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反彈的不妥協,最後只能聚集在克里夫不喜歡我上。”
不像瑪雅,扎克要給這個故事一個正確的總結,對麼,克里夫不能放下自尊、大度容許她不受任何損傷的開始未來,只能用扎克這個萬能的‘討厭東西’做自己的論據。
“虛偽!”插嘴少女自然也是堅持自己的總結。
扎克不想爭執,對露易絲,“現在怎麼辦。”扎克的安排無法實施了,“本杰明那邊有什麼主意麼。”
露易絲搖搖頭,“回來的時候去本杰明那邊問了,他說你有新主意的時候給他電話。”
沒法說這是本杰明的可靠還是不可靠。扎克擺擺手,看看時間,已經接近德瑞克帶人來的時間。
“愛麗絲。”扎克不想和瑪雅說話,“你們今天是什麼安排?”不用說出來的話是‘可以多帶幾個人麼?’
愛麗絲看了眼扎克,開始回答,“上午我們會去醫院看望甦老師。”甦老師,那個屁股下巴,那個以報喪女妖的哲學,正一步步走向結局的家伙,“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已經在醫院呆了幾天了,今天是最後一天。我們想去告別。”如果愛麗絲都這麼說了,那,這就是不可能改變的……
插嘴上癮了,某人,“除非你的‘兄弟’又做了什麼神奇的手術,再給這個可憐老師延續下痛苦的生命!”
嘖。瑪雅也是夠了,依然抓著上次德瑞克用手術救了甦老師的事……對瑪雅來說那不是醫生救病人,是人類試圖扮演神,不是麼~
扎克無奈的搖搖頭,“今天德瑞克請假,他不會靠近醫院了,你可以放心,好好享受甦老師的結局。”同時,扎克也明白了,這幫青少年上午的行程,自己是沒辦法指望了。
瑪雅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下午,我們會去帕克小學開會。”愛麗絲得以繼續,“下周帕克小學會迎來期末。暑假的托兒所,寒假可能會再開放。帕克小學依然算是蘿拉、西區第三代、我們社團的課外項目,我們需要討論一下。”
在繼續情節之前,必須要提一下——是的,愛麗絲和扎克說話了。但是,就像這樣,具體、全面、照顧每個角落的回答。這意味著,結束對話。
扎克點了點頭,愛麗絲已經非常明確了不是麼,下午的行程不是外人該參與的。
愛麗絲也點了點頭,拉著似乎又準備插嘴的瑪雅去找馬修了。
扎克看回露易絲,一臉無奈,“我們怎麼辦。”
“墨。”露易絲只是在建議,“她今天有安排,去參加那個甦菲亞的見面會,或許我們可以……”
“帶一幫孩子去看一部成人肥皂劇主角的粉絲見面會。”扎克只是在概括露易絲的建議。成人的意思僅僅是那個扭曲、糾結的多角感情關系而已。畢竟就扎克偶爾瞄到的畫面,都是這個甦菲亞不是在情人與情人中間,就是在情人和情人的情人之間……
露易絲抿抿嘴,不說話了。
扎克往生活區看了一眼,老漢克在門口發呆,大概也在想同樣的事情。不用驚訝吧,老漢克是需要德瑞克這個真格蘭德的。如果他有機會拉攏德瑞克,他不會放過的。
但對于該怎麼幫德瑞克享受親子時光,這個老頭兒,比扎克還沒用。
在听到車由遠及近的聲音時,扎克自然的認為是蘿拉來接她的朋友了。朋友。這給了扎克一點兒靈感。
“給菲茲打電話。”
“恩?”露易絲,“你想到什麼了?”
