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紀事

第六百六十五章 甦先到了

類別︰ 作者︰淼仔 本章︰第六百六十五章 甦先到了

    ,最快更新侯門紀事 !

    “念姐姐別慌,”小六和甦似玉不住口安慰著,念姐兒也是剛從入水的驚慌出來,怕喝水沒及時回話,只拼命點頭。

    小六看見齊王,招呼甦似玉把念姐兒送過來,和齊王一樣以木桶為抵擋。木桶雖大,甦似玉也顰眉頭︰“一個桶最好只呆一個人。”

    尋找別的木桶,見到水流的原因,最近的也在幾十步以外。而小船上的人往水面拋下白花花的東西,小六大叫示警︰“爹爹,刀網!”

    大網上張著刀刃,兩個小船左右一兜,對著入水的人抄過來。

    “跳!”袁訓還在大船上,最後還沒有下來的是迎戰的家人和二位老王,二位夫子。听到兒子的話,瞄上一眼,緊急中還是認為水里最安全,繼續長呼。

    呼過,也示警︰“小心水面!”

    侯爺不喊小心水底,入水的人有了對策。這網雖厲害,用兩個小船支撐出來,只從水面上過。

    小六大叫︰“水底下能過。”

    加壽大叫︰“水底下穿過去!”

    元皓大叫︰“祖父快下來,我接你!”

    甲板上出現的人越來越多,鎮南老王約摸是要棄船。本來想戰到最後一刻,听孫子呼叫,老王百忙中有了笑容,對身側的親家道︰“咱們走吧。”

    梁山老王哎喲著︰“我就叫你趕緊,趕緊的。”話音未落,鎮南老王先于他入了水。他姿勢不錯,手臂在前直沖下去,但梁山老王沒防備,又是一聲哎喲︰“你得跟著我…。”

    “撲通”,他也下去。

    鎮南老王箭似的下水,筆直對下面沉去。他見過孩子們在海中戲水,所以底氣十足。屏氣等著,隨後肩頭一緊,腿腳一緊,手臂上有人拼命抓住,“呼”,出了水面。

    長喘過氣兒看一看,老王樂了︰“你們姐弟可真不壞呀。”加壽香姐兒抓著他的肩頭,元皓抱住他的手臂,吃力的臉通紅在水面上推。把他頂起來的,一左一右腿腳上的,是蕭戰和加福。

    天豹在這里,看出來小爺們能應付,他由著加壽去。

    “呼”,梁山老王也出了水面,看一看面色又變︰“刀網!”

    他們在刀網的後面不相干,但刀網順水,對著太子和齊王過去。這東西想來不易得,一共三張,在六只小船上。

    “加福!”蕭戰大呼。

    “三妹!”加壽和香姐兒大呼。

    加福並不答話,一抬手,“嗖嗖”,兩道袖箭放出去,一只小船上人倒栽蔥似落水。刀網歪了半邊,蕭戰道︰“我去攔下來,不然明兒也勾到別人船。”一個猛子入了水。

    “大弟二弟!”加壽見到執瑜執璞從水里冒出頭,又叫他們。

    齊王看得真真的,執瑜執璞如在平地似的,身子筆直出了水面。齊王驚駭並且佩服︰“這是踩水?”

    太子心癢癢的︰“其實我也會!”還沒有做出來,齊王對他正色︰“英敏,自重身子!”尚棟握住他︰“殿下不必!”氣的太子甩他幾下,沒甩他大怒︰“你水性好不去幫忙,跟著我做什麼!”又怒目自己的護衛和齊王的護衛。

    “嗖嗖!”胖兄弟弓箭出手,兩個小船上人倒落水中。又一張刀網歪斜,執瑜大叫︰“我去截下!”一個猛子入水。不遠處,蕭戰出現在刀網後面,不知用什麼固定住,把刀網對著最近的小船過去。

    加福暗器放得正痛快,加壽又叫︰“三妹,救哥哥!”加福看過去,見最後一張刀網還在,剛才水中飄浮,月光白花花,刀網也白花花,令得她們不好尋找。離太子已經不遠。

    加福比劃下,有距離。叫道︰“大姐我過去!”對著主導的小船游過去。加壽又叫︰“替三妹看著點兒!”

