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溪的口吻帶上了幾分開玩笑的意思,但是老嚴母卻是完全笑不出來。
她的臉一下子就黑了,朝著宋雲溪就罵道︰“你說誰呢!”
這激動的態度,宋雲溪像是被嚇到了一樣,一下子往後縮了一下,道︰“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呢,嚴叔看起來可不像是開不起玩笑的樣子,你老婆怎麼……”
宋雲溪微微掩住了口鼻,沒有說接下來的話。
老嚴頭早就被宋雲溪的相貌給迷得不行了,如今被宋雲溪這麼一激,立即就朝著自己的妻子吼道︰“你干什麼呢,不溫柔點跟小姑娘說話!”
老嚴母更是氣急敗壞,朝著老嚴頭怒罵道︰“你個老東西,被這個狐狸精給迷得昏了頭了吧,你可別忘了我們是來干嘛的!”
老嚴頭被這麼一提示,才猛地看向了周圍的那些‘公司’的人。
這些可都不是什麼善茬。
公司的人正在抽煙,如今見狀不對,立即丟了煙頭走過來,道︰“這位小姐,請問你是什麼人?”
宋雲溪淺笑道︰“我啊,我是這個福利院的股東。”
這時候,邢逸燃從里面走出來。
一看見宋雲溪,邢逸燃沉著臉,就走上來,道︰“我說了,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少在這里鬧事!”
公司的人笑了,沖著邢逸燃道︰“你這話說的,我們肯定是知道我們家的弟弟在這里,才會來找這里的,我叔跟嬸子都一把老骨頭了還千里迢迢從雲南過來找我弟弟,你們把我們家的人藏起來,到底是想干什麼?”
老嚴母立即哭著喊道︰“我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到這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父母了還被洗腦,就連自己的家人都沒見到啊!”
門口有看熱鬧的三姑六婆都在指指點點,聞言就喊道︰“你們福利院也不缺孩子,要真是有他們的孩子,就還給人家啊。”
“就是啊,你們福利院不都是有程序的嗎,既然孩子在這里,就讓他們走流程,再把孩子帶回去就好了,又干嘛不給他們見面呢?”
宋雲溪問︰“你要找的人是誰?”
“嚴慎!”老嚴頭立即拿出照片來,“這是我兒子,以前就是這個孤兒院的人!”
老嚴母的哭喊聲已經持續很久了。
宋雲溪驚訝道︰“他們的孩子看起來可不像是個孩子,如果是被拐賣來的,肯定年紀不大吧,都是個成年人了,還能自己跑丟啊?”
老嚴頭立即道︰“他們都是被你們給騙了!給你們洗腦了!”
宋雲溪更驚訝了,噗嗤一聲笑道︰“我們騙騙孩子還行,騙一個成年人?你們在想什麼呢?”
“你們要找的,原來是個成年人?”門口圍觀的人被這猝不及防的反轉給閃了腰。
“這不是鬧嗎,成年人怎麼會到孤兒院來啊?”
“就是,孩子都成年了,就算以前是這里的孤兒,那也是已經有獨立做事能力的了,人不見了你們找福利院有什麼用?”
‘公司’的人立即道︰“你們有所不知,我們的這個孩子不太听話,但是又不太聰明容易被騙,我叔叔跟嬸子都給急壞了,現在我們也沒有別的要求,既然他們說沒有,那麼讓我們進去搜一搜就可以了。”
原本他們是可以直接闖進去的。
但是現場不少人都在阻止,尤其是剛剛那些看起來就知道是練過的男人們,應該是孤兒院請過來的打手或者保鏢。
這讓他們變得很被動。
“進去搜?你沒看見滿屋子都是孩子嗎?這些孩子本來就沒安全感,沒父母,你們還想嚇死他們嗎?你們安的什麼心!”宋雲溪低喝。
隨即宋雲溪看向了那些保鏢︰“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保鏢們領命,就沖著那些找事的人過去。
找事的人都是橫眉怒目的,半點不慫的就朝著保鏢們站起來,道︰“我勸你們不要多事,我們只是找人而已。”
這個嚴慎殺死了他們好幾個兄弟,這個仇必須要報。
可是保鏢們都是退伍的軍人,又哪里是怕事的?
