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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難怪我瘦了

類別︰ 作者︰淼仔 本章︰第六百三十二章,難怪我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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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夫人沒有想到,柳至卻早就看的清楚。後宮里的一切事情,以本朝的情勢來說,只要太後願意,全都與她有關。而太後的為人性情,袁家是她的軟肋。

    十年前袁訓和他早定親事,不是柳至想用袁家親事要脅太後,也不是袁訓栽在兄弟情意里沒出來,他上了柳至的當。這是袁訓和柳至都有拿孩子們親事作個由頭,請太後在柳丞相去世以後,對柳家手下留情。

    柳丞相在世的時候,當時的皇帝——現太上皇已削減柳家一批官員。後來雖有起復使用,但還有一部分就此沉寂。但柳丞相和柳至都明了,太上皇還算給老臣留有情面,沒有直接清算他本人。

    那一年,柳丞相已上了年紀。遭此變故隨時都會離去。當時太上皇身體還好,沒有傳位于太子的跡象。前太子黨柳至難免擔心皇後發難,他的好友袁訓難免思慮。

    一同定下親事的時候,柳至並不知道袁訓是太後外戚,那一年只是加壽定親英敏殿下。他為丞相一旦不在,他怕保不住太子妃,敵不住皇後的種種擔心,是他自己心里的事情。

    與袁訓定親事,是柳至對袁訓的內疚。丞相不听他的以正確對待給小袁,柳至身體力行昭告他在乎袁訓這個兄弟。

    與柳至定親,是袁訓對柳至的回護。

    如果沒有梁山小王爺蕭觀死皮賴臉,加福還真的是柳家媳。

    不想數年後,袁訓搖身一變成為太後唯一的親戚。太子黨們對袁柳瞞下親事十年可以有憤怒,對這事情卻表示理解。換成任何人,不透露是上策。

    但柳至心里可就五味雜陳,知道袁訓答應親事是周全兄弟情意。

    為執璞和歐陽家大鬧,柳至去的心甘情願。

    為不再妨礙到太子和加壽,柳至不是完全不能營救當時挑唆皇後鬧事的柳明柳暉,但他沒有營救,甚至裝裝樣子都做的不多。

    死一個柳明,死一個柳暉,又算什麼?任何人和事都要退後于保住太子。

    這就是柳至犀利的看出太後利用歐陽容壓制皇後,讓皇後受難兩年,而他只字不曾對別人說過,只跟袁訓打幾架的原因。

    袁訓對他不錯,柳至還在尋袁訓對自家父親賠禮,但內心里把皇後體面退後與兄弟情。

    而事實上也證明他是對的,他當年是維護兄弟情的心思定下親,結果呢,加壽是太後一手帶大,加壽是太後最長的佷孫女兒,加壽有太後,有足夠的體面讓太子安然登基。

    這也算對柳侍郎的回報。

    這也算是前侍郎能干的在沒什麼蹤跡可尋的時候,事情也處置的不錯。

    對于歐陽容又露頭露臉,皇後臉面可能受損,心情可能受傷,柳至對柳夫人只有一個心思︰“讓娘娘不要在宮里再出事情就行。”

    這話有一半的心思,明示柳夫人去告訴皇後,不要主動招惹歐陽容。

    因為皇後的舊性子,可不是一般的不順當。

    這里面有太後多少心思,柳至也不想知道。他只惦念袁訓當年肯與他定下親事,他願意損皇後臉面和心情,讓太後趁心一回。

    再說搭眼一看,太後的心思不辨自明。

    加壽不在宮里了,太後怕皇後獨掌宮務,舊性子又慢慢恢復。

    這個娘家只有一個病秧子的歐陽容,實在是個好棋子。使將出來,敲打的也必然叮叮響。

    把皇後和太子相比,也是太子為重。柳至臨睡前,最後是這樣的心思。

    ……

    一室燭光,照得無處不顯縴毫。因為外院牆不高,雖然守衛的人都有好功夫,也怕遠處有人偷看到談話。窗戶,關得緊緊的。

    太子坐在中間,左首是二位老王。右首,袁訓說張大學士年長,又是太子師,請他佔先。常五公子又讓袁訓為先,因為袁訓有爵位,而五公子到了這里才知道,他這一回公差配合的人,就有袁訓在內。五公子坐在最下面。

