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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比舅爺輸到家

類別︰ 作者︰淼仔 本章︰第四百一十一章,比舅爺輸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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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訓再一次確定林公孫是魯豫的人,而且知道在繼定邊郡王全家被殺以後,魯豫還不肯收手。他不收手的後果,只能是用林公孫一次又一次的咬東家咬西家。

    最後找出一批所謂對定邊郡王有忠心的人,他們心里有定邊郡王,也就可以污蔑他們對皇上有恨在心,屬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範疇,一定能找出非殺不可的理由。

    鮮血人頭之上,捧出魯駙馬的高官厚祿和聖眷。

    不用怎麼想,就能想到最後一步,袁訓打心底嘲笑。你魯駙馬算盤打得是挺好,也許林公孫也一直跟隨你不走,而定邊郡王以前的親信將軍們,肯定有人在心里犯嘀咕,找出他們的錯是必然的事情。

    定邊郡王以前對他們有恩,報恩懷怨是人之常情,而負恩憎恨也一樣是人之常情。他們心里還記著定邊郡王的好,對給他們功名利祿的皇上負恩也就在所難免。

    袁訓暗諷著魯豫,並不是他認為繼續盤查不對。盤查與苦搜勒索這是兩件事情。再說以袁侯爺對皇上的了解,皇上能公開昭示天下他不負天恩不負臣民,對懷恨在心的人就不會公開逼迫。

    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才說過話,轉臉兒就不認帳。

    袁訓暗想,皇上他就不是你魯駙馬這樣的人!

    皇上他完全可以明旨誅定邊郡王的三族或九族,他卻抬手放過去。既然放過去,你魯駙馬也不想想明白,還把個林公孫看得比眼珠子都重,還想著害人對自己有私益就行。袁訓只能笑話他,跟沒用過人似的。

    這就更懶得和魯豫多說,就目前來看,以後也不指著他辦事。袁訓淡淡敷衍︰“太子雖然和我長女定下親事,但君臣名分相關,循私情的事情我不敢辦。”

    歉意地陪上一笑︰“您上我這里來,喝酒吃飯都可以。找我辦事,我哪兒敢。”

    魯豫死死的盯了袁訓一眼,從表面上看他無可挑剔。但他的話擺明拒絕自己,拒絕的不但是幫這個忙兒,還拒絕自己這個人,算拒絕一份兒交情。

    干巴巴咽一口唾沫,魯豫心里苦澀難當。

    他想著法子想和忠毅侯交往,但忠毅侯又一次不給情面。這真是太不識相,他難道不能直接

    去太子殿下面前要人嗎?

    他可以的。

    那他還為什麼要往這里來呢?以後辦出大案子出來,讓這侯爺後悔去吧。想到這里,魯豫一會兒也不願意再呆,來是他自己要來的,現在急著走的也是他。

    起身輕揖︰“那我就不勞動侯爺,不再打擾你才是。”

    袁訓也一下子客氣熱情上來,笑容滿面︰“吃幾杯再走?我有好酒。”

    一股子氣從魯豫心里涌起,洶涌澎湃有如巨濤拍岸。魯豫嘴唇哆嗦幾下,看看他現在多麼親切,而剛才就是有笑的時候,骨頭里也透出萬年冰般的冷淡。

    忠毅侯這是明白在表示,找他喝酒玩樂都可以,就是找他辦事情不行。魯豫眼前隱隱發黑,我孫子都有了,只想辦事情,追回沒有得到過的那日子,哪有功夫和你們年青人去玩樂。

    歲月一去不饒人,今年白發更多,有一個牙也活動,沒功夫讓閑事拖累。

    見袁訓眸子明亮,烏發漆黑,有些生氣,不經意的拂了把袖子,對歲月不復返的惆悵讓他語聲冷冷︰“我有官職在身,不像侯爺你輕閑。”

    袁訓裝沒听到,同時也不認為魯豫這話別有意思。滿朝中的文武官員們問上一問,哪一個敢說他忠毅侯不會當官?

