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薄涼，如水般的冷淡。
窗外，秋風習習，吹入肌膚，全身都有著一層寒涼。慕蕭墨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沉沉，眉眼里全是卷著層層的涼色。
時隔三個月，他只查到顧慕念去做了臥底，不能與外界接觸。他偶爾能從警方那邊得到一點關于她的近況，依照她的性子，如果不順藤摸瓜挖出上線和下線的人，她一定不會回來。
秋風卷起了地上的落葉，屋子里明媚的亮光從打開的窗戶落了出去。他看著殘風卷起的落葉，心里有著莫名難言的悲涼。
當他處理完負面緋聞報道後再去找顧慕念，她已經離開了。他甚至連一句道歉的話都還沒說的出，她就那樣走了。
他在想，她能這麼瀟灑轉身離開，是不是不在愛了償。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這麼大的一棟房子，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空蕩蕩的像缺失了什麼。
一連幾天，慕蕭墨都處在白日不分的忙碌中，等他忙完之後，這才想起已經有許久沒有得到顧慕念的消息。
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嗓音因為連續忙碌而有些沙啞，“你好劉警官，我想問問，最近她有沒有傳回來消息。”
那邊的人嘆息一聲，“慕律師，你听了要有個思想準備。”
眉頭一下就緊擰在了一塊，他全身都緊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出事了？”
“跟她一起混進去，我們的同事跟她都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消息，現在處于失聯狀態。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派人過去追查，慕太太跟我們的人在一起應該不會出事。”
“我知道了，有情況就立即通知一聲。”慕蕭墨掛斷了電話，一張臉陰沉遍布了烏雲。停留在了原地，走了幾步，又不安的停了下來，最後拿起了仍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就下樓走了出去。
慕蕭墨是通過了警方跟了過去，听著一群人在部署計劃，他心里一直發寒，總有著一種強烈的不安。越是到了離顧慕念最近的地方，那種不安卻是越來越強烈。
部署完之後，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蹲點。慕蕭墨看向負責人，“我跟你們一起，讓我在這等你們我也會不安。你放心，我絕不會托你們後腿，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負責的人沉思了半響，“也行，不過遇事不要激動，我們一定會保證慕太太的安全。”
等待，就是一種折磨人的煎熬。慕蕭墨跟著一群人埋伏在樹叢間，秋天的風一吹，一陣涼意就侵襲。他看著這漆黑的夜色，只想著時間快點過去。
他等待著，終于看到上面的人下了命令，一群守在外的警員沖了進去。
一片混亂，有的人趁機逃亂，也有的人將拐來的小孩給扔了出來做擋箭牌。場面極其的亂轟復雜。
慕蕭墨在人群中尋找著顧慕念的身影，可是當警方的人將里面的人全都控制起來時，卻發現依舊沒人顧慕念的身影。
看著連通了隔壁房間的一道暗門，原來領頭的人在警方的人沖進來的時候趁機逃了出去。心上咯 一跳，有著一種強烈的不好預感。慕蕭墨從暗門穿過追了出去。
慕蕭墨追出去的時候，正見著有幾人上了面包車準備撤離。慕蕭墨箭步如飛的跨了上前，一手就拎住了男人的衣領，拽著那人就從車上扯了下來。
一腳將男人踩在地面上，車上的幾人見著，本想著跳下車幫忙，但是又害怕警方追了上來，趕緊關上車門開車迅速逃亡。
“哎，疼疼疼，輕點輕點。”男人被踩在腳底下，胸口處疼的讓他連連開口求饒。
“我問你，前幾個月來的女人去了哪里！高高瘦瘦，皮膚白皙長得乖巧的女人你們給弄到哪去了！”慕蕭墨瞪著男人，一雙眼像潛伏在黑暗里的野獸。
男人低低的哀嚎，“什麼女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快放了我。我心髒都快被你給踩爆了……”
“少給我打馬虎！既然你想不起來，那我就讓你清醒清醒好好想！”慕蕭墨的一只腳還踩在他的胸口，伸手就拽起他的衣領，另一只手緊握成拳朝著他的臉就落了下去。
“不要不要！我告訴你，你別打我。”男子大叫著求饒，慕蕭墨收起自己的拳頭，怒目而瞪，“要是敢說一句假話，我讓你死在牢里！”
