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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bsp&bsp湮沒之于月隕&bsp&bsp(一百一十六)
大概是傍晚時分，伊萊恩在奎格那里借浴室洗了個澡，就準備回去研究所了。
〞這麼快就回去了？〞奎格用一種灼熱的目光看著伊萊恩……的下半身，仿佛意猶未盡〞明天再走也是可以的。〞
〞我、我有點擔心貝利的情況。〞白熊人苦笑道〞總、總不能放著那孩子不管。〞
〞他就是個老宅男，都宅在自己的研究所里多少年了。〞
〞什、什麼是宅男？〞伊萊恩一臉疑問，這個十年後的世界的黑話，他完全听不懂。
〞就是……嗯，沒關系。〞奎格懶得去解釋了，〞總之不用太在意他，他能照顧好自己的。〞
可是伊萊恩想起貝利那瘦削的身材，想起貝利吊兒郎當的生活和好幾天不洗澡、好幾周不洗衣服的模樣，他就很在意。他總覺得，貝利根本沒有自理能力。貝利過著的是一種既不健康、又頹廢得岌岌可危的生活。
這個平行世界里的伊萊恩在十年前就死了。除了伊萊恩之外，就沒有其他人能像愛著自己的親兒子那樣去愛貝利，開導和教育貝利。而貝利又是那種缺少教育和愛，就會擅自鑽牛角尖的孩子。所以他才特別地讓人擔心。
〞我、我還是要早點回去看看。要、要敦促他好好吃飯，好好洗澡，好好過日子。然後我就回去原來的世界了。〞白熊人苦笑道。
〞是嗎。…也是，這樣也好。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奎格也苦笑道，在竭力壓抑著自己想挽留伊萊恩的沖動。
〞你、你如果不舍得我的話，可以跟我來的。〞伊萊恩于是半開玩笑地說。
〞對不起。我沒辦法丟下小尚恩不管……〞雲紋的豹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所、所以，這邊的世界對你更重要，我明白的。我也一樣。〞白熊人苦笑道〞再、再見了，奎格。多保重。〞
〞你也是，多保重。〞豹子答道。
伊萊恩揮了揮手，打算從後門離開奎格的店。結果他剛轉過身，豹子又從背後抱住了他，緊緊地擁抱了他一下。
〞快、快住手啦，會被其他人看見的。〞白熊人壓低聲音勸道。
〞就讓他們看見好了。〞奎格肆無忌憚地輕咬著伊萊恩的耳朵。明明這一別恐怕就是永遠無法相見，他卻忍耐著痛楚，試著送走伊萊恩。
〞如、如果貝利用時光機把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我帶過來，而且那個我願意留在這個世界，你會怎麼辦？〞伊萊恩任由奎格咬他的耳朵，低聲問。
〞不怎麼辦。把他當作朋友看待，但永遠不是愛人。〞豹子低聲說〞我真正愛過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听得伊萊恩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所以你以後都不會愛任何人咯？〞
〞也不是。遇到值得愛的人，就愛。〞奎格竟然毫不掩飾地回道。
〞花、花心蘿卜。〞伊萊恩悶哼道，然後輕輕推開奎格〞我、我真的得走了。〞
〞嗯…再見。〞奎格仍然戀戀不舍地看著伊萊恩，但已經到了他不得不作別的時間。
伊萊恩苦笑，搖頭，順勢敲了敲手臂上的金屬環。那個環打開一個簡易的傳送門，直通貝利的研究所。
他沖奎格揮了揮手，就跳進了傳送門內。
他那手環的傳送技術，像極了當初探索亞特蘭提斯時的傳送裝置的技術。估計又是貝利摸透了這些裝置的原理，然後逆向工程做出來的東西。
不管怎樣，下一秒他就被傳送到了研究所的大門前。奎格留在他身上的余溫，甚至留在他身體深處那份滋潤都還在——一切是那麼的虛幻又真實。
明明只是去見一個〞舊〞朋友而已，卻做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不過伊萊恩並沒有感到後悔。
