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4章 大愚者之試煉 (十六)
下水道又髒又臭，本來根本不是伊萊恩應該來的。幸好有對應的裝備防止這些惡心的東西，暫可一探。
戈登等人打燈走在幽暗而錯綜復雜的下水道通路上，似乎已經把周圍的路查探得一清二楚。這倒是讓伊萊恩稍微放心了一些，畢竟在這種復雜的地下迷宮里迷路，可不是鬧著玩的。
戈登他們倒是自信得很，步速幾乎沒有放慢的，即使在這種濕滑的下水道石磚地板上仍能健步如飛。伊萊恩甚至懷疑，如果不是體力很差的他拖了後腿，那群騎士要等他的話，他們也許能行軍得更快。
事實上，大不列顛騎士都不一定有這樣的素養。法蘭西的深藍玫瑰騎士團卻是以耐力強、韌性高、對惡劣環境強大的適應能力而著稱，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只是驍勇善戰的大不列顛騎士。梅斯王算是法蘭西四個王之中比較好的一個了，梅斯王國所培養的深藍玫瑰騎士團算是比較靠譜（？）的一支部隊？
但是他們只派這個人數的部隊來抓捕甦瓦松王克洛蒂爾，就很離譜。上面的指揮官們是不是瘋了？
一路上的風景完全不能稱作是風景，伊萊恩下意識地不去看，只是看著那群騎士的背影來行進。他甚至沒有帶照明用具，如果跟丟了的話，他可能要在這個又髒又臭的下水道里一直摸黑，直到用武器把火焰松脂點亮為止。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不想這樣做，天知道火焰是否會引爆下水道的沼氣？
拉布埃爾的下水道系統相當復雜，也許是這座城市有多髒就需要多強力的排污系統。一個個足夠十人並肩穿行的通道，中間是排污水的渠道，佔了至少一半的空間；而兩側是可以讓人通行的石磚路，以方便維修人員進出。這樣的圓筒形排水道就像蜘蛛網一樣在整個不夜之城的地底延伸，大排水道之間還有小排水道相互締結，應該是為了緩解高強度降雨季節時的排水壓力。不過因為年久失修的原因，很多小排水道都被堵塞了，要麼就是進出口的鐵柵欄生銹而根本打不開，有數個大排水道也坍塌而堵住了，污水都只能從別的地方導流走。這一路走來，那群騎士甚至需要用光劍切割開一部分的鐵柵欄，才能繼續前進。
伊萊恩的方向感很差，但他也能多少感覺到他們一行人是往北面走的，因為拉布埃爾的北面就是個湖。如果湖底就是那個軍事基地的入口，那麼從排水系統進入那個軍事基地的暗道，也在那附近才對？
〞到了。〞就在伊萊恩還想著要走多遠的時候，戈登突然指著一旁被標記過的牆壁，說。
〞嗯，哈？〞伊萊恩 看到那牆壁，更加納悶。
〞那、那是一堵牆。〞他說。
〞是的，是牆。但是牆的另一側就是那個軍事基地的倉庫。〞戈登爵士很自信地說，估計已經調查得很清楚。
〞真、真的嗎……〞伊萊恩還是不信。說好了是地下軍事基地，內部肯定是銅牆鐵壁，哪有那麼容易敲破下水道里一面混凝土牆就到達？
〞卡特，準備切割。〞戈登指揮他的手下道。
那名被指揮的深藍玫瑰騎士取出一個大型光子切割機，對準了牆體割下去。
光子切割機的外形和普通光劍有很大的差別，光劍雖然也像電鋸一樣擊中物事時能產生不斷切割的效果，但光子切割機很明顯是把這種切割效果特化過的。簡而言之，那電鋸一樣的形狀可以調整光刃內部光子流的流動方向，讓原本沒什麼切割效率的光子亂流呈同一個方向流動，凶猛地切割一切它所接觸之物。
而且，光子切割機的耗能幾乎都用在[切割]這方面了，它非常安靜，接觸到物體表面的時候只發出如同水流沖擊般的嘶嘶聲，就已經讓物體直接斷裂。牆體就像牛油一樣被簡單切開，接觸面幾乎都沒有紅熱化的現象——也就是說切割時幾乎沒有熱損耗，大部分的能量都用在切割上了。
不到五分鐘，深藍玫瑰騎士卡特就用那個光子切割機切出一個剛好夠那群漢子通行的缺口。伊萊恩在這群人之中的身材最為嬌小，自然也能簡單穿行過去。但是這還沒完，大約三英尺厚的混凝土牆坍塌倒下之後，另一側是厚重的鋼板，估計是那個地下軍事基地的外牆。