“如果我們只能留在格蘭德,至少讓德瑞克放松,知道陪他孩子們玩兒的不是一幫前罪犯。”扎克撇了撇嘴,“如果我們玩地下城游戲的話,我和本杰明之間也不會太怪異。”
“好主意。”露易絲笑了笑,“我一直想參加一次你們的游戲夜的~”去打電話了。
扎克完全不擔心菲茲沒時間,那幫社交無能者,沒有其他朋友。扎克有把握當他這個久別的‘酷朋友’召喚他們時,他們會跑著來……
但,扎克錯了一點。當車的聲音停止時,蘿拉沒有出現,是在撥號中的露易絲在櫃台後面略驚訝的,“扎克,我們來客戶了。”
依然是格蘭德的主人,工作,依然要做。
經過程序化的接客過程,扎克已經坐回了辦公室里,看著對面女客戶,貼心的推過桌上的紙巾。哦,不是為了讓對方 眼淚,事實上,這位客戶的臉上沒有一絲濕潤,只有已經花到不能在花的妝——在來的路上,這位客戶已經哭過了。
這很好,至少扎克現在面對是個平靜的客戶。哎,呆滯更準確些。
總要有人開始的,“我很遺憾你的損失,請問,是你的……”扎克需要對方補全後面的稱呼。
“丈,丈夫。他是我丈夫。”
扎克點頭,在身前的記錄表上填上‘男性’。
“你的口音。”扎克只是試圖讓對方放松一些,“我注意到了點口音,你不是東部人麼。”
“不,呃,是。”客戶有些混亂,“我們剛搬到這個城市。”思維好像也有些不受控制的飄移,表情在微笑和呆滯之間切換,“我們,呵呵,剛買了新房子。我們,恩,在裝修……”明顯是人的大腦,還在回憶和現實中尋找自己該處的位置。
扎克沒有打擾,盡管表格上還有許多東西要填。但是個有感情的人都知道現在不該打斷。
“裝修,我們,我們的家……”
扎克再次推了推紙巾,這次是眼淚了。
扎克很有耐心。
殯葬業的客戶接待多數都是這樣,控制節奏的東西是客戶理智——基本在需要殯葬業時都處于離線狀態的東西。
“抱,抱歉……”偶爾的上線,客戶用力的在臉上抹了一把,已經開始腫脹的眼眶往扎克的方向抬了一下,“他,呃,他現在在醫院,護士說我應該早點聯系殯葬之家,因,因為他的身,身,身……”離線了。
“哪個醫院,我大概應該現在先讓人去接你的丈夫來這里。”
格蘭德和醫院是有合作的記得麼,所以扎克至少明白一點事情,比較現實,甚至冷酷的事實——醫院是救人的地方,所以當一個人不再有救的機會的時候,醫院繼續在他身上多使用任何資源,就是浪費。這浪費包括維護有歸屬的尸體。歸屬的意思是廣義上的,對這尸體的後續研究、使用、處理,醫院都無權自主決定的尸體。
在此時,意思自然是這客戶丈夫的尸體有人領。
“北,北區的那個醫院。”這個客戶連醫院的名字都叫不出來。能理解,她剛說了,她剛搬來這里。
扎克給了對方稍等的示意,開始打電話,通知醫院。然後起身,需要派個人去接不是麼。剛好給這位客戶一點處理情緒的時間。
扎克剛下樓,露易絲一指樓上,“上面怎麼樣?”
“新寡婦。”扎克搖搖頭,一挑眉,期望的看著露易絲,“你想上去……”
“不。”好干脆,“無法感同生受。”這是個吸血鬼情侶的內部笑話,能接收到麼——露易絲不可能成為寡婦。
扎克笑了笑,“好吧,我需要個人去醫院接尸體,查理呢?”
“不知道。”露易絲看了眼生活區,“大概在陪羅素吧。”先封住扎克的嘴,“我不去,菲茲他們半個小時後過來。我們都沒準備在格蘭德接待任何人,現在是有一堆人來,我們需要準備。恩,食物之類的……”露易絲眨巴著眼,大概她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麼。
“這倒是。”扎克撇撇嘴,這就交給露易絲考慮去吧,自己則走向生活區,“我們有個需要葬禮的客人。”扎克在經過老漢克身邊的時候說了一句,算是告知吧。
老漢克沒任何反應的樣子。
扎克沒多說什麼,有些冷漠的掃一眼生活區里投來的目光,實在懶得再往里走,可惜,這一眼沒看到任何自己能指使的員工——羅素、羅根、查理、貝恩。別為扎克在這多雙眼楮中,只能尋找這四雙的悲哀感到可憐,我們看著他自己作成這樣的不是麼。他活該。
扎克準備用提高音量來召喚自己的員工出現,剛開口,一束目光明顯區別與所有現在盯著自己的眼神,靠近了。
扎克看一眼這個手里還端著早餐盤的新員工,戴爾•沃克。對方也看著他,“我們有工作了,老板?”
戴爾回頭環視一眼自己的同僚,最後把視線放在了門口根本沒理扎克的老漢克身上,聲音有點大,“在我們檔案上的、真正屬于我們的,殯葬工作?”