奎格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接下來才是最困難的一步到底該如何勸說貝利，讓伊萊恩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這個世界的貝利對伊萊恩有很深的執念，肯定不會那麼簡單地放伊萊恩回去吧。然而，沒有貝利的幫助，光靠伊萊恩自己是沒法啟動時光機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怎麼操作那個機器。
也就是說，如果貝利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協助伊萊恩的話，伊萊恩會成為〞時間的囚徒〞，被永遠困在這個平行世界里。
〞時間的囚徒〞——听著充滿戲劇性嘛。伊萊恩對自己腦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驚訝。是他經歷了這麼多之後變得多愁善感了嗎？又抑或是……
伊萊恩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發現研究所的大門開著。
當然，那大門應該是為他而打開的，自動門。雖然沒有貝利在帶路，甚至不一定是被監視器監控著，門還是自動開了，原因可以很簡單——伊萊恩這個人造人的身體里埋藏著某種感應晶片，可以和研究所的門聯動。
考慮到這個白熊人的人造人身體是貝利制造的，體內埋有感應晶片的可能性很高。伊萊恩一路走進研究所，各種安保設施和防盜門都在對他打開，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貝利倒是沒有出門迎接伊萊恩，那孩子可能還在忙別的什麼。總之先回到貝利的研究室，找到他再說吧。
如是想著的伊萊恩長驅直入，憑借著之前離開研究所時的記憶，（偶爾迷一下路）摸索回貝利的研究室，也就是之前有時光機的那個房間里。
〞貝、貝利？〞他呼喚道，然而小狐狸並沒有回應。
伊萊恩很快就知道是為什麼——貝利正伏在研究室的桌子上打瞌睡，口水流了一桌子。
天啊，這孩子能更邋遢點麼……
伊萊恩捂著頭，走近貝利。他從一旁找到了一張毯子，準備披在熟睡了的小狐狸身上。
可是貝利並沒有睡得很死，他相當警覺。伊萊恩還沒有把毯子披上去，白狐人少年就突然睜眼，並從研究桌的桌底抽出一把光槍指向〞誰？！〞
在那一瞬間，小狐狸臉上流露出來的凶狠，是伊萊恩從來沒有見過的。
不過貝利馬上就發現自己槍口指著的是伊萊恩了，他的神色也平緩下來〞什麼嘛，原來是大哥哥你啊。大晚上的別嚇我啊。〞
小狐狸收回光槍的同時，伊萊恩也納悶地問〞你、你用得著一驚一乍的嗎？難、難道有壞人想加害你？〞
貝利連睡覺都沒法睡得安穩，仿佛在時時提防著壞人。這就很讓人不安。
〞嗯，是有幾個啦。咱在研究時光機哦，是驚世的大發明哦，想搶走我研究成果的家伙成千上萬。其中敢實際動手的家伙也有好幾個。〞貝利哼笑道〞以前甚至有個壞家伙以助手的身份接近我，對我百般體貼、贏取我的好感，結果他居然還是想偷我的研究成果。這年頭真的是誰都不能相信。〞
貝利頓了頓，改口道〞當然，除了大哥哥你。我永遠可以相信大哥哥，嘻嘻。〞
〞所、所以那個[壞家伙]就是你之前借給我的那套衣服的主人麼？〞伊萊恩追問〞他、他曾經是你的…嗯……男朋友？〞
這問題讓貝利臉紅了好一會兒〞才沒有。〞
白熊人默默地看著小狐狸，仿佛用眼神拷問著對方。
〞好吧，是有一點……我是說…我差一點就喜歡上他了……不是男朋友那種喜歡，只是有點好感而已。〞小狐狸支支吾吾地答道〞而且我沒有和那家伙做任何不道德的事情哦，關系很純潔的。雖然，嗯，差一點就做了……〞
〞貝、貝利——？！〞伊萊恩拉長語氣悶哼。
〞總，總之，那家伙是個騙子，是壞蛋，我已經認清楚他的真面目，並且把他趕走了。〞小狐狸慌張地擺動著雙手〞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咱們不要提這事好嗎？〞
〞好、好吧。〞伊萊恩從一個簡易的納物口袋里取出一個盒子〞你、你的蛋糕，奎格讓我帶給你的慰問品。〞
〞是蛋糕，好耶！〞
