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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準岳母大人駕到

類別︰ 作者︰淼仔 本章︰第三百七十一章,準岳母大人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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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加壽的夢里,父親哄著她直到入睡。事實上,也是如此。袁訓搖著女兒,扯過被角裹著她,炕邊等著直到她入睡,不自覺的對著她笑,想到加壽小時候的種種,到處找父親,和父親同桌子吃飯,壽姐兒樣樣都是可愛的。

    放下加壽後,袁訓向寶珠喟嘆︰“女兒大了不復返,”掖著被角的手舍不得拿開,帶出這一拿開,再見到只怕又大幾歲,父親都不敢認這位可愛“大”姑娘的神傷。

    寶珠把手蓋在他手上,柔聲道︰“幸好你回來了,壽姐兒可就要醒著也喜歡。”把袁訓從痴怔中打醒,不想吵醒女兒,提著盔甲往外面去。

    寶珠攔住他,瞄瞄他身上只是一套夾衣裳,低低問︰“凍到你呢。”袁訓把另一只手按到她面頰上,手心溫熱,表示自己不怕冷,寶珠送出門去,夫妻在廊下深深的又擁抱上,烏雲濃雪襯托出他們的身姿,勾勒出從天上到人間般的濃情厚意。

    挺拔的身軀微俯,向前扣住嬌如花枝的個頭兒,他頂著天,後背承受著風和雪,腳下生根般扎在地面上,雙臂牢牢護住寶珠。

    寶珠醉心的嗅著他的味道,嗅著久別重逢帶著陌生又熟悉依就的氣息,微閉上眼楮。

    及到松開,夫妻眸光還不願分開。是寶珠打個寒噤,袁訓才看到她只著小襖。

    將軍微笑︰“進去吧,沒幾天還能見面。”

    “嗯,你……凡事兒保重自己,”寶珠嬌滴滴的叮囑,換來袁訓哂笑︰“你丈夫百戰都經過,在京門口兒能出什麼事情,你太過小心。”

    寶珠黑了黑臉兒,又一笑︰“好好,你是大將軍,我們白交待了不是,”身子半隱入門簾,猶回眸輕笑,門簾放下,把最後的笑容也蓋住。

    袁訓整衣甲去見太子殿下。

    殿下在房中踱步,見表弟進來,帶笑問道︰“見到了?”表弟家的孩子,個個是心肝活寶貝。在母後眼里是這樣,在表弟眼里也應該一樣。

    袁訓進前一步,跪了下來。

    太子錯愕,隨即明白。就听到袁訓口稱︰“請殿下責罰,大同城破,是我的過失。甦赫他是追著我才去,又有五表兄受華陽郡王教唆,做下錯事,這一切皆由我而起,殿下,實實都怨我一人。”

    太子殿下心不在焉听著,由一個笨粗的木幾走回到他的案幾旁。

    木幾是房子本就有的,黑漆大案幾給殿下現備下的,兩下里擺在一起,一個名貴不凡,一個老實村樸。就像殿下和窗外歇息的百姓,一個是皇家明月光,一個是微弱清燭光,不能相比,卻互為依托。

    君無民不行,民無君也一樣不行。太子這樣想著,並沒有責罵袁訓。換成前兩年,甦赫剛破城那年,太子在京里惱得頂門心冒火,燒到表弟身上才好。但在今天,他一天里經歷過怨恨和體諒,也就體諒袁訓。

    太子微嘆︰“這事情由福王由起,你不必自責,起來吧。”袁訓站起,還是垂下頭表示沒有面目見殿下,雖然他剛才已先見過,剛行禮,殿下就命他去看孩子,袁訓在看到可愛女兒的同時,想到殿下對他不錯,更羞愧于大同城破是龍五獻城,這回來就趕快請罪,此時腦袋也聳拉著,乍一看,跟袁懷瑜袁懷璞做錯事情時很相似。

    “撲哧”,太子跌腳笑道︰“看看你這模樣,”正想罵上幾句,又見表弟這樣子實在可憐,道︰“好吧,不罰你,你不舒服,我也心里留個印子,罰你,現在就回去調兵馬過來,最近明天後天,我要和福王清清帳!”

    眸光一緊,寒光凜冽而出。悠遠似名劍光自爐間來,淬足了怒火。

    袁訓舒坦了,他快馬來,不讓他休息,就快馬回去,他肯的。一夜不睡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而且越早結束這事,越早和妻兒團聚,能哄壽姐兒,他深深的行禮,帶足關心︰“遵殿下鈞命,請殿下高坐安枕,不必和屑小賭氣,後日一早,我必趕來!”

    太子沒听出來,笑吟吟︰“去吧。”袁訓退出,太子向燭下想表弟比上一回進京又昂揚些,鐵血將軍威風不怒自出,倏地,袁訓剛才的話,不必和屑小賭氣沖上心頭。

    賭氣?

    這混帳說得也干淨。

    這不就是在賭氣嗎?