    門也緊閉,有人守護。隔壁孩子們哄笑聲把秋風壓得點滴听不到,也就在孩子們不笑的時候,談話簡練而又安靜。

    張大學士沉吟中覺得棘手︰“萬萬沒有想到,這林允文將成另一個福王。福王那年生變迅速,是他籠絡市井之徒。這林允文比他更甚,根據他過往的卷宗,和伏霖大人攜帶的消息來看,竟然是從老到少年都受他的鼓惑。”

    常五公子卻滿面希冀︰“有殿下在,有各位大人們在這里,這差使我全無擔心。”

    座中不是殿下,就是經驗豐富的老王,和學識淵博的大學士,還有四妹夫文武雙全。他都能把太子一路帶著逛,五公子想區區一個在逃的大天教主有什麼難的。

    回想他發現袁訓與這差使有關,不由得更微笑浮現。

    那是至少一個時辰以前,為夫妻和好孩子接風的晚飯剛過。袁訓邀請五公子來到太子房中,當著太子的面問他︰“你是往滄州去嗎?”

    五公子詫異,他出京的時候,父親常都御史說保密行事,四妹夫是怎麼知道?

    見太子微微一笑,袁訓再笑問︰“是奔著林允文去的吧?”

    五公子听過,就不再懷疑。知道京中大天教主是假冒的的人不多,能知道的,不會沒有原因。

    大家把話對上一對,雖然沒有完全說開,也對得到一起去。常五公子醍醐灌頂,對太子生出刮目相看。

    原來這件掩蓋在諸多教派安然太平的局面下,皇上私下調派出許多得力人手的事情,由太子和四妹夫主要辦理。

    鑒于這事情要去的地方太多,牽涉到不僅有都察院,還有鎮南王,梁山王,丞相官署和六部。

    常五公子只負責其中一段,相對于太子和袁訓,他知道的少而又少。太子和袁訓不會對他解釋從頭到尾,但五公子算算袁訓這陣仗。帶一位殿下,兩個老王和一個大學士出門,四妹夫管的只會比自己多,不會比自己少。

    這就听到大學士顧慮全局的感嘆,五公子信心滿滿。有你們在不是?有上官也許受壓制,但有上官凡事有商議有指點,常五公子想自己運氣真是高。

    離京前,父親常都御史說這件事情辦得圓滿,可以在皇上面前進言,把五公子調去都察院。父子間互有照應,有機緣還能為兒子謀取自己的都御史之職。

    五公子生出緊張,才有了日子寬松,他帶妻女先做個游玩的打算。不想這一玩,玩到四妹夫這里,差使上也多出許多老前輩。不由得五公子滿面含笑,擺出謙虛听教的面容。

    張大學士看向袁訓︰“你有什麼好主張?”大學士忽然生出和袁訓玩笑的心情︰“當年大將軍奇計百出,梁山王大捷也與尚書有關,尚書,你說說。”

