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7章察探之于幻域二十四
洛里安演奏到晚上八點左右。
要不是伊萊恩看到洛里安明顯有點累了，勸洛里安休息一下，說不定鹿兒會一直演奏下去。
不過美好的東西也總會有結束的一刻，演奏亦然。洛里安的吉他缺乏保養，他也擔心長時間高強度演奏會讓琴弦斷掉，就主動停下了。幸好他有這樣做，他放下吉他準備帶伊萊恩去洗澡的那一刻，擱置在櫃子旁的吉他的一根弦〞咚〞的一下直接斷掉，同時嚇了伊萊恩和洛里安一跳。
〞琴、琴弦請好好保養，定期換掉啊……〞伊萊恩吐槽道。
〞哈哈哈……好久沒拿它出來玩了，都忘記保養了。〞洛里安苦笑道，〞我以前玩吉他有每周換一次琴弦的，我保證。雖然我在樂隊里主玩的其實是貝斯。〞
伊萊恩有點意外，吉他玩得這麼好的洛里安，居然不是樂隊里的吉他手？也就是說吉他手另有其人了，玩吉他玩得比洛里安更好？
〞所、所以[綠色贖罪日]的吉他手是誰？你哥哥艾斯利爾？〞
〞不。是另一個家伙。〞洛里安紅著臉回避著伊萊恩的目光，〞那家伙的技術無可挑剔，但性格很有問題。我們就……不要提他了。〞
所以[綠色贖罪日]樂隊的吉他手既不是洛里安的哥哥艾斯利爾，也不是他的弟弟泰羅。這個神秘的吉他手連洛里安都不願意提起。有意思。吉他手明明是這支樂隊的靈魂人物哦？
不過洛里安不願意提起樂隊里的吉他手，伊萊恩可以大致猜到原因。
[綠色贖罪日]被告上法庭、最終被迫解散，間接或直接地和洛里安的身份有關。
洛里安的哥哥和弟弟肯定會顧慮洛里安的感受，不會對鹿人德魯伊指責太多。但那位吉他手可不同，他和洛里安非親非故，肯定不會顧慮那麼多。伊萊恩可以預料到那名有才華的吉他手把一切都歸咎于洛里安，認為洛里安毀掉了他的職業生涯。他肯定會瘋狂譴責洛里安吧——哪怕洛里安是清白的。
所以洛里安一定很痛苦吧。一定不願意再去提起那支樂隊成員的事情吧。伊萊恩知道自己不應該追問下去。
但他那個臉紅是怎麼回事？是因為羞愧和憤怒而臉紅耳赤嗎？還是因為那位吉他手曾對洛里安做過什麼失禮的事情？
〞洗完澡要再蒸一會兒桑拿不？你的身體最近恢復得挺快的，也許是時候加大治療的力度了。〞洛里安問。
〞我、我沒意見，只要在蒸完桑拿之後幫我徹底地沖洗干淨就好了。之、之前好像沒沖洗干淨，我整晚嗅到自己身上有股汗味……〞
〞是嗎？我有盡力沖洗干淨啦，真的有啦。而且你身上的味道挺好聞的，有股甜甜的……香子蘭的香味？讓人想要吸一口，嘿嘿。〞
〞笨、笨蛋……〞伊萊恩尷尬得臉紅耳赤。
就在他們胡鬧嬉笑的時候，診所外也響起了一些動靜。
轟隆隆隆隆——听聲音似乎是某種大型物體從診所上空緩緩飛過，也不知道那是飛船還是某種大型生物。
〞敵、敵人？〞白獅人少年擔心道。
〞不，來者應該沒有敵意。〞洛里安把伊萊恩安置到一張輪椅上，〞如果對方懷有敵意而來，波克比和他的小伙伴們早就察覺到那份敵意，過來通知我了。〞
畢竟，波克比他們這些鳥類對敵意的察知能力比人強很多。又或者說，小動物們都對敵意這種東西很敏感，畢竟這是它們在野外生存的技巧之一。
所以，來的是朋友？
從聲音判斷，那應該是某種小型飛船吧，總之它不像是大型生物。龍類等大型生物在天上飛總需要拍動翅膀的，靠近時聲音不可能這麼平穩。而且真的有那種大型生物靠近，肯定已經把波克比他們嚇得到處亂飛了。
