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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執瑜袁執璞尋常出門,帶上順伯和孔青就完了。他們是想不到把南安侯府煩上一回。因為京里地方大,又不知道父親母親去了哪里,就一個集市逛完,去另一個集市。
鐘南能有什麼辦法,他只能跟著。
……。
這是一間潔淨而且在白天算明亮的屋子,此時是夜晚,淡淡月色下從窗欞到窗台都泛著銀白色的光芒,清靜的似一把子白蘭花。
寶珠從沒有想到賭場會有這種雅致的屋子,對表兄也就產生一種古怪的心情。
要是沒有六個孩子天天晚上听故事,要是沒有加福天天晚上要陪著做功課,寶珠可以想像到把袁訓拘在家里有憋屈。
外面供男人們玩樂的地方太誘人不過,就眼前這間屋子來說,同寶珠現在的家不能相比,但和她出嫁的小城安家相比不算遜色。
清一色黑漆鋪上好竹墊的坐椅,角落擺著大荷葉式牡丹瓷瓶,里面還有幾枝子時新花卉,足可以供賞玩。
更別說大紅博古架上琳瑯滿目,碗兒盆兒都閃著遠古的色彩;更別說衣架面盆香爐桌屏樣樣都有。就是寶珠坐著的海棠花輕紅粉藍褥羅漢床,也是上好的紅木。
寶珠腦海里浮現出表兄醉臥流連的模樣,再回想家中紅燭小女兒盈盈喚爹爹的場景,忽然有了一笑。
一瞬間,也同時明了大姐丈以前愛玩愛樂的心情。這地方不比家里差,比家里更隨意,又隨手一抓就是玩的人,受不住誘惑的人當然喜歡出來。
眼前一張八仙桌子旁坐的表兄,這不是也玩的頭也不抬。
他修長如玉,但翻過來手心還有老繭在的手推著牌,手邊放著一堆銀票。
在他對面坐的人也是一雙保養很好的手,干燥而又穩定,手邊的銀票數額也不小。
左邊也一樣,右邊也相同。但這三個人開口說話卻是外省口音,這是從外地進京的富商。
對著他們玩的性起,寶珠很想嘟嘴兒,但二爺的譜正擺著,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中折扇。
“呵呵,”桌子上傳來笑聲,然後是四雙手洗牌。有一個富商對寶珠更敬畏三分,陪笑道︰“二爺的貴介好生了得,照這樣贏下去,我的進貨銀子可就放進來了。”
寶珠轉嗔為喜,表兄這會兒裝扮的是二爺跟班兒。但跟班兒拿主意不比二爺差。
夫妻們往這里一來,老板皮溜就巴結的過來︰“侯爺夫人,沒的說,二爺重出江湖,受過二爺恩惠的老兄弟們紛紛起來。前兒見的是一批,今天見的又是一批,他們還沒有到齊,一個一個的見,累到二爺不是?氣味兒也不好。不如,還是上次那屋子坐一坐喝喝茶如何?”
跟班兒侯爺說好,說話的功夫他們三個能看到亂哄哄的賭場,跟班兒侯爺手癢,主動提議︰“你的屋子全是掙錢用的,上一回白坐過一個晚上,今天讓你抽個頭錢吧,有沒有愛賭大的,最好是挨宰那種,既然站到寶地上,我掙兩個,你也掙兩個。”
寶珠目瞪口呆,成親這些年,同丈夫吃酒擲骰子也有過,跟著他過年過節去親戚家賭錢也有過,從沒有發現他出現在賭場毫不夾生,就跟他今天晚上不是陪自己出來,就是為賭錢來似的。
再听听他的話,還要挨宰的那種,活似個行家。
寶珠呆若木雞,皮溜歡喜不禁,听出侯爺懂行,湊上來道︰“有幾個進京的商人,小鄒那院子一包就是仨姑娘,這錢海了去,有讓他們嫖壞身子的,不如我做個好事拘了來我樂。您要賭,我這就讓人請去。您放心,不是斯文商人,也不配跟您見面。”
這就一找五、六個過來,大家一見面,見袁訓氣質沉穩,晚上燈燭不明也隱有貴氣天成,取一疊子銀票又數額不小,都搶著要跟袁訓坐一桌。