    常五公子咬住牙,把到嘴邊的一聲驚呼生生咽回。

    張大學士以為常伏霖奉密旨出京,難道不知道袁訓身有官印,說話上沒有防備。再說這常大人他不是袁家自己人?不是可靠之人,不會參與這件差使。

    只看貌似受“袁柳結親”連累出京的人,他們身份就知道。鎮南王讓皇帝攆走的全是得力官員,外省早有謠言紛紛,說皇帝對鎮南王有了忌憚,這是伺機削弱他的兵權。

    前太子黨們,更不用說,那全是少年時身經百“煉”的英才。

    大學士因此說聲尚書,倒不是他想也不想就出口。

    袁訓也沒有解釋沒有聖旨,還不能算尚書這話。他也相信連襟,又眼前說正事兒呢,他只回大學士的話。

    “人心變了,”先是這一句。

    白天對黃家等人公文的太子,心里轉的不停是人心為何變了,听到這話,目光炯炯有神。

    “水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天下所有教派,有高人,也有混人錢財的糟粕。如今太平盛世,人心不足又不滿,不是稀奇事情。”袁訓鄭重地道︰“把人心扳回來,從有正也有反來看,也不稀奇不是嗎?”

    二老王思忖著,太子是他一慣的謹慎,他出來還不到半年,他多听多看少說話。因為他地位尊崇,一旦說話將左右別人。

    還是張大學士開口探討︰“我對這樣處置早有上諫。如小袁你說的,人心不足不稀奇。以我看來,你扳不回來許多。不平和不滿將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對此事的看法是,那天晚上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林允文呢!”

    一行人遇上林允文,沒有一個不是安全的。張大學士看得出來袁訓要殺林允文那晚上就行。

    袁訓微笑︰“那林允文勾結的官員奸細等不能知道。”

    “人心,是可以教化的。我對皇上進言,一刀殺了林允文無聲無息,隨後在各省推行聖人學說昌盛,國子監里許多的人,阮英明成天的跟人吃酒斗詩,早有才名都遠播。讓他各省巡游去。他口才好,去一處說一處,還能扳回許多回頭官員。”張大學士早有不滿︰“咱們在白費許多功夫,容他猖狂的太久。”

    鎮南老王輕咳一聲︰“大學士,你難道不想知道皇上歷年推行仁政,為什麼還有許多人心跟著林允文走嗎?”

    “但是此人多活一天,我都睡不安穩。”大學士回話。

    梁山老王清清嗓子︰“大學士,林允文與異邦勾結,只怕他的人到處都有。軍中,也不例外。再說,有些樹得砍根才能斷絕。樹根的絆系一個不能留著。”

    他慢條斯理︰“我贊成小袁的主意。”

    “我也贊成。”太子這個時候也開口。他輕聲地道︰“我想知道那些人心為什麼變?為什麼種地打魚做營生不好,心向著林允文叫好。”

    張大學士也就不能再強烈反對,只是道︰“只怕夜長多生變。”

    梁山老王一樂︰“夫子不要再尋理由,你是怕奉大小爺這一路上,姓林的活著,你不放心。”

    “是啊,他是個生變的首腦。”張大學士也笑了。但不客氣也揭梁山老王一句︰“您也有理由,是怕王爺軍中奸細不除,當父親的怎能安心。”

    梁山老王沒有難為情,反而欣然揚眉︰“正是此意。”

    大家笑起來,張大學士又給袁訓一句︰“你是怕帶著孩子們上路沒方向。”

    袁訓失笑。

    鎮南老王道︰“夫子,就只有我,你沒有說。”

    “您吶,您是怕帶孫子玩不好。”張大學士如老王的願,也給他一句。

    房中的笑聲起來的更多,張大學士卻沒有笑,他有些茫然︰“真是奇怪,我這樣同你們一說,我也不擔心了。”

    那心中無聲無息,卻漲滿邊邊角角的寬厚感,是張大學士以前議論林允文時所沒有的。

    聞言,太子看向岳父,二老王看向“壞蛋”,五公子看向四妹夫,袁訓卻把大家一一的看過來。

    他們謙虛的都把別人當成自己安心的理由,自然“壞蛋”受到的關注最多。

    相對而笑,打算互相取笑幾句時,“哈哈哈哈……”加壽房里又是一陣掀屋頂子似的哄笑,在靜夜里動靜極大。

    “格格格格……”元皓笑得最響。

    袁訓忍俊不禁起身︰“該睡了,好孩子到來,我說晚上陪著說說話,這就快子時了還在鬧。”說聲去看看,往加壽房間里來。

    見房門是閉上的,雖然听到里面還有兒子們在,不是大姑娘加壽睡下,當父親的沒有要事不可以進去,袁訓也不推開,只敲幾下,和顏悅色︰“加壽,可以睡了。”