    “我在這里!”小船的旁邊,韓正經露出水面。他把祖父交給袁家會水的一個人,別人長呼短叫,韓正經早跑到小船下面。懷里不知抓了什麼往小船上一拋,大叫一聲︰“毒蛇!”往水里一鑽不知去向。

    加福認認水路把他接住,見小船上人下水餃似的棄了船。韓正經嘻嘻︰“路上買的木頭蛇,哈!跟真的一模一樣!”

    高興到一半,把加福一推︰“三表姐,那網還在呢!”兩個人對著最後一張刀網追過去,韓正經忽然叫上一聲,憑空一道繩索過來把他套住。是另外小船上有人出手,這是草原上套牛羊的功夫,一旦套住,順水拉得飛快。

    “元皓給祖父,正經我來救你!”加壽想自己去,天豹才會去,和香姐兒入水,天豹護著。元皓幾乎氣破肚皮,在水面上破口大罵︰“壞蛋,壞蛋,你敢拿瘦孩子,我殺了你們!”

    梁山老王只陪鎮南老王,聞言二位大喜︰“這小子殺氣出來了!”本家祖父忍不住摸摸元皓胖腦袋︰“你長大了,以後不再是要點心的孩子。但,你怎麼不去幫他?”

    元皓真的去了,老王一定擔心。但人在事情里,由不得問上一聲。

    元皓委委屈屈︰“答應加壽姐姐只守著祖父。”老王一笑,沒寬心太久,又去擔心太子。

    太子那邊跟沒事人一樣,見刀網過來不躲不避。鎮南老王不會水,大將鎮定卻在。問梁山老王︰“這是有了對策?”

    梁山老王目不轉楮︰“且看著。”

    見刀網要到太子時,他們在木桶後面。尚棟發一聲喊︰“推!”除去齊王和念姐兒是以木桶為依靠,別的人,太子也好,小六和甦似玉一起出力,把木桶對著刀網狠命推過去。尚棟又叫一聲︰“入水!”抱住齊王︰“吸氣!”齊王狂吸一口,還沒有忘記大叫︰“凝念!”

    “我在!”念姐兒眼楮一紅,在她看來這是緊急關頭,殿下還能想到她,不由得水光出來。深吸一口氣後,讓小六甦似玉按到水里。念姐兒和齊王這一回不太害怕,只竭力穩住自己。

    “嘩啦”,再出水時,也到了刀網後面。

    濕地漲潮有水,林允文借機和伊掌櫃退到岸上,見到跺腳忿然︰“又讓他們躲過去!”

    伊掌櫃的陰森森,一聲長嗥狼叫似的掠過水面。“唰唰唰”,剛才不過偶然肆虐的繩索,從船上每個人手里出來。見到湖上有人,就出手一扔,不管套到沒有,往回就帶。

    “小心!”袁訓等是最後入水,但他帶著家人小子還在大船下面,大家發力,並不順風,用人力把大船和上面沒下來的賊人往湖中心推。他是沒法子來救。

    張大學士是趙夫子陪著,驚魂剛定就見到這一幕,大呼大叫︰“小爺,小爺!”

    小船上的人留了神,知道這是重要的人物,一半兒的繩索對著太子飛去。還有一部分,後面的人認出梁山老王,用異邦話招呼幾句,繩索對著梁山老王。

    甦似玉正拖一個木桶過來,重新交給齊王和念姐兒︰“抱緊了。”卻沒有防備後面繩索過來,齊王和念姐兒怒極,一起去扯甦似玉,但甦似玉身子晃一晃,讓繩索飛似的帶了出去。

    小六不離她左右,從水里一躥出來︰“媳婦兒!”抱住甦似玉的小腿。甦似玉讓套中手臂,不能活動的她猛蹬小腿︰“放開我,快松開手!”小六索性把個臉貼上去︰“我不放,要抓咱們一起!”

    這里緊急起來,加壽受到驚嚇,不管是小六還是似玉,全是她的弟妹。壽姐兒沒了章法,先是讓天豹︰“快去”,又亂叫一通︰“爹爹,大弟二弟,戰哥兒,你在哪里!”

    蕭戰和執瑜拖著刀網剛回來,見到也是魂飛魄散。執璞離得近,但繩索水面上滑也似的速度,後面是小六甦似玉,他反而不敢放箭,急得快要哭出來對著小六游過去︰“六弟你別怕!”

