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能讓扎克閑逛的時間，魯特•勒森布拉的原話。但事實上這是給扎克處理殯葬業公事的時間。都還記得扎克這次來西部的名頭吧，殯葬業交流。所以，晚餐時間，扎克是個有個應酬的。
準備好格蘭德殯葬之家的名片，一年殯葬業私有化的經驗，帶上戴爾。
應酬的地點是間夜店，扎克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談事情，不過反正是魯特作為市長，為自己的城市發展安排交流會，扎克作為一個‘外商’，沒什麼可說的。
扎克拿到的名單上有四個維嘉市的殯葬之家擁有者會來，扎克不準備記名字，從上到夜店二樓的貴賓座後，就趴在護欄上看下面涌動的人群。
“我不覺得這是個，呃，普通的夜店……”戴爾從一進來就全身不舒服。
“是麼。”扎克倒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撇了眼被侍者引上來的兩個男人，一個看起來強壯硬漢的樣子，一個看起來有些陰柔的中性感覺。皺了皺眉，“或許真的不普通。”這兩個被帶上的男人坐在了沙發上，看著扎克，解開了他們自己的上衣，脫掉，側過頭，露出他們脖頸上的一排排……牙印。
扎克看了眼準備離開的侍者，“這是什麼？”
“這是老板給尊貴托瑞多先生，您的禮物。”侍者倒是挺有禮貌的。
扎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禮物，再看看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的戴爾，對侍者，“我在這里是為了見4位本市的殯葬業主人的。”
是扎克太天真了——他以為維嘉市的殯葬業主人，是人類。
“哦，他們是食尸鬼。只要托瑞多先生不下樓使用這兩個禮物就沒關系。”
“當然了。”扎克搖了搖頭，擺手示意侍者可以走了。
這侍者剛下去，戴爾就貼在了扎克身邊，壓低聲音，“這里……都是吸血鬼嗎……”
還好扎克是吸血鬼，不然這種吵鬧的夜店環境下，沒人听得到戴爾在嘟囔什麼，“不。”扎克搖頭了，他知道戴爾是擔心自己又說出什麼冒犯吸血鬼的話，“DJ是個……三十四代喬凡尼。”扎克撇著嘴，呃，尼克。不偏題，扎克指著方向，方便戴爾看，“那邊的保鏢是七代茨密希。最後，那個清潔大媽是卡帕多西亞。舞池里有兩個十二代勒森布拉，沒了。”
這沒有讓戴爾的身體放松一絲，“那個，侍者……是人類？？”
“是。”
“一個人類給你送來了兩個人類……做禮物……”戴爾看了眼兩個側著脖子，隨時等待扎克‘使用’的禮物，深呼吸，強行保持理智，“所以在西部，或至少這個城市，知道，知道異族存在的人類，很多……”
扎克還算滿意戴爾能理智的判斷時局，但這個判斷顯然是錯的，“也不會很多，至少還不到我可以隨意在下面的舞池使用的地步。”
戴爾閉上嘴了。這大概就像一個小學生走入大學的感覺一樣。自己剛知曉的知識，在這里已經和常理相差不過一截樓梯而已……能懂吧。
扎克也什麼能幫戴爾過渡的話可以說，倒是，“你不錯了，我一開始都沒發現這里有什麼特別的。”
戴爾臉頰抽搐了一下，沒有回應——他認為這夜店不普通是完全和這不相干的原因。
“韋斯？”扎克沒有去動自己禮物的意思，而是繼續在護欄旁看下面的人跳舞。扎克真心很久沒有進入這樣的場合了，他也不適合，讓他這種什麼時候都衣著體面的家伙和下面一群‘妖魔鬼怪’在舞池里扭動，那畫面也太難看了。所以扎克只是保持包容的心觀賞而已，直到，“那是韋斯麼。”扎克指了下吧台的方向。
可能只是‘韋斯’的名字對戴爾來說還有著‘榜樣候選’的意義，戴爾往扎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哪里？”在迷幻的夜店燈光下，戴爾不可能那些的擁擠的人頭里看清任何一個人。