    里面一陣慌亂,好似有人躲藏,有人跳下椅子。隨後加壽快快樂樂,香姐兒快快樂樂,元皓更是快快樂樂,一起攆人︰“就是你,先出去。”

    門打開,蕭戰頭一個出來,對著岳父表功︰“岳父,我最听你的。”袁訓在他腦袋上輕拍一記,笑道︰“還不快走,只是廢話。”

    “爹爹,嘿嘿,”執瑜執璞堆個笑臉出來。元皓賣力的在後面扮親切︰“大表哥二表哥,元皓說的不是你們。”

    好在蕭戰表哥從不生氣,不但不生氣,估計明天就要還擊表弟,蕭戰還是樂著走了。覺得今天晚上跟加福一起坐到半夜,這日子還是相當的不錯。

    小六和甦似玉出來,小六撒嬌︰“爹爹,咱們房里還有三姨媽和母親在說話,我們去睡覺,好似攆姨媽走。”

    袁訓也給他一記輕拍︰“你睡里間不是嗎?讓奶媽幫你們安置好,姨媽難道坐你床前面和母親說話?你睡覺哪能打擾到她。”

    小六乖乖回去,甦似玉跟後面鄙夷他︰“你想賴在姐姐們房里睡,你就直說好了。為什麼拿姨媽當緣由?”

    “不是我想賴在姐姐房里睡,難道你沒有看到嗎?姐姐們一個帶著元皓,一個帶著正經,如今好孩子來了,剛好是每人分一個。甦似玉,你想想夜里說話該多熱鬧,你難道不想留下。”小六理直氣壯。

    甦似玉繼續鄙夷他︰“可咱們出來是為什麼的呀?並不是為了玩不是嗎?雖然玩的這麼好。但,還不是可以讓公公婆婆多疼你,這是你在宮里盼過的。公公和婆婆如今帶著咱們一個房里睡,你怎麼能提出去姐姐房里呢?”

    “我沒有說去姐姐房里就不回來,我的意思…。哎,你就沒看到嗎?姐姐們三張床擺在一個房間里,爹爹母親是在咱們的外間,我想是不是怕咱們打擾,有時候咱們也和姐姐做個伴兒。”

    甦似玉沒好氣︰“你知足吧,你這是想佔住姐姐,還要佔住公婆,”有時候頗受韓正經的甦似玉一下子調皮了︰“哈哈,你在眼紅胖小弟,正經小弟和好孩子妹妹有姐姐伴著。”

    小六和甦似玉也是常年拌嘴,見月色滿天以為寂靜好說話,再加上他們的年紀沒想到“打擾”這詞不對。

    袁訓在後面好笑,如果不是怕上夜的人笑話,真的把兒子叫回來,問問他什麼是怕打擾?

    孩子說話真不防備。袁訓搖頭回去太子房中。夜靜孩子們說話不壓嗓音,估計這房里听到。二位老王笑容加深,袁訓不由自主的紅了面皮。

    ……

    而加壽的房里,還沒有平息。

    ……

    “小笨,回去睡覺吧。你怎麼還在這里?”元皓在被窩里支半個身子嘟囔。

    好孩子氣呼呼︰“福表姐說有句話要和戰小爺說,剛追出去了,我等著她一起睡。作什麼,你要攆我?你不是也在這里,還有不好的表哥,也在這里。”

    韓正經從香姐兒床里的另一個被窩里露出腦袋︰“我以前就在過。”

    好孩子毫不掩飾她的嫉妒,一個白眼兒過去︰“以後有我陪表姐,你們都可以退後。”

    好孩子只跟二表姐熟悉,跟加壽表姐和加福表姐都不太熟。以前說話也很老實,但今天好孩子心花怒放,對著加壽撒嬌︰“大表姐,以後晚晚我輪流陪表姐們。”

    加壽抱著元皓樂顛顛兒︰“那太好了。”元皓在加壽手臂里面扮大鬼臉兒。

    好孩子著重警告胖孩子︰“你有祖父,為什麼不回去。”

    胖孩子回敬︰“你有母親,為什麼不去。”

    “哼!”

