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韋斯特滿足羅伊的要求前，扎克插了一句，“別告訴他為什麼你制造了吸血鬼。”
韋斯特剛張開的嘴停頓了一會，“恩。”
扎克一直在保護羅伊……不，是所有吸血鬼對自己存在的……驕傲，對麼。扎克知道吸血鬼被制造的原因——來自茜茜的坦白。扎克有很多機會，將吸血鬼就是聖主的一次錯誤產品的事實告訴身邊的吸血鬼。但扎克從來沒有這麼做，最明顯就是對羅伊了，明明那麼多可以輕易用真相剝離他對聖主信仰妄想的時機，扎克一次又一次的繞過了這個事實。
即便是現在，扎克依然在保護吸血鬼觸踫這個太……崩壞的真相——吸血鬼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的造物。
“我記得讓千年前的聖徒抹去吸血鬼知識，重編了該隱的故事，讓吸血鬼成為聖主信仰對其它異族傳教的代言人。”《神罰的該隱》都記得這本書吧。韋斯特沉吟了思考了一會兒，“我記得我這麼要求的原因是，二代吸血鬼們的進化完成了，恩，就是該隱的孩子們。”韋斯特轉開了視線，避開扎克和羅伊的目光，“我應該是派了天使進入現世，獵殺全部二代吸血鬼以及他們的後代，但留下了他們最年輕的孩子，讓第三代吸血鬼，就是你們的父親們，能夠重新開始……”
不是扎克，是羅伊打斷的，“你不要亂說！天使怎麼可能獵殺吸血鬼！而且你為什麼要獵殺吸血鬼！我不信你！”說完他又後悔了，哎，這種想要保持敬意又不想保持敬意的態度真的很難平衡。
韋斯特到沒有介意，“我記得我有清理吸血鬼的想法，我記得我把這個想法付出行動了，所以我想我應該派了什麼去做這件事。抱歉，我只是猜測是天使，具體的，我真的不記得了。但我相信。當時用來獵殺使用的武器，遺落在了現世，被地獄的惡魔得到了。”她苦笑了一下，“畢竟我是從地獄的歷史中看到回憶的。”
“那應該就是天使了，完全體的吸血鬼，會失去對靈魂的克制。”這份情報好早就被莫卡維曝光了，都記得吧，“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肉體，最好容器。天使可以附身讓吸血鬼們相互殘殺。”扎克很靈性的插入了，“至于那些武器，我想你說的應該是惡魔的匕首，滅殺靈魂的武器。應該是天使們知道了失去靈魂的吸血鬼不再對靈魂異族有威脅後，用來強行銷毀吸血鬼靈魂的武器。”然後看了眼羅伊，“清理其它非完全體吸血鬼。”
羅伊想說話，但沒東西可說——記得曾經的約翰發表過一番神奇的言論麼︰他說伊萊•托瑞多這種特異的吸血鬼‘獵殺型’能力，是就是聖主信仰用來清理過剩的吸血鬼血統的。當時听起來很莫名其妙對吧，看，現在歷史的真相出現了，清理吸血鬼人口這種事情，聖主信仰真的做過。
而作為魔宴中，當時引入伊萊•托瑞多這個獵殺吸血鬼氏族的原因本人——羅伊•茨密希，在這種時候說不話來。（羅伊很早有坦白過，伊萊•托瑞多是發生在勒森布拉發動魔宴秘密的幫茨密希氏族尋找信使克雷格的時候順便帶回來的托瑞多頂替者。）
韋斯特卻是點了下頭，一副感謝扎克解惑的樣子，“這樣我的記憶就說的通了，謝謝。”
扎克被這種感謝弄的有點兒不自在，“不用謝。”當然也不忘再看一眼羅伊，看這家伙還撐不撐得住，以及繼續，“如今在共和天使對凡卓氏族應該打的相同的主意，幸運的是，布魯赫在凡卓身邊保護他們。”
韋斯特卻笑了一下，“現在的天使在想什麼我就完全無從知曉了。”也是，近五十年，她是韋斯特女士，生活在現實，可沒辦法在天堂對天使下什麼關于吸血鬼的命令。