    一句氣話罷了。

    往外送他,春風滿面打著哈哈,這一會兒怎麼看怎麼是個熱情待客的主人,遇上一個不給面子的客人。

    “有功夫再來,事先給我一信,我早早讓小子們燙酒等著你,”

    魯豫又覺得暖心,好過許多後,又想和袁訓有點兒親近,淡淡道︰“我如今和柳至同在刑部,侯爺以後有事,盡可以來找我。”

    袁訓對他微微一笑沒有答話,把他送到書房院門,讓小子們送出去。因為要去听見項城郡王的家人回話,還走進來,那家人跟在後面,袁訓一面走一面腹誹魯豫。

    你和柳至同在刑部?

    有事我也找柳至去。

    柳至他敢不給我辦,我能揍他。你不給我幫忙,我能揍你嗎?

    這是魯豫對他和柳至的誤會,但誤會就誤會去吧。反正有一半原也不錯。柳至和袁訓是打爹的仇,袁訓對柳至是你爹自己找打,你跟著我纏不清的仇。互相之間的不滿還是存在,但僅限這一條就是。

    ……。

    “項城郡王就說這幾句,小的問他細細說來,說小的也好細細回給侯爺,項城郡王就威脅上來,說他要是有事,姑老爺郡王也別想好。”去昭獄的家人在書案前回話。

    以家人來看,項城郡王求人辦事還擺驕傲,是眼神兒不太好。他沒有看到自家侯爺是什麼人,太後每個月都過府來做客,和國夫人坐上半天。

    侯爺不是他一個待罪的郡王能威脅的。

    家人恭敬地道︰“明兒我再去見見他,好生地說上幾句,讓他把實情吐出來,侯爺看如何?”

    袁訓意味深長︰“不用了,他已經說得很明白。”

    家人還摸不著頭腦,但堆上笑容︰“到底是侯爺,小的再也不明白的。”又笑嘻嘻︰“小的這話也說的不對,小的怎麼能明白呢?自然是侯爺才能明白。”

    袁訓讓他到帳房上取賞錢,打發他出去後,自己往內宅里來。

    ……

    孩子們全在寶珠房里,分完東西也沒有散開。

    袁訓走進來,笑問︰“商議好怎麼鬧母親沒有?爹爹陪著你們。”孩子們都小,就听不懂當父親的這話很是無賴,是他趁勢兒加進來的才是。

    加壽笑眯眯︰“爹爹,我們一人一天的鬧好不好?”寶珠嘟一嘟嘴兒,和長女開玩笑︰“為什麼加壽不天天鬧母親呢?”

    加福接上話︰“因為加福也要鬧啊,加福也有一天。”

    加福旁邊,從來有個小王爺。蕭戰道︰“對啊,我也有一天。”

    加壽笑話他︰“你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你不能佔上一天。”

    蕭戰近來有打遍家中無敵手的氣勢,先道︰“我的那天給加福。”再反駁加壽的話︰“誰說我不是家里的孩子?你說話不算!”

    反過來取笑加壽︰“你才不是家里的孩子呢,你白天在太子哥哥家里,晚上在宮里。”

    加壽瞅瞅他,和自己個頭兒相比,戰哥兒是個小不點兒。加壽不生氣,就是繼續拌嘴︰“吃了我的點心,你倒還同我嚷嚷。”

    “誰叫你私放點心的?”蕭戰才不會讓上一句。

    加壽把臉兒昂得高高的︰“我心愛的,我就要放起來。”

    “你放起來的,我們就要吃。”小王爺更得意洋洋︰“還放那麼嚴緊,你放哪兒我找不到呢?”扭臉兒問加福︰“好吃嗎?”