卡特沒有說什麼，又揮舞起切割機一刀切下去。切割機這次切割起來就慢得多了，有很明顯的阻尼感。
〞嗯，比想象中硬。〞卡特說〞牆體上有附魔？〞
〞所以他們不完全是笨蛋。〞戈登說〞把基地的牆體都用附魔強化過了，預算真足。是靠不夜之城賺到的錢來補充預算的吧。〞
〞別忘了我們為他們的預算出了一份力，隊長。〞那名深藍玫瑰騎士道。
〞哈哈哈，很好笑。〞戈登繼續道〞古德，你應該還帶著另一把切割機吧？幫一下卡特，從另一側切割。不能讓我們的冒牌甦瓦松國王等太久了。〞
〞是的，隊長。〞另一名身材魁梧的深藍玫瑰騎士取出光子切割機，從牆體的另一側開始切。兩台光子切割機有效率地工作著，從上到下一點點地切開有附魔保護的厚重的金屬牆體。兩台切割機一起工作，速度果然加快了一倍。十分鐘之後，牆體好不容易被切開了。
〞很好。托蘭？〞戈登又說。
另一名騎士取出某種大型的吸盤狀的裝置，把切開的牆體吸住，然後往後扯。足有兩英尺厚金屬牆體被扯了出來，一整塊金屬板極其沉重，可見那名騎士的臂力其實十分驚人。
他們打開了一個洞，足夠侵入軍事基地了。戈登打了個手勢，一群騎士把頭盔上的燈關掉，轉換為夜視模式，小心翼翼地往基地內跑。伊萊恩自然沒有這些裝備，只能靠著獅人本身不錯的夜視能力勉強適應下來。他也跟著其他人一起走進洞內，來到一個倉庫一樣的地方。
戈登果然把一切都調查得很清楚了，就連那堵牆打開之後連通著倉庫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這群深藍玫瑰騎士計劃得很周詳，伊萊恩甚至覺得即使沒有他參與，這行動也能順利進行下去。戈登只是缺了兩名手下（一死一重傷），想要多找個幫手，以確保計劃毫無差錯吧？
話說回來，這倉庫是……？
伊萊恩在幽暗中打量著周圍放在架子上的、堆在箱子里的東西。全都是罐頭、脫水保存食物包、壓縮軍糧。這就是個食物倉庫，而且很明顯地，這里存放的食物夠這個地下軍事基地的人吃上好幾年，假設這里有百來人的話。百來人這個數字伊萊恩並不確定，只是從上次襲擊那個地堡所踫到的人員數量推測出來的。當然這個軍事基地規模比地堡還大，在這里常駐的警備肯定更多。一個使用潛艇或者潛水設備才能進入的地下軍事基地，極限到底能常駐多少人員，也是個謎。
〞好吧，開始行動。〞戈登說〞托蘭和卡特一隊，負責去關停這個軍事基地的動力爐，讓軍事基地的動力系統癱瘓。古德，你的腳程最快身手也最敏捷，去對付基地的安保監控中心。我和雷歐先生一起，從通風口去國王所在的安全室。〞
〞你確定嗎，隊長？和陌生人一起……〞
〞沒事，雷歐先生可以相信，畢竟我們已經是[那種]關系了。〞戈登哼笑道。
伊萊恩漲紅著臉，沒有說話。他知道戈登在故意消遣他，不過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回話比較好。
然後那群騎士就安靜地無聲地散去了，各做各的工作。
〞有件事必須告訴你，雷歐先生。〞等他的隊友們走後，戈登爵士才低聲說道〞雖然這次我們的目的是抓捕假冒的甦瓦松國王，但實際上我們真正的目的，是把他的腦袋帶回去。〞
〞你、你的意思是，殺了他？〞
〞不。並不是殺了，只是切下他的腦袋，冷凍保存起來。〞戈登取出一個對應的容器，可以儲存頭部的冷凍容器〞根據情報，一部分人造人的體內有[酸液炸彈]這種裝置，在他們死去的瞬間，那個東西就會炸開，毀尸滅跡，讓人無從追查。我認為假冒的甦瓦松王體內肯定也有這樣的裝置。
因此我們需要很快的劍，一擊砍掉他的腦袋，並在他體內的酸液爆炸之前，把頭部搶走。我隊里本來有騎士可以勝任這份工作，但是那蠢蛋在最初的襲擊里就受了重傷，已經沒法執行任務了。因此我才需要你的幫助。雷歐波特先生那迅捷的劍術，肯定也能按照要求做到同樣的事情吧。〞