    幾道繩索對著他又飛來,阻撓住他的去路。

    梁山老王手一伸,把飛向他面前的繩索抓住,瞬間,小船上收手,把他沉重身子也帶出來。蕭戰帶了哭腔︰“祖父,我來救你!”卻見老王手中刀光一閃,繩索就著刀光斷開,老王重重摔在水面上,早有準備的他一蹬水,把斷開的繩索重新抓住,使盡了力氣往後一帶,雷霆大喝從水面響起︰“給老子下來吧!”

    小船上有人飛起,硬生生的讓扯落水中。

    梁山老王的力氣到此用得干淨,也一頭栽到水里。加壽香姐兒離他最近,蕭戰游到的時候,把老王救起。加壽香姐兒和執璞得了主意︰“六弟,弄斷繩索!”

    話一出口,都是啞然,小六還小,身上沒有佩刀。

    “我來了!”大路不知什麼時候到了,一躍出了水面,腳尖一點,上了繩索。

    繩索往下一沉,往回拉的勢子一滯,大路凌空般,就在繩索上對著小船走去。小紅從水里出來,趁勢去解甦似玉身上的繩索。她也沒有刀,只能用小手拽。

    “大路小心!”

    小船上的人見到,彎刀出鞘,對著大路就拋。天豹到了,把刀接住一個,余下的還有。

    “哎哎,媳婦兒,我不成了。”大路避開,就只能跳到水里。小船上的人見到你也救我也救,這是兩個有用的孩子才是,更出一把力要帶走小六和甦似玉。

    小紅憤怒︰“我還沒有解開,你著什麼急!”但加上她,三個人對著小船掠去,很快只有數個手臂長的距離。

    甦似玉大怒︰“小六放手,小紅放手!”

    加壽香姐兒,執瑜執璞蕭戰一起來救,太子急紅了眼大罵尚棟︰“你守著我作什麼,你快去!”

    在大船下面的袁訓也凝住眼眸,但侯爺還是沒放開手里,只一動不動盯著水面。他也沒有吩咐天豹。

    月光如銀,水底下顏色一沉,有什麼黑乎乎出現,飛快的似一條穿梭無阻的魚。等到出水時,大片的水聲讓帶出來。袁訓面上一喜,長呼道︰“甦先,救你女兒!”

    說話的同時,數個人大小的水波對著小船上砸去,在水波中間,一個人魚躍而出,他沒有用刀,只手捏住繩索一擰,累疼小紅手的繩索應手而斷。他左手抱住甦似玉,右手抱住小六,往水底一沉,暫時失去蹤影。

    太子和齊王長長呼一口氣,粗重的好似老牛喘。

    大路找回小紅,在天豹手臂上︰“媳婦兒,你沒事兒吧!”小紅還在水里找︰“我沒有事情,但六二爺和六二奶奶在哪呢?”她一急,把小六舊稱呼帶出來。

    大路一咧嘴兒︰“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別六二奶奶了。”正要帶小紅離開,應了他的話,小船上從水波後醒過神,手一抖,又是一根繩索對著小紅飛來。

    眼看著要把小紅套中,附近水波無端的晃動,又是一片小牆似的水波由水底出來,好似有人在下面攪動似的,對著繩索過去,把繩索砸得一歪。繩索出手,是不管套中和不中,勢子是都得回收。中了這股子力,空手而回。

    三個人出了水面,最中間的人面容蒼白,五官端正,眸光厲狠的瞪視著小船上的人。

    在他的左肩,扛著小六。右肩膀上,趴著甦似玉。

    加壽歡呼︰“甦爹爹到的及時。”天豹見這個人水性過人,正好放心回到加壽身邊。

    太子和齊王認了出來,這是前太子三近臣中,最早成為近臣的甦先,小六的岳父,甦似玉的父親到了。

    和舅舅親近的念姐兒也認得他,念姐兒喃喃︰“謝天謝地。”

    甦似玉有了父親,如虎添翼如魚得水,手一指那小船︰“爹爹,弄翻了它,我要出氣!”