〞我們出去看看吧。〞洛里安說，〞在洗澡前你也許想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好、好啊。〞伊萊恩答應道。來找洛里安的人一般都是來自那個湖畔村子的患者，不可能乘坐大型交通工具過來。那麼駕駛著大型交通工具過來的人，估計十有都是過來探望伊萊恩的。伊萊恩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在這個時間專程過來探望他。
洛里安怕伊萊恩著涼，就一如既往地在輪椅上放置了好幾塊火龍石，然後又把自己身上穿著的棒球服——也就是他父親的遺物——給伊萊恩穿上。都準備妥當之後，他才推著輪椅，和伊萊恩一起下樓到達診所外面。
他們到達的時候，外面那艘飛船果然是飛船也剛好找到個方便的位置降落，平穩地落在洛里安診所門前的草坪上。不過那確實也不是特別大型的飛船，應該是大不列顛的小型運輸艇而已。
〞晚上好。〞策士埃里克從飛艇上跳下，〞是洛里安大人嗎？幸會。然後還有…伊萊恩先生居然也來了。我就是來找你的，伊萊恩先生。〞
〞你、你好，埃里克先生。〞伊萊恩其實和策士埃里克不是很熟，對他的突然到訪感到有點驚訝。
〞雖然向大不列顛借了這艘運輸艇，但它飛得比我想象中慢太多了，〞埃里克又說，〞我中午出發，到達這里時居然已是傍晚。我還得駕駛這玩意回去，估計要飛一整晚，所以我就長話短說了。我是過來送一些東西的，希望那個東西對你有用。〞
〞是、是什麼東西？〞
〞輪椅。我以前使用過的輪椅。〞埃里克苦笑，〞高度改造過，全腦控系統，自帶懸浮能力，以及各種有用的小功能。應該能為你的生活提供一定程度的便利。〞
居然是送輪椅來的……
〞你可能會覺得我把這個送過來是為了嘲笑你。但是不。我以前也全身癱瘓，不依靠念動力就無法動彈。我清楚知道這種狀態有多痛苦，我能理解你。我現在……至少恢復到可以自主行動了，便不再需要這輪椅了。我希望這陪伴我多年的老朋友能幫上你的忙，希望它可以被物盡其用。〞
〞我、我明白了，那麼我就收下這份禮物了，謝謝。〞伊萊恩道。
他從來不知道那個平時板著臉的埃里克先生，居然是這麼體貼的人。也許當你生了重病，需要幫助的時候，身邊朋友的真實面目才會體現出來。有些人會對你雪中送炭，而另一些人…直接當你不存在。
〞這個輪椅是我定制和改造的，當然不可能有什麼使用說明書。〞埃里克先生把輪椅從運輸艇的後艙里取出，〞不過它很簡單易用，我也稍微手寫了一下使用說明，應該不會有問題。反正大部分的操作都是腦控的，你應該不會覺得太難上手才對。〞
〞好、好的，我會試一試。〞
〞太好了呢，這樣我們平時就能多出來散步了。〞洛里安笑道，〞不過這輪椅的尺寸有點大，我只希望它能通過臥室的房門。〞
〞事實上，你不需要。〞策士埃里克坐到輪椅上演示著，〞聲控命令︰極簡裝備切換。〞
他坐著的輪椅上有個小型坐墊向上升起，然後有類似金屬骨架一樣的東西伴隨著坐墊一起移動。卡扣牢牢地固定在埃里克的腰腹、大腿和小腿上，形成一種金屬外骨骼的支撐結構。
然後埃里克直接從輪椅上站起來︰〞這個小型骨架也是腦控的。你想要走路的話，它可以支撐著你走一小段距離，把你從臥室送到輪椅上，或者反過來把你從輪椅送回臥室。你不可能使用這個輔助步行的骨架進行高強度運動，用它跑馬拉松有點強人所難。不過用它來短距離移動，還是很方便的。〞
不愧是高科技的輪椅呢。
〞謝謝，它、它會很有用的。〞伊萊恩在想著日後能否靠這個骨架上洗手間。這樣他就能自主上洗手間，不需要尷尬地一直穿著〞那個〞了。
〞話說你恢復到什麼狀態了？〞埃里克卸下那個小型輔助骨架，把它裝回去輪椅上，又問。
〞開、開始能感受到冷熱吧，在胸腹的位置。〞伊萊恩答道，〞等、等到手腳都可以感受到冷熱，神經系統就算是復甦了。〞