扎克看的很清楚，“是韋斯。”說完，才一副恍然的樣子，一拍戴爾，“這里沒有女人！”一臉後知後覺的高興，“你想說的是這里全是男人！”
戴爾的臉頰再次抽搐，“為什麼你這麼高興，我以為露易絲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我高興是因為我知道為什麼魯特會安排這麼個地方了~”扎克的高興變成了含蓄的微笑，沒什麼善意的那種，不再趴在護欄上——因為如果韋斯看到了這里，看到了扎克，一定會想辦法上來！
坐到兩個禮物的中間，扎克看眼陰柔的這個，抿了下嘴，看向硬漢，“你們做這種，恩，生意多長時間了？”
硬漢卻是一副羞澀的樣子，陰柔的家伙開的口，“有一陣了。”挺平淡的語氣。
扎克只能看回陰柔的家伙，指了指對方的脖子，“這些傷口都沒有愈合，會帶來什麼麻煩麼？”
“現在倒不會。”理所當然的樣子，“冬天，所有人都會帶圍巾。”
“哦。”扎克只是在消磨時間，“你們知道中部，至少曾經的中部，吸血鬼從不會會在人類身體上留下傷口。吸血鬼會治愈他們的食物。”
“真的？”硬漢似乎決定加入對話了，“這倒是挺好的，至少我媽不會認為我男朋友是個動物了，或者有什麼怪癖。”
扎克挑了挑眉，決定還是繼續和陰柔的家伙聊吧，“事實上，吸血鬼都應該有這個習慣。我新來的，這是這里，西部的風俗麼？留下傷口？”
陰柔的家伙打量了一下扎克，“你是托瑞多吧，剛才那個侍者叫你托瑞多先生。”
“我是。”
“哦。我懂了，你一定是那個哥特樂隊的粉絲吧，在中部被轉換了，然後他整個消失，留下你們這些小東西什麼都不知道，在中部听到些東西就以為自己是合格的吸血鬼。”
扎克決定重新打量這個陰柔的家伙。是對方的語氣中的那份對自己判斷的迷之自信和發自心底的鄙視……扎克的生命中，第一次遭受這樣的對待。
“你認識那個。”扎克調整了一下姿勢，“哥特樂隊。”伊萊的樂隊。
陰柔的家伙翻了個白眼，“我從他的一場派對中活下來了，你說呢。”然後一副嘲諷的樣子看著扎克，“當然，不是你這種活下來。”
在這場和自己的禮物，越發有趣的對話中，扎克知道了兩件事。
第一，托瑞多正名在西部，任重道遠。第二，這個陰柔的家伙，是扭曲的。至少扎克完全不明白，一個從吸血鬼的血宴中生存下來的人類，為什麼還會做這種，呃，‘生意’。這沒有道理。
“你對托瑞多有什麼看法嗎。”扎克轉向了硬漢，只是因為覺得陰柔家伙的思維對自己沒有任何參考意義。
“我嗎？”硬漢又有了那種羞澀，“老實說，我不知道，我算幸運吧，我沒遇到過。但听說他們……哦抱歉！抱歉，我不是說你，但，但听說你們，有點，難伺候，經常會有人死。”這話沒說完，只是停頓有些長，“然後成為，你。”看扎克似乎在思考，硬漢補了一句，“但我喜歡你們的音樂，雖然我媽說太吵了。”
扎克自動過濾了後面一句話。總結一下，就是伊萊頂著托瑞多的名譽，在西部制造的印象，是扎克作為吸血鬼最無法容忍的兩件事——暴食和泛濫的傳承。
“你到底要不要喝我們？”陰柔的家伙開始不耐煩了，“我推掉了一個勒森布拉預約來的這里，你最好讓這活兒值得。”
扎克有些……不知道該表達什麼，“你呢？”
“我沒事做，今天一晚上我都是你的。”另一個倒是有個服務業該有的樣子。哎，扎克倒希望他沒有。
“這里的老板已經支付你們酬勞了吧。”這是禮物，扎克當然會認為自己不需要付賬。
“他是付了，但你沒有啊！”陰柔的家伙拉扯著自己的脖子，讓人困惑的絕對，“生意就是生意！你們吸血鬼花錢買我們的血，我們也花錢買你們的血！讓我們都保持下原則！我不想模糊任何事情！”
“你可以付錢，買吸血鬼的血。”扎克重復了一遍他覺得應該重復的話。不是朵拉曾經那種迫于現狀的售賣吸血鬼血給吸血鬼哦，是人類，買，吸血鬼的血。
白眼，理所當然，讓扎克無限困惑的迷之自信，“噠！我說了，現在是冬天！我不想到了春天還要穿高領毛衣，讓我也絕對不想在夏天不能出去浪！我需要吸血鬼血！然後不想我買你們血的時候，和你們說兩句話就拿不到我要買的貨了！”盯著扎克，“所以新手！不要再說話，然後拿走你該拿的東西！我還有生活要過，沒心情在這里當你的人生導師！”