“當我制造出該隱後。”韋斯特有小心守護扎克剛才的請求，不提為什麼制造了該隱，“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該隱能做什麼，我也不覺得他自己知道，他的永生似乎就是解決自己的饑餓而已。他對生命的態度影響了他的後裔們。”對扎克笑了一下，“我可以告訴你這個——在你們的父親，三代吸血鬼之前，吸血鬼這個種族不知道他們活著的意義。”
羅伊是廢了，扎克可以平和的進行這樣的討論，“所以你希望給吸血鬼一個存在的理由，所以讓聖徒編訂了《神罰的該隱》，讓存活的那些新吸血鬼，三代吸血鬼的生命，有些意義。”
韋斯特恩了一下，但沒有點頭，顯然還有扎克沒說到的理由，“一方面是這個，另一方面是，我發現了吸血鬼的用處。”視線又躲開扎克和羅伊了，“完全體的吸血鬼，超常的肉體，完美的容器。”停頓一下，好像是在等有沒有听眾罵她。
扎克是不會的，扎克也確保了在顫抖的羅伊不會再失控。
韋斯特的視線無聚焦，“這樣的永恆的身體，能帶我去這個世界時間的原點，煉獄。我需要做的，就是修改或在給吸血鬼的身體中，裝上點兒什麼，讓吸血鬼的肉體，能帶我去煉獄。”
扎克的視線也飄移了起來，“恩，這應該就是你特意留下那些年輕的第三代吸血鬼重新開始的原因了吧。”扎克真是貼心，意識到在這個時候用‘你’是對韋斯特的感情的傷害，麥迪森的錯誤不是麼，扎克換了稱呼，“聖主需要時間來完善吸血鬼對聖主信仰服務的功能性，同時，新一代的吸血鬼，不該受到他們上一輩的碌碌無為的影響，對信仰毫無幫助。”
“我記得我想給吸血鬼讓靈魂脫離肉體去自由行動的能力。”韋斯特很感謝扎克的貼心，但對于她自己，她依然用了第一人稱。別把別人善意的委婉真當自己應得的，這挺好的。
扎克這種時候卻想笑了，因為想到了一些事情，“而且這次，聖主應該想到了真的在吸血鬼身上做些什麼的時候，多進行幾次實驗，于是。”拍了羅伊，是希望羅伊能和自己一樣，在這樣顛覆世界觀的談話中，也能找到閃光的樂觀，“有了半人半吸血鬼瑞默爾誕生。我們吸血鬼的種族，被擴充了~”
羅伊，沒什麼反應，依舊在那里抖，廢人一個。
韋斯特卻很驚喜，“是啊，我的目的是讓當做容器的吸血鬼能給附身的靈魂提供一個永遠絕對安全的回歸之處，畢竟我也不知道煉獄是什麼樣的~所以我在實驗中弄出來靈魂行者這種東西~”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曾經斯通在格蘭德時候被墮天使杰西卡（當時還是克勞莉）非常感興趣的評論過，問斯通身體里裝的天使還是惡魔，還是什麼都有。
“這應該不再是用靈魂異族做參考弄出的吧？”扎克笑著問的，對應的是吸血鬼的真相——吸血鬼是用靈魂異族的能力拼湊起來的物種。
“還是。”韋斯特也笑了，“我只會這種東西，對不起了~”
韋斯特笑過後，安靜了一會兒，“你剛才不是問，巫師怎麼用吸血鬼的血做出了共和異族嗎？”
“恩。是因為這個嗎？”
“是。誕生的能力，一切死亡都是讓新事物誕生的能力，共和異族文化的根源。”
“是傳承者嗎？”扎克試探的問，因為雖然表現天差地別，但傳承者，是真的能完全拋棄感性的說‘死是為了新生’的種族。
“是的。”韋斯特點頭了，“傳承者很特別，而我說不是他們的生命方式，而是他們經歷人類生命時產生的靈魂。這種靈魂，不會累積靈魂印記，在傳承者開始下一次生命的時候就會消失。我抓走了這樣什麼都沒有的靈魂，塞到了……”頓了一下，“人類的身體。”
“一個人就有了兩個靈魂。”扎克只是在幫助自己理解。
“對，但也不對。新的靈魂依然無法累積靈魂印記，無法成長，它只是恩，存在著，仿佛自己依然某個人類傳承者的靈魂，只是在那里填補人類這個物種會有靈魂的概念，沒有任何功能。而且，有趣的是，如果這個人類有了後代，這靈魂會以為新生的人類生命也需要它，傳遞到下一代去。”
