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那個拿著手持式攝像機的人都快把鏡頭懟到衛生間的坑位上，梁華尋思這樣有意思嗎？
他不得不提醒對方︰“哥們兒，那是拉屎的地方，你那個攝像機別沾上不干淨的東西。”
“再說那地方怎麼干淨也不能和沒用過的比啊，我們廠里衛生間都是有專人一天打掃至少4回，我估計你家里的衛生間都不一定有我們打掃的頻率高。”
話槽理不槽。
這個自媒體人被梁華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他趕緊退回來。
“習慣，習慣。”這位自媒體人笑著說道。
梁華撇嘴︰“習慣性找事兒是吧。”
一句話噎的對方說不出話來。
這位自媒體人叫張磊，該說不說，他還真是抱著特殊目的過來的。
但是在雪萌食品廠衛生間都沒找到毛病，張磊也不好意思在這邊繼續待下去。
跟著梁華離開，又進入車間內。
一眼看過去，這邊就更干淨了，梁華還主動遞給從旁邊的一個架子上拿下一副白手套遞給他︰“哥們，這是新手套，你戴上，等會兒可以隨便在設備、地面上擦一擦，要是有不干淨的地方，你使勁報導，我們認罰。”
“可要是找不出問題來，能不能麻煩你們這些人就事論事的給報道一下，別一張嘴，就食品不安全，食品不干淨，我就敢說我們廠生產的果脯要是再髒，我真不保證哪家食品廠比我們更干淨。”
這就是自信。
哪怕真有比他們干淨的工廠，梁華想著他老板說的一句話︰“跟著更好的工廠學習，然後想辦法超越他們。”
他至今深刻的記在心里。
張磊都不敢開口多說一個字。
實在是對方太自信，自信到他都覺得自己這一趟過來有些心虛。
找茬的人踫上不怕事的，你讓他們怎麼辦？
和他們二人一樣，工廠內其他地方也有由工廠員工帶著參觀的電視台記者或自媒體人，這些人有的是專門過來憑著良心報道新聞的，可也有人不懷好意。
有句話說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歪，曹書杰更不怕。
他之前都把工廠大門敞開，讓各地的消費者、游客隨便來參觀，如果有人能幫他找到問題，曹書杰還會好好的獎勵對方，然後督促公司改善。
站在辦公室外邊的落地窗前，看著在廠區內來回走動的記者和自媒體人，曹書杰的心情很不好。
上一次也就罷了，可這回又踫上這種事，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曹書杰就覺得很窩火。
關鍵網上的這些信息是最不好查的，而且這些信息並沒有指名道姓說雪萌食品廠的產品不干淨。
它是屬散彈槍的的，主打的就是一個打擊面廣。
很多消費者才不會管你在不在名單中，只要你是生產食品的，他們就認為你肯定有不干淨的地方。
“媽的，這破環境怎麼就那麼糟糕？還能不能給做實事的人一點活路了？”曹書杰在心里咒罵不停。
他想憑良心好好做點事兒，怎麼就那麼難。
——
牢騷歸牢騷，可曹書杰也知道，他必須面對當前的問題，如果連他都挺不住敗退的話，讓工廠怎麼辦？
工廠內的2000多名員工怎麼辦？
那些把自家種的水果賣給雪萌食品廠的果農怎麼辦？
何瑞佳急匆匆的走過來，看到曹書杰後，她趕緊給曹書杰匯報情況。
不過曹書杰沒等她說完，就揮手打斷她的匯報︰“小何，你去通知所有的部門經理，告訴他們一個小時後在三樓會議室開緊急會議。”
“是！”何瑞佳又收起自己的筆記本，轉身就去通知各部門經理了。
她作為曹書杰的助理，知道的信息要比普通員工多。
也知道網上那些下三濫的手段，雖然說沒有指名道姓的說雪萌食品廠，可是她也得承認他們也在被打擊範圍內。
“都是一群什麼烏龜王八蛋！”何瑞佳也忍不住說粗話。
從來到公司上班後，何瑞佳是看著公司怎樣一點點把衛生搞成變態般的干淨。