“不敢，我絕對說的是真話。昨天的時候，上面的人已經把好幾個女的和孩子全都綁上了車準備送去西南偏遠地區交貨。那邊的人已經找好了買主，就等著這邊的人帶過去交易。他們現在至少快接近目的地了。”
慕蕭墨胸口處一陣憤怒，听著男人的話，不解氣的踹了他一腳。身後跟著追過來的警方人員將男人控制住。慕蕭墨轉身就跑了出去。
一路急跑著去了自己停車的位置，慕蕭墨迅速啟動了車子，像利箭一般的駛離。
……
一路顛簸，胃里面空蕩蕩的早已經有些難受的忍耐不住。卡車的後箱里，擠滿了三名被綁過來的女人，還有四名兒童，里面被嚴實的捂著，只有車身上留著的幾個呼吸的小洞。
顧慕念不知道已經過來多少的時間，她偷听到人販團伙的上線是當局里的某個大人物，正準備悄悄逃走匯報時，卻是被人給察覺，最後她被人給捆綁住了手腳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她跟著其他幾人被關在了車後箱里，一路顛簸的車程讓她清楚的感受到，他們正被這些人送往偏僻的山區。
她想要逃脫，可是雙手雙腳都被捆綁，已經連續兩天都未曾進食任何東西，她早已餓的頭昏腦漲，胃里面灼燒的一片惡心泛疼。
顛簸的車子終于停了下來，外面有人的說話聲。不多久，車門被人打開，一陣清涼清新的秋風吹了進來，讓頭腦昏沉的顧慕念一下就清醒。
有幾個男子爬上了車，將他們幾人綁著的腳松開，“下車了，老實點，別想著逃跑。這個地方可是跑不出去的，有逃跑被抓回來，可不是被賣這麼簡單。一個個都記住了！”
顧慕念跟著幾人下車，耳邊是呼呼的大風呼嘯聲，還有著狗吠聲。一眼望去，四周全是一片田地和樹林。
想來他們已經被人帶到了遙遠的偏僻山區。顧慕念意識到這個問題，心里已經迅速的在開始墜落。她知道，這些人一定會在交易前餓著他們，讓他們沒有精神跟力氣去掙扎逃跑。
可是一旦被賣入到了這些人家里，前幾個月幾乎都會被鎖在屋子里。如果不能趁著在賣入進人家之前逃跑，她這輩子就毀了。
夜晚，顧慕念跟著幾人被關在了一間屋子里。顧慕念閉著眼，雖然胃里難受的厲害，可是她還是閉著眼讓自己先睡一會養足精神。
第二天醒來，因為要進行交易。這幾人讓他們進食了一點米粥。顧慕念早已是餓的眼冒金星，一小半碗的米粥下去，終于才能感覺了一絲的生機。
她被一名男子領著往買家走，顧慕念走在男人的面前。腦子里全都在思考著怎樣才能逃跑。
“大哥，我想上個廁所，你等我一會，等我一會。”顧慕念轉過身來，朝著男人說道。
“少跟我來這一套，給我憋著！一會就到了！”男人瞪眼的訓斥了一句，伸手推了她一把，繼續往前趕路。
只能繼續往前，她咬唇，又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男人，“大哥，我不想給一個傻子當媳婦。大哥你結婚了沒有，要不我跟了你吧，跟著你又有吃又有穿，還是個正常的男人。大哥，你難道覺得我不漂亮還是身材不好？”
男人被她這嬌滴滴的嬌軟聲攪得心花怒放，一雙眼在女人身上上下轉悠。
雖然沒有化妝，穿的也簡單樸素。臉上還有幾道劃傷額痕跡，但是那張臉卻是美。身材，雖然穿著寬大的衣衫，但是也能想象得出在里面的身體會是如何的吸引人。
男人愣了幾秒，隨即卻是冷哼一聲，“少給我來這一套，我不會上當！走，給我走！”
“大哥，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跟你，要是你不相信，我們現在就可以做夫妻。先找個隱蔽的地方，我從了你。”
兩眼里都有著一種灼熱的晴欲上涌，男人望了望四周。連連點頭，“沒想到這麼放得開，大白天的在野外。我們這就找地方去。”
男人抓著顧慕念往前走，找到一個無人的草堆。立即就朝著她撲了過來。
顧慕念伸手推開他，勾著一絲嬌媚的笑，“你別這麼心急，我們各自脫了衣服。”
“好好，我這就脫。”男人猴急的迅速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帶，顧慕念蹲下身，抓起了一塊石頭，朝著男人的後腦勺砸了下去。
男人被砸，伸手捂著被砸的地方。轉過頭來，有些神思恍惚。顧慕念將手上的石頭砸在了男人的腳上，轉身就逃。
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亂逃，顧慕念只感受到耳邊是一陣陣的風聲。後面還有著男人暴躁的怒吼。她拼命的逃跑，不知道跑了多久，雙腿都已經無力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後面沒有了男人的追捕，可是她卻發現自己已經迷路。在這大山上，她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逃出去。
只能朝著太陽的方向走過去，她站在山坡上，能隱約的看清有公路蜿蜒在了山間。
像似看到了希望，她朝著那個方向一直奔跑。身後是有人的追趕和怒罵聲，顧慕念咬緊牙，只想著一定要從這個地方逃開。