    甦先放下女兒和小六︰“離遠些。”小六和甦似玉奮力游開,也招呼過來的加壽等離開。

    太子和齊王互相道︰“甦先是水賊出身,且看他怎麼作為?”齊王讓念姐兒看熱鬧,一抬頭,見出水的念姐兒冼去胭脂,一張面龐比上妝時還要秀麗動人。齊王面上一熱,訕訕的不好意思上來,又舍不得不看。

    他們只有一個木桶,念姐兒不好在別人身邊,依的是齊王,只覺得殿下面色一變,隨即看出他的心思。念姐兒又羞又氣,有心說他,這會兒不是斥責的時候。就看向加壽,巴望她也好,二妹也好,要是跟的是她們該有多好。

    但這會兒還在危險中,加壽等不會過來。念姐兒只能羞漲面龐,還在殿下身邊呆著。

    好在甦似玉和小六記得牢,他們是袁訓特意交待照顧念姐兒的人。甦似玉離開父親,就招呼小六又拖個大木桶送來。尚棟一個人帶三個人,太子齊王和念姐兒不算輕松。見到大喜,念姐兒和齊王得已分開。尚棟可以只看住太子一個。

    太子會水,但得看著他不要亂動,並不比照顧不會水的人悠閑多少。

    太子這會兒想不到亂動,他看的只是甦先。

    甦先已不見蹤影,但剛才套住甦似玉的小船見了鬼似的,在水面上打起轉來。

    那一方的水,先是微微的動,再就越動越大,成了小漩渦。小船上的人顯然水性不高,大呼小叫出來,全是異邦話。

    太子罵道︰“痛快,這不是在馬上,你們也敢大膽,這就是下場!”

    隨著太子的話,小船一斜,整個兒翻了個底朝天。

    甦似玉歡呼一聲過去。

    小六歡呼一聲過去。

    從水里按住一個人,甦似玉騎到他脖子上,小六騎住他身子。等到松開,已經沒了氣,往下沉去。還有撲騰的人,讓甦先一手一個,扼住脖子,就在水面上直接溺死。

    隨手一拋,又到別的小船旁邊。

    那小船上的人早就看到,驚慌失措的亂拋繩索亂擲刀子不讓甦先近船。甦先冷冷一笑,也不從水里他們夠不到的地方過去。直接原地身子轉動,水波晃蕩,剛才沒有看清小漩渦怎麼形成的人,這會兒可以看個明白。

    不知道他怎麼從水里借到力,越轉越快,周圍幾只小船上約有十幾個人,硬生生穩不住船,有兩個站不住,船沒有翻,他先落了水。

    張大學士感嘆︰“皇上用人,人材多矣。”

    趙夫子感嘆︰“這哪里是人,這分明是條大魚托成!”

    漩渦已成,甦先不費氣力的過去,把另外幾個船一一掀翻。蕭戰恨他們險些抓起祖父,說道︰“我來。”游了過去。

    加壽也道︰“痛打落水狗去。”還沒有動,香姐兒抓住她,守著她們的執璞擋住她。執璞黑著臉兒︰“爹爹讓我在這里,就怕你亂跑!剛才沒攔下你,你又胡為了。”加壽悻悻然,執璞又加上一句︰“別以為爹爹最疼,你就任性。有我們殺的人,可沒有你的。你放老實。”

    加壽氣了︰“知道了,太羅嗦!”天豹只守著她,在旁邊微微一笑。

    元皓看完熱鬧,繼續尋找瘦孩子兩個︰“好孩子,你在哪里,瘦孩子,你在哪里?”

    好孩子揚手︰“我在這里。”她跟在寶珠身邊。瘦孩子揚手,他回到祖父身邊。

    離得不遠,元皓開始教訓他們︰“不要亂跑,亂跑是添麻煩。我都帶著祖父,你們憑什麼亂跑!”

    鎮南老王摸摸他的胖腦袋,再去看大船。

    見大船已到江心,蔣德沒守著加壽,他在這里。太子的護衛,只有兩個在太子身邊,也有兩個在這里。加上萬大同,四個會高來高去的人,不費吹灰之力也不用固定重新上船。

    接下來,就一個人一個人的往下拋。水里又有了甦先,本就不佔頹勢,沒過多久更是上風佔盡。

    船上搜索一回,袁訓讓重新上船,他讓甦先留下,把關安萬大同等人打發岸上,追擊林允文等人。

    太子對著他的護衛掛臉色,生氣他們跟尚棟攔著自己。加壽也對天豹噘噘嘴兒,也是一樣的意思。天豹搔搔頭陪個笑臉兒。

    齊王換上干衣裳就出來,想找個事情幫幫忙。就听到軟軟的孩子嗓音,甦似玉很久不見父親,坐在他大腿上,由父親幫著擦拭濕發,正方便問他︰“爹爹,您路上有沒有相與混帳女人?”