    “哼!”

    兩個人鼻子里一起出氣,再翻個眼兒一起閉嘴。

    ……

    寶珠的房里,姐妹對坐一直潤物無聲。在小六和甦似玉回來的小小鬧騰以後,很快他們到里間,外面燭光下,姐妹倆個還是悄悄的動著針線,低低的說著言語。

    玉珠做完幾針,把手上自家好孩子的衣裳撫上一撫,覺得這安寧比剛才還要細潤。而寶珠的情意也全在這細潤里。

    淡粉色的小道袍,是孩子們穿的衣裳。顏色是好的,原針線雖不是寶珠,也是上好的。精致秀密的沒有一針不熠熠似個藝術品。

    玉珠猜測這興許是太後讓宮里做出來,但她沒有說。感寶珠的情,忽然回想一下,已不能用一件兩件來說。只在好孩子身上,就到天亮也說不完。

    玉珠只是輕嘆︰“寶珠你呀,你把好孩子慣壞了呢。”這件衣裳是甦似玉的。

    好孩子今天到,除給她置辦玩的小木桶,跟香姐兒商議把她念書的小案幾分個對面對表妹,寶珠又尋出跟好孩子身形相近的衣裳,晚飯後就著手修改,給好孩子上路好穿。

    對著玉珠雖是嘆息的口吻,寶珠也听出她的道謝。寶珠嫣然抬眸,燭光令得她的眼眸更如寶石般光彩燦然。寶珠輕笑︰“三姐的好孩子,怎麼能慣壞呢?她是慣不壞的。”

    “除去我生她以外,她身上可沒有我和你三姐丈半點兒的心思。”玉珠很是中肯。

    下一句,把感謝能說成嘆息的她,又把感謝說成悵然。

    “她只要你們,在家里哭的可憐,說起來,祖母太疼她,為她打主意讓她出京。你們也太疼她,這是她日思夜想,才能找到你們。”

    抿唇含笑︰“這就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寶珠也調皮了︰“那你生不生氣,說實話,三姐,你生不生氣?”

    玉珠挑眉頭︰“我呀,早就讓你氣的不行了。想過和你爭孩子來著,再一想,我拿什麼跟四妹爭呢。我有的,不過是祖母說的,一肚子陳舊發霉,要天陰了,要刮風了,趕緊曬一曬,出門兒也沒有人稀罕的幾個字罷了。”

    寶珠格格笑著,玉珠扁扁嘴兒︰“年少時輕狂,不把祖母的話听進去。如今來看,真的是除去子曰和詩雲,我半點兒也不行。”

    “三姐丈家書香門第,要的就是子曰和詩雲。”寶珠柔聲。

    玉珠恍惚,眼前的寶珠側臉兒如一彎雨後自然而出的飛虹,在天邊看時不遠,走過去不近。但不管什麼距離上面,在雨後出來,都讓人有親切感。

    跟十數年前,姐妹三個待字閨中的時候,竟然沒有分別。

    玉珠吟吟笑了︰“寶珠,你還記得嗎?小的時候,你就是這樣關切別人的性兒。我呢,清高的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大姐掌家,依然飛揚。不過我們有你,所以還可以把清高和飛揚繼續下去。”

    寶珠也恍惚,眼前出現姐妹三個也是這樣的秋風明月天色里,聚在一起希望祖母今年能許姐妹們走百病,又抱怨幾句祖母不許人出去。當時的情形,不可謂不其樂融融。

    定一定神,寶珠笑道︰“我就是這般親切嗎?我一直認為姐姐們才是親切的。”拖長嗓音︰“是我有姐姐們才好吧。”

    玉珠故作吃驚︰“呀,寶珠你有許多好孩子,也還沒忘記撒嬌啊。”寶珠故作生氣︰“我有嗎,我有嗎?”