〞他恢復得很快，比我想象中更快。〞洛里安也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神經系統復原，簡直是個奇跡。〞
策士埃里克真誠地看著鹿人德魯伊︰〞所以他們沒說錯，你真的是個厲害的治療師，洛里安大人。〞
〞不不不，你們過獎了。我做的事情其實非常少，大部分都是依靠伊萊恩先生自己的自愈能力。〞
〞而且你還很謙虛。〞埃里克又稱贊道，〞所以再次，他們沒說錯，把伊萊恩先生交給你照料是正確的選擇。〞
〞哈哈哈……〞洛里安尷尬地笑著，仿佛一個被人過度夸獎而感到尷尬的孩子。
〞我就不多寒暄了，我真的得連夜把這艘運輸艇送回去。我的入境許可只有一天多一點，時間很緊。〞埃里克揮了揮手準備道別，〞我不知道這個國家的出入境管理局有什麼大問題。他們花了超長時間審核我的入境申請，還只準我入境30個小時。要不是他們那些該死的官僚主義，我原本可以更早把輪椅送過來的。〞
〞辛、辛苦你了。〞伊萊恩只得苦笑。看來洛里安說得沒錯，只從諾威的國王退位之後，這個國家各個方面都在急速衰退。
〞那麼，多保重。〞埃里克跳上運輸艇，啟動引擎飛走了。
〞真是匆忙的人。〞洛里安苦笑。
〞那、那個[圓桌試煉]還沒有完結，他們那邊一定每天都很忙吧。〞伊萊恩解釋道。
伊萊恩並不知道策士埃里克已經從圓桌試煉之中自退這回事。事實上，埃里克已經達成了他的願望，他沒有需要去實現了，就直接退出了[圓桌試煉]。據說埃里克本人對圓桌試煉帶來的名利並不感冒，若不是為了實現願望，圓桌試煉便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
〞那麼，要不要來試用一下這個新的高科技輪椅？〞洛里安沖伊萊恩笑道，〞它看起來很方便，功能很多呢。〞
〞我、我敢打賭，是的。埃、埃里克先生大半輩子都在這輪椅上度過，它必須功能強大。〞白獅人少年也笑道，〞光、光是這個自動懸浮的功能就已經很方便了。〞
〞但你使用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別從輪椅上摔下來受傷了。〞洛里安抱起伊萊恩，把白獅人少年移動到那張高科技輪椅上。
〞我、我會小心的。所以，說明書在哪里呢……〞伊萊恩讓輪椅緩緩浮離地面，感受著能懸浮的輪椅帶來的好處。
〞找到了，這個手抄本一樣的東西。〞洛里安從輪椅後方的小型儲物箱里翻出一本手賬，〞嗯，哇哦，好詳細…然後好復雜。現在的輪椅動輒都有上百頁的使用說明了嗎？可怕。〞
不，這絕對不是普通輪椅該有的。伊萊恩心想。埃里克先生肯定把自己的輪椅改造到很離譜的地步，它的功能才會這麼完善吧。
〞首先我們應該對腦控裝置進行調整，讓它記錄並接收你的腦電波嗎。接收裝置在這里……戴在頭上就可以了嗎？〞洛里安把一個金屬頭環套到伊萊恩的腦門上，〞好了，你現在想著讓輪椅向前移動一下吧，慢慢地。〞
嗖。伊萊恩有這個想法的時候，輪椅就往前飛出去一小段距離，把他嚇了一跳。
〞哇、哇哦，有點可怕耶。〞
〞接下來是，左轉和掉頭？〞洛里安繼續讀著使用說明書，〞慢慢地，比剛才更慢一點，別撞上——〞
咚！伊萊恩沒有控制好，輪椅磕踫在診所門口的外牆上了。輪椅本身是由很堅固的金屬制成，磕踫之下沒有任何損傷。倒是診所的外牆被掀掉了一小塊牆磚。
〞呃……抱、抱歉。〞伊萊恩吐了吐舌頭。
〞哈哈哈，沒關系。〞洛里安笑道，〞但我們還是在空地上練習吧。讓你的輪椅離我的診所外牆遠一點。〞
他絕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