但不得不說，干淨的辦公和生產環境確實讓人心情舒暢，大家伙從剛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都已經適應了，覺得本來就該如此。
抱怨完，何瑞佳還是先繞著辦公樓一二樓跑完一圈，給他們說了老板召集緊急開會的事情，時間，以及地點。
不在辦公室里的，她又趕緊打電話通知。
一個小時後，曹書杰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和本子來到會議室里，他掃了一眼會議室內，何瑞佳在門口坐著。
他看到所有的部門經理、副經理都到齊了，他也坐到自己那張椅子上︰“關經理、陳經理，你們二位先說一下現在的情況。”
“是！”
關伯勇和陳紅對視了一眼，關伯勇讓陳紅先說一下，他做後續的補充。
陳紅也沒客氣，把他們發現網絡上又出現一些顛倒黑白，故意混淆食品安全的小作文說出來。
“各位，我也知道這些新聞都是假的，是有些人有預謀的故意散播這些信息，但是消費者不理解，他們看到後只會本能的厭惡，會抵制咱們的產品。”
“馬上就是淘寶雙十一購物節，咱們公司提前一個多月就開始備貨，原本寄希望這一次能夠再打一場漂亮仗，可是目前的情況來看，想實現這一點很難。”
其他的部門經理都在認真听著。
他們也听說了這些新聞，也看到了外邊廠區內到處亂轉的自媒體人和記者，那股子非得想從他們廠里扒拉出一點垃圾的勁頭，讓他們看著就覺得生氣。
怪不得會有狗仔隊一說。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但是在這里生氣一點用沒有，說不定有雜碎在暗中看到這一幕還挺高興。
等著陳紅說完後，關伯勇又站起來補充了一部分。
“各位，剛才陳經理和關經理已經把情況大致給說了一下，說實話，再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痛心。”
“咱們雪萌食品廠踏踏實實做事、做人，但是不管這一次是針對咱們的也好，還是被殃及也好，馬上就到雙十一購物節，咱們沒時間去理會這些雜碎，今天把大家喊過來，是讓大家伙都想想辦法，咱們應該怎麼做？”曹書杰說道。
曹書杰說完後，在座的這些人都沒有猶豫，紛紛各抒己見。
他們都明白老板不需要‘啞巴’，如果他們一點建議都沒有，別說想不想繼續發展，能不能待下去都是兩說。
在這些經理們發表意見時，助理何瑞佳也在旁邊快速記錄，她等會兒還要把這些記錄整理完給曹書杰。
這次臨時召開的緊急會議，足足開了快兩個小時，等他們從會議室出來時，很多人都已經去餐廳吃午飯了。
曹書杰這會兒也感覺有些疲憊，他從會議室里出來，先回到自己辦公室里，讓自己冷靜下來，把今天的事情先捋清楚。
但是外邊根本不給他冷靜思考的時間。
散播這些消息的人好像就是故意的一樣。
網上出現了第一波消息後，當天晚上接著又出現了第二波消息。
這一波消息更像是老調重彈，把以前的新聞拿出來繼續唱衰。
可消費者不會去認真分析這些消息的真假老舊，他們大略掃一眼內容，有很多人甚至不看內容，只看到一個標題，看起來讓他們觸目驚心，就開始謾罵，心里也暗自告誡自己堅決不能買垃圾食品。
消費者的心理是很脆弱的，有一點點不干淨的東西，都能夠戳破他們那顆脆弱的心。
這一次也不例外。
……
曹書杰今天下午一直在辦公室內一個人獨處，思考解決辦法，回到家時，早已經黑天了。
程曉琳看到他回來，也沒多想，還問他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踫上點事，你們都吃飯了嗎？”曹書杰看著擦得很干淨的餐桌，問道。
程曉琳轉身往廚房走去︰“我們吃了，不過都給你留著，我這就去給你熱一熱。”
萌萌正在和弟弟玩耍，這時候也湊過來問道︰“爸爸，你天天忙什麼呀。”
“爸爸有點事，萌萌，你在家里听媽媽的話了嗎？”曹書杰沒給她說。