    太子啼笑皆非,自語道︰“剛才應該踢他兩腳,看他下回還敢當面揭破!”他強笑著,但賭氣這詞實在不好听,笑容干起來。

    ……

    一早醒來,加壽就喜歡的坐在枕頭上就和香姐兒嘰嘰喳喳。伸著小手,讓母親給穿上玫紅色宮緞面繡壽星錦襖,加壽笑眯眯︰“二妹,爹爹回來了啊。”

    香姐兒眨巴眼︰“爹爹?”

    爹爹在香姐兒眼里實在地位不高,又小腦袋瓜子不知道怎麼想的,把她以前說過的話翻出來︰“長俊了沒有?”

    寶珠忍俊不禁,加壽微張著嘴,啊啊了兩聲,納悶道︰“爹爹一直就俊呢。”

    香姐兒歡快地搖搖小手,房里進不下許多人,她在等母親給姐姐穿完給她穿,坐在錦被內笑嘻嘻︰“好啊好。”

    加壽頓覺跟二妹說話梗住,又向母親笑眯眯︰“爹爹真的回來了吧?”她快樂的像個百靈鳥兒,寶珠笑盈盈︰“回來的,抱到加壽睡著,加壽你不記得了?”加壽開心的小鼻子翹得老高︰“記得呢。”

    都穿好,送她們去見袁夫人。袁夫人剛給小小子收拾好,加壽走上前炫耀︰“祖母,爹爹昨天夜里回來哄加壽睡覺。”得意泛濫,到底還小︰“只哄加壽一個人。”

    香姐兒跟上來︰“長俊了的!”

    加壽怎麼听怎麼不是滋味,反駁道︰“爹爹本來就俊。”

    香姐兒固執如牛︰“長俊的!”

    “你昨天睡著沒見到,你怎麼知道是長俊的?”加壽代袁訓受一回傷。

    香姐兒笑嘻嘻,一句足可定乾坤︰“長俊的!”

    向哥哥們走去,要他們帶著玩。加壽嘟嘟嘴兒,在她身後自語︰“明明就是俊爹爹,二妹你亂說話。”

    ……

    “袁兄回來了,”阮家小二樂得手舞足蹈,加壽見他這樣的歡喜,和加壽的心情一樣,小二叔叔本來就是加壽玩樂的知己,這會兒就更有推心置腹之感。

    追著小二問︰“爹爹以前俊的吧?”小眼角瞄香姐兒。

    小二對加壽堆上笑容,把她秀麗小臉兒看了又看,“哈!”,把這里別人嚇了一跳,小二狂奔出去︰“慧秀,快把孩子抱出來,袁兄還沒有抱過我的孩子,裝錢的東西準備好,”對著加壽就要想到她的大紅包兒,阮小二成親袁訓不在,一直以為是個遺憾,他妻子成親後就有了,當年生下,到這正月有數月,阮小二發足出去,尋妻子做紅包好拿錢。

    他雖然不知道皇帝太子勝券在握,也沒有落難的感覺。

    ……

    冰雪還是滿地,滿目還若琉璃。寶珠裹緊黑貂皮披風,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順伯,一個萬大同,前面是一小隊不到十人在護送,往京城里去。

    真的去了,心情和寶珠向太子提議時,想的大不相同。太子殿下明明白白告訴寶珠︰“不要擔心反賊,指日可滅。讓你去,是你忠誠守信,皇上信任你,你說的話,比大臣們說他還要相信。”

    太子殿下在這里,看似表面上贊賞寶珠,其實是暗暗的捧了她。寶珠對于中宮可能遇難的擔心放下一大片,對自己此行添上喜悅。

    可能二爺當習慣了,能中用的事情,寶珠都喜歡。

    見官道一頭古樸城牆近了,寶珠打馬就想往永寧門去。護送的人叫住她︰“表妹,咱們從這里進城。”

    雪光把盔甲下面的阮小侯爺面容襯得更英俊出群,似他手指著的一叢雪柳,在單純茫然的雪地上,身姿奪秀與周圍不同。

    護送寶珠的是阮梁明。

    寶珠對柳樹狠瞪兩眼,詫異的模樣把阮梁明逗笑。寶珠又喃喃︰“這里怎麼進?”阮梁明笑起來︰“跟我來。”當先繞進雪柳中,寶珠主僕隨後跟上,見阮梁明揭起一大片雪,整個兒的全起了來,露出黑黝黝的一個洞口。

    “啊呀,殿下英明天縱,無人能敵。”寶珠吃驚的夸出來,阮梁明先不做解釋,跳下馬,把自己馬韁繩給別人,他到寶珠馬前,手握寶珠座騎馬韁,先沒有走,望向寶珠︰“弟妹坐穩當,初進去路陡窄,走一路也就平坦。”

