師弟,他很刻苦也很努力,但是他總是喜歡拿病人來試藥。”
說到這里的時候,宋雲溪的眼皮子一跳,“拿病人,試自己剛研發出來的藥方?”
“是,”老院長輕嘆,“一開始沒有人發現,但是某一天,他研發的新藥把病人給吃死了。”
宋雲溪更是心驚。
在當時的社會里。
一個中醫把人給醫治死了。
那該是多大的事情啊!
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給淹死。
老院長看見宋雲溪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孩子八成也是猜到了後果有多嚴重了。
老院長點頭︰“就是你想到的那樣,如果當時他中規中矩抓藥治病,那麼大家都不會說什麼,可偏偏,他用的是自己研發的新藥方,還把人給害死了,那完全就是法理不容的。”
宋雲溪點頭,表示理解。
老院長繼續道︰“所以當時這件事情傳開了,我父親,也是我師傅,將這件事情給壓了下來,並且力保我的師弟。”
“但是華門的其他長老們,都很不贊同,並且覺得我的這個師弟,離經叛道,天理不容。”
老院長搖頭︰“我的這位師弟,被罵得很慘,我師傅迫于輿論之下,給了他一個家法伺候,罰跪祠堂十天,這件事情才算是了了。”
宋雲溪眼皮直跳︰“十天?”
老院長點頭︰“還是用過了家法之後的十天……”
宋雲溪問︰“難道對方家屬不報警嗎?”
“那個時候,中醫治病生死都是有的,加上我父親上下打點一下,警局不是很管,但是從那之後,我師弟越來越偏激。”
“一開始他只是在比較棘手的病,試試自己的新藥,後面他越來越瘋魔,直接在人的死穴上扎針,被舉報了之後,師弟被全門的長老聯名驅逐。”
老院長緩聲道︰“師弟被驅逐出門了。”
宋雲溪沉默。
老院長望著宋雲溪,道︰“你剛剛說,你的師傅姓花,我的那位師弟,就是姓花,叫花東海,自從到了華門之後,就變成華東海了。”
老院長繼續道︰“他小時候跟著我去采藥,被鐮刀在虎口的地方割傷了,很深的一道疤痕,後面那道疤變成了月牙一樣,所以有人叫他華月。”
華月?!
宋雲溪听到這個名字,記憶一瞬間涌上腦海。
那些記憶就像是倒進來的一樣,宋雲溪的腦袋一下子被擠得鼓鼓脹脹的。
是了。
花爺爺的名字叫花月。
宋雲溪瞬間記憶回籠,看向老院長︰“那您現在對于這位師弟……”
老院長苦笑︰“我跟東海如手足至交,但是自從師弟離開了華門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了。”
華剛連忙追問宋雲溪︰“所以,華月師叔祖,是您的師傅?”
如果是,那麼宋雲溪的輩分,也太大了!
就連華剛,都得叫她一聲師叔啊!
宋雲溪面對著華剛的追問,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的,我失憶了嘛。”
華剛望著宋雲溪,看著她真誠無奈的眉眼,略有幾分失望。
只有老院長望著宋雲溪,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叩叩’
門被敲響。
大家都朝著門口看去。
華剛問︰“誰?”
門口的人道︰“大師兄,是我,華茗。”
華茗!
听到這個名字,宋雲溪登時覺得十分親切。
華茗很快進來了。
一推開門看見宋雲溪的時候,面上露出了幾分喜色,道︰“雲溪,你來了。”
華茗走進去,才恭恭敬敬喊人︰“師兄,師祖。”
華老爺子作為華門輩分最高、年紀最大的人,早就不管事了。
如今能夠來親自面見宋雲溪,可以看出來對宋雲溪是真的很看重了。
華茗笑著坐下,道︰“雲溪,你借給我的醫術我都看完了,來還給你。”
“醫書?”華剛頗有幾分驚奇,“什麼醫書,讓你這樣寶貝?”
華茗看了眼宋雲溪,才說︰“是醫術里的孤本,上次是雲溪在拍賣會上買下來的,花了很多錢。”
華茗說著,雙手將那孤本拿出來。
雙手奉上。
《靈道通》幾個打字赫然醒目。
華剛看見了上面的名字,面色一變,“這都能買到,這得花多少錢啊!”
這可是中醫老學者們都夢寐以求想要看到的醫書!
就連老院長,都沒見過完整的一冊過。
果然,就連老院長的臉色都微微變了,問︰“能不能借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