他們一心執行命令,‘公司’的人都是臉一黑。
‘公司’為首的人立即走上去,掏出了一包華子笑著派煙,道︰“我們也只是找人而已,配合一下好嗎,只要讓我們進去找一找,如果找不到人,我們馬上走。”
保鏢們根本理都不理他們。
那個派煙的人也是維持不住笑意了,猛地黑臉,罵道︰“他媽的,給臉不要臉是吧!”
這一句話像是某些宣戰的信號一樣,戰火一觸即發。
一群人就這麼動起手來了。
圍觀的大媽們被嚇了一跳,紛紛跑開了,不少人還在罵罵咧咧。
本來還以為他們是可憐的人,來找孩子都找瘋了。
沒想到,竟然是來鬧事的!
馬上有人選擇了報警。
福利院里的動靜也都嚇到了院子里的孩子。
好在邢逸燃早就讓老師們將孩子們帶好關起來了,所以孩子們只能听到聲音,並看不見發生了什麼。
好在早就有人報警,不一會兒,警車就到了。
只是在听到了警笛聲音的時候,‘公司’的許多人都是臉色一變,立即推開人撒腿就跑。
可是保鏢們本身就佔據了上風,如今更是直接揪住了這些家伙,根本不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這麼一來,打架的‘公司’人,只跑了兩個。
警察們一過來,抓住了這些鬧事的人後,听說逃跑了兩個,立即派人出去找,很快就抓獲回來了。
宋雲溪看著這些人被抓走,將事情全權交給了秦勇跟邢逸燃,自己則是進去到了福利院的辦公室。
因為邢逸燃說,嚴慎就在里面。
辦公室的窗簾被拉上了,整個辦公室都是烏漆嘛黑的。
宋雲溪走進去的時候卻沒發現一個人。
她拉開了窗簾,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張被鋼筆壓著的紙張。
宋雲溪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將紙張拿出來一看,上面是潦草的字跡。
——我走了,這段時間添麻煩了,等我解決了所有問題再回來這里
宋雲溪心下微沉。
很顯然這是嚴慎寫的。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人肯定就在里面,他們肯定是做賊心虛,否則肯定會給我們進去搜的!”
嚷嚷聲很大。
宋雲溪怒火中燒,她把紙條揣進兜里,怒吼道︰“找,搜!趕緊進來搜!搜不到的話你們統統給我滾蛋!”
宋雲溪猛地摔門,那巨大的聲音讓現場安靜下來,“這里是福利院!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我們為了孩子的安全跟心里健康,一而再再而三的好聲好氣跟你們說話,你們非要鬧是吧,來,進來,找不到的話統統給我坐牢!”
宋雲溪的聲音不小,那明顯的沖沖怒氣嚇到了邢逸燃。
邢逸燃趕緊上來,慌張道︰“雲溪,你別這麼生氣,你還懷著孩子呢!”
宋雲溪的手扶著肚子,火氣並沒有半點的收斂。
‘公司’的人跟老嚴頭的目的就是來找嚴慎,他們篤定了嚴慎就在里面,所以听到了宋雲溪這麼說,立即就朝著里面沖進去。
他們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但是毫無意外的一無所獲。
突地,一個孩子尖叫了一聲︰“啊!!不要!!!不要!!!”
這個動靜驚到了許多人。
大家都朝著那方向跑過去,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九歲、十歲上下的孩子一臉驚恐的捂著手臂嚎啕大哭。
警方一進來,孩子就大聲哭喊道︰“叔叔,你為什麼要把我拉下來!”
很顯然,剛剛孩子應該是在上下床的上床里躺著。
那個人是‘公司’為首的男人,他見狀睜大眼楮,跳腳道︰“你踫瓷啊!我什麼時候拉你了!”
孩子哭得更大聲了,捂著手臂臉色煞白。
一個警察上去查看孩子的手臂,發現手臂已經摔斷了。
那警察的臉色猛地黑下去,怒斥道︰“上手銬!”
‘公司’的人都嚇了一跳,喊道︰“老林你干什麼了!”
老林簡直就是百口莫辯,喊道︰“我根本沒踫他!是他自己拉著我摔下來的!”