扎克勉強一下，能懂，“我猜這就是靈魂行者出現的原因，這份空置的靈魂容納了其它靈魂異族，有了自己行動的能力。”現實也差不多這樣，斯通出場的時候我們說過的，靈魂行者很稀少，大概就是當時聖主的實驗範圍有刻意控制，不能傷害聖主寶貝的人類種族，不是麼~人類是靈魂成長的重要道具！是聖主‘愛’這個世界的唯一原因！
“恩，但這只是我實驗的副產品。”韋斯特抿了口茶，“我的目的是驗證我的想法，如果這樣的靈魂不會成長，那它會不會被吸血鬼腐蝕。”
“會嗎？”扎克直接問結果了，扎克對各種實驗研究都听的頭大，比如靈魂膨脹，比如0711，記得吧，都是直接沒耐心的問結果，現在也一樣。
“不會。”韋斯特看著扎克回答，“而且我都不確定，在吸血鬼身體中，那東西還能不能被稱為靈魂，它似乎和吸血鬼的身體融為一體了都變成了容器……”臉色猶豫的，“仿佛成了吸血鬼定義之一。”
扎克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所以聖主信仰擁有了通過給吸血鬼姓氏的方式，給吸血鬼能力。”扎克的思考關鍵是那句‘融為一體’——曾經吸血鬼是失敗造物的原因是聖主身為靈魂生命自己都被吸血鬼克制，但在‘融為一體’後，吸血鬼身上顯然有了聖主能夠控制的東西，靈魂，而且不是那種被腐蝕的，只有等待消亡的丑陋靈魂，是一個不會成長也不會消融的、和吸血鬼的身體融合的靈魂。然後，問題就是，這樣的靈魂里，被聖主放了什麼，一如副產品靈魂行者？用歷史一直以來對吸血鬼的現實來表述，就是聖主在吸血鬼的姓氏中，塞了什麼。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羅伊突然發聲了，“所以現在我們三代（廣義）吸血鬼和以前的該隱與該隱的後裔們不同的這些特性，都是因為這個……這個……‘殼子’？”
羅伊難得的跟上了扎克的思維，扎克沒壓制羅伊，幫助提問，“現在十三氏族的能力和區別。”但扎克不關心以前的吸血鬼，不再存在的家伙不值得浪費時間，“是因為這個……”不過啊，扎克覺得羅伊的用詞不錯，“殼？”
“這確實是。”韋斯特肯定了，“起初我是想區分第三代吸血鬼，比較我不同的實驗族群……”
哈！
原來這就是吸血鬼氏族區別的原因啊！一個好的實驗者會做對比組啊！！
韋斯特倒是想抱歉一下事實對兩個吸血鬼的打擊，但對話正進行到關鍵地方，她不想斷掉節奏，“我用了這個世界靈魂異族來命名不同的吸血鬼，而姓氏中的能力，奇妙的成為了吸血鬼的一部分。”韋斯特說了幾個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異族的名稱，“XX成了托瑞多的眼楮，xx成了茨密希的肉……”以及其它吸血鬼氏族的對應，不一一列舉，剛說了，不再存在的家伙不值得浪費時間。
韋斯特列舉完了後，“但你們現在吸血鬼之間的區別不是巫師用你們的血制造共和異族的原因。”韋斯特往門邊看了一眼，監控這里的巫師還在那里，全程旁听，但沒有要做什麼意思的，算是默許了韋斯特共享這種情報吧。
韋斯特沒有擔心，“是剛才我說，這種‘殼’……”也沿用了羅伊的稱呼，“會以為有新的傳承者生命出現，往下一代移動。”
扎克挑了下眉，“我的姓氏移到瑞恩身上了？？”扎克的挑眉是無法接受這種結果。
“不不不！”韋斯特趕緊解釋，“你的姓氏還是你的，只是你給那個瑞恩的血，有你姓氏的屬性，它以為那是個新的生命，在巫術的欺騙下，因果被倒置，你的血激活了‘誕生’。”
扎克突然看向了羅伊，無比肯定的，“狼人就是這麼被制造出來的！”然後，“我有告訴過你中部的有些狼人得到了阿爾法的制造方法，本杰明在給他們提供材料岡格羅血嗎？”
呃……
“你……”
扎克馬上又不管羅伊了，“韋斯特。”稱呼非常明確，“謝謝，我相信這次我們見面後，我對我們吸血鬼和這個世界的想法更清晰了。”突然而來的告辭語。
韋斯特也覺得有些突然，但還是跟著扎克站起，“能幫到你，我心里也會舒服點兒。”這應該是實話。
扎克招呼了一下羅伊，真的要就這樣走出了韋斯特的住處。
“等一下！”羅伊有些抗拒，“我現在無法再忍受被你牽著鼻子走了！如果你希望我站在你身邊！告訴你在干什麼！”
說起來，扎克也並沒有好好解釋為什麼突然帶羅伊來看韋斯特哎。
“好。”扎克不覺得羅伊的要求過分，“帶你來見韋斯特，是讓你自己看看如今聖主的態度，當‘天使’來找我麻煩的時候你能代表魔宴支持我。就像四個世紀前，我拉了整個隱秘聯邦在我身後，才敢背棄信仰任務一樣。我需要我的吸血鬼同胞。”好直的坦白，然後，“我問韋斯特關于吸血鬼血制造共和異族的原因時，本意是幫我們更加了解中部巫師家族對我們全體吸血鬼威脅程度。”扎克並沒有忘記有監控的巫師，但這話扎克就要在這里說，因為除了巫師，這倒置的通天塔里，還有瑞默爾啊，測試一下半人半吸血鬼的瑞默爾到底會選擇哪邊，現在也很必要。
接著，“但你也听到了，我們好像意外的知道了，這就是帕帕午夜制造狼人的秘密。如今這個通天塔里的巫師，解開的不是共和異族的秘密，是阿爾法制造的秘密，所以我們沒時間浪費了。本杰明給中部持有了制造阿爾法的方法狼人提供岡格羅的血，而瑞文奇突然就代表了帕帕午夜讓魔宴去抓捕狼人，想想，羅伊，想想。”
“巫師！！共和異族不是他們的唯一準備！巫師在重新拉攏狼人！！”羅伊反應過來了！也是扎克剛才才意識到的——沒人知道中部的狼人為什麼突然就有了阿爾法的制造方法，懷疑帕帕午夜嗎？好像沒有意義。現在，有意義的陰謀者出現了。
同時，羅伊抬手，他的手臂就吞沒了原本站在門口的監視者，對，吞沒。羅伊的體型，回來了……同時回來的，也有他的部分腦容量，“等一下！為什麼帕帕午夜要幫我們？！”
“我需要現在回答你嗎？”扎克用紅色的眼，環顧著這通天塔中亮起的紅色咒文。扎克是真的沒預料到羅伊的行動，看前面，扎克是讓羅伊動腦子，不是動手！
“不用！”羅伊的身體周邊散落各式的武器，應該是剛才被吞沒的巫師身上攜帶的武器。羅伊排出了那些引起他生理不適的器物，兩柄刀留在手中，然後……站在了扎克的前面。
戰斗氏族，不是麼，難道要扎克在敵人面前說死別人麼。
這暖心的、被同胞支持的感覺得到了延續。
“我一直以為這是我們共同的研究。”藍色的蝴蝶從空洞的塔底飄出，“除了我們，不該再有第三方獲得我們的研究成果。”伊芙的聲音很冰冷，“原來，這只是我對我們同為研究者道德的一廂情願嗎？”
紅色咒文最密集的地方，傳出了聲音，“和你有合作協議的是絲貝拉，她嚴格來說是被家族驅逐的巫師，她代表不了我們，我們可從沒有和你們瑞默爾達成任何協議。自然了，也不需要對你們有道德。”
藍色的蝴蝶飄在扎克身邊，翅膀在拍動中仿佛劃破了空氣中什麼不存在的容器，血紅色的血水淌向地面，伊芙在這粘稠的血水中現身，手指接了依然在振翅的蝴蝶“哦。讓凶靈封死西區（畢夏普莊園）的出口。”安靜了，蝴蝶無聲無息的飄走，在這通天塔里，安靜有些 人。
“韋斯特。”扎克回身，“關上門，再次安靜下來前不要出來。”
“好，好……”被打斷‘感悟天地’的韋斯特睜開了眼，關上了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