所以……這就是這個扭曲人類認為他在做的事情啊，做扎克的人生導師……
在戴爾憋不住的開口前，扎克抬手制止了，“你不要說話，我和你一樣困惑。”然後看著已經快要強行騎到自己身上的陰柔男，“如果你堅持的話。”扎克帶上了頂針，按住了對方的脖子。
紅色，不斷的填充著頂針上的坑洞。
扎克已經夠意思了，沒在戴爾面前做過于讓他接受不了的畫面。
倒是陰柔男，他的視線明顯不可能看到在自己脖子上發生的事情，但是，失血的感覺卻非常明顯，他的神情開始恍惚，不忘嘟囔一句，“這倒是新奇……”
扎克回看硬漢男，“我應該留下給他有自主氣力回家的程度？還是直接往人類的機能的極限去？”扎克是真的需要知道，情境已經到了逼著扎克入鄉隨俗的地步了，不是麼。
“別讓他死了。”硬漢男，呃，羞澀的，“我們被付了很多錢。”
扎克抿了下嘴，有點飽了。但繼續吧，扎克感覺如果自己停止，而這個陰柔男還有說話的力氣，自己會被罵。
戴爾終于還是憋不住了，“多少？！賣到‘只要別死了’！”
“4千2。”硬漢突然不羞澀了，看著戴爾，“市價其實只有4千，但這里的老板說讓你們滿意。”然後站起，走向戴爾，“你也隨時開始，我比他強壯多了，所以，你應該非常滿意……”
戴爾在硬漢男靠近的時候差點從沙發掉下去，“你，你干什麼？！*！離我遠點！我是人類！！”
硬漢男愣了一下，然後，嘖，又開始羞澀了，“抱歉，我以為你們都是……”老實的退回自己位置，繼續坐好。
扎克帶著頂針的手依然在還有意識的陰柔男脖子上，“你們都分不清誰是吸血鬼，誰是人類麼？”
“聖主啊！”陰柔男，對扎克，“你用這種新奇的吸血方式就是為了騰出嘴巴說話的麼？？”
扎克不想回應，“你們都分不清誰是你們的客戶？”
“為什麼要分？”還是一樣味道的理所當然，“誰付錢，是就是嘍！只是這次我們是被送來的，誰知道你們是什麼啊！”迷一樣的自我肯定，“但說得通了。你是托瑞多，哼，我想再來兩個都喂不飽你……”
扎克……受夠了，指頭在這個陰柔男脖子上一扭，在這家伙歪到入沙發的時候看硬漢，“這種情況是有的吧，吸血鬼用自己的方式使用付過酬勞的人類。”
硬漢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同事’是否還活著，“有是有，還挺常見的。”無比讓人‘欣慰’的服務業道德，“沒人個人都有自己癖好，不是麼。”還對扎克笑了一下。
扎克躲開了這個笑容，“我飽了。”不想解釋，伊萊制造的污名，不可能一夜之間改變，所以，著急什麼，“如你所見，這里只有我一個吸血鬼，我的同伴是個人類。所以如果你去和這里的老板說明情況，他應該能明白自己多支付了你的費用。如果他真的是想讓我這個客人滿意，不該強迫我，對麼？”這道理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硬漢愣了一會兒，“所以……你要把我退回去？”
“是！”戴爾搶著回答了，“然後把你的……同事搬走！”
“但我今晚真的沒有其它事情可做……”硬漢似乎有些受挫，大家懂的，被退回的商品，“我男朋友服役去了……”
“這樣！”扎克要在戴爾瘋掉之前作出安排，“你看到下面那個人了麼？”扎克摟住這個內心和外表相反的家伙，走向護欄，指著下面的舞池中的某顆腦袋，“他叫韋斯，是個退役的軍人。”
硬漢眨著眼，是不知道扎克要說什麼。
“我敢打賭，他知道許多像他們這種人……”扎克看了眼稍微有了點靈光神色的硬漢男，“你們這種人在軍隊的生活狀況。你知道吧，這種事情你男朋友沒辦法訴說的。為什麼你不去和這個韋斯認識認識呢，甚至，做朋友。了解一下你男朋友在面臨的問題，然後，你懂的，做個好愛人。”
“好。”硬漢笑了，哎，似乎是必然的，羞澀的，“謝謝建議，我會去認識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