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的關系，天黑的早。不過六點的樣子，人造光觸及不到地方，已經陷入了黑暗。不需要人類食物的兩個吸血鬼，呃，三個，扎克、露易絲，加查理，在格蘭德的娛樂室里看電視。
多麼溫馨的‘家庭’場景啊~
嘔。各種意義上。
扎克突然抽走了在露易絲肩膀上的手臂，站起來，蹲到電視櫃下開始翻找，“空的錄像帶放在哪里來著？”
“你是想給愛麗絲錄‘庫克廚房’嗎？”露易絲側頭看了眼查理，兩人交換了個奇怪的眼神。
“是啊。”扎克抬頭看了眼屏幕，轉著台想要調到庫克廚房所在的頻道。
“恩——那節目停了。”
扎克回頭，“停了？”
“你回來的前一天宣布的停播。”露易絲對查理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回避了。
可憐查理，扎克回來兩天了，都沒和扎克說上幾句話……
扎克停止翻找空白錄影帶了，眨了眨眼，“愛麗絲怎麼樣？”
“說了句‘反正也沒原來好看了’。”露易絲搖了搖頭，然後歪頭，“但她依然訂購了最後一套紀念錄影帶，明天應該就到了吧。”
扎克低著了頭思考了一會兒，看眼已經被打開的錄音帶櫃子，里面還有幾卷有著墨筆記標注的庫克廚房錄影帶，看起來愛麗絲就沒動過。
記得那個火車上的縛地靈麼，回家後依然找不到任何能讓自己附著的事物的船只工程師？
扎克到還不至于把自己和一個縛地靈做類比，但，近了。
關上櫃子，回到沙發上，“狗弟寄的錄影帶到了麼？”電視，挺無聊的。
“應該也是明天吧。”
走道里有腳步聲，是愛麗絲和瑪雅在餐廳吃完了晚餐，上來換衣服。對，這兩個少女晚上還有活動，好像是和蘿拉她們約好了去李斯特區看電影。
兩個少女經過娛樂室的時候往這邊‘嗨’了一聲。也就這樣了，很快被瑪雅問愛麗絲準備穿什麼的話題取代。
少女們的動作意外的快，再經過娛樂室門口時是粉紅的臉頰、微醺的眼線……什麼時候的事？愛麗絲這麼熟練化妝了？
“查理和我們一起去，你們不介意吧。”愛麗絲還是完整的站在門口了，對扎克說了句完整的話，“巴頓不安全，我們需要保鏢。”
“當然~”扎克回以微笑，“玩的開心點兒。”
“恩。”愛麗絲走了。
如果以我的本心，我要讓畫面停在這里。描繪扎克和露易絲兩個吸血鬼在黑暗的房間里，對著發著熒光的電視屏幕，看著無聊的節目，讓時間從6點到7點、8點、9點……然後告訴大家少女們無視了常規家庭的宵禁，讓時間跨過10點，到11點，到0點……
然後用輕快的腳步加少女盡興的笑聲重新解凍那靜止的畫面，寫上兩句諸如——
“回來了，玩的開心嗎？”
“恩。”
之類的客氣對話，最後以少女快速回掠過吸血鬼所在的黑暗空間，到自己房間結束。
以這樣故意展現的一段吸血鬼在格蘭德的日常現實，來營造某種氣氛。
大家知道的。作為作者，我，麥迪森，對扎克實在沒什麼善意，我對他沒有‘愛’，我甚至都不站在他的立場上幫他圓他干過的惡心事。
但正如我說，如果我能決定，這是我想寫的。但作為個記錄者，我沒有什麼決定的權利不是麼。
所以。
依然是暗色的房間、播放著無聊節目的電視、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吸血鬼。仿佛是和我期望的那樣，能夠看著時間不斷前進，渲染氣氛變成現實的場景，發生了改變。
露易絲是最先警覺的那個，看著員工生活區的方向，“那邊怎麼了？”
生活區那邊有人在喊叫，“*！！誰拿走了我的肥皂？！”
露易絲忍不住走向窗邊，拉開窗戶張望的時候，更多的聲音出現。
“*！我的工資支票呢？！！”
“嚎*嚎！老子在打電話……*！話筒呢？！剛還在我手里的呢？！*！電話呢？！電話哪里去了！！”
……
起此彼伏、源源不絕。