    “好吃。”加福用力點著小腦袋,但能分得清誰是主人,對著大姐笑眯眯︰“多謝大姐。”加壽不多的脾氣也就沒有,開開心心地告訴妹妹︰“那是我最喜歡的點心,我放起來就是為了留給你和二妹的。”

    蕭戰叉起小腰︰“那你還怪我拿點心?”加壽和他相對白眼兒,加壽雖然是大眼楮,奈何小王爺瞪眼的氣勢好似他是一只斗雞,加壽也敗下陣來,只能小嘴兒上找補幾句︰“我和三妹在說話,又沒有說你,你又上來了不是。”

    小王爺又勝了這一局,晃晃小肩頭回到加福身邊,兩個小椅子並排擺放,加福坐一個,蕭戰坐上另一個,和加福嘰嘰噥噥說起話來,房中頓時安靜一大片。

    加壽也是得意的,她頭一個跑出去迎接袁訓。袁訓近來總有長女越來越大,再大就不能抱的心思。見到加壽就要抱在手臂上,這就抱著她到榻前,和寶珠對坐,把加壽放到腿上坐著,加壽見只有自己和爹爹最親近,格外的喜歡。

    摟住父親脖子,把他不在的時候大家說的話兒告訴他,胖嘟都面龐上欣喜洋溢︰“爹爹,是這樣分的。以後一天鬧母親,一天鬧爹爹。”

    袁訓受寵若驚模樣︰“沒有忘記爹爹就好。”

    “一天鬧祖母,一天鬧曾祖母,一天鬧太後,一天鬧太爺爺,一天鬧阮家祖父,一天鬧董家太爺爺,一天鬧小二叔叔,”

    加壽一氣說下去,袁訓都代她喘口氣︰“我的乖乖,快歇會兒,別累到。”加壽就停下來,加福伶俐的接上去︰“一天鬧太子哥哥,一天鬧大姨母,一天鬧三姨母,一天鬧……一天鬧……。”

    虧孩子們記得清楚,袁訓到最後就听到一天鬧,又一天鬧,不由得呵呵捧場︰“好好,鬧得好,見天兒的鬧,誰讓我們家小猴子多呢?”

    寶珠在這里也伶俐上來,跟上一句︰“誰讓你們都隨爹爹小時候呢?”冷不防听到這一句,袁訓啼笑皆非,咳上兩句正要把寶珠也說上幾句,蕭戰又站起來,道︰“我隨岳母。”

    “哈哈哈哈……。”房里的人包括小公主小皇子們全大笑,香姐兒細聲細氣指責他︰“你不能隨母親,你只能隨你母親。”

    “我就隨,怎麼樣?”蕭戰完全不懂,向香姐兒扮個鬼臉兒。香姐兒和他一句一句的爭執起來。

    袁訓和寶珠看著好玩,只听著他們不要翻臉,別的話不怎麼管。小皇子們在這房中呆得久了,把執瑜執璞叫出去玩耍,丫頭也在這個時候走上來。

    “回侯爺夫人壽姑娘,蔣德將軍在二門上問,到時辰了,公主也要回宮,壽姑娘也要去太子府上,問可走不走?”

    加壽戀戀不舍,也讓提醒。小腿在父親腿上站直了,讓父親抱著,伸長脖頸香一香母親,遺憾的道︰“公主是我的客人,中午在太子哥哥府上用飯來著。”

    一個小公主天真無邪插話︰“加壽,太子哥哥府上不就是你的家嗎?”袁訓和寶珠一起笑容加深,都覺得這話說得好。加壽也笑眯眯回答她︰“是啊,太子哥哥也說是我的家。不過呢,我現在還要晚上回去陪太後。”

    又看看父母親房中︰“這兒也是我的家。”

    在這里的公主們都很小,生出羨慕︰“加壽你的家可真多啊。”加壽就又得意了。在加壽小的時候是得意的,在加壽成長的一路上,也一直是得意的。

    她得意的就大方起來︰“可不是這樣的,要不,和我同一個時辰回宮去怎麼樣?”下面給你們晚上做好吃的還沒有說出來,小公主們歡呼道︰“真的可以嗎?我還要吃冰。”

    “我還要吃梅湯,母妃說秋天就不可以吃。”

    “我還要玩太子哥哥府上的秋千,”

    最後一個道︰“母妃總說我不懂事,我說加壽和我一樣大,加壽會管家呢。加壽,我還要看你管家,我明兒還出來陪你管家,就听不到母妃說我不懂事。”

    袁訓和寶珠笑容可掬,但不干涉女兒說話,完全由加壽自己處置。加壽有板有眼的道︰“你們陪我,當然好。只是,你們也要陪母妃不是嗎?我還要鬧爹爹母親呢,你們難道不鬧母妃嗎?”