說了也听不懂。
可萌萌卻一直纏著他不放，非得讓爸爸給她講一講。
曹書杰不說，萌萌還跑過來趴在他身上，摟著他的胳膊來回晃悠。
就連兒子曹義睿也跑過來抱著他的腿，仰著胖乎乎的小臉，像听故事一樣。
沒轍，曹書杰投降，他給萌萌說︰“萌萌，爸爸問你，如果有人在背後偷偷摸摸的說你壞話怎麼辦？”
萌萌听到這個有點不理解，她眨巴著眼楮問︰“爸爸，他為什麼要在背後說壞話，膽小鬼嗎？”
曹書杰︰“？？”
他要怎麼給閨女解釋這個問題呢？
程曉琳端著滿滿的一碗牛肉出來，問她老公在哪里吃。
“就給我放到茶幾上吧，一個人不上餐桌了。”曹書杰說道。
程曉琳點頭，她接著給萌萌解釋︰“萌萌，如果有人在背後說壞話，那說明他見不得人，害怕讓別人知道是他說的，你明白了嗎？”
萌萌有點明白，但一時之間還沒轉過彎來。
程曉琳接著給她解釋︰“比如說媽媽說你爸爸的壞話，但不能讓他知道，明白不？”
“啊……”萌萌大吃一驚，她接著扭頭看向曹書杰︰“爸爸，媽媽說她在背後說你壞話，你還不管管你媳婦。”
“我揍你！”程曉琳氣的兩步邁過去，在萌萌跑開之前，把她摁在沙發上，照著她屁股‘啪啪’兩巴掌，手勁不小。
曹書杰眼觀鼻鼻觀心，最後看著碗里還冒著熱氣的牛肉，拿筷子吃起來。
其他的事情都和他沒關系。
話說回來，萌萌平時看著挺機靈的，可今天當著她媽媽的面搬弄是非，腦子表現的有點不靈活啊。
曹書杰在瘋狂吐槽他閨女時，萌萌也開始投降了，程曉琳這才沒再繼續打。
被打了幾巴掌，萌萌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有，她還很活躍的湊到曹書杰身邊，給他說︰“爸爸，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怎麼辦？”曹書杰饒有興趣的問她。
萌萌指指媽媽︰“就像媽媽剛才對我的那樣，我就說了一句壞話，媽媽就把我打個半死。”
“爸爸，你也把那個壞人揪出來打個半死！”
曹書杰正視著他閨女，總覺得萌萌這話在拐彎抹角的抹他老婆是‘壞人’。
程曉琳也听出來了，對著萌萌一瞪眼，還沒動手，也沒罵她一句，萌萌便嚇得連鞋子都顧不上穿，直接跑了。
程曉琳這才又去廚房把另一盤西紅柿炒雞蛋給她老公端過來，還拿了一個饅頭︰“你喝水，還是喝茶？”
“喝茶吧，也睡不著覺。”曹書杰說道。
程曉琳去給他泡了一杯紅茶，問他公司是不是又遇到事了。
其實她老公剛才問萌萌那個問題時，程曉琳就意識到了。
只不過程曉琳今天一直在看孩子，忙的沒時間關注網上的新聞，自然還沒看到網上又冒出來一些和食品衛生有關的小作文。
曹書杰邊吃飯，邊給他老婆說了一下。
“老婆，你說氣人不氣人，要是讓我知道是誰發的，我非得狠狠的打他一頓。”曹書杰說道。
程曉琳冷靜的想了一會兒，問她老公︰“書杰，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目的就是為了搞破壞？”
“破壞什麼？”曹書杰連飯都不吃了，看著他老婆。
程曉琳皺眉︰“你看啊，正好就趕在雙十一購物節前不到一周時間發這種信息，目的是什麼？是不是食品都賣不動了？”
“誰會這麼傻？我倒是知道同行是冤家，可要是照你這麼說，這打擊面也太廣了，難不成是跨行業打擊？”曹書杰自己都笑了。
他們今天召集管理人員開會時，都沒有這種想法，有點太離譜。
但程曉琳並沒有覺得好笑，她問︰“為什麼不可能呢？”
“書杰，這是商業，是利益，講究的是‘你死我活’，對消費者才是‘和氣生財’。”程曉琳說道。
她每說一個詞，語氣都重三分，讓曹書杰每頭都擰巴到一塊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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