侯爺知趣︰“我代我家二爺賭,”不然二爺表情不太好。
商人們見他氣勢不同凡響,卻還是別人奴才,更把寶珠奉承一通,這就寶珠不下場,袁訓代她坐過去。
侯爺不是吹的,輸的最多的商人就有了這句感慨,嬉皮地道︰“明兒的進貨銀子我得放好了,不然手快取出來可不是好玩的。”
袁訓大大咧咧︰“你還贏呢,說不好到最後全是我輸。”
寶珠在他們沒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借吃點心到底嘟嘟嘴兒,看你玩的多開心,寶珠在這里干坐著。
房門讓人推開,另一個眼楮里沒有王府只有袁二的人,那走私的石大膽走進來,對寶珠作揖︰“二爺,熟客們到了,您請過去吧。”
聞言,袁訓推開牌就起身。三個商人一起發急︰“還沒賭完呢。”石大膽走過來,啪,懷里取一堆銀票放桌上,把袁訓的那堆推給他,對商人們道︰“二爺的牌我頂上,剛才的輸贏帳全是我的。”
袁訓借機和寶珠出來,房里的商人還在對石大膽遺憾︰“您這位也不錯,不過剛才那位更養眼楮不是?依我看不是跟班兒,他要是跟班兒,這袁二爺來歷可就大了。他話說得滴水不漏,出口又成章,哎,我說你一會兒把他換回來,”
這人呆的地方沒有听說過山西袁二和京城袁二。
石大膽縮著肩頭笑,能不養眼楮嗎?人家那是皇上面前當紅的侯爺,你們還真當背著家里出來玩的紈褲公子不成。
他把袁訓扣著的牌拿起來,樂了︰“ ,一對天,看看,我的大不大?”
房外,皮溜把袁訓和寶珠帶出後門,隔壁也是他買下,偽裝成民居,有官差查的時候是他躲避的地方。這就毫無掩飾的露出來,拿這當袁二爺見人的地方。
小鄒在門內點頭哈腰,周邊是個粗魯硬漢子,不會點頭哈腰,就把眼楮擠的沒有縫兒。上一回見過的人在這里的,也全是點頭哈腰。
進到房里,有十幾個面生的人。有一半以上,對寶珠露出感激,看得出來他們認得男裝的寶珠︰“果然是二爺出來了,知會我的時候,我還當是胡扯。”
在他後面的人道︰“這得親眼見到才能信,為二爺來見見,值!”
說著話,擋在前面的袁訓把寶珠送到上座,寶珠這就看出來,有幾個認得自己的人,直眉愣眼打量袁訓,而表兄面無表情,神色不無尷尬。
自己丈夫是前太子黨,在京里京外都當差,有這種情況就跟小鄒不服冷捕頭似的,這不叫奇怪。
寶珠忍住笑,問過他們的名字記在心里,再來看另一半面生但沒有來見自己的人。
從她邁進這間屋子,前面是袁訓引著,兩邊側後是周邊和小鄒陪著,這兩個人能當跟班樂得屁顛屁顛,周邊粗長壯大,擋住風雨不在話下,小鄒也把個常年諂媚而彎著的腰挺直,竭力為寶珠擋另一邊。
田光沒搶過他們,就打心里鄙夷周邊小鄒的行為,為寶珠擋住身後。
直到寶珠坐下,別的人見過禮,移眸光看向余下的人時,她的身前才是一個空地方。
袁二爺重出江湖,人緣兒更重要,把個笑容在臉上,溫和地問道︰“這幾位怎麼稱呼?”
燭光在這個時候微微一閃,有什麼掠過房中。從南到北刀子刮骨似的,明明是秋老虎的季節,卻寒風凜冽讓人只想寒顫。
田光微一怔,因為這幾個人是小鄒找來的,他也問過話,這會兒覺得不對,又相信自己,就沒反應過來。
小鄒是急了,人是他約來的,這些人不在二爺面前露臉,小鄒催促道︰“說話啊,”
周邊是粗傻勁頭兒,樂呵呵地笑著。
別的人也沒放心上,以為他們有幾年沒見到二爺,也是要認上一認的意思。
正各自心思,那幾個人手勢忽然動了,而袁訓在此時大喝出來︰“你們是什麼人!”一個箭步出來,燭光下閃電般一道光影似的,然後有什麼脆響幾聲,一團光幕在房中展開。
隨後聲音出來,“當當當當……”有人慘叫︰“啊,我中了刀子,”袁訓的喝聲再次出來︰“他們有暗器,都給我讓開!”