腳下一個趔趄，她雙膝摔倒在地，膝蓋處的褲子被摔破，里面的肌膚都破了皮還流著血。她卻似乎感受不到一絲的疼痛，雙手撐地爬起來，又繼續往前跑。
終于跑到了公路旁，顧慕念看到了求生的希望。可這是山區小路，很少有車能經過。她回頭看著好幾人已經追了過來，只能咬緊牙關繼續往前跑。
全身早已是達到了一個臨界點，可是求生的希望讓她支撐著不能倒下去。一路跑著，不時的回頭又看向身後追著的人。
突然，車子鳴笛的喇叭聲響了起來。顧慕念回頭，就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一輛黑色小車，她感覺停下腳步，看著即將撞上自己的車子，雙眸驚恐。
閉著眼楮，可是便沒有想象中的疼。她只听見一聲摔車門的聲音，緊接著就被人抱緊在了懷里。
熟悉的氣息，讓她猛地就睜開了眼。顧慕念看著男人的側影，心情波瀾起伏。
“站住別跑！這小賤人，非得弄死她不成！”身後追來的幾個男人還在吱牙咧嘴的怒罵著，慕蕭墨伸手拉著她將她塞進了車里。
他轉身，正準備上車，被追過來的男人拽住了手臂。慕蕭墨冷笑一聲，轉身就朝著其中一人的臉上揮了拳頭。
就在這時，身後有陸續的警車跟了過來。顧慕念跟著前來營救的人講明了還有一些人，這才被慕蕭墨帶著上車往回走。
安靜下來，顧慕念才覺得這狹小的空間里讓人覺得局促不安。她從來都沒想過慕蕭墨會追了過來，還將自己從人販中帶走。
慕蕭墨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鋒薄的唇𩺰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你……”他薄唇動了動，剛發出了一個字，卻又是停了下來。
顧慕念只是淡漠了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又望著窗外。雙手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腹部。“到了縣城你把我送去醫院就行，謝謝。”
他緊皺著濃眉，臉上的神情有些幽暗，“是不是哪里傷到了？”
“沒有。”她淡淡的回了一聲。此後，車內一片安靜，再也沒有人在說話。
很快，車子就到了縣城醫院。顧慕念推開車門準備下車，但是又想起自己身上現在是身無分文，又沒手機，只好听了一會，轉頭看著慕蕭墨，“能不能先借我點錢，等我回去之後還給你。”
他沉默，眼底隱晦不明。伸手從西裝內袋里摸出自己的錢夾，從里面取出了一張卡，“我身上沒什麼現金，這個你先拿去。”
顧慕念看了一眼，“旁邊就有一取款機，你取兩千塊給我就行。”
慕蕭墨沒法，只能將錢夾里剩下的錢全都給了她。顧慕念拿過錢，“謝謝，這些錢等過幾天我回去了就還給你。”
推開車門，她忍不住的吸了一口氣。膝蓋上的傷讓她疼的皺了一下眉，可是此刻胃里的不適也翻江倒海。只能強行著忍著下了車。
慕蕭墨看著她艱難移動的背影，推開車門也跟了進去。害怕她的反感，只能隔著一段距離，不遠不近的跟著。
先去了內科，醫生檢查了一系列的情況後只能建議讓她先去婦產科檢查。她雖然有些不解，但是一想到婦產科，突然有什麼在腦中一閃而過。
不可能，怎麼可能。她搖頭，不敢去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個事實。
她又重新掛了號去了婦產科，醫生檢查之後又讓她去做b超。慕蕭墨都在一旁跟著，見著她去b超室，他終于按耐不住的抓住了她，“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緊。”
“不知道，還沒做檢查。”她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從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就走進了b超室。
他在外等著，看著她對自己不冷不淡的態度。心口處一片陰郁。
過了一會，就見著顧慕念從里面走了出來，臉上的神色比起進去之前更加的難堪慘白。
要等十幾分鐘才能出b超單子，顧慕念就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她閉著眼楮，腦子里全是剛才在b超室里發生的一幕。
檢查的醫生說，她的肚子里竟然有著一個小生命。已經有看近四個月，小家伙都已經發育成型。
當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種反應。她不想在跟著這個男人有著任何的牽扯，可是如今卻多了一個胎兒牽連。
要留下還是不留，如今就像是一道選擇題擺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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