    小公主們听著,以為明天玩不成,面上都有不樂意出來。加壽看在眼中,又道︰“等你們鬧過母妃,再來鬧我吧。”

    “好。”

    房中重新歡天喜地,把蕭戰和香姐兒有一句沒有一句的拌嘴也壓下去。在看蕭戰和二姐說話的加福讓吸引過來,加福甜甜的笑著,問小公主們︰“你們會鬧母妃嗎?要是不會鬧,加福會,加福最會鬧母親。”

    說著就走到寶珠膝前,仰起小面龐,袁訓一見先大樂。見他的福獸頭把小眉頭尖尖起,對著寶珠泫然欲泣模樣︰“母親,給加福好吃的。”

    寶珠也大樂,把加福抱到懷里親著她︰“我的乖乖,你要什麼呢?”加福在這里得了意,對大姐二姐蕭戰和小公主們吐吐舌頭,再一次表白自己︰“加福會鬧。”

    小公主們七嘴八舌︰“這個我們也會,”

    加壽扁起嘴兒︰“我也會。”

    香姐兒也扁起嘴兒︰“我更會。”

    蕭戰迫不及待的跟上去,粗著嗓子︰“加福會,就加福最會!”

    以二對一,香姐兒也敗下陣來,翻個小白眼兒搗鼓自己的漂亮帕子,不再和蕭戰爭執。

    加壽這就告辭,由爹爹抱著送到二門上,親手交給蔣德將軍,小公主們是一起接走,袁訓帶著滿身的輕快重回房中。

    ……。

    紅木榻上只坐著寶珠,帶著有滋有味的笑,還在品味剛才孩子們的笑語。袁訓坐到她身邊,看看房中沒有丫頭,不老實的向寶珠身上擰一把,低聲取笑著,也把自己表白︰“我也會鬧,最會鬧的是寶珠。”

    寶珠輕笑推開他的手,袁訓反手握住她柔荑︰“別睡,讓魯駙馬鬧的,回來我還沒有見過祖母和母親,陪我過去。”

    “這倒不用,母親才打發人來接二妹三妹,小王爺自然跟著去的。母親說我們剛回來,玩也是累的,又听說侯爺見客,讓我們晚飯時再請安,這會兒歇著就行。祖母在听戲,听說你我回來,也打發人來是這樣的說。”

    寶珠說過,見袁訓身上是出門衣裳,還沒有換下來。忙起身來道︰“書房里小子倒不經心?書房里每天都給你備家常衣裳,也備出門衣裳。敢是沒有拿給你,還是急急的回來?”去取衣裳。

    “自然是急急的回來,不然怎麼趕得及鬧孩子。”袁訓跟過去。他身上是雨過天青的葫蘆雙喜紋羅袍,寶珠給他換上一件半舊竹菊梅紋月白衣裳,袁訓跟個孩子們的嘟囔︰“我喜歡這件衣裳,要你給我做件新的,還沒有做出來不成?”