這房屋就這麼大,加上袁訓和寶珠等後進來的人,足有半屋子。驟然起了變故,這就田光驚,小鄒怒,周邊傻大個子要幫忙,搶著要擋住寶珠,卻成了到處亂躥。
還有別的人四散逃避的,握拳來幫忙的,大家全踫在一起昏頭昏腦,只有原地坐著不動的寶珠看得清楚。
燭光的前面,表兄跳出去的時候,里面腰帶上掛的齊眉短棍就到手上。三截的短棍幾聲脆響,拿出來時就是整的。然後在表兄手上舞的水潑不進。
偷襲的薄薄一片柳葉模樣,應該是飛刀,磕在短棍在房里亂飛,誤傷了兩個人,但寶珠安然無恙。
寶珠愛憐的看一眼丈夫,見他凌亂的衣裳里露出一套暗甲,但也不能由著他身在險地。
“啪!”
把桌子一拍,寶珠厲聲喝道︰“給我拿下來!”
生氣的田光,惱怒的小鄒,和剛找到方向的周邊——因為房里鐵棍帶的燭光閃眼楮,他撞上好幾個人,還差點踉蹌到袁訓短棍上面,才算是找到北——同著不是刺客的人一起大喝︰“好 !”
在外面,看守的皮溜也急了,他不能大叫,隔壁是他的生意,他要是大叫,賭錢的人還以為公差來抓人,一哄而跑,這中間有輸了錢的,有錢趁勢沒了的,人家要找他的事情。
他 哨一聲,隔壁听見緊急,騰騰,翻牆過來好幾條大漢,手持鋼刀殺氣震天,皮溜一指房里,大漢們也不說話,對著房里就進。
刺客總共就兩個人,別人有了防備,暗器近身就打不出來,又人多勢眾堵門堵住窗戶,把他們攆到角落里。
頭一個袁訓殺氣滿面,將軍殺氣比賭場打手的殺氣強烈的多,短棍往地上一柱,好似一座冰山杵在這里︰“誰派你們來的!”
刺客一擊不能得手,又見到逃不出去,瑟縮著身子哆嗦個不停,牙齒就要用勁,袁訓一記巴掌煽過去,打得他一張嘴,吐了一個東西出來。
听身邊又是一記巴掌聲,另一個人吐的還有兩顆牙,讓袁訓把牙打掉。
這一巴掌,也同時把房里人的驚懵打醒。
田光對著小鄒就是一巴掌,罵道︰“你干的好事!”羞愧慚一起上來。這要不是侯爺警醒,二爺今天擦破兒皮,自己還怎麼有臉活著。
小鄒是那種滾刀肉不吃虧的主兒,挨的腦袋一垂,撲到刺客身上拳打腳踢︰“老子對你們不薄,二爺要用人,老子舉薦你們,你們兩個混蛋,你們剛從京外回來,再把二爺得罪,你們去死吧!”
田光听出來不對,把小鄒一把拉回來︰“他們剛從京外回來?”小鄒戰戰兢兢︰“是啊,我想京里的人全讓你們找上一個遍,我也想報效,我就往京外去找,恰好他們兩個回來,”
周邊是個粗人,也听出來不對。他的方式也很直接,直接一腳把小鄒踹出另一面牆上,再橫勁上來,不管秋老虎白天肆虐,晚上涼上來,把個衣裳一把撕開,露出一身橫肉,張開雙手五指成虎爪,各抓起一個刺客,“砰,”把他們重重撞在一起。
“給爺爺說誰叫你們害二爺的!”周邊咆哮。打雷似的嗓音直傳到窗外面去。
“有公差啊,快跑啊!”平地里忽然就有這麼一聲。皮溜在院子里跳腳大罵︰“我干你奶奶的,這是誰起哄!”
他大聲的唱反調︰“弟兄們沒事,大家繼續玩。”又呼喝︰“錢歪子,趙禿子,把場子穩住!”