〞等等！〞伊萊恩拿開盒子〞在吃之前，你、你給我去洗個澡。你、你至少一個星期沒洗澡，髒死了。〞
〞人家做研究好忙的，怎麼可能天天洗澡嘛！〞小狐狸嘟著嘴說〞而且洗澡有什麼用，反正身體總是會變髒的！我又不出門，再怎麼髒也沒有人會在乎啊！〞
〞那、那不是重點！〞伊萊恩順勢抓住了貝利的狐狸耳朵〞重、重點是衛生問題啦，衛生！你、你就不怕長虱子嗎？〞
被拖著走的貝利一邊發出嚶嚶嚶的聲音（因為耳朵被拉扯得很疼），一邊反駁道〞研究所有定期的消毒規程，別說虱子了，連蟑螂都不會有一只！〞
〞我、我不管，總之給我去洗澡！浴、浴室在哪里？〞
〞前面左轉~〞貝利沒好氣地說〞洗澡的話，大哥哥也要一起洗！〞
〞我、我已經在奎格那邊洗過了。〞
〞哦？呼呼呼……所以你和奎格叔叔一起洗的？做過[那種事情]了嗎？〞
伊萊恩紅著臉〞笨、笨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問！〞
〞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啦，早就成年了！~〞貝利拖長語氣說道。
不管小狐狸怎麼掙扎，伊萊恩還是把貝利拖進浴室里去了。他本以為小狐狸的生活那麼亂，這個浴室一定也髒亂差。結果這里卻是十分普通的浴室，淋浴設施和浴缸一應俱全，甚至還挺干淨。它之所以干淨，自然是因為貝利使用得十分少。
〞有、有人定期來打掃嗎？〞伊萊恩（強行地）把貝利的衣服扯掉，一邊問。
〞夠、夠了啦，我自己能脫，大哥哥你還把我當作是小孩子麼！〞貝利尷尬地掙脫伊萊恩的手，自己動手把褲子扯下來。
〞你、你就是小孩子。〞白熊人哼道。雖然沒有答應貝利要一起洗澡，但他還是開始脫掉上衣——為了做個榜樣。
〞怎麼總把我當作小孩子呢。和薩博叔叔一樣。〞貝利脫掉衣衫，擰開水龍頭，〞薩博叔叔也有研究所的電子通行證，會定期過來做打掃……並且嘮叨我一頓。在他眼中我肯定是個大麻煩吧。〞
伊萊恩記得貝利之前提起過，那個薩博叔叔是他的養父——至少法律上是。伊萊恩也隱約記得當初住在旅館里的那個灰兔人青年，那人是丹尼爾的部下。
〞他、他一定不會只把你當作麻煩的，否則他也不會如此不厭其煩地來照顧你了。〞伊萊恩道〞你、你應該搬過去和你的養父一起居住，而不是在這種不見天日的研究所里埋頭研究。〞
〞不要。他一定會天天念叨我的。〞小狐狸撅著嘴。
〞你、你這麼吊兒郎當的，換我也天天念叨你。〞伊萊恩沒好氣地說。
〞嘻嘻，大哥哥念叨我沒關系，我就愛听大哥哥你的念叨。〞貝利討好地說。
〞討、討好我也沒用。〞伊萊恩拿起一瓶沐浴液〞過、過來，我給你涂沐浴液。〞
〞不要啦！人家自己能洗！大哥哥真的把我當作小孩子嗎？！〞貝利滿臉通紅地從伊萊恩手中搶走那瓶沐浴液，使勁往自己身上涂抹，並揉搓出泡沫。
白熊人苦笑。他眼前的貝利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但他記憶中的貝利只是個幾歲大的小孩。小時候的貝利明明還撒著嬌讓伊萊恩幫他洗澡，替他涂沐浴液的。沒想到這眨眼之間，孩子就這麼大了。
也不對。不是沒想到，而是他穿越時間，直接來到了十年後的未來。
〞重、重要的地方也要好好洗哦，不洗干淨的話會得股蘚的。〞伊萊恩心不在焉地嘮叨道。
〞嗷！拜托！〞貝利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往某個部位使勁揉搓出泡沫。
（這…就是叛逆期？）
幾分鐘後，兩人泡進一個大小尚可，尚算干淨的浴缸里。不過伊萊恩這個人造的白熊人身體偏高大而微胖，兩人坐在浴缸里，還是有點擠。
〞啊，活過來了~〞貝利露出一副舒坦的表情，就像老頭子似的。
〞貝利，〞伊萊恩若有所思地揉著自己胸口上的一撮白毛，下定決心問道〞如、如果你玩夠了，就送我回去原來的世界吧。我、我終究不屬于你們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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