    “做著呢,知道你衣裳舊了。不過你也可恨,喜歡這件,就只穿這件。幾件新衣裳你不穿,就攆著再做件一式一樣的,哪里趕得及侍候你。”

    袁訓咧開嘴笑,學著小女兒的口吻︰“我也很會鬧不是。”逗得寶珠撲哧一笑,把條白玉帶給他系上,和袁訓同出來。

    丫頭們勤謹,趁著他們不在外間的這一會兒,把寶珠歪過的榻撫平。剔紅鼓腿彭牙小桌子原先放的一把字畫山水提梁壺,也換成薄胎玉壺和玉蓮瓣紋杯。

    袁訓提起壺,放兩個玉杯,給寶珠和自己倒上茶水,就便兒又訴一回苦︰“在城外就沒有好生喝茶,想回家里來好好的喝,又讓魯駙馬攪和。和他說話真是苦。還是你好,我在辛苦,你和孩子們在玩。”

    寶珠把茶碗捧到手上,才裝出來恍然大悟模樣,抿唇笑著打趣︰“侯爺你又鬧上我了,正經說話可行不行?”

    袁訓笑著,把魯豫說的話,和項城郡王的話都告訴寶珠,寶珠也生出不悅︰“人心叵測,但能過太平盛世還是往太平上面去過,魯駙馬這是要當酷吏一流。”

    抬眸對袁訓︰“侯爺要多加小心他才是。”

    “你有沒有打听過他?”袁訓問寶珠。

    寶珠抿唇一笑︰“向瑞慶長公主問過幾句,公主說得含糊,我正想再問問再告訴你,免得听錯。”

    “你怕听錯的意思,長公主說他的就不是好評語。”

    寶珠頷首,含蓄地︰“不好。”

    “我听到的呢,也一樣不好。”

    寶珠哦上一聲︰“那你告訴我。”

    “當年太上皇要許配的三駙馬並不是他。”

    寶珠低低驚呼︰“公主的話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我問的人更可靠,是承辦公主們大婚的宮人。如今也上了年紀,但記得很清楚。”袁訓又露出在書房里對著魯豫有過的嘲弄︰“有一年宮宴,三長公主無意中遇到他,執意嫁給他。幸好,太上皇給三長公主相中的人家並沒有明旨,拗不過三長公主,就答應親事。但已經吩咐宮人們給三長公主備辦大婚事宜,太上皇從此認定是魯駙馬做了什麼,對他看法一直不好,想來三長公主不是絕色,魯駙馬要的只能是皇親聖眷,爵位高官。”

    寶珠溜圓眼楮︰“啊?太上皇是這樣的看他,”想想太上皇那張睿智卻固執的面龐,在上位上呆得久,執政也算清明,要是固執起來,像是沒有人能挽回。

    寶珠搖搖頭︰“魯駙馬在仕途上不見得會如意吧?”

    “讓你說中。成親以後,魯駙馬每每上條程就讓駁回。他又不是頂頂中用的人才兒,在太上皇手里就沒有得意過。”頓上一頓,袁訓再道︰“現在就不難明白他的心思,他不怕多死人,他只要證明他是能干的人。”

    寶珠目瞪口呆,倏的一笑。

    袁訓奇怪︰“說酷吏呢,你笑什麼?”

    寶珠就忍住笑,道︰“我是笑魯駙馬證明自己是能干的人,不就要顯出太上皇當年虧待他?這事兒辦的,只怕吃力不討好。”

    袁訓愕然住,也笑了出來。親昵在向寶珠頭上一敲,笑罵道︰“呆子小寶,你又淘氣了。看你眼楮尖的,什麼地方尖刺你就說什麼地方。”

    “我又不會告訴他,我就是告訴他,他也不听。這是幾十年自己都不能勸解自己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能解開,”寶珠微笑︰“他有了公主還不足夠嗎?這人貪心。”

    又告誡袁訓︰“離他遠些。”

    “知道。”袁訓心中喜歡,但表面上漫不在乎。

    寶珠笑盈盈︰“你別不耐煩,該說的還要說。還有項城郡王,裝神弄鬼,什麼以前和姐丈兩家好得很。這般含糊的,不過是以前兩家和美,有些你照顧我,我照顧你的話讓他拿在手里,也可能是寫在信中在他手里,也可能是一起辦過什麼事情,如今他倒敢威脅?要不算是姐姐交待給你的事兒,誰要理他,也不怕他。”

    袁訓翹大拇指,喝一聲彩︰“全讓你猜中,我倒不必解釋。”寶珠含笑︰“你可有辦法做周全了?”