    在水里都沒嗆住的甦先干咳一聲,口水把自己嗆住,大咳起來。

    坐在這里的二老王、二夫子,文章老侯兄弟等,暢快的笑了出來。

    夜風中,甦似玉和小六一人一句︰“說呀?”

    “相與了,我和甦似玉就不跟岳父玩了。”

    “要仔細的回答。”

    甦先︰“咳咳咳……”

    尚棟讓問時自感丟盡的臉面回來,掩嘴躲在一旁笑個不停。

    ……

    幽黑的竹林出現眼前,林允文一拉伊掌櫃,兩個人躲了進去。等到追殺聲遠了,林允文稍稍放下心,在竹林里找著出去道路︰“在漢人的地方,你跟著我才能出去。”

    “我受傷了。”伊掌櫃的聲音帶著痛楚。提一口氣跑到這里,松下來,再也站立不住,往後一歪,倒在竹子上,撞得林子沙沙一片聲響。

    林允文把他扶起︰“別招來人。”義氣的送上肩膀,把伊掌櫃的扛起來︰“我扶你。”他的面龐扭向旁邊時,有一抹陰險的笑容。

    早就見到他受傷,林允文才拉他一把。也以教主單薄的身板兒,才能追得上伊掌櫃的腳步。也方便他問話。

    竹林深處,林允文說休息會兒,給伊掌櫃檢查傷口。見他手下按著的傷處在腰間,血雖不再大流,但伊掌櫃的嘴唇發白,顯然失血不少。

    林允文倒吸一口涼氣,撕下自己衣裳,勉強給他扎緊。

    隨即,林允文冷笑︰“我對你說句實話,你有話要說的,對我說吧。明天咱們不能一起逃的話,只能各奔東西。要是你死了,我還能幫你傳幾句。”

    伊掌櫃的左右看一看,面色更加灰白。再沒有第三個人在,他的護衛一個也不在這里。

    “別看了,巴老板在船上,我親眼看著他讓扔下來,只怕早沒氣。”林允文眼楮朝天,蔑視毫不掩飾。

    “你要是不願意說,我也隨便你。但你們瞞了我的,我卻知道。不要問我怎麼看出來,我是誰!”林允文越說越惱火的表情︰“共事你們也不信我,咱們僥幸活著出去,再來指望我辦事。”

    伊掌櫃的猶豫半晌,主要是想到他面對林允文也算險地,不給他幾句話哄哄,只怕他丟下自己。輕輕地道︰“你對天起誓,不用你們的神,用長生天。”

    林允文一听就樂了︰“你的長生天管不了我。”但按他說的起了誓。

    “我叫伊哲巴爾,我是瓦刺的重臣。”

    林允文冷笑,把個銅錢在手里左右拋著︰“我就知道,什麼甦赫是騙人的!直說吧,你為什麼不要皇帝的兒子,卻要袁家?看你的年紀,不像在戰場上跟忠毅侯結過仇?他當將軍的時候,少說也有五年出去。五年,你還是個少年吧?”

    “我早就在軍中,卻沒有遇上過他。”伊掌櫃面帶威脅︰“你是漢人說的喪家之犬,你想翻身,听我說。”

    林允文心頭一痛,眸露凶光︰“你說!”

    “如果我不能活著回去,你記得去找……告訴他,袁訓帶著全家人在外面,拿下他。”

    林允文奇怪,取出水袋喂水給他喝,又問道︰“他不是兵部尚書了,你們卻看他這麼重?”

    “他雖不是兵部尚書,卻是為梁山王籌劃的人。我們已經知道梁山王大破四國,是他出的計策。梁山王得勝,正驕傲頭上。我們要出兵正是時候,只是怕計策。我到這里來,本就是打算去京里暗殺他也行,離間也行。”伊掌櫃舔舔嘴唇。

    “你去過京里?”林允文試探。

    “是。”伊掌櫃的話越來越簡短,中氣也像越來越穩。

    林允文皺眉︰“如果拿不下他,你們就不出兵了嗎?”

    伊掌櫃的皺眉︰“他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皇帝和皇帝的兒子,不過是高高在上的人。打了頭狼,狼群才會亂。你們眼里皇帝是頭狼,我們眼里不是。”

    “如果,”林允文沉吟︰“你們失去重要的人呢?”他眸光瘋狂打在伊掌櫃的臉上︰“比如你?”

