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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你威脅我,我威脅你

類別︰ 作者︰淼仔 本章︰第二百一十九章,你威脅我,我威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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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珠就顰起眉頭,讓她本來就微微苦著的小臉兒更生出不快之感,這就把紅花又嚇著了,道︰“奶奶先忍著,我去請小賀醫生。”寶珠才要說不用叫小賀醫生,紅花已經出了房門。

    這里是陳留郡王府的內宅,一般正常情況下,內宅里只會出現兩個成年男人。一個是陳留郡王,另一個就是二爺蕭瞻峻。成年的男管事們,就是有事情要回,而又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也不許進入內宅。

    未成年的小子們倒是可以進來,也是只有極親信和清俊的有限幾個才能進來,也是傳喚才邁二門。

    如今小賀醫生就住這里了。

    為了寶珠就診方便,陳留郡王妃特許小賀醫生入住在就近的水榭上,自然他是無事只在那個地方,不亂走動的。

    紅花出去後,自然是去請他。但她先快著腳步去見郡王妃房中的一位媽媽許氏,小臉兒上已經有氣喘出來。這就還沒有說話,許氏讓紅花嚇住,大吃一驚,不等紅花說出來,搶先問道︰“舅奶奶又不舒服了嗎?”

    紅花也顧不上說奶奶只是表情不對,事實上寶珠現在就是頭發絲兒有點兒不對,在陳留郡王府上都是大事情。

    紅花就點點頭,直接道︰“不舒服呢,我要去請小賀醫生過來看看,有勞媽媽幫我支會媽媽姑姑姐姐們避開。”

    “那你快去請吧,余下的事兒交給我。”許氏這樣答應紅花,紅花就不敢再耽誤,一閃身子又走出這個房門,小跑著往水榭上去找小賀醫生。

    紅花自從寶珠有孕以後,就精神緊張。遇到驚馬事件後,更是神經繃得隨時會斷裂開,寶珠有點兒不對,她就小跑著去找人。

    如果寶珠是個不得重視的媳婦,只怕就會有人笑話舅奶奶懷的不是孩子,倒是個菩薩才是。

    而現在郡王妃重視,老王妃因為驚馬的事由她自己家里而起,就對寶珠抱愧,也就一天三問,有時候還一天來看一回的這般重視。是以許氏明知道紅花遇到舅奶奶不舒服,不管真的假的都是這樣的跑開,但每每對著紅花惶然的小身板子,許氏的心就跟著捏成一小把。

    許氏慌慌張張的隨後出門,見郡王妃的侍候人全在廊下坐著,許氏先吩咐她們︰“姑娘們回避吧,醫生來看舅奶奶。”

    這幾天里醫生一天幾回的來看視,丫頭們回避都成習慣。听到許氏說過,大家默然無話的或走入房中,或避到轉角花叢下面,反正是不讓男人看到的地方就是,只有媳婦子留在這里。

    許氏就又去告訴別的人。

    蘭香和一個丫頭叫蕙香的躲在竹子後面,蘭香滿面憂愁,叫著蕙香的名字,搓著小手道︰“這可怎麼是好?我親眼看到的,舅奶奶那天躲避驚馬,紅花沒說錯,舅奶奶是自己避開的,真是嚇死我了,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我害怕,這當天舅奶奶倒是沒事一樣,自從賀醫生來看過,就不時的腹痛起來,哎呀,王妃焦急呢,我這心也就過不來了。”

    蕙香也是個淘氣丫頭,聞言打趣道︰“听你話說的,像是舅奶奶本來沒有事情,是讓醫生嚇出來的毛病才是。”

    “不是啊,”蘭香幽幽地道︰“我也知道當時讓嚇著的人,當時是不怕的,但過後七病八疼的就接二連三的上來,這與醫生無關,幸好王妃不敢大意,讓順伯接來這大名鼎鼎的小賀醫生,唉,我為舅奶奶擔心得不行。”

    她一片憂心,卻讓蕙香啐了一口︰“紅口白牙的丫頭,怎麼青天白日下面咒人生病。還七病八疼的!你這話幸虧是我在這里听,假如是讓別的姐姐們听到,也不打你,也不罵你,只往王妃面前告上一狀,說你起意兒不想舅奶奶好,你就吃不消才是。”

    蘭香承認她說的有道理,但還是可憐兮兮的對著蕙香道︰“我這不是為舅奶奶擔心嗎?那天並沒有說疼啊難過的,後來這幾天就天天腹疼,這可怎麼辦?”

