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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救命稻草(2)

類別︰ 作者︰河南老張 本章︰第六十五章 救命稻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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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夢境中扼向自己喉嚨的手,終于沒有合攏,不管是一雙還是很多雙手,他都沒有給他們機會,不管是齊天翔,還是黃慶,他都沒有失敗,也不可能失敗,因為他是彭群,河東深山區彭家坳走出來的驕傲。

    想到了齊天翔,心里涌上了一絲復雜的情愫,說不上是羨慕,還是嫉妒。

    當在小招房間里見到齊天翔的那一瞬間,尤其是見到房間里的孟獲和焦贊,彭群似乎就明白,有一只黑手在伸向齊天翔,而且也暗暗地替齊天翔擔心。初期他懷疑齊天翔是沖著自己來的,陣前殺威立信,是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行動,是受了高人點撥的,但漸漸覺得不像這麼回事,自己的問題很簡單,用不著他煞有介事的搞什麼培訓來爭取時間。齊天翔似乎對自己並不是十分感興趣,而是高山的工程,黃府的豪奢,甚至曙光廠的現狀更感興趣,于是也就有了些許的釋然,甚至暗暗有些高興。他不願干涉齊天翔的行為,盡管他知道劉唐子和李政,甚至郝涵都在幫著齊天翔忙著什麼,他只是靜靜地看,平原縣畢竟還在他彭群的掌控之中,想要做些讓他不知道的事,而且明目張膽地做,還是不容易,能告訴他事情和細節的人很多,只是他不願管就是了。

    想想也是,為了他這個小小的縣委書記,他一個省紀委即將上任的書記,穿州過府地親自來調查,的確是小題大做。如果真是這樣,結果就像齊天翔的培訓,全省一百多個縣、市、區,累死他都培訓不完,即便是查案,也是累死都查不完。他有更大的事要做,謀劃的也是一盤大棋,針對的不僅僅是他彭群,而是更高的目標。後面一定有高人指點,他靜靜地看著棋局的發展,而且從一開始就料定,這盤棋齊天翔注定是贏家。

    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齊天翔,有一個好靠山,有一個好的引路人。盡管也佩服齊天翔的正直、敏銳和對信念的執著,但誰不是這樣,嶺南鄉的自己比齊天翔更有信念,而且更有勇氣和務實的工作作風,他可以一連幾十天在山區里走村串戶,可以一連幾十天住在礦山的窩棚里和工人們一起挖礦,這點恐怕齊天翔還真不一定做的來,但可怕的還是後面,自己沒有領路人,沒有人適時的給他提醒和指導。老書記雖然一步步把他推到了德清市委書記的位置上,但那只是欣賞,是使用,是注重了他的優勢和特點,而忽視了對他的鞭策和指導,充其量只是個恩人,而不是領路人。而且自己做正職的時候多,做副職的時候少,沒有了來自班子正職的制約,也漸漸滋生出正職的霸氣和不受控制的野性,還有更不可忽視的原因,自己過于年輕就取得了過于巨大的成功,難以控制和緩釋內心膨脹的欲望,特別是對權力的欲望,對利益的誘惑,年輕的內心承受不了,也沒有有效的抵御手段,一旦釀成錯誤,也就無法挽回了。

    所謂成熟的果子更容易壞,不是因為果子的特性,而是成熟後的果子沒有了自身成長時的自我修復能力,也沒有青澀期的謹慎和怯懦。

    這就是齊天翔的幸運,他有個好老岳父,做了十幾年翁婿,早不提晚不提,只在齊天翔近四十歲的年齡才著手運作,簡直是高明之極。既可以讓齊天翔在大學相對簡單的環境里成長和經受世俗的歷練,積累相對的資歷和經驗,同時也可以避免來自基層歷練的污染和干擾,特別是可以輕松地繞過是非和成熟前的誘惑。

    是與非,也就是對與錯,古往今來很長一個時期是評價一個人、一件事、甚至一個時代簡單而清晰的標準。尤其是對待歷史或歷史事件,科學的唯物史觀都有一個清晰明確的標準,那就是對民族進步和社會發展的推動或阻礙。同時,也在是與非的評判中知曉一個人的觀點和思想意識,並且將大多數人認可的標準作為是非評判的標準,沿襲並傳承著。

    無論是傳統文化的善惡觀,還是唯物論的二分法,強調的都是是非明確的判斷標準,是與非,對與錯,黑與白,善與惡,都有著明確的觀點。乃至蒙童啟蒙時,就有典型是與非的比較,都有明確的善惡對照,因此不論是聖人的《論語》,還是開蒙的《三字經》,明事理、辨是非,忠奸善惡都有基本的評判標準。

    孔子不飲盜泉,伯夷叔齊不食周粟,甦武牧羊不墜其志,文天祥泣血不墜其忠,這些是非觀點達到極致的人物或事件,始終是氣節、忠義的代言,更是信念、信義的集成,乃至成為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的道德標準,延續著歷朝歷代的文化傳承,成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既得到歷代帝王的推崇,也得到民眾的認可,漸漸融入民族的血脈。