    伊掌櫃的一驚,扶著最近的竹子站起,傷口的撕扯讓他額頭汗出,但狠戾之氣一樣 出。

    在這氣勢之下,就是他重傷,也不是好惹的。但他要傷林允文,卻也得拼命。畢竟,追捕他們的人才過去不遠。

    林允文看也沒看他,仰天看天,一抹月色從竹葉中透出來,淒涼而又酸楚。

    “我受命于天,不然不會得到寶書。我無意于當皇帝,我算過,我沒有那貴命。但次于皇帝,卻是可以。我從沒有想過認識你們,遇上高南人是個意外。又遇上你們。為什麼不出兵呢?這是大好時候。我一路行來,攪亂官場不成問題。我走過的地方,換下官員的也不會十個八個。新上任的人總不是就能順手……我忘記了,皇帝派出的人手相當多,多的出乎我意料。全是老公事……。但外憂出來,分心無術…。”

    扭過臉兒,眸子紅的與其說充血,不如說已喪心病狂的紅了。

    “得來全不費功夫,高南國本來兵敗,但你出現,這是天意!”林允文語聲越來越輕中,忽然暴發出一聲喝︰“你去死吧!”

    懷里取出一個竹筒,拔開蓋子,對著伊掌櫃的沒頭沒腦扔過去,他早逃也似的退開。

    伊掌櫃的以為是暗器一流,舞手動腳的防備著,見一道綠光正中手腕,一痛,就沒了痛楚,手腕陷于麻木。

    “蛇!”他驚恐的大叫。

    林允文見咬中,更是不看一眼,離得近了,他還怕蛇反過來咬他,往竹林深處一鑽,就此無影無蹤。

    一刻鐘後,關安帶著渾身沒洗干淨的泥,和幾個小子走過來。火把讓這里通明,他們手中都有竹杖或木枝子。

    “小心,竹葉青在不同的地方,出來的季節我不是全懂。但小心沒錯。”關安說到這里,肚子里響上一聲。

    跟的小子們嬉笑︰“這是餓了?”

    “殺了這會子,泥里水里的滾,說起來蛇,我想到天豹的好手藝。”關安也笑。直到他看到伊掌櫃的尸體,笑僵在臉上,驚駭過嫌棄地道︰“死的這麼難看?”

    “關爺,你就會夸嘴讓我們防蛇,這春暖,誰不知道野地里要防蛇呢?倒是你,這是讓蛇咬死的,你卻看不出來不成?”小子們笑話他。

    關安皺眉︰“我知道是讓蛇咬死的,不過真奇怪,咱們明明放他們兩在這里,另一個卻不咬?”

    小子們遺憾︰“沒法子,不敢跟的太近。怕近了放他們走,他們不相信。他們只怕遇上什麼,這可怎麼猜呢?”

    關安讓散開,找到林允文逃走的腳印。去回袁訓,只能當成︰“一個運氣太背,受了傷還讓蛇青睞。另一個運氣還是高的,已經走了。看腳印,往揚州去了。”

    ……

    洪澤湖在運河上,湖邊碼頭有歸驛站管轄。一早,驛站的人打著哈欠起來,哼著小曲子說著昨天送走的船隊,說今天應該閑了,可以去吃個花酒什麼的。耳邊,奔馬聲過來。

    驛站的人互相笑罵︰“全是你說清閑,這就不能清閑。”

    當官的道︰“去幾個門外看看,別又跟上回戶部運糧草似的,事先不打招呼,來到停不了船,把咱們罵的狗血噴頭。當咱們碼頭天天閑著留給他們的!”

    有兩個人出門,剛站住,見迎面過來的人認得。有一個上前迎接︰“大人,您貴腳踏賤地,是什麼風兒把您吹來?”

    另外一個回去通報︰“上司大人到了。”

    這里當官的出迎,見上司帶人已進來。他面沉如水,把手一揮︰“所有人到後面閑屋子里,這里,我暫時接管。”

    這里官員嚇得一愣,趕緊想自己哪里出了岔子,但跟上司來的人毫不客氣,從門口站班直到碼頭上。這里面有上司衙門里的公差,另有七、八個英武氣勢的陌生人。

    什麼解釋也沒有,把所有人一攆,只留下當官的一個。有一個陌生人大刺刺問道︰“你的履歷!”