    正說著話,見許氏又過來告訴︰“姑娘們都不要出來,”隨後,順伯和孔青焦急滿面的先進來。

    他們無事也不往內宅里來,所以那天救寶珠才去的遲。寶珠不出來,順伯和孔青就守在二門上,坐的地方能看到紅花小跑著走開。這幾天寶珠總是說不舒服,順伯和孔青見到紅花跑起來就擔心,叫住紅花一問,說寶珠又要看醫生,又問過丫頭們已經回避,順伯和孔青平時有事也能進來,但這個機會更為方便,就往寶珠房里去問個明白。

    蘭香就對順伯和孔青的身影感嘆︰“這也是好的了,也算極關心的,”蕙香正認為蘭香這一句說的算正經,蘭香下一句又出來︰“和我是一樣的心。”

    蕙香無聲笑得軟下來,打趣蘭香都忘記。等她笑完,想要打趣蘭香不知羞地自己夸自己時,見紅花帶著一個中年人過來。

    丫頭們就都不再談論,只把眼楮瞍著寶珠房門,準備小賀醫生出去以後,一起去打听舅奶奶要不要緊,好往郡王妃面前去買好。

    房中,寶珠知道是自己話兒說得晚,而臉兒又苦得早,所以又引出這一出子眾人受驚記。她本來想不言語等小賀醫生看過無事,他就回去了,但心想自己總是睡著惹人擔心也不好,小賀醫生既然又勞動到面前來,就問道︰“我什麼時候能下地走走?”

    “奶奶再睡兩天吧,別看六個月了,胎相雖安靜,也大意不得。”小賀醫生這樣回答。

    小賀醫生的醫道,在寶珠每一回看他時,都有新的認識。

    他醫術是好的不用說,醫道呢,也雪融花現般的越來越讓人看得清楚。

    他自那天來到以後,抱怨一通他還有病人,但先救急,他只把大同要緊的病人要更換的藥方寫出來,請郡王妃打發人送走,他就一直留在這里守著寶珠。

    用他的話說,這里現在是人命,沒有出生的胎兒也是人命不是,大同那只是病疼,相比之下,寶珠這里更著急。和他以前有一回,不肯先去看寶珠,一定留在病人家里先守著別人,順伯沒辦法把寶珠用大轎抬進他面前,是一個道理。

    現在他讓寶珠繼續臥床,說真的躺累了,也可以坐起來,或丫頭們扶著房中走幾步,但一旦腹痛,還是繼續臥床,寶珠不敢說什麼,應了聲是。

    隨口問了句二太太,就惹得又驚動醫生。等小賀醫生走以後,紅花忠婢主動對寶珠道︰“奶奶您只想自己就行了,別的人一概不要想。現在天底下最重要的,只有小小爺一個。”

    “我知道,我剛才皺眉不是為身子不快,我是想問你給大姑爺的信可發走沒有?你不等我說話,就自己去請醫生。”寶珠這才來得及解釋。

    紅花知道原因後,更道︰“就是大姑爺也不要想!奶奶您想,這府里二爺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我冷眼旁觀,竟然是焦頭爛額模樣,為什麼?還不是為衙門里見天的來催問,如果二爺不是這府里的二爺,只怕早就讓人摘了印,帶走盤查了。”

    說到這里,紅花醒過神,用手把嘴掩上︰“我不應該再對奶奶說這些,這是我的不對才是。還是賀醫生的話,奶奶現在啥也別想,您的心里,只能有小小爺。”

    寶珠嘀咕著笑,先是笑得駭然︰“他不是這府里的二爺,就要讓人摘印帶走,瞧你說的,全是猜測。”

    又嫣然︰“既然讓我一個人不想,又怎麼能獨想小小爺?指不定生個小姑娘……”

    紅花板起臉,堅定不移地道︰“是小小爺,一定是的!”

    寶珠讓她逗笑,掩口輕聲︰“哈,如果不是,你待怎樣?”

    紅花繃著面龐︰“是!”

    寶珠嘻嘻笑出來兩聲,一個人獨坐一會兒,看來看去的就是紅花面無表情,寶珠無趣地道︰“你不陪我說說話,我悶得慌。”

    紅花從來小嘴兒快,讓她伴著寶珠,又一句話不能說,紅花是那頭一個忍得難過的人。寶珠要是能安安靜靜的,紅花也就心里自己嘰咕去了,聞听寶珠說悶,紅花心里在想的話全都出來。

    “奶奶要養著,還掛念大姑爺很不必!從刀劍的事情傳出來,我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家的大姑老爺。”紅花神捕似的下個結論︰“依我瞧,這丟了刀劍的人兒,離不開就是他。”

    她一本正經的懷疑韓世拓,又把寶珠惹笑。寶珠倒沒有一樣的武斷,她只是輕愁上來︰“我適才面有不快,就是想和你商議。先不說咱們盼著他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說是小爺舉薦的他,而姐丈讓他任這樣的職位,必然是斟酌過的。我們看走了眼,小爺也走了眼不成?好吧,我們是親戚,我們都向著他肯幫著他,姐丈難道也跟著大意?”

    寶珠心想在姐丈那犀利眼眸下面,還有誰能瞞得過去?

    姐丈既然肯讓大姐丈在軍需上任職位,自然有他的道理。一代名將用錯人,這個笑話可就大了。

    寶珠打心里盼著韓世拓與這件丟失軍需的事情無關,她在當天晚上就掙扎著給韓世拓去信,信中自然不會明說,只和以前的信一樣,再次敲打大姐丈凡事當心,不要黑錢黑東西。

    她說剛才想問紅花的那封信,就是指這一封。

    而紅花听完寶珠心思,那臉更黑︰“如果是他,就告訴給小爺,讓小爺拿了他!”沒有刀劍,就不會出來內奸,沒有內奸,奶奶怎麼會讓嚇到,惹得大家擔心。

    這是紅花的看法。

    寶珠就又要好笑︰“小爺已經不是御史,告訴他,不過是添他的氣。”紅花這就神氣上來︰“告訴小爺,讓小爺大義滅親。”

    寶珠恍然了,大義滅親?這府里的蕭二爺,他也對二太太不聞不問,他也是打算大義滅親了?