    “這事情,好辦。”袁訓還是大大咧咧。

    寶珠想這個人不是不謹慎的人才是,就瞅著他道︰“听說大將軍石頭城打得好,我沒親眼見過。听說大將軍板凳城直進直出,我也沒親眼見到。就這一樁子事情,讓我長長見識吧,看看你的好手段。”

    袁訓神神秘秘︰“到時候,讓你說個服字。”

    寶珠眨巴著眼楮,夸張地把他從頭到鞋子看上一遍,自己尋思,又取笑袁訓︰“這個人牛皮吹得大,依我來看,幫項城郡王一把,不就是為他說說好話,把他戰功表表。這樣一來呢,滿朝中的人都知道你為他說情。侯爺仔細皇上生氣,把你也扯進去,到時候大話還怎麼能繼續對寶珠說呢?”

    袁訓仰著個臉兒︰“不信我,就賭上一賭,有彩頭兒沒有?”

    寶珠想想︰“有,你贏了,寶珠給你鬧。寶珠贏了,寶珠鬧你。”袁訓給她一個大白眼兒︰“這和沒有有什麼區別?”

    寶珠吃吃的輕笑起來。

    ……

    又過上兩天,西風在下午更濃列些。看著一地是晴陽,但衣裳稍單就有瑟瑟之感。項城郡王妃送來添換的衣裳,項城郡王午後的時候,也能出來和將軍們曬會兒日頭,其實是為說會兒話。

    昭獄里面看似寬松,是因為在押的官員們弄不好哪天就出去當官,時常有人一放出去就是高官。這些都屬于政治罪犯,抓進來後大多有親戚有舊友有根基,獄卒們是外嚴內松,對一些官員們,甚至不禁他們通消息,也可以在院中走動。

    項城郡王就盯上一個人,看著奇怪,叫過最近的獄卒來問話︰“還有這麼窮的官兒嗎?跟他娘的窮酸丁似的。”

    獄卒看上一看,見灰蒙蒙辨不出顏色的一件衣裳,臉兒不用看,他就笑了︰“回郡王,您別看他衣裳破,他吃的好著呢。見天兒的酒樓上席面,有的是人給他送。”

    “這是哪個官兒,當官當成這種模樣?這是擺清廉做樣子給人看?”項城郡王皺眉。

    他手里下也有幾個這樣的人,說好听的是不修邊幅,說難听點是裝模作樣。當官窮的跟十年寒窗苦似的,項城郡王想你不怕別人擔心刮地皮嗎?

    裝清廉是項城郡王最恨的一種人。裝……。又想到嘩變的小羅將軍,心頭一痛,項城郡王更對那個官兒不悅,要獄卒解答他是誰。

    “這是方生先生,”

    項城郡王更是眉頭一跳,脫口生出不悅︰“他叫什麼?”

    獄卒笑道︰“他姓方,單名就是一個生字,名叫方生。”項城郡王不听還好,听過後五內翻腸倒肚一陣的難過。

    他想到一句話,是莊子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這句話是承認事物的運動性,不同的理解很多。

    有人認為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萬物萬事存在著消耗,也沒停過的在新生。這會兒出來的不是時候,把項城郡王內心的最後一根稻草給壓倒。

    ……

    要說項城郡王,這一回進昭獄他足夠冤枉。但和東安、靖和一樣,他們都有戰功可表,都存在著僥幸心思。

    項城郡王私下里盤算再盤算,十大郡王里早就戰死延寧和江左,如今又死了東安與靖和。

    延寧郡和江左郡王都沒有了建制,算少了兩家。

    東安與靖和郡王都有世子,世子也已經在軍中,但他們到底不是老辣的郡王,在指揮作戰上面要遜一籌。

    甦赫雖然敗回,但不見得邊城就告安寧。王爺蕭觀才接帥位,以項城郡王來想,自己還有用。但怕皇帝又玩一手陰的,跟對付東安與靖和郡王一樣,也下道模糊不清,看似一片悲憫,看似罪已,其實逼得人沒有站腳處的聖旨,項城郡王想他是不會自刎的,但他厚著臉皮回去,日子不會好過。