    寶珠把手中那段馬韁握得緊緊的,回答一聲好了,身子一斜,和阮梁明、馬一起進入洞口。

    洞口不太大,都可以容得人騎著馬進去,進去後,里面也不黑暗,點起一排油燈,上面為防失火,皆有燈罩,每個燈下面,都有一個人看著,他們面無表情的英武筆挺,讓寶珠對太子殿下說指日可滅反叛更生信心。

    她就用心看馬下的路。

    阮梁明說得沒錯,是個斜斜往下的洞口,他說著陡,其實就寶珠來看並不算陡。二爺馳騁江湖,哪能不會騎馬,寶珠抽功夫兒學會,陡路山坡全練過。想著自己也能騎進來,听後面馬蹄聲響,在地道里回聲重,更為明顯,是跟的人都進來。

    一氣下到一段平穩的路,阮梁明重新上馬,帶著寶珠主僕奔出有一箭之地,在外面時,離城門本就不遠。在地上到這里,寶珠估摸著也到城門,見濕潤撲面而來。

    “這是護城河?”寶珠明白過來。

    阮梁明含笑︰“弟妹好見識。”翹一翹大拇指,又道︰“弟妹好膽量!”寶珠抿唇正在笑,阮梁明又道︰“弟妹好威風。”寶珠輕輕笑出來,正要說話,“啪!”一滴子水打在額頭上,她乖乖的不再作交談,只向阮梁明調皮的眨了眨眼。

    寶珠和阮小侯爺成親前見過不好,成親後是通家好,往來頻繁。見阮梁明這樣的夸,忽然很想問問,弟妹這般的好,當初你也沒相中我不是?

    這玩笑過了頭,對不住丈夫袁訓和膝下孩子們,寶珠又很想問問,弟妹這般的好,當初你也沒相中我家大姐是不是?

    這一段路是新奇的,雖有燈籠,但陰暗潮濕不算好走,寶珠在心里盡情地開著阮梁明的玩笑,盡量不去管沁出水的道,和馬踏一腳,就陷進半個馬蹄的凶險。

    路上蹄印腳印交錯,像是走過不少人。

    “應該是進去很多兵吧?”寶珠自語,阮梁明听到,回頭笑,他一直走在前面︰“不,這是走私的路。”

    寶珠溜圓了眼,太子殿下走私?隨即失笑,太子殿下是掌握到走私的路,他怎麼會走私呢?見路重新干燥,速度也可以加快,直到一處又是斜斜往下,洞口早打開,有人接應,來到一處民居中。

    小院寒梅數枝大放,滿院撲鼻噴香。

    事情出來時,有的人逃命,有的人佔城門攻打皇宮,不是所有的院落都遭到搶劫。這一間房中就不凌亂,仕女圖好好掛在牆上。

    窗戶開著,寶珠由長廊下過,看了一眼,見是個杏黃衣裳的美人兒,面容好生熟悉。向腦海中搜索一下,寶珠想起來,這個不是和掌珠走動的楊夫人。

    掌珠在給寶珠的信里,說不大喜歡她,又對她錢的來路早起疑心,寶珠勸她穩重持家,錢不夠用,鋪子上的錢可以多支。到這會兒寶珠暗嘆,這下子證據確鑿,表凶袁訓說的沒錯。

    出這小院,阮梁明把地勢簡單解釋。

    “只有永寧門是咱們的,弟妹不用擔心,定邊郡王共八千人馬,加上事先鼓動叛變、臨時起意叛變的人,不到一萬五千人,分散在內城外城七個城門里。”在這里向寶珠擠擠眼。

    寶珠含笑,真的是不用擔心。也難怪太子殿下要把別的城門全給定邊郡王,四下里一分,他兼顧的地方可就長了。

    阮梁明又指永寧門,忍無可忍地笑︰“那一個為保證出入,是咱們的。定邊郡王援兵從那里進來,就分出五千人守著,嘿嘿,他能個什麼事,城都到不了手!”

    鄙夷盡在面上,小侯爺揚起馬鞭︰“走,我送你去內城。”

    進內城,也是暗道。眼見皇宮近了,從寶珠開始,全目瞪口呆。對著那一片猶有裊裊的黑煙傻住眼。

    黑煙由皇宮外圍升起,原來一片民居。

    進外宮的暗道口,就是在民居中。暗道口或者讓發現,或者沒有讓發現,但房屋燒毀倒塌遍地狼藉,哪棟房子對哪棟都認不清,只憑方位找都不好找,更別說進去。

    “這可怎麼辦?”阮梁明雖是寶珠親戚,也不會生出這回好了,不用進了,咱們回去的心思。太子殿下交給他,阮梁明上刀山下火海,也得保證寶珠進去才行。

    寶珠凝眸看上一會兒,道︰“這是為防有人從暗道進去,又找不出來,故意一把火把這附近房屋全燒毀,這說明他們還不知道暗道在哪里。”

    “既然有這樣的想頭,那內宮外面他們也必然有防範。”阮梁明皺眉。

    本來他不擔心寶珠進出宮闈,送的還挺安心。現在不一樣,震驚過後,擔心上來。寶珠是他的親戚,是好兄弟袁訓的愛妻,現在不走宮門就進不去,走宮門又要拼殺,他們就一隊人,和宮門內外守著的相比,一百對一個都不止。

    英雄也怕群狼,阮梁明百般無主意時,很不情願的冒出,回去從長計議的想法,寶珠眸子煥然出光︰“有了!”