老漢克有了點動作。他回頭撇了眼戴爾,皺巴的臉抽搐一下。看起來是听出來戴爾的提示了——不管格蘭德正真從事的工作是什麼,殯葬業是格蘭德能明著存在于這個城市的唯一身份。
不管老漢克和扎克瑞•格蘭德之間有什麼,殯葬業,是雙方都必須認真做的工作。
扎克現在才看到自己能夠指使的四個員工出現在樓梯上往這邊張望。算了,扎克揮了揮手,“我需要個人去北區紀念醫院接具尸體回來。”名字已經在給醫院電話時確認了,扎克說了名字,看向老漢克——既然戴爾已經提醒老漢克參與進來了,那扎克就是那個大度的老板,“現在誰有空,你安排一下……”
“我有空。”戴爾手里的餐盤之間塞到了走過來不知道要干什麼埃文手里。在埃文剛張嘴的時候,戴爾又順手往他嘴里塞了坨土司,“我需要輛車,我沒有倉庫的鑰匙。”
扎克看眼戴爾,再看向老漢克,是確認老漢克有沒有意見。
老漢克只是再次轉開視線,這就是默許了。
扎克點頭表示收到,招呼羅根——生活區旁邊的倉庫鑰匙,在羅根手上,沒忘吧,“你陪戴爾去吧,順便教他一下流程。”
羅根也是個安靜、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家伙,點頭表示領命,朝戴爾示意一眼就出了生活區。
既然都已經來了,扎克再次掃一眼盯著自己的目光,特別是努力咽下食物的埃文,“今天格蘭德會來些客人,老漢克應該提過的,戴瑞克和他的孩子們,還有一些朋友們,還有本杰明。我希望大家都表現好一點。”
“表現好一點兒?呵!我們應該表演幾個節目麼!”只是某個躲在人後的雜音而已,“你以為我們是什麼!”
扎克才懶得廢話,轉身離開,對老漢克,“你的人,你看緊點。不為我,為德瑞克•格蘭德。”
老漢克的在再次抽搐後,中氣十足,“給個準話!你什麼時候走!”
扎克在生活區的前廊樓梯上轉頭,看著門口老漢克。當然,還有那門內一雙雙喜悅的目光,“我不能給你什麼準話,你知道在等那邊的消息。”
那邊?如果不是有一幫人類盯著,這個詞匯被直接用魔宴代替。
“那那邊什麼時候能給你消息!”
扎克依然大度,他知道老漢克心情不好——簡單,德瑞克•格蘭德把自己親子時光托付給的是扎克,不是他,他唯一能做是如扎克說的,‘看好自己的人’,呵呵,這算什麼。什麼都不算!
所以扎克只是攤攤手,“我不知道。”最後給一個微笑不再回頭。
回到辦公室。用時間去處理情緒,正是這位客戶需要的,扎克再次坐回辦公桌後時,對方的臉色已經是真正的平靜,她開的口,盡管還有些聲調上的起伏,但總歸,是和殯葬主題了。
“我有個問題,關于葬禮。”客戶看著扎克,“我,我听說格蘭德是巴頓最,恩,最……”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高檔?呃,干脆略過,“我想要給我丈夫一場傳統葬禮,但,恩,我對他的狀態有些,恩,擔憂……”
扎克已經準備好了記錄,因為听起來對方要開始提要求了,“請說,我們格蘭德會盡我們的全力。這是我們的工作。”
“謝,謝謝。”客戶的視線不在扎克身上了,不知道在哪里,失焦狀態,“他呃,他沒有心髒……”
奇怪的開始,然後繼續,“肝髒、肺、腎、髖骨、這邊的,呃,這個叫什麼,關節……”
扎克非常確認這幾乎是人體所有內部器官的話,起始是,‘他沒有——’。手里的筆在記錄,這應該是儀容整理上的要求。
“左臂……”客戶在比劃,從上臂到指尖,“右腿……”也彎腰試圖比劃,扎克沒有阻止,繼續記錄,這只能說明需要填充尸體的填充物不限于皮膚以內而已。扎克好歹也當這個殯葬之家主人這麼多年了,專業啊。
“恩,還有,他,他沒有眼楮……”客戶從比劃中抬起身體了,手也抬到自己的眼楮前,然後下滑,輕靠在自己的臉上,仿佛沒了力氣繼續給扎克指示,“他呃,他沒有皮膚……他呃,他呃……”
扎克沒讓自己的臉上出現任何表情,只是記錄,然後安靜。思維?同情。可憐的人,可憐的妻子。
“這,這常見麼……”客戶好像恢復了點力氣,身體前傾的靠著桌邊,看著扎克,“我,我的意思,你,你是殯葬業吧,你,你看過許多尸體,對麼。我,我丈夫,這樣,常常見嗎?”
扎克能回答‘不,像你丈夫這樣幾乎不剩什麼的尸體,一點都不常見。’麼,不能。扎克的回答是,“有時候一些非常極端事故下,逝者的身體就會這樣……”算非常中性的回答了吧。
被打斷了。
“不是。他,他只是從梯子上摔了下來,什,什麼腫塊弄壞了他的腦袋……”激動?是的,客戶盯著扎克了,“他,他還活著,只是睡著了……醫生,說他不會醒來了,然後,然後他是個器官捐獻者,有個,個卡片,在他的錢包里,那些醫生……”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