    東安與靖和的自刎,項城郡王能明白他們的心情。

    ……。

    先是葛通一道奏折,把他們徹底擠兌成大奸大惡之人。一句“棄家仇而安國寧”,分明是再次羞辱東安與靖和兩個郡王當年就沒有想到國家,為的是他們自己的一角私利。

    後面一道聖旨,讓東安與靖和郡王回去重整軍紀,他們可不是打敗了仗要整軍紀。

    軍中大多血性漢子,知道葛通的奏折後,估計不用多久蕭觀就能知道,別的郡王們就能知道,就要把葛通看成保國大英雄,把東安與靖和看成無恥之小人。

    一萬將士里面,忠心貼身的人不過些許。余下的全是怕你、服你、你對我好我就跟你的人。兩個無恥郡王就是回去,軍心是必然的動搖。郡王們之間,你盯著我出事,我等著你遭殃。有機會就搶別人的兵和將,東安與靖和郡王以前沒少做過這種事,別人也不會客氣對他。

    以後的兵和將全是難帶的,以後在王爺蕭觀面前,這王爺才打幾年仗就當主帥,嫩的不行,但也要看他臉色行事,日子光想想就是難過的。

    還有一個,就是皇上恨他們不要臉皮,他們苟活著也罷,以後聖眷一里一里的就要下去。現在就是造反都來不及,前面有過定邊郡王和福王出事,皇上能不防備?

    與其讓將士們背後嘲笑,與其厚著面皮混日子,不如大丈夫一刀,了結恩怨,也落下一個知恥的名聲。

    他們還有孩子們呢。

    他們還有王爵。

    一刀保後代,這一刀換成是項城郡王,他也得考慮。

    再說兩個老家伙也活得有年頭兒,仗打得不少,熱血拋灑過。美酒姬妾也不少,痛快的玩過。這是項城郡王的後話,死也值了。

    至于東安與靖和兩個世子四處奔走,是因為王爵沒有到手。至少皇帝父罪沒有加子,有他聖旨上的那句話,不敢負臣義,他就不會臉面前撤兩個王爵。

    到手也是遲早的事情,只要以後不再出大錯。

    折磨是必然的事情,誰叫他們京里沒有得力的人呢?

    ……。

    項城郡王因明白二郡王求死的心思,也就更懂得有戰功在,王爵才在。有戰功在,他也有倚仗。

    再換個人上來,誰能接替他呢?

    他後面可沒有一個叫葛通的小子等著。

    本著他還有用的心思,項城郡王動用他最後一根救命符,用自家王府和陳留郡王府的舊事去找袁訓。對袁訓總是有幾分底氣,這兩天正想著袁訓要是為他進言,他知不知道自己歷年的功勞。

    細數功勞的時候,底氣又足上三分時,在今天听到一個人名叫方生,讓他想起莊子有名的話中的一句。

    生生死死,有可接替,一直戳到項城郡王心底。

    他最擔心的,就是有人能接替他。但這話是莊子老先生說的,項城郡王無可反駁,听著頗不吉利,心涼到骨頭里。

    他的旁邊,因為他的問話,獄卒還在詳細回答那個叫方生的人︰“他有幾分才,官運不好,歷年不中,索性大做學問。國子學里前任的官兒是他的學生,把他弄到國子學里。他不好,和福王府的儀殿下勾結到一處,有些很不好的信件,議論時政讓搜出來,本來要殺他,他有名聲,許多秀才為他求情上書,請太上皇施仁德,就把他關到這里。皇上登基後,還沒顧得上過問他的事,他就還在這里。”

    接下來獄卒又介紹有哪些人給方生送衣食,說他不換新衣裳,表示他是待罪之人什麼的,項城郡王更听不下去。

    福王的儀殿下?

    晦氣!