    “啊!”阮梁明伸長舌頭。見寶珠正後悔失言模樣,對他陪個笑臉兒︰“表兄稍待,這主意可行不可行,我要先和順伯萬掌櫃的商議商議。”

    阮梁明再出來半句︰“哎,我就不能听……”見寶珠靈活的帶轉馬頭,順伯和萬大同一起跟上,主僕走到一處牆角,三個人圍成一圈,馬屁股往外,馬尾巴輕甩,一點兒歡迎別人的模樣也沒有。

    阮梁明繃緊面容︰“不和我商議,和他們商議?他們能比我對宮里熟悉,主意更多?”實在不服氣,他是小二親哥哥,小二的種種對人不服,小侯爺件件不少,不過是年長幾歲,打小兒是世子,不服讓壓抑住。這就黑著臉尋袁訓的錯︰“都是小袁慣的,把一個好好的四表妹,以前就記得討錢,是了,加壽愛討錢,都說是加壽自己的伶俐,這是隨母親,只會要錢的四表妹,現在成了女中豪杰,這真別扭不是。”

    隱隱帶氣在旁邊等著。

    牆角里,三個人低聲而激烈的討論著。

    “順伯,您曾是蠻人聞名喪膽的大將軍,雖千萬人亦往矣,”寶珠先恭維順伯,再吹捧萬大同︰“萬掌櫃的您更不差,浪險風高,也是一個人闖幾十年不是?”

    順伯和萬大同亮了眼楮,齊聲問︰“只管吩咐!”

    寶珠機警地對皇宮看去,語氣堅決︰“我此行一定要見到皇上和娘娘,我只問一句,關鍵時候,您二位能護住我嗎?”

    寶珠不說一定要進去,她說能保護住我嗎?順伯面上神采更重,老當益壯氣勢爆發而出︰“不是我夸口,跟先國公破城,守城門的一定是我,我一個人,能擋百萬兵!”

    他不但說得中听,而且這就考慮周全。

    目視周圍頹牆斷垣,手指雪中沒有燃燒完全的房屋︰“您看這房子雖然燒了,也是個擋頭。您要去去,只管去。遇事兒我殿後,萬掌櫃的帶著您逃回來,阮小侯爺接應,不怕,這事兒就成了!”

    萬掌櫃也衡量一下周圍。

    離皇宮最近的房屋,也有段距離。但他目測給帶著寶珠逃到這里,到他們站的地方全是房屋,搜查捉拿都增加難度。

    又有阮小侯爺不是?

    萬大同一昂脖子︰“就這麼定了!二爺您有什麼主張?”

    順伯和萬大同,全是一沾就爆的獨擋一面脾氣,這就讓寶珠听得笑眯眯。寶珠不答話,而是撥轉馬頭,在眾人視線中一馬鞭子抽上去,馬四蹄騰空,對著皇城疾馳而去。

    阮梁明追趕已來不及,眼睜睜看著寶珠離開,馬上回首還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順伯和萬大同也吃了一驚,但才讓寶珠吹得內心膨脹,想也不想打馬跟上。

    三個人,漸行遠出阮梁明的視線,進入皇宮內外亂兵的視線。

    一騎飛塵,一襲油亮貂衣,兩個精干隨從,共計三人,悍然來到外宮門下。

    雪花飛舞,似長河浪卷拍打千堆岸,也拍打著他們的英雄氣勢。

    ……

    “哎,我家主人要見福王殿下,定邊郡王殿下,有勞通報一聲也……”長長的男聲,尾音遠遠的傳開來,往京城的四面八方而去。

    …。

    “昭勇將軍袁訓之妻求見兩位王爺!”

    袁訓?

    福王和定邊郡王嚇得一個激靈,定邊郡王才巡視回來,也在這里,均想袁訓的名聲全是不好打的城池,他打得歡不說,還手到擒來那感覺。

    兩個人相對茫然。

    皇權一天沒有到手,一天對于別人的援兵全有懼怕。袁訓到了?還只是袁夫人到了?

    往外面喝問︰“幾個人?”

    “回王爺,三個人,一個袁將軍夫人,一個老蒼頭,一個是中年漢子。”

    福王愣上一愣,隨即咆哮︰“帶進來!”

    袁家的?殿下正要和她算算袁二爺的帳!

    定邊郡王也憤然一拍椅子扶手,怒吼︰“讓她進來!”

    袁訓之妻?正好算算太子黨們和陳留郡王、輔國公的帳!