這就是個亂勁兒,他說穩住沒有錯,賭場里也有人答應著吆喝︰“兄弟們不要亂,沒事兒沒事兒,隔壁打老婆呢。”
但有一個陰森森的嗓音穿透亂聲而來︰“穩個屁啊,這里賭場通官府,有事兒在身上的趕緊走啊。”
只這一聲送到所有人耳朵里,只听得稀里嘩啦的像是推倒桌子,踢倒椅子,有人四散著出來。這里的人不見得個個犯了案子,但市井之徒不願意見公差也是有的,爭著搶著往外面跑。
頭一批人跑得快,出院子上牆頭,急不可耐就要溜走,而皮溜也沒有辦法約束時,慘叫連聲出來,半空中破空聲也嗖嗖不斷。
有人大叫︰“暗器,皮溜我操你祖宗,你這是想殺我們。”
皮溜大怒︰“我走前面!”剛在院門一露頭,就見幾道暗影過來,嚇得他一縮脖子回去,電光火石般想起來,這是要殺二爺!
二爺能救人,只怕得罪的也有人。這是一條連環計,引出二爺來。二爺不是一般的人,順天府一定要救,京都護衛也要過來,那護衛圖……這就不保。
皮溜放開喉嚨大叫︰“二爺不要出來,他們沖著您來的!”循聲,幾道暗器嗖嗖打過來,有的力道太大,穿牆而過,從皮溜的發髻上面過去,嚇得他收住聲音。
想來暗器也花費錢,院子里沒有人敢出來時,有片刻的寂靜。走私的石大膽也想到,這是沖著二爺使橫。
石大膽私下里打量田光當官,小鄒抱著賞銀吹牛,周邊也用賞銀置辦幾畝良田,而忠毅侯在京里權勢過人時,石大膽也想過和二爺來往,只是平白無事的上門,侯府的門人先過不去。
田光找到他,石大膽是不相信,讓袁訓說中,他不過敷衍。直到真的見到寶珠出面,石大膽知道自己走私見不得光,幫二爺辦完這差使,只怕轉天就得出遠門避風頭,但也願意為寶珠出力。
石大膽一仰脖子叫自己的人︰“兄弟們,這是沖著咱們來的,上啊。”他精明的把個椅子扔出去。
只見寒風閃動,啪啪作響聲中,椅子上扎中好幾個暗器,黑乎乎的是鐵蒺藜。
石大膽吐長舌頭,長呼一聲︰“外面不能出去啊。”
寶珠在房里呼地一聲起身,她從剛才發怒開始,一直還四平八穩坐著。走到袁訓身邊面容繃得鐵緊︰“這是為我來的!”
袁訓手一扒位,把她護到身後。刺客由別人看管,侯爺得已全神貫注打量外面。對著黑暗沉沉中一聲獰笑︰“我看誰敢!”
月光在此時走出雲層,一道清亮的月色打進房里,也打在他面上,把他的猙獰照得毫無隱藏。
“咦?”寶珠今晚第二次吃驚,歪腦袋看了看他。
袁訓在她腦袋上不輕不重拍拍,沉聲道︰“我往東,你們往西!”手中短棍一抖,斷成三截塞到衣內。袖子里一抖,出來一個圓筒。一揚手扔了出去。
“嗖,啪!”
玫麗的煙火升上天空。
而不遠處,听動靜是附近的街道上,有奔馬聲不多,但如狂雷迅猛般過來。
“關安!”袁訓大呼一聲,奔馬聲中關安狂呼回應︰“接著!”一把鐵弓箭挾風帶勢對著袁訓的方向拋過來,隨後,又是一袋子箭。
“啪啪啪……。”風似的暗器不分南北的打過來,問題這是一把鐵弓和一袋子鐵箭,沒有血肉也就不會死,依然順著力道往袁訓身處的院子上方來。
暗器過去,新的還沒有出來時,袁訓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院子里,放開喉嚨呼道︰“袁二在此!”
挺身一躍,腳尖輪流在院中幾處高點中借力,人更就高把弓箭接住。關安和他配合已久,他接住弓箭時,箭袋恰好在他能伸到的地方。
半空中的侯爺出手一抹,關安在下面見到,興奮地歡呼一聲︰“好!”再吼道︰“射死他們。盾牌準備!”