那個警察更是怒不可遏,掏出手銬來一下子就拷在了老林的手上,道︰“一個孩子都能傷害,還滿嘴謊話,豈有此理!有什麼話,你回去警局再說!”
邢逸燃撥開人群闖進去,喊道︰“小新!”
小新哭得支離破碎,喊道︰“院長爸爸!”
邢逸燃見狀面色一變,去查看小新的手,卻听到了小新更慘烈的哭聲。
警察道︰“應該是從上床摔下來,手斷了,你趕緊帶他去醫院!”
邢逸燃的臉色大變,情緒一時間無法自控朝著老林怒吼沖過去︰“他媽的王八蛋,你他媽的王八蛋啊!他才九歲啊!”
邢逸燃雙眼赤紅,顯然氣得不輕。
有警察趕緊將邢逸燃拉住,這才避免了一場亂斗發生。
老林大喊冤枉,自己根本沒動這個孩子。
可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如果不是他一個大人去動他,怎麼可能會從上下床摔下來?
老林的行為舉止已經坐實了,這些人被抓出去的時候,就連老嚴頭都在嘀咕︰“這也太不是人了,那孩子才多大啊……”
就連他剝削孩子,都是等孩子十來歲才剝削的呢!
這些人被抓到了警局之後,邢逸燃第一時間送小新去了醫院。
一上了宋雲溪的車,小新的哭聲就小了下來。
宋雲溪看了他一眼,問︰“你怎麼摔的,說吧。”
小新因為哭得太厲害,還在打著哭嗝。
如今听到宋雲溪的話,邢逸燃立即氣憤道︰“不是說了嗎,是剛剛那個家伙……”
可說著,就頓住,看向了小新。
宋雲溪淡聲道︰“這孩子,八成是故意的吧。”
“你有沒有搞錯,他才九歲啊!”邢逸燃被逗笑了,可是同時間也有一種可怕的感覺開始蔓延,他看向小新︰“小新,怎麼回事,告訴院長爸爸。”
小新抽噎著,兩只手指不停的在攪動著。
邢逸燃更是覺得這個孩子的表現有點奇怪,他心一緊,追問︰“小新,告訴我,怎麼回事?”
小新抽抽噎噎的,沉默了好半晌。
宋雲溪看著他,沒有作聲。
邢逸燃感受到了更深的恐懼感,該不會……
小新平復了一下,才低著頭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讓他把我摔下去。”
邢逸燃都被震驚到了,三觀幾乎都要被震碎了,他失聲驚叫道︰“你為什麼要這樣!?”
小新抬起頭,眼楮還帶著水花,他吸了吸鼻子,卻十分堅定,道︰“他們欺負院長爸爸!還欺負宋阿姨,嚴叔叔!我討厭他!”
“你……”邢逸燃的世界觀都要被震碎了,“你是自己摔的?”
“沒錯!”小新十分肯定道︰“他一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肯定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的!我就是要讓他被抓走!”
邢逸燃胸腔震動不已。
一個九歲的孩子……
這才九歲啊!
小新繼續氣憤道︰“我討厭他!我要報仇!這樣的大人都是壞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是在騙人!”邢逸燃憤怒道︰“誰教你的!你不僅騙人,還傷害自己!”
小新被吼了,眼楮迅速聚起了淚水,但很快就倔強的抹了一把眼淚,反問道︰“剛剛院長爸爸說嚴叔叔不在福利院的時候,不也是在騙人嗎!”
邢逸燃被問得臉頰火辣辣的,狡辯道︰“那是因為我要保護你嚴叔叔!”
小新︰“我也是想保護嚴叔叔!”<..
小新一下子就哭了,喊道︰“可是欺負嚴叔叔的也是大人,他們還是嚴叔叔的爸爸媽媽!”
小新哭得很大聲︰“我還以為,嚴叔叔跟我們一樣,都沒有爸爸媽媽呢,原來他是有爸爸媽媽的,可是他的爸爸媽媽一點都不好,嚴叔叔肯定是很難過很難過才不要爸爸媽媽的,所以只要他們被警察抓走,嚴叔叔就可以不被欺負了,對不對?”
就連宋雲溪都是心一緊。
孩子的心思一直都是純粹的。
他也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他想保護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