    有人出去傳話,寶珠三個人還在外面候著。

    萬大同悄聲正問︰“二爺,您怕不怕他們問二爺事情怎麼辦?”

    寶珠胸有成竹︰“不怕,听我的就行!”

    風從背後吹來,面前是昔日常來常往,有人迎接奉承的宮門,現在是冰冷的,向人心里關閉的一扇窗。

    這冰冷,也更激起寶珠的二爺豪情,激起順伯的將軍風範,激起萬掌櫃的江湖豪邁。

    風雪雖烈,吹亂寶珠的披風,卷起順伯的衣襟,讓萬大同面龐染紅,也沒能亂了他們心思,拂散他們的一腔血性。

    ……。

    阮梁明在遠處牆後跺腳︰“哎呀,這事!這也太任性,這這……”跟他的副隊長微笑︰“依我看,您還是想法子先藏身。袁將軍夫人從這個方向出去的,不管他們進得去進不去,都會有人來搜查這里。咱們先躲好,才能接應他們,您說是不是?”

    見宮門大開,有人接寶珠三個人進去,又一隊人躍馬橫刀,真的往這個方向四散開來搜索。

    定邊郡王,也名不虛傳。

    阮梁明腦海中閃過這話,嘴角上挑,輕蔑出來,吩咐道︰“咱們走!”去下一個能看到這宮門動靜,卻不會讓搜查出來的藏身地。

    ……

    寶珠昂然而進,順伯和萬大同緊緊跟隨。都下了馬,沿著紅漆長廊去見福王和定邊郡王。

    邊走,把地勢看在眼中。

    順伯看的是何處能暫時容身,何處能自己一人獨擋,讓萬掌櫃的及時護送將軍夫人上馬。又是幾年不見,會騎上馬。順伯打心里代袁訓滿意,嘿,了不起!

    順伯也是看著寶珠由羞怯怯的閨中弱女,長成英氣無敵,是他家的將軍夫人,他面上也有光彩。

    萬大同則看的是哪里能騰挪躲閃,自己的馬不到手,離這里最近的馬在哪里。只要上了馬,萬掌櫃想自己以身擋住,不管是刀下還是箭雨,都有把握送寶珠出宮門。

    他們想的全是出宮門,寶珠想的卻是,進宮去!

    一定要進去!

    他們泰然自若的模樣出現在福王和定邊郡王眸中,更燃起他們眸底無數怒火升騰。

    一個看上去兩步一歪的老僕,另一個灰頭土臉,萬掌櫃的是路上讓雪吹的,他仗著身子骨壯不用風帽,但看上去身軀長大,還有點兒威脅性。

    另一個,就實實的氣人。她步子姍姍,帶足女眷的娟娟,走得如入無人之地,好似還是繁華時候,她往宮里來拜見的模樣。

    福王和定邊郡王對看一眼,惱怒更甚。她這份不懼怕是從哪里來的!

    見寶珠到了面前,輕施一禮,面容平靜︰“見過二位王爺,”必恭必敬的拜了三拜。

    看在這恭敬份上,也有是個男人都擋不住美貌女人的心動,福王和定邊郡王面色稍緩,搶先同時問出︰“你有什麼事!”

    說出後,皺眉對視一眼,定邊郡王面色微寒,福王面色鐵青,眼神冽對,定邊郡王退讓一步,做個閉閉嘴唇的姿勢,讓福王為首。

    這短短的停頓,把他們不是完全一心表露無遺,也讓寶珠收入眼底。

    福王來問,故作威嚴︰“听說你隨太子出城,又來此為何?”

    “回殿下,我听到一句話,故而前來拜見。”寶珠侃侃。

    “你說!”

    “王權相爭,不殺無辜之人。逐鹿爭鼎,不拒黎民和百姓。殿下您看有沒有道理?”眸光隨話展動,好似一雙上好黑石。

    福王和定邊郡王都有措手不及之感,驚詫滿面,你是來投誠的?這不可能!

    面前的這位夫人再拜下去,已有泣聲︰“我女兒陷入宮中,我大膽來求二位王爺,容我進去,有朝一日玉碎,我願與女兒相伴!”

    福王和定邊郡王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她的女兒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那個有吉瑞的孩子,在不知道袁訓和中宮關系的人眼中,袁將軍的好聖眷成就他的女兒,他的女兒養在宮中也成全他不少。

    故此受母親疼愛,戰亂時要和女兒死守一處,也能理解。

    但福王不會輕易讓寶珠過去,再問︰“听說你不止一個孩子?”袁家每回產女,就大開糧倉,舍糧為孩子祈福,福王也能得知。

    寶珠雖有悲容,看上去真個是個擔心女兒的母親,但不慌不忙回道︰“殿下應該知道,我家女兒身懷吉瑞,是個不同的孩子。”

    福王再點下頭,寶珠吞吞吐吐起來︰“但殿下還有所不知,”在這里斷住,福王和定邊郡王全急了,定邊郡王忘記要讓福王為首,怒指︰“說!”