    不知從何時起,漸漸的評判標準多元化起來,而且是與非的評判也模糊起來,很多經濟的、政治的判斷標準混淆著是非,上與下、對與錯、增與減都有了另類的說辭。可以增長,也可以負增長,甚至零增長;可以發展,也可以逆發展,甚至被發展;更有學者專家的“強奸妓女比強奸良家婦女危害小”,“塑化劑的危害比毒品要小”,“社會財富的分配就應該體現貢獻和差別”;一時間,概念混淆,是非顛倒,甚至善惡不辨,使得社會評判標準模糊不清,“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基本判斷,遇到了小販就有了殺人有功,殺人應該;名人之後聚眾強奸,罪與非罪竟然成為爭論的焦點;老人摔倒不敢扶,開著豪車領社會低保;為救親人搶救護車,為享樂賣親生孩子;這樣的事件充斥著社會各個角落,人們關注的不是事件本身的對與錯、是與非,而是事件帶來的影響和變化。

    更有甚者,“丈母娘推高房價”,“居民做飯加劇pm2.5”,“延遲退休做義工”,“房價低城市沒有吸引力”,這樣顛倒黑白、有悖常理和公眾認知的謬論誑語,常常出于權威部門的權威人物之口,不免使人對認知產生懷疑,甚者盲從。

    當一個人失去了是與非的判斷力,常常會招致大多數人的敵視或蔑視,而當一個社會出現了是非盲區,或選擇性失憶時,無疑會使道德、秩序、信仰產生逆轉,會使社會常態化思維融入世俗或庸俗的境地,甚至帶來集體無意識或無政府狀態,嚴重的甚至會危及社會穩定和生存。

    在這樣是非顛倒的時刻,齊天翔如果貿然進入官場,得到的會是什麼呢,明確的是與非容易判斷,大是大非問題就不是簡單的理解和判斷了。白天和黑夜很容易分辨,傍晚和黎明的判斷標準是什麼,這就是大是大非,需要準確的判斷,更需要高超的智慧和政治才能。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遇到的是領導的判斷有誤,或者是眾人的判斷不正確,堅持原則呢還是順應大流,這就需要比勇氣更重要的智慧了。除非你足夠強勢,任何的回答都可能導致滅頂之災。其實很多大是大非問題,需要的不是堅定的維護和回答,而是圓滑地回旋和等待,比如黎明或傍晚,僅僅等待十幾分鐘,就不需要回答了。這就是官場的技巧,而也是很多年輕干部邁不過去的坎,對齊天翔卻不是問題,他有老岳父的庇護和指點,學院積累夠了資歷,進入官場就從一個相對的高度開始,脫離了年輕的青澀,有了抵制誘惑的自制能力,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和技巧,未來的發展當然是不可限量的。

    對比齊天翔,彭群覺得很累,但似乎也沒有辦法嫉妒,不管是以前在黨校學習的時候,還是在平原調查自己的時候,都沒有嫉妒,也沒有恨,反而是羨慕和佩服。他把握住了自己,也把握住了機會,想想自己不也曾這麼高大挺拔地讓人仰望和羨慕嗎?當年嶺南鄉的鄉黨委書記,不是也讓多少人嫉妒嗎?那一張白紙般清新和純淨,不是也堅守了很多年嗎?而這張白紙從潔淨到滿是污漬,也僅僅只有這十幾年的時間啊!是自身的原因,還是環境造成的,現在彭群已經不需要去探究了,也沒有興趣去區別和鞭策了。

    這時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隨即門開處伸進來一個圓圓的腦袋,他曾經說過很多次,讓喬商開門後就大大方方進來,可喬商總是改不了,仍然是推開一條門縫,先探頭進來,然後再是胖胖的身體擠進來,快速地滾動著來到辦公桌或沙發區,向他匯報工作,或听候他的指示。

    今天也依然如此,快速地滾動到沙發跟前後,喬商小心翼翼地問︰“彭書記,馬上就要吃午飯了,你想吃些什麼,我讓餐廳準備?”

    彭群抬起手腕,發現已經快十二點了,就慢慢揮了下手,淡淡地說︰“中午就不吃了,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會,你先去吧!”

    彭群溫和的話語使喬商很是吃驚,他關切地問︰“彭書記,你沒有什麼事吧,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看看。”說著話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這屋里怎麼這麼大的怪味,我把窗戶打開跑跑味。”

    “不用,不用,你去吧,一會我來開吧!”彭群制止了喬商,這在以往也是很少見的,開窗通風這樣的事是用不著他來操心的,而且言語也不會這樣委婉。從窗戶處收回的眼神投到了窗下的魚缸上,似乎漫無邊際地念叨著︰“回頭把這些魚送人吧,也怪可惜的。”面對喬商詫異的眼神,他擺了擺手,而且破天荒地笑了一下,“你去吧,中午我要睡一會,就不要打擾我了。”

    看著喬商離去,彭群徹底地放下心來,他知道再也沒有人會來打擾自己了,他慢慢地走到門口,將門鎖上,然後又倒了一杯水,走回到辦公桌前,拔掉了電話線,把手機也關了機,打開了抽屜拿出了兩瓶藥,這是為了治療失眠讓醫生給開的安眠藥,很少能用到,沒想到現在卻用到了。

    彭群暗暗地笑著,連自己也覺得奇怪,做這一切時的感覺怎麼這麼平靜,這麼有條不紊,似乎是在安排別人的事。坐在辦公桌前,他覺得應該留下點什麼,但拿起筆,看著眼前的白紙,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應該寫些什麼,又能寫些什麼。

    最後像下了決心一樣,寫了幾個字,就合上了鋼筆,靜靜地等待著,等待那最後時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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