    玉珠大樂︰“這更是了,跟小時候一樣的憨。你小時候我說認字,你不耐煩認許多,對我攪和,就是這口吻。”學著寶珠說話︰“我有不認字嗎,我有嗎?”

    寶珠拿好孩子衣裳掩掩面容,再露出來有個孩子式的笑眯眯︰“我有嗎,我有這樣過嗎?”

    姐妹一起大樂,銀鈴似的笑聲一起逸出,很快裝滿整個房間。

    她們太歡樂了,里間睡在小六另一頭的甦似玉,鑽到被子里,才夠得上拿腳踢踢小六,小聲問他︰“睡這里不熱鬧嗎?不好嗎?”

    “噓,人家正在听說話。”小六也給甦似玉一腳。

    門外,商議結束的袁訓露出笑容,听得出來寶珠歡暢之極,雖然已是深夜,但還是不打擾的好。成年以後,這肆意的笑,不多見不是嗎?

    見院子里關安萬大同孔青順伯等人換班,蔣德打個哈欠出來,天豹從暗處一閃現身迎上。袁訓對著他們走過去,打算撫慰上幾句。

    常伏霖回到房間,正一個人獨自的笑。妻子不見,女兒更不用指望她回來睡。他考慮到玉珠影響四妹歇息,邁出一步打算來找,把袁訓在房門外停步,側耳听一听,就往院中走看在眼中。

    看出袁訓不打斷姐妹,常伏霖又取笑自己沒有想到。姐妹在外省難得遇上,挑燈夜話原也應該。他睡不著,也對袁訓等人走去,此時天清月朗,再說上幾句倒也不錯。

    房中姐妹們輕笑聲不斷,房外袁訓讓換班的人去睡,跟五公子在明月下對起詩來。

    隔上一會兒,就對閉上的房門看一眼,兩個男人更多一份笑意盎然。

    ……

    鎮南老王醒來,邊下床邊對自己道︰“又來了一個,看看有什麼熱鬧看。”

    出得門來,見果不其然。廚房的門外,元皓跑到這里扎馬。腳下,放著他用的小木盤子。

    門的另一邊,新來的好孩子分明人人看得到在這里,也一臉的鬼鬼祟祟,不懷好意,隨時出擊般的抱著一個木盤子,看架勢跟元皓佔據廚房大門,隨時進去搶點心。

    出來,一行人全是木碗木盤子。這是袁訓借得在軍中行軍的法子,帶瓷碗不是不能,但長途顛簸想不受損壞,外面得加錦緞和木頭盒子。增加馬車重量不說,經不起摔打,洗涮都不方便。

    全用木制品,孩子們使用,也不會出現碎片會傷人。

    這就元皓拿出木盤子,好孩子是寶珠昨天給她的,拿著她的木盤子。

    那對峙勁頭兒,鎮南老王在房中淨面,都不忘記趕緊盯一眼,看看出現的新局面。

    等老王收拾好,大可以看個全程的時候,他在走廊上站定。

    廚房里熱氣不住出來,好孩子嗅一嗅,面上有陶醉出來,眼神兒盯著元皓更緊,腳底下對著廚房門慢慢的邁動,近一些,再近一些。

    胖孩子呢,看似不在意,扎馬的兩個腳,也慢慢的移著。

    鎮南老王好笑︰“這馬扎的,能有多少效用?”梁山老王走到他後面︰“他才多大,不過拘著他把學功夫和念書成個習慣,等回京去,就是壞蛋一大功勞。再說他昨天認真,前天也認真。至多,下午再拘著他扎會兒就是。”

    鎮南老王說也是,梁山老王並肩在此站住,他是狐疑︰“點心又不少,為什麼要守著廚房門?”