    福王也忘記白眼他,也是一個字︰“說!”

    “我懷她的時候,夢見日頭入懷。”寶珠扭捏的說出。

    “ !”福王和定邊郡王同抽一口涼氣,夢日月入懷,全主大貴。齊齊的,大喝一聲︰“這是真的!”

    兩個幾十歲的男人,全眼珠子轉了幾轉。

    寶珠說的話,應到推背圖上!

    推背圖是陶先生家里取出來的,他們都對這傳說深信不疑。什麼天下大亂,天子更換,必有賢人輔佐,這皇後鳳命嘛,也應當出來。

    歷史上夢見日月入懷而生下的孩子,凡是寫出來的,有皇帝有皇後。還有夢金龍的,古人很信這個。

    福王和定邊郡王對寶珠頓生另眼相看之意,兩個人沉吟著,都忽然手一指椅子︰“坐下你再說。”

    寶珠暗暗恥笑,這幾段古記兒,我也是看過的。

    謝座坐下後,更是大編特編︰“她來到的那天,我听到仙樂,”

    福王和定邊郡王直了眼楮。

    “我以為是听錯,又用心听听,問侍候的人,都說沒听到,她們卻聞到異香撲鼻,我也聞到,沒多大會兒,加壽就進了家門,生下來時,小手是這樣擺著的,”

    寶珠比劃一下,福王和定邊郡王更聚精會神,佛教在古代昌盛,他們都認得出來,這是佛教中的吉祥手印。

    “擺了三天不松開,幸好我老祖母在,念了一段佛經才松開。”寶珠繪聲繪色︰“這就不敢隨便尋親事,又怕外人來求親,由我丈夫做主,先許給沈家。”

    寶珠心思慎密,加這幾句主要是為定邊郡王。定邊郡王心中正想,原來是這樣。沈渭和小王爺爭袁家的孩子他知道,定邊郡王總嗤之以鼻,對著部將罵︰“什麼好孩子,也值得這樣的爭!”

    現在他大徹大悟,原來袁家的孩子還有這一段故事,難怪後來的幾門親事,全是孩子還沒有到,就有人先爭。

    耳邊,是寶珠繼續說下去。

    “我丈夫也覺這是不同的孩子,就送她回京,進京那天不休息就進宮,”

    福王也大徹大悟。

    袁家加壽定親的事情,有很多讓別人想不通的地方。

    進京就進宮?袁家不應該有這樣的體面。

    這就想通一件。

    “定下親事以後,英敏殿下才得以封皇太孫。”

    福王定邊郡王又一起點頭,這是事實。兩個人都有感慨慶幸,這樣的人,讓自己遇上。

    各有心思轉動不停,寶珠察顏觀色再次提出︰“天子更換,百姓們流離,但上天好生之德,當佑良人。我自知道女兒沒能出宮,把她種種想了又想,大膽來見二位王爺,請容我進宮去相伴女兒,若她為二位王爺不容,也有我陪著她。”

    寶珠有決定的把握福王和定邊郡王不知道加壽在城外。

    兵亂後,加壽沒了溫暖馬車坐,尋了一件普通小棉襖給她套衣裳上,一一來是暖和,二是真的亂兵中有個閃失,不讓他們認出來是有吉瑞之稱的加壽。

    加壽呢,知道愛惜宮衣,幫忙跑得熱,去了宮緞大襖,又見到收容的好些小孩子衣裳不足,給了他們,她還是布衣棉襖在外面。到城外安全了,才重新換上女官隨身帶的更換錦衣。

    這二位是為王權來的,不見得派個奸細單獨打听加壽在哪里。

    寶珠盈盈拜下,泫然欲泣︰“請二位王爺成全!”

    ……

    甦赫從內宮外面回來,縱馬直到台階下面,滿面怒容長聲呼氣,帶著要和福王定邊郡王再大吵一架的氣憤。

    依著甦赫,一把火把內宮燒了。福王和定邊郡王都不答應。

    福王道︰“梁山王大軍不在這里,內陸我另有援兵,不出幾天就會起來。城外聞听太子集結人馬,我這怕他,為什麼?就是皇帝還在,太子就殺到這里,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且等幾天,援兵到來,內外夾攻,先殺太子,再攻進內宮去,這是兩全其美之策!”

    定邊郡王呢,他有一個癖性,酷愛珍玩和古董。內宮中珍寶最多,這蠻夷傻子不知道價值,一把火化成灰,新王朝建立處處要錢,這一把火不打緊,那要損失多少!

    再說又不是現在不燒宮不行,一定要逼死皇帝,定邊郡王也不答應。本來是甦赫人馬圍內宮,自從他提出燒宮以後,福王人馬一分為二,一半巡邏街上,一半也在內宮外面看住的是甦赫。

    曾提出讓甦赫人馬分一半退出內宮,甦赫怎麼肯?倒害的福王人馬寸步也不敢離開。

    把甦赫憋悶得,每天要來尋他們兩個大吵大鬧,今天又來了。

    房外問︰“在不在?”