原來如此。伊萊恩這個獅人形態確實比較敏捷，主要是身體變得嬌小的關系，速度也變快了。當然他有這麼快的速度主要還是歸功于[虛化]效果的幫助，讓他可以大無畏地戰斗，用[虛化]閃過一些本來絕對無法回避的致命攻擊。
在別人的眼中，可能伊萊恩的速度是快得離譜的，明明應該打中卻被躲開了，敵人打中的只是一個殘像（然而那根本不是殘像）。世上甚少人知道[虛化]能力的玄機，很多人看到伊萊恩那麼輕松地躲開攻擊，自然是認為伊萊恩是憑速度躲過去的。
總之，被誤會了。
伊萊恩想要解釋清楚這件事，免得關鍵時刻才出亂子。但是到底怎麼解釋才好呢？而且他也不想向戈登透露太多自己的底牌，干脆就默不作聲吧。
〞總、總之只要在他的身體爆炸之前把腦袋切下來確保好，就沒、沒問題了吧？〞伊萊恩倒是有不少的方法可以做到這事，包括提著甦瓦松王的腦袋一並[虛化]。只要[虛化]了就不怕被酸液濺到了，沒什麼好怕的。
〞話、話說回來，為什麼只要他的頭而已？〞
〞嗯，你認為從這個地方劫持他整個人離開，是個好主意？〞戈登反問〞我們從一開始就只打算斬殺他之後帶著頭落跑。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抓捕]行動變成了[斬殺]……〞伊萊恩更正道。
〞這依然是[抓捕]行動沒錯啊。〞戈登卻說〞把頭帶回去之後我們就能對那個人造人實行榨腦術，記憶都提取出來，再用準備好的替身代替之。替身可是真實的人類，已經整容到和甦瓦松王克洛蒂爾一模一樣了，就差腦子里的記憶不一樣，容易露餡。〞
伊萊恩好像逐漸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又或者說，梅斯王提奧德里克的意圖。
那家伙想用替身替換掉甦瓦松王克洛蒂爾，然後借由操縱這個替身甦瓦松王，梅斯王就能操縱整個甦瓦松王國，把甦瓦松變成梅斯的傀儡國。
〞真、真是聰明啊，提奧德里克陛下。〞伊萊恩不禁諷刺道。
〞現在是唯一的機會。〞戈登卻說，〞唯一一次傳言克洛蒂爾是人造人，唯一一次舉國動亂，就連他身邊大部分的臣子都不在信任他。這也是唯一一次逼得他逃離甦瓦松首都，到不夜之城拉布埃爾這種地方來避難的。現在不控制住克洛蒂爾，就永遠沒有機會了。而且梅斯王陛下明白得很，他不下手吞並甦瓦松的話，日後就是甦瓦松吞並梅斯。克洛蒂爾就是這樣可怕的人物。〞
〞明、明明是兄弟……〞伊萊恩地哼道。
〞不是兄弟。克洛蒂爾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被替換為人造人的，現在這個人造人冒牌貨，早就不是原來那個克洛蒂爾了。〞深藍玫瑰騎士中隊長答道。
不，即使是親兄弟，他們依然會互相殘殺。伊萊恩心里想。法蘭西的王族就是這個德性。現在梅斯王只是找到了借口，可以名正言順地殘殺兄弟罷了。
〞總之我們出發吧？〞戈登拆掉了一旁的通風口，試圖鑽進去。
〞你、你穿著那身盔甲，能鑽進去嗎？〞伊萊恩不禁疑惑。
〞說的好。〞戈登毫不猶豫地脫掉了身上的盔甲，只剩貼身的內襯〞你體型小，先走在前面吧，雷歐先生。我會從後面提示你前進的路。〞
〞不、不能反過來？〞伊萊恩覺得自己屁股後面跟著個幾近果奔的猛男，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如果我在通風管道里卡住的話就完了。如果你卡住的話倒是可以退回來。〞對方答道。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白獅人少年額角冒出一滴汗，但是在這里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只好往通風管道里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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