    來的上司回了話,把履歷報出來︰“這個人可以放心,他從不信教,還沒有老婆,家里也沒有信教的人。”

    當官的看明白,這些陌生人來頭兒不小。陪笑打算巴結,陌生人對他點一點頭,徑直這就吩咐︰“給你一些人,把碼頭附近的閑雜人等全清開。方圓五里地,不許有人在。”

    驛站里當官的一哆嗦︰“附近有百姓打魚?”

    陌生人沉下臉︰“別想糊弄人!這附近要有百姓,等回頭兒一人一吊錢。但你這是驛站,往來全是大船,怎麼還會有人打魚?”

    當官的見他犀利,不敢再說。老實的出來,給他一隊人,上船的上船,留在岸上的在岸上,往附近巡視,不許有人通過,也不許有人停留。

    他看了一圈子回來,見附近的快馬更多更跑的不停,吐吐舌頭︰“我的娘啊,這是什麼大差使。”弄一壺茶,把上司請去喝茶,悄悄對他打听。

    “您倒不是主持的人?您這就閑上了?是他們發話?這是什麼來路?”

    上司平時收他很多的孝敬,往房外看看,不敢說出來,沾上茶水,手指在桌子上寫三個字“鎮南王”。

    “他!他不是在京里,這里不是他的地盤……”本地官員說到這里,外面有了動靜。

    陌生人分一半到碼頭上,水面上十數只大船過來。

    兩個官員不再說話,一起看得聚精會神。

    見大船上下來的人不多,車卻不少。一個兩個三個……幾十輛車同著馬匹一起下來,在空地上排開。

    趕車的人同陌生們指手劃腳說著什麼,隨後分開,陌生人重回驛站,馬車原地一動不動,好似在等人。

    本地官員心癢難熬,心想鎮南王是什麼人?那是皇上的妹夫。皇上是他的大舅子。這親的不行,他的人也一定要巴結。

    出去見陌生人︰“新來的兄弟們,要不要備酒飯?”

    “別多問,別多管,最好看也別看!看多了傷眼楮!”陌生人*。

    本地官員回房里,對上司干笑︰“踫一鼻子灰。”上司安慰他︰“我都不敢問,你出去做什麼!這里坐著吧,橫豎他們不會常年在這里住著。”

    兩個官員相對苦笑,繼續房里坐著。

    有半天過去,又到一只船,一只。這一回,陌生人一起迎了出去,跟剛才的冰冷也不一樣。一個比一個恭敬,從船上迎下一行人。

    先下船來的,是個氣宇軒昂的青年。他的身側,一左一右兩個胖孩子。

    “快看,這是雙胞。”本地官員指給上司看稀罕。

    後面,五個胖孩子一起下來。其中一個最胖的,陌生人們對他堆笑行禮。

    “這是接家眷?這是誰家,也不給我們認識的空兒嗎?”上司也一樣的羨慕。

    “又下來了,這船上孩子多。”

    又是七、八個胖孩子一起下來,有一個黑臉兒生得最丑,但數他眼楮最朝天,面上最不在意周遭。別的人難免左顧右盼,他只看向一個胖孩子︰“加福,趕緊上車。”

    “來了。”加福緊走幾步下了跳板。

    這一行人,是幾天前剛結束劫殺的袁訓一行。

    袁訓和鎮南王的人說著話,太子、齊王和二老王也在這里。

    “我們是誘餌,不是送上門的肥肉。死了這麼多人,怎麼肯善罷干休?甦先往揚州去了,著人認尸體,查線索。有冷捕頭幫著。我們得避一避風頭,先離開這里。”

    齊王听了暗自歡喜,但還是問道︰“不去揚州嗎?”

    “咱們不能總在明處,繞一圈兒,讓林允文重新在明處,咱們再回來。”袁訓面色嚴峻。

    在齊王身後,剛過來的鐘南也喜歡了。龍書慧照顧著香姐兒上車,鐘南過來︰“書慧,咱們先不進揚州呢。”龍書慧嫣然。

    香姐兒奇怪︰“不進揚州好在哪里?”