    “祖父,這就是我對您說的,您還不信的,自從表弟會搶點心,廚房門上就沒有我站的地兒。”蕭戰停下手中的雙錘,對祖父重新申訴舊事一樁。

    梁山老王想了起來︰“呵呵,你說你在岳父家里全是廚房吃,就是這模樣?”

    執瑜執璞也听到,也停下手中比劃的弓箭來告狀︰“祖父,凡是有戰哥兒的地方,我們一次也沒有搶到過頭回點心。”

    香姐兒附合︰“就是這樣。”

    加壽在房間里,也出來附合︰“就是這樣,嘻嘻。”

    加福用力點頭︰“嘻嘻,就是這樣。”

    鎮南老王大笑︰“你家廚房是什麼寶地,在廚房里吃,敢情還要爭搶?”

    蕭戰一聲嘆息︰“唉,我當年的雄風啊,表弟會爭搶的時候就不復存在……”

    太子在房里也笑了出來。

    再看廚房門口,兩個孩子听到這些話,加重他們的局面。

    好孩子氣呼呼︰“你不許跟我搶,要知道我讓你大大的一回過了。”胖孩子納悶帶氣惱︰“什麼時候,你騙人!”

    “中秋我包月餅的時候,我給你兩個呢,兩個!”好孩子舉起兩個雪白手指。

    玉珠對丈夫雙手掩面,呻吟道︰“拜托去叫她回來,丟人,留兩個月餅還值得說嗎?”

    五公子依言出來,見情勢見風漲似的加劇。

    胖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胖孩子追問︰“給別人呢,給別人多少?”好孩子一臉自悔失言,強詞奪理道︰“這個不用你管!”

    胖孩子馬也不扎,抱上他的木盤子,對著好孩子凶狠的走上一步︰“給舅舅多少!”

    好孩子尖聲︰“你怎麼能和姨丈比,我給姨丈每樣留一大盤子!”

    “給表哥們多少?”

    “你怎麼能和哥哥比,我給哥哥每樣留一大盤子!”

    “給姐姐們呢?”胖孩子越看越明白,小臉兒氣得通紅。

    好孩子早就漲紅臉兒,怒道︰“我給你兩塊!給不好的表哥我才給兩個!”

    胖孩子發作了︰“什麼!你給他兩個,也只給我兩個!”胖孩子大怒︰“難怪我最近瘦了,原來是你搞的鬼兒!”

    院子里人全哈哈大笑,鎮南老王笑道︰“你瘦了,是你長高。怎麼賴上別人?”

    好孩子認同胖孩子這話,在好孩子腦海里,胖孩子一定會跟她吵鬧,現在吵鬧在眼前,好孩子有松一口氣之感,總算吵鬧了不是,原本就該這樣。

    好孩子怒回去︰“我辛辛苦苦包的,給你兩個知足吧!你瘦了?你瘦了有什麼不對嗎?你天天佔住果子佔住點心,還佔住加壽姐姐,你早應該瘦了。”

    太子瞬間成為頭一個支持好孩子的人,太子樂不可支︰“有理,佔住加壽,你還不應該瘦嗎?”

    五公子退回房中叫玉珠︰“你去勸,我自知沒能耐,我未必勸得好。你看看你女兒,這樣吵輕車熟路,不是一回兩回。”

    玉珠突發奇想︰“那咱們裝還睡著,還沒有起來,所以不知道?”

    五公子張口結舌︰“你你,”忍笑道︰“所以這個真真是你的女兒,她把你沒有表露過的頑劣使將出來。”

    玉珠舍不得跟丈夫爭執,悄指外面︰“先听完他們的,再爭咱們的。”

    外面,哇啦哇啦不停,狂風暴雨一般。

    元皓是出了名的說話快,好孩子是出了名的說話伶俐,其實也是搶話快的意思。

    “賠我月餅賠我月餅……。”

    “不給不給不給……”

    “我瘦了我瘦了我瘦了,怎麼辦!”