    寶珠皺眉,看來這人不能做錯事情,還是不做的好。由二太太,心思又悠悠轉到韓世拓身上,姐丈收到我的信後,是不是能看得明白呢?

    不會隨便一看,就丟開不管吧。

    ……

    客廳上,那讓紅花猜測成如果不是陳留郡王他弟,早就讓太原府尹摘印帶走的蕭二爺,正滿面春風招待客人。

    紫檀木雕刻山水的屏風前面,擺放的一張上好黃花梨寶座式鏤雕龍紋座椅,上面瓖的火珠紋栩栩如生。

    這是陳留郡王的座位,上面就沒有人敢坐。下首一排椅子上,頭一個坐的才是蕭瞻峻,在他對面的客位上,坐著兩個人。

    他們都是身著官袍,一個人面白無須,個頭兒一般。陳留郡王兄弟全是修長如玉,這位大人幸好是坐著的,要是和剛才進來時候一樣還是站著的,就有點兒像蕭二爺帶小廝。

    他身上是官袍,太原知府喬大人。

    在喬大人身邊這個人,年紀不過三十歲,面有陰厲之色,一看這個人就嚴厲自律相貌,恨不能他不喝水別人都別說渴那種。

    蕭瞻峻正對著他含笑讓茶︰“莊巡按大人,您品品,這雖然是舊年的茶,但茶味兒不走,還跟新茶一個味道,就是味道沉些。”

    這一位是在外的巡撫,每個省有一個,在山西的巡按大人是這位莊若宰。

    蕭瞻峻看似笑容可掬,心里在听到是他上門時,就前思後想過好幾圈。

    巡按大人代天子巡視,什麼事都能管。

    他是大事可奏裁,但小事可以立斷。但就這兩條,蕭瞻峻就不怕他。莊大人就是有證據證明蕭瞻峻在軍需上出了問題,軍需算是大事,莊大人只能往上奏裁。

    往京里回話這件事情,一來一回的,派人去讓兄長陳留郡王處討的主意就能回來。

    而小事情呢,陳留郡王府上有王爵在身,蕭瞻峻也有皇族血脈,他想,諒你姓莊的是個難說話的人,你也不敢把我下在冤獄里。

    蕭瞻峻這就樂得對莊若宰客客氣氣,把他當成貴客來敬重。

    莊大人冷冷淡淡一笑,他的笑容總好似冰雪一般,人人都知道他是這個模樣,蕭瞻峻更不以為意,又對著知府喬大人笑得如沐春風︰“喬大人,您也請嘗嘗這茶。”

    他眸中微光一閃,與喬大人眼眸踫在一起,喬大人很想縮頭,眼角又掃到莊巡按在,本來想往下去的腰桿子一挺,又硬起來了。

    但面上笑容不由自主的僵著,打個哈哈︰“好好,郡王府上好茶,我是常喝的,今天再喝一回,和以前的一樣好。”

    蕭瞻峻在心里頭罵他,老混蛋,你在這里當官有年頭兒,我大哥要是回家,你每天都跑來巴結。現在他不在,家里又晦氣讓人算計了,你這狗東西就敢小瞧二爺我!

    姓莊的這巡按要來見我,你老小子怎麼敢不讓人先支會我一聲!

    蕭瞻峻氣這就上來,和他眼神踫撞還不夠,更暗暗記恨道,我們還沒有落井,你這就開始拋石頭!

    蕭二爺更心里憂愁上來。

    這狗才平時不知喝了家里多少酒,才出這一點兒的事,他就想翻臉。就算是姓莊的逼的你,你傻了嗎?過了這個風頭不怕我收拾你!

    看喬大人現在的樣子是不怕以後再找他算賬,所以蕭瞻峻更覺得莊大人來的不尋常,難道有什麼偽造的證據讓他握在手里。

    回想這個局設的,先是驚馬再丟刀劍,在太原府先給家里籠罩點兒疑心重重,死的人卻在大同,還偏偏是和大哥才不對的人。

    那張辛,還偏偏是大哥扶持栽培過的人!

    姓莊的不上門才是件怪事,但只可恨姓喬的這就帶著狗眼看人低模樣,實在是氣人。

    蕭瞻峻深知官場之道,我不開口,你就難下手。因此他氣歸氣,疑惑雖疑惑,卻還是言談瀟灑自如,只往閑話上說。

    見丫頭新送上一碟子茶點,蕭瞻峻手指住又談笑風生︰“來來,這處片是我們家的法子曬出來的,就茶最好。我每一次回家都帶上一大包,在任上忙得飯食不按點兒,就拿茶泡飯,就這個