    侍候的人回話︰“王爺們有客人。”

    甦赫一愣,疑心頓起。他在這里人生地不熟,人馬一個也不敢離開自己,就是怕福王和定邊郡王還有瞞著自己的人或事情。

    這就怒哼一聲,往里就闖。他漢話不太靈光,听嘛還行。寶珠又字正腔圓,甦赫就听到幾句。

    “我夫袁訓素有能戰名聲,若二位王爺遂我心願,允我入內宮相伴女兒,我願留信給我丈夫,聲明我是自願而進,縱死與王爺們無關。這是得二位王爺恩典。殿下提到袁二公子,他的來歷我已盡告訴王爺們,他雖是太子殿下的人,但打著我家名姓,王爺允我入宮,我若能再見到他,願意相勸他歸降王爺!”

    袁訓?

    甦赫對這個名字的漢語發音刻骨銘心,大喝一聲踹開門,進來就吼︰“袁訓在哪里!”橫眉怒目,把眼楮快瞪出來,四下里尋找著。

    寶珠猝不及防,哎呀一聲,假意兒就要摔倒。順伯和萬大同在廊下往里想走,讓人制止。福王和定邊郡王長身而起,兩只手各有用場。一只手對著寶珠有呵護之意,先道︰“袁夫人莫怕。”

    另一只手是擋甦赫的意思,怒目而喝︰“不要嚇到袁夫人!”

    “袁夫人!”甦赫生硬的說出來,他也不能忘記這個名字!這是害他一世英名毀壞在黃豆菜油里的人,見房中只有一個美貌婦人,只能是她。對著寶珠就要走去,一步,再一步,就要到寶珠面前。

    一個身影縱來,定邊郡王武將一生不是吹的,說時遲那時快,就到寶珠面前。

    而福王來得慢,也到甦赫腰間,把他抱住,讓他不能再行。同時喝命人︰“來人!”

    “嗆啷!”外面的人還沒有進來,跟甦赫的人先亮出彎刀。福王的人也亮出來,兩下里對峙,殺氣相逼。

    順伯心頭冷笑,軍心不和,還敢造反?

    萬大同對寶珠佩服到五體投地,二爺定然是料到他們不和,也是的,都到皇宮雕梁畫棟里,還能和得起來?

    寶珠則是一扶手邊東西,不是椅子就是個高幾,她沒功夫去看,挺身子站起,昂然怒視甦赫︰“爾乃蠻夷,不知禮節!我乃命婦,休得莽撞!休想為你泄一時私憤,帶累王爺們的名聲!”

    甦赫氣得怪叫一聲,罵他的他句句听得真,拔出彎刀就要對上定邊郡王。

    “住手!”

    福王把他喝住,松開甦赫的腰,擋到他和定邊郡王中間,福王大怒,他比甦赫個頭低,造成離得近了就仰視他。

    這就仰著腦袋,手點在甦赫胸膛,越點越氣,越氣越大聲︰“你不懂,退下!”

    甦赫瞪著他。

    “退下,大事還沒有成,不要自己人亂!”福王又是一聲大喝。

    “退下!”

    “退下!”

    房里房外都听到福王氣急敗壞的嗓音,總有十幾聲,甦赫才不情願的挪動身子,想這女子現在這里,就是自己掌握之中,也不怕跑遠,緩緩退開,尋把離門最近的椅子坐下,不錯眼楮盯著寶珠。

    頭一眼,生氣。

    第二眼,白生生面龐,美!

    第三眼,邪氣兒上來。袁家夫妻讓甦赫吃足苦頭,要是睡了她,對漢人來說,是撞牆抹脖子急著尋死的大辱。

    壞笑才上來,福王和定邊郡王全看出來,兩個人也愛美人兒,但更愛江山。江山就要到手,不是找美人兒的時候。福王沒功夫遲疑,向寶珠認真的道︰“我若放你進去,你怎麼謝我?”

    寶珠肅然︰“請王爺吩咐!”