    龍書慧和鐘南爭著告訴她︰“殿下的差使只到揚州,進了揚州,我們就得回京去。”

    香姐兒恍然大悟,笑道︰“那等我請爹爹過來,咱們在路上多繞會兒也罷。”

    大家都上車上馬,袁訓最後過來檢查。香姐兒叫住父親,真的央求他︰“咱們多逛會兒吧,去些遠的地方。跟著爹爹出來百般的好,表姐表哥們情願多跟著呢。”

    袁訓對女兒笑得意味不明︰“好啊,咱們走遠遠的。”

    寶珠在馬上,袁訓回到她身邊,寶珠問道︰“二妹同你說什麼?”

    “她說,逛的遠遠的,”袁訓微微一笑︰“她是這樣說的。”寶珠輕輕一笑︰“我說他們小夫妻見面,一定相當的好。”她的嗓音慢慢低下去。

    袁訓輕呼一口氣︰“但願如此。不過都大了,再跟小時候那樣爭執,我可不客氣。到時候我是嚴父,你可不許當慈母,百般的護著。”

    寶珠笑話他︰“你幾時當過嚴父?這一回你要當了,我自當的依著你。”袁訓上馬,車隊駛上官道。

    又過半天的功夫,驛站里搜索過三回附近沒有人跟上。鎮南王的人收隊,對這里的上司官員道謝,說聲王爺處說他好話。就此道別,返回京中。

    這個時候日落西山,遠處野地里袁訓等人打尖。

    元皓走上來︰“舅舅,姐姐們說咱們不進揚州?離揚州這麼近,卻不去吃聞名的細點心?”

    煞有介事的拍拍他的小荷包︰“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元皓還有金子,要請舅舅舅母姐姐哥哥們吃點心。”

    袁訓讓他逗笑,擰擰他的鼻子︰“你這財大氣粗的,等等再請吧。咱們當差,得先把追兵甩掉。”

    元皓大為不解︰“咱們不是追別人,卻讓別人追?”

    袁訓抱起他,元皓很喜歡的摟住他脖子,听舅舅循循道︰“咱們要是追他,他就緊張,他是個壞人,他藏到百姓們中,他成了在暗處就不好尋找。咱們從現在躲著他,讓他放心大膽的出來,常在明處,咱們回到暗處,再回來追他好不好。”

    元皓是听了進去,大力點動胖腦袋。梁山老王對親家私語道︰“這鬼話連篇的,只有這壞蛋能說出冠冕堂皇。躲避林允文的法子不少,為什麼一定要躲開這里。以我看,他又假公濟私,帶著孩子們去玩。”

    鎮南老王笑道︰“咱們出來,本就是為游玩。當差,放在最後面。”梁山老王也笑︰“所以,好玩的名聲他擔著,玩的事情咱們攤上。管他去哪里,我是不揭穿他。”

    回身望向曠野︰“倒是裝個樣兒看看有沒有人跟來,也糊弄下他也罷。”

    這一看,見幾騎快馬飛襲過來。有人高呼︰“忠毅侯忠毅侯,且慢行路,等我到也!”

    從袁訓到孩子們一起站起身子,但他們中有一個,是附近巡邏的蔣德,可見來的不是歹人。

    但是誰呢?孩子們七嘴八舌先猜著。元皓記掛著細點心,歡喜道︰“一定是請咱們去揚州吃點心的。”

    好孩子撇嘴兒︰“你就記得吃,為什麼不是請咱們去當差的呢?”

    韓正經道︰“好孩子你就會說,你當得了多少差?”

    元皓道︰“就是,咱們還是吃點心吧。”

    齊王微有擔心,如果是請他去揚州的…。人很快近了,跟太子的人道︰“小爺,來的是宮里的公公。”

    那尖嗓子近了,不再受風的影響︰“且等等”,一把子細腔。

    袁訓道︰“難道有聖旨?”

    元皓頭一個亂了︰“我不回去!”鎮南老王呵呵︰“又把你忙活上了。”看孫子時,在袁訓身後藏著,露一個胖腦袋出來觀望。

    太監下馬,頭一句真的是︰“侯爺,聖旨下。”元皓的胖臉兒皺成一團,在他的心里很想皇舅舅,但怕太想,就把自己想回了京,這心思胖孩子也有過。

    ------題外話------

    最近奇跡般的能更一萬一,動力十足。

加入書簽 上一章 目 錄 下一章 加入書架 推薦本書

如果您喜歡,請把《侯門紀事》,方便以後閱讀侯門紀事第六百六十五章 甦先到了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侯門紀事第六百六十五章 甦先到了並對侯門紀事章節有什麼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