露易絲回頭看眼扎克，“呃，我們應該去看一下麼？”
“是。”扎克已經起身了。
兩個吸血鬼穿過後院的時候，生活區已經開始暴亂了。扎克皺著眉示意了一下二樓的一角，是貝恩家庭的位置，“你去看著。”
“恩。”露易絲速度很快，先一步消失。在格蘭德員工自以為的階層分化中，他們以為貝恩家庭是他們的底層，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本恩那托兒帶口的家庭都不會好過。所以，露易絲沒省。
扎克麼，正常速度，踏入生活區，第一眼是單腳站在公共區發愣的老漢克。
老漢克意識到了扎克的到來，發愣的臉瞬間爆發，“扎克！我的拐杖呢？！！剛還在手上……”
扎克不覺得老漢克有理智進行正常交流，尋找羅根的身影。
找到了，只圍著個浴巾的羅根試圖阻止發瘋了一樣的埃文，好像是埃文認為某個家伙偷了他的肥皂。
整個畫面太美了，扎克繼續尋找可用的身影。
萬幸，找到一個，羅素。羅素好像很平靜，端著碗麥片，叼著根勺子，慢悠悠的穿過混亂的人群，走到扎克面前。
滋溜溜的抿著勺子里的泡奶麥片，“什麼情況這是？”
扎克有些意外羅素的的淡定，但，淡定是好事，“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
“我能看到什麼啊~”羅素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傻笑一下，“呵呵呵。”勺子往扎克面前示意一下，“牲棚里的羊奶哦~想嘗一下麼？”
扎克撇了下嘴，這貨好像淡定過頭了，還在開不怎麼好像的玩笑。扎克決定提醒一下，“看起來大家的東西好像不見了，你不去確認下自己的東西麼。”
“哦。”羅素又傻笑了一下，“我剛看了，一些我不用的東西不見了，我不在意~”好像是真心的。
扎克沒來得及評價，某人，某個格蘭德的員工，名字不重要，就在扎克的面前，于奔跑中被地毯上的突起絆倒。
看起來就很疼。扎克沒有幫忙扶。那家伙自己迅速的起身，罵罵咧咧的扯開地毯，對著露出的事物喊叫，“這他-媽-是什麼鬼東西！！”
是個被放在密封塑料袋里的金屬盒子。
扎克一挑眉，看了眼臉色也變了的羅素。
“打開看看。”扎克對不需要名字的路人員工下令了。
听從扎克的命令對這員工來說大概是件恥辱的事情，所以，他嘟囔著‘不用你說’的扯開塑料、掀開關閉的盒子。
哇哦。是注射器和裝著紅色事物的塑封袋。
希望大家記得戴爾在愚蠢的決定和扎克一起去西部出差前，在羅素房間里找到的東西。因為這玩意兒又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發現這些東西的員工愣了半晌，然後憤怒了。就像戴爾的誤會一樣，他完全了他們的老板扎克，就在他的面前，抓著注射器和紅色的事物，用最大的聲音對著混亂的人喊叫︰“誰的？！誰弄到了高級貨卻自己藏起來了！！”
高級貨？
現在的人都怎麼了，看到紅色液體為什麼不都簡單斷定那是血呢？
呃，終究是一個合約殺手（戴爾）和一幫在監獄里呆的太久，脫節時代的人，他們對人性由惡創造的東西，太寄以厚望了。
扎克按住了大概會做愚蠢舉動的羅素，小聲的，“所以這就是你曾經照顧亞瑟的時候總是有食物供給的原因。”
羅素的臉上此時只有尷尬，快速的撇一眼扎克，在已經翻天的吵鬧中同樣小聲的回答，“我在找查理，一個吸血鬼，我得有點保命的手段吧……”
也是，羅素那荒謬的‘鏡子技巧’（如果你拿鏡子去照吸血鬼，吸血鬼會躲，荒謬在于不躲的可以直接咬你）怎麼可能是他在尋找查理的道路上活到現在的手段。這才是，這才合理。
倒是扎克看著羅素，認真的打量，突然，“你有回應查理的邀請了麼？”這問題還有個問法，扎克一起說了，“你到底想不想要成為我的孫子？”