    “一,保住你女兒的命!二,帶她來見我!”福王說完,對定邊郡王看看,再加上一句︰“見我和郡王。”

    定邊郡王頷首。

    夢日月而生的孩子,少了這一個,下一個還知道在哪里。福王也好,定邊郡王也好,都已認定袁將軍夫人是上天派來,向他們送吉瑞的。

    他們都想要。

    那面前這位即將是什麼人,是他們以後的岳母大人。

    又有這岳母大人,本身就是一塊大肥肉。她在內宮里,袁訓就是趕來,也要顧忌多多。

    為她放行,把她困到內宮里,破宮的時候可以護住袁加壽,以後不管歸誰,先保住這鳳命的人再說。

    相信皇帝也知道袁加壽的份量,真的大勢已去,只怕他會先殺袁加壽。

    袁訓是個將才,有他妻女在手里,不愁他不倒戈太子,反給太子和梁山王一擊。

    福王和定邊郡王這就應允,把甦赫又氣上一回。怕甦赫阻抗,福王和定邊郡王吩咐備馬,要親自送寶珠進內宮。

    寶珠又提出︰“我帶來一位老僕,是內宮里可以照應我們日常。還有這一位有些功夫,原是怕破宮的時候,我母女下不得手,讓他幫忙送行。敢問王爺,允我帶去可好。”

    福王陰沉著臉想想,還是那一句︰“保住你女兒性命,本王和郡王想見她!”這就順伯和萬大同也能同去,兩個人肚子里暗笑,夫人連篇鬼話,真是賽張儀勝甦秦,騙得他們居然相送。

    ……

    阮梁明剛找到藏身地方,就有人手指︰“您快看天下!”一個斷線的風箏像讓北風無意中卷起,帶著獨特的花紋,飄飄蕩蕩的升上天空。

    只此一個,又是宮亂時東西可能亂吹走,又雪空灰蒙,又知道外面必有人關注,一個也就足夠。

    再多放,就引起福王等人懷疑。

    副隊長喜笑顏開︰“進去了!”

    阮梁明都嚇傻住︰“這沒半天的功夫,三個人…。都進去了?”副隊長一指就快飛得看不見的風箏尾巴︰“三根,您看,一、二、三,”他居然還數給阮梁明看︰“三個人全進去!”

    “我的天吶,這是真的嗎!”阮梁明驚呼。

    他才找到地方呆著,準備接應寶珠。心里正七下八下擔心寶珠有失,不能見袁訓,四表妹已經進到內宮。

    這是騎馬的速度,才能這麼快進去。

    她還有馬嗎?

    ……

    三匹高頭大馬停在內宮門內,任保一臉見鬼,帶著寶珠三人去見皇帝和娘娘。親眼見到福王和定邊郡王同寶珠道別,拱手相送,是個人也能嚇糊涂。

    這是怎麼了?

    大太監滿腦子混沌,他不敢問,只送他們趕快進去吧。

    這太嚇人了。

    ……

    中宮驚呼出聲︰“寶珠,真的是你?”得到回報,中宮落淚不止︰“寶珠舍不得我,不顧性命的就來了。”

    但見到的寶珠服飾整齊,除去風雪再無受難跡象,中宮又擔憂又懵懂,撲過來握住寶珠手,向她面上一直的看︰“你,你真的沒事。”

    寶珠從容行禮,她是來安慰她的,體貼的道︰“姑母,我好著呢。我特意為你而來。”一聲姑母,叫得中宮熱淚盈眶。一句為你而來,說得中宮感動泣零。

    “寶珠,你不應該來啊。”中宮把寶珠摟到懷里。

    寶珠也垂淚,依著那衣上彩鳳,輕聲道︰“難的時候,您身邊怎麼能沒有親人在呢?”

    中宮如遭五雷轟頂,頓時也明白寶珠的意思。她自己說過的話,她怎麼能不記得?

    讓圍住這幾天,中宮也想過縱使太子救駕及時,也難保不先玉碎。

    中宮並不害怕,她深愛皇帝,由他保護,由他照顧,由他深愛,不愛也早就動情意。但一直不敢放開了去深情。

    陪皇帝去,中宮在今年別無遺憾。她甚至有可以見到弟弟的心思,把見到弟弟要說什麼話都想好。

    把袁家的孩子一個一個想一遍,加壽是身邊兒長大,好處說不完。懷瑜懷璞剛回來,還沒有好好疼愛,多想想,會淘氣,欺負姐姐……搖搖頭,想幾個好的才能讓弟弟喜歡,就再想。

    佳祿佳福全想到,是了,佳祿小名叫個香姐兒,這孩子最愛好看東西,身上也真的比加壽還要香,她愛這個不是。

    也把袁夫人想到,弟妹生下兒子,你有了後代。想袁訓,英俊英武。最後把寶珠重重的想上一回。

    這孩子多好啊,生下那麼多。甦家還欠著一個孩子,中宮只有這一點兒遺憾,她可能見不到了。

    中宮有沒有想過能有個人在身邊陪著,這不可能,讓人進來不是讓他送死?她只想著她不在,懷瑜懷璞摔孝盆兒,有父親有太子在,也要讓懷瑜跟在里面摔,懷瑜是袁家的長孫。能這樣伴著她,中宮已很滿足。

    至于皇後儀式上是不是民間那樣摔,中宮沒想。

    在這會兒,是更大的滿足過來。寶珠來了,寶珠來陪著自己。寶珠帶淚含笑︰“姑母,太子殿下有話呈皇上。”

    中宮更恍然的笑了,原來,寶珠不但是陪伴來的,還是救駕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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