    要沒有福王,自己怎麼會在這里。

    項城郡王更不痛快,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再看到那個方生。對陪著的將軍們說聲累了,往牢房走去。

    ……。

    “郡王!”

    急切的嗓音叫住他!

    項城郡王驚弓之鳥的心情,讓這一叫打個哆嗦。心頭寒涼的僵直轉身子,心想這樣的急叫法,未必是好事情。

    又沮喪又驚懼的看時,見過來的是自己人,他的面色大變,看不出他的激動是好事還是壞事,項城郡王心頭又是一冰。

    不是好兆頭,方生方死,這背運的東西讓自己遇上……心里咆哮似的痛恨時,來人走到面前,還是急急,但壓低嗓音︰“進去說話。”

    項城郡王木著臉和他進去,木門關上,那個人就等不及的一跳過來,飛快地說道︰“恭喜郡王!”

    項城郡王徹底愣住,沒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麼?”

    “忠毅侯上了一個折子,現抄在這里,郡王請看。”一卷紙送到項城郡王面前。

    一卷?

    項城郡王皺眉︰“這麼多字?”為自己說情他寫這麼多字,好話說完只能是壞話。

    那人沒看出項城郡王的憂慮,他帶著邀功神色︰“可不是,只怕他寫得不累,我抄得累。有心少抄一段,又段段不能少。從早上抄到現在,足足四個時辰。”

    項城郡王听出來重要,接到手上從頭看起來。

    …。

    洋洋數萬字,抄的人不是先生,字寫得似小鬼畫畫,好在能看清楚。

    只看頭一行,項城郡王直了眼楮。

    擔心、懼怕,怕皇帝動他的爵位,分散他的兵馬……種種心情一掃而空。

    “好!”看完頭一段,項城郡王脫口這樣說。

    “好!”看完第二段,又出來這個字。

    下面沒有再說話,是顧不得說,一氣呵成的看下去。看到最後,愛不釋手,又反復的看,又反復的咀嚼意思,不由得項城郡王紅了眼圈。

    認真來說,袁訓這道奏折與為項城郡王說好話,是半點兒關系沒有,這是軍機上的一個條程。

    忠毅侯在軍中不過數年,就能歷數各家郡王人馬的優劣,又對甦赫兵敗後局勢做出預估。根據他自己的經驗,寫出來的這早一個應對。

    每一家郡王,都有自己的優勢。有的是布陣熟練,有的是騎兵過人,有的是將軍凶悍。忠毅侯字字中肯,讓人能看到他數年邊城沒有白呆,又有一個郡王聯兵作戰的建議在里面。

    如陳留郡王與王爺中軍配合作戰,能發揮什麼樣的優勢。如江左郡王的人馬曾有什麼優勢。把去世幾十年的江左郡王都說進去,項城郡王必然在內。

    是一個也不能少的聯兵作戰條程。

    看上去天衣無縫,樣樣服帖。

    看上去離了誰都不行。

    項城郡王手捧紙張,感動激動之余。腦海里又出現那句話。這舅爺要是我的該有多好?

    看完一遍又一遍,站著看過,坐著看。看到不能自持時,松開一只手,從枕頭下面又抽出一張黃符紙,單手揉亂,對著窗外就是一拋。

    這是郡王妃又換上新的,項城郡王身在難中,多個護佑不是壞事,又能安撫妻子,就放著。今天證實他是對的,他能自保,這東西留著煩心。

    才拋出去,外面有人尖叫︰“哎喲,要虔誠。”好巧不巧,項城郡王妃過來,在房外見到,撿起來邊展平邊進來抱怨。

    項城郡王心情寬松,嘿嘿一笑︰“我就要出去了,要這個無用!”

    郡王妃眼楮一亮︰“真的嗎?那是這符的功勞才是。”接上來她絮絮叨叨︰“出去以後,頭一件事我帶你去拜神仙,你可別忘記……”

    項城郡王想的只有一句話,這舅爺……有他,我這輩子對上陳留郡王是輸定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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