烏雲也像是來湊趣的,這個時候緩緩的把月光完全放出來。袁訓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視線里,而對他根據暗器來的方向判斷的刺客,也完全在他的視線里。
他的人還沒有落地,腰身輕輕一擰,一把子五枝箭射了出去。這速度太快了,接弓箭抹箭在手直到箭出去,人還沒有落,箭袋也剛落到膝蓋。
袁訓一勾腳尖,把箭袋踢了上來,再一伸手,又是五枝子箭在手里,另一個方向好似不用瞄準,五枝子箭出去,又倒五個人。
隨後,他的身子失重的往下直墜,關安大喝一聲,一伸手臂,把袁訓抄在手中,順著勢子一推,把下墜力道打橫換個方向出去,“砰,”袁訓撞到牆上。
幾把鐵盾過來,把他和關安護在里面。
石大膽、毛溜、小鄒、周邊、田光等張大嘴,這還是人嗎?空中沒有著力的地方,全憑一口跳起來的力,空中換了兩個方向射人不說,還敢踢一腳箭袋,他要是不摔得砰的一聲,那真叫奇怪了。
你完全再沒有力氣控制下墜力道不是?
一個一個驚的不能動彈,寶珠率先走出去,不忘記說一聲︰“咱們趕緊離開這里。”
田光頭一個醒過來︰“二爺我走前面。”石大膽從賭博的雅間里出來,他本來就在隔壁院子里,听到說話聲,想到侯爺都敢出去,自己倒成了沒膽子膿包沒成?
他一使力氣,從牆頭翻過來,這會兒都認定是尋二爺報仇的,他不再說話,也走到寶珠的前面。
寶珠邊走邊問︰“這附近最高的樓在哪里?”毛溜也抹著冷汗過來,知道二爺今天要是出了事,侯爺不會與自己善罷干休。而侯爺要出了事,二爺也不會放過自己。
不管寶珠是什麼用意,他沒口子的附合︰“有有,二爺跟我來。”一行人護著寶珠貼牆根走出去。
袁訓等人躲藏的那一處,暗器下雨的似招呼過去,也就沒有人注意到別人離開。
關安在盾牌里把袁訓壓在身下,死死的用自己擋住他。幾個小子又把關安護在身子下面,縮頭穩著盾牌。主僕正不能出來時,兩個清亮的叫聲出來。
“爹爹,我們來了!”
“爹爹,您剛才射的太漂亮了,教我教我!”
袁訓一愣︰“瑜哥兒璞哥兒?”耳邊又有地震天搖的人聲馬聲過來,有人喝道︰“鎮南王爺在此,爾等速速束手就擒!”
“五軍都督府在此,你們無路可去,趕快拋下兵器!”
袁訓剛能松口氣,又有一群喉嚨放開了嘶吼︰“二爺在此,孫子們你他娘的找錯了人,二爺這里!”
鎮南王仰面看明亮的月色下面,二層樓的樓頂子上面,一面大旗迎風飄揚,上面血紅的幾個大字︰“袁二在此!”
旗下面,一行各式衣裳的人站著,中間簇擁的是一個面色冷峻的青年。月光下面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的風姿似天上人間常青藤,帶足狂狷霸狠撲面而至。
寶珠這就來救自己丈夫,凜然出現在最高處。
鎮南王脫口贊道︰“好!”
執瑜執璞的小嗓音再近,更是興奮不迭︰“母親,哦,不,二爺母親,好哦好哇!”
鐘南等兄弟們也大笑著喝彩︰“嬸娘威武。”他們一面策馬,一面用力拍著巴掌。
……
早在小半個時辰以前,執瑜執璞還在集市上沒精打采。眼看時辰一點一點過去,還沒有找到爹爹母親,小臉色就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身邊鐘南不住催促︰“可以了吧?太後會殺了我的,”念經似的,讓執瑜執璞給他好些臉色看。
毛溜那里亂起來的時候,他們離得太遠,根本不能知道。胖小子們怏怏都準備上馬回去,一個小臉兒漆黑走向孔青,一個小臉兒烏沉走向順伯。
小嘴兒里還嘟囔︰“明天去和爹爹理論,”
另一個義憤填膺︰“明天去讓母親解釋。”
鐘南笑得快要翻倒時,一聲煙花響,遠處天空綻放異彩。
鐘南這侯府的公子奇怪︰“咦,還沒到中秋,這就有人放煙火?”慫恿著表弟們看︰“看完了高高興興的,咱們回去睡覺。”
執瑜執璞這侯府的公子沒理他,直勾勾看了有片刻,一個去看順伯,一個去看孔青。
他們听父親說過這種示警煙花的作用,但還不能確定,就問跟隨過父親的順伯和孔青。
順伯和孔青凝重起面色,頭一回沒有把小爺們放在心上。而執瑜執璞也就明白,他們不是謹慎擔心,而是歡呼道︰“找到了,咱們快去啊。”
往馬上要爬時,回身又看順伯和孔青。
順伯和孔青在看出侯爺夫人有危險的片刻緊張中恢復,把世子和二公子的神色看在眼楮里。
鐘南傻乎乎看著主僕四個人面面相覷,順伯大笑出來︰“小爺們的心思我們早就明白,打今天往老侯府上去,我和孔管家就商議過。成,國公子孫哪有弱的,這算叫小爺們遇上,這又是在京里,侯爺已經招人來,再有危險我和孔管家擔了。咱們上馬,咱們看看去!”