    “你老實你老實你老實,就行了!”

    大人們頭一句話還沒有克化完,第二句流星似的撞過來。第三句,好似天下掉重東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人如其名的正經孩子,韓正經過去勸。元皓率先拿他下手︰“昨天你喂了我的鳥兒,那鳥一直是我喂的!”

    韓正經也卷進來︰“它離我近,我才喂它。”

    “你生得不好,為什麼你走在我前面!”好孩子也有怨氣。

    韓正經小臉兒黑黑︰“你是姑娘,曾祖母對我說的,是個姑娘呆在家里最好。”

    胖孩子趁勢來上一句︰“回家去吧。”

    …。

    今天又是好天氣,金黃色的日光染得到處明晃晃,襯上院子里拳腳聲,和趙老先生帶著孩子們的念書聲,說不出來的怡然。

    三狗子幫著家里做活計,從外面經過,不高的院牆清晰可見習武的和寫字的。書聲朗朗,也跟水風一樣清爽而又無處不在。

    三狗子不羨慕念書的,但他羨慕習武的。他悄悄的,其實院子里護衛看得到他面上神情,把院子里舞動大錘的黑臉孩子,和揮動漂亮的皮鞭的小姑娘看了看,又去看拎一對齊眉棍的雙胞胎。

    跟他玩的只有元皓和韓正經,韓正經的話總是推崇胖小爺,三狗子也找了找胖小爺。

    見胖小爺明顯陰沉沉,握著筆寫幾下,對一個房門瞪一眼。再寫幾下,再瞪一眼。

    三狗子看不到那房里,一早他砍柴,也沒有听到元皓跟人吵架。就奇怪胖小爺的不喜歡。

    很快,他明白了。他自己喜歡習武的,所以認為胖小爺對寫字不開心。三狗子往家去,在心里想著收了許多饅頭,得找件事情讓胖小爺高興才好。

    他就沒看到,房門出來一個小姑娘,和胖小爺大眼瞪一眼一回,小姑娘重新進房門。

    這個,才是胖小爺今天不喜歡的原因。

    ……

    院牆不高,袁訓說女兒們能在房里寫字,就在房里最好。又秋風總有寒涼,房間里更為舒適。香姐兒拘著好孩子在房中。

    從袁訓也好,還是老王也好,就是大學士也沒有提出加固院牆,看書寫字不要讓外人看了去,是他們私下談過,有一致的想法。

    元皓離開漁村,對二狗子說的話︰“你好好看書,中舉才能再跟我說。”

    這話是太子滿意,老王滿意,大學士滿意,袁訓滿意。

    如果他們每到一處,就能調動有人崇文尚武,意義不亞于驅逐林允文。

    有的人為什麼欺男霸女,有的人為什麼為害鄉鄰。這部分人中,大多前路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眼前痛快了就行。

    讀書人守十年寒窗,能守得住,是前路康莊心中有底。

    雖然還不能知道二狗子是不是能讓元皓帶動,但元皓的話深得大人之心。

    至于此舉動是不是暴露給林允文,袁訓不會在這里長居住,而且他都從海邊日夜兼程過來,他就是來找林允文事情的。林允文就在這里,他住的地方,也不是隨便亂住。這附近有驛站,這里離京城近,不遠處就有鎮南王的軍營在此,也有當地駐軍可以調動。

    習武的,可以放心的習練。寫字的,這是平靜地面,抓緊多寫會兒。等到玩的時候,當差的時候,那是沒功夫寫。

    好孩子也不例外,讓香姐兒帶著,給一張字,給一個筆,坐旁邊描紅。

    因為她剛到,香姐兒按袁訓的話,不要上來拘的太狠。對于好孩子時常出門和表弟對眼風,香姐兒只樂上一樂。

    太好玩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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