可以想象羅素臉上那瞬間的難受，隨即，“我，我沒有。”他嘆了口氣，就在生活區的員工，開始從尋找自己的丟失物，轉變向一起找到那個藏了高級貨的‘叛徒’過渡時，羅素認真的看向了扎克，“實話跟你說，我從未想過我要成為什麼，我只想要找到查理，給我自己個交代，你懂嗎？我從未想過要變成他……”這話真正的意思是，“我不覺得，‘你們’，有什麼好的。”以及馬上的，“抱歉，我不想冒犯你的。”
“沒關系。”扎克嘴角有了微笑，“你應該直接告訴查理你的想法，而且。”扎克拿過了羅素手里的碗，不理會生活區里發生的一切，開始往外走，話，在繼續，“你已經很擅長和吸血鬼打交道了，你知道聯邦有個地方，很適合你這樣的人類生活。”
能猜到扎克的走向嗎。
扎克笑著，“你保護你自己的方式，在那個地方，能給成為你事業~你可以用這種事情賺錢，而且安全~”
“真的？”羅素跟著扎克走了，一方面，他想拿回自己碗——還有大半碗沒吃呢~另一方面，扎克的話太有吸引力。
“是啊，我騙你干什麼，我親眼所見~”扎克在腦海中浮現了陰柔男和硬漢男。甩頭驅散，那兩個不是事業，最多算外快，對吧。羅素在格蘭德照顧亞瑟的期間，沒有任何貧血的癥狀……不多說了，看那邊在積極的尋找判讀的前罪犯們，大家自己猜吧，不可能猜錯的。所以扎克說，羅素可以把這變成事業。
扎克的提示這麼明顯了，羅素也不蠢，“你是說西部嗎？”
“是~”
兩人已經站在生活區的外面了。扎克端著碗，關上門，彎腰，把碗放在門口前廊的台階上，對羅素比了個‘噓~’
羅素很听話。
持續一段時間的是冬夜的寒冷，然後，一點微弱的光芒在建築上的窗中透出的光中游離、移動。最後，閃爍著出現在了台階上。
那團微弱的光芒將自己沉入了浮著麥片的碗里。
扎克按住羅素，阻止這家伙試圖出聲的行動，保持微笑，“等一會兒。”
他們等了。
光芒跳出了碗。
憤怒的，“吸血鬼！這不是牛奶！”
“是羊奶，偶爾換個口味也不錯，對麼~”
“哼！”
光芒再次跳入碗中。碗中的液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降。
光芒被包裹在一堆粘稠的麥片中，依然憤怒，“吸血鬼！你不守信用！！我等著你！你和你的兩個精力旺盛的人類朋友！我等了好久好久！！你們沒有來！”
“對不起。”微笑的扎克充滿了誠意，“我以為你們死了，被惡魔。”
光芒閃爍了一下，有短暫的安靜，憤怒消失，但似乎並沒有完全平靜下來，激動的，“惡魔，我討厭惡魔！另一只腳死了，手也死了，恩，肚子也死了，脖子好像……我不知道。我逃走了，我還活著！”回到憤怒了，“然後我回去了，等你！因為我們有個約定！我遵守了我的約定！你！你沒有！！”
“對不起。”真的非常真誠，扎克看著那微弱的光芒，“我要怎麼補償你？”
“再來一碗！”毫無猶豫的。
扎克端起碗，遞給羅素，“滿滿的，請。”
羅素緊繃的去了。
“你怎麼找來這里的？”
“惡魔！我討厭惡魔！但他們到處都是！不過他們都在說‘那個喝羊血的吸血鬼在巴頓’，我听到了！所以！我就來了！完成我們的約定！”
喝羊血的吸血鬼哈~
扎克看了眼格蘭德的生活區，“留下來吧。”
“什麼？”
“我說留下來吧。”扎克微笑著，“你是最後一個了，不能再經營那個小旅館了，不是麼，你連人形都沒有了。”
光芒，閃爍著。
扎克指著生活區，“留在這里吧，這里精力旺盛的人類，你看，一大群呢，會很好玩兒的~”
光芒，閃亮了。
“對！會很好玩兒的！”
……
羅素捧著滿當的碗，放在台階上，“至，至少……告訴我它是什麼？”
“賴博肯。”
在不斷變化的時代中，消亡的妖精。趁我們還能記得的時候，記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