孔青也點頭笑︰“虎父無犬子,小爺們遲早要有歷練,趁這里算安全,咱們走一遭。”
把執瑜執璞抱上馬,胖小子們興高采烈。從開始習武,出門就佩劍在身上為威風。
今年八歲的他們,在去年就由木劍換成沒開刃的真正短劍。這就抽出來在馬上躍躍欲試︰“沖啊,咱們殺敵去!”
順伯和孔青隨後上馬在他們身後,一帶馬韁,馬長聲嘶鳴中,的的奔出去。
鐘南跟後面跺腳︰“哎,你們去哪兒,哎,你們不能亂走……太後非殺了我不可!”
他的小子們把馬送過來,暗中保護的兄弟家人也一起獻身,大家一起追上去。
執瑜執璞還奇怪︰“咦,表哥們都在?”然後更威風上來︰“跟著我們沖啊!”
一行人趕過來,恰好是袁訓躍得高高的,身子跳出院牆,而他們離得不太遠,這就看在眼里。
胖小子們倒抽一口冷氣︰“爹爹!”
南安侯府的人倒抽一口冷氣︰“怎麼能那麼高?”
隨後袁訓閃電般張弓搭箭,在外人看來幾乎沒有瞄準,箭箭沒有虛發,一出手就倒下來幾個人時,胖小子們雀躍莫明,往馬上摘下他們的弓箭。
為顯擺,弓箭從來在馬上,這就拿在手里,比劃一下,距離不足,胖小子們踢著小腿︰“近些,我們要幫爹爹母親殺人。”
鐘南張大嘴,你們這麼點兒大就知道殺人?順伯和孔青真的拍馬過去,鐘家的公子們下人一起阻攔,攔上有一會兒,鎮南王、五軍都督府一起過來,胖小子們不甘示弱,搶在鎮南王前面出聲,寶珠從容樹起大旗,月色明亮,她為丈夫脫身,不懼不收的露出面容,鐘家的公子們一起喝彩,胖小子們更神馳目眩。
“二爺母親,好啊,我執瑜來也!”袁執瑜歡快的不行。原來爹爹母親不是出門玩去了,他們是正事。
“我大將軍執璞來也!”執璞落在後面,但就比哥哥報得威風。
執瑜沒好氣,重新再叫︰“我大大將軍袁執瑜在此!小毛賊們,到小爺這里來。”
袁執璞听听不對啊,哥哥把自己的威風壓下去,也是重新的叫︰“我大大大將軍袁執璞在此……”
袁訓、寶珠、鎮南王和鐘家表公子們啼笑皆非,小兄弟們又不爭了。改成齊聲歡叫︰“大將軍在這里,到這里來,快到這里來!”
叫的那個歡快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他們摟草逮兔子,準備回去下湯鍋。
刺客們已經不多,這就四散逃開。袁訓和關安得已走出來,看馬的小子們得已送上馬。
袁訓一帶馬韁和兒子們會合,指點他們射箭︰“你們姑丈八歲從軍,八歲開始殺敵!父親比不得,看來你們可以比!”
侯爺握著自己鐵弓,看看寶珠沒有危險,護在兒子們馬旁邊,見到有刺客敢于反身回來,就補一箭。
有兩個刺客越走越遠,斜次里又出來一個黑影跟上去,執瑜執璞趕緊就射,讓袁訓喝止住︰“看清楚那是誰!”
順伯孔青認出是萬大同,對小爺們使個眼色,執瑜執璞吐吐舌頭,把弓箭收了起來。
寶珠從高台上下來,撲向丈夫緊緊抱著他,再撲向兒子們輪流抱上一抱。
鎮南王過來的時候,胖小子們正埋怨父母親︰“以後要帶上我們,帶上我們能幫忙不是。”
看著這一家四口,鎮南王忽然更明白妻子為什麼最喜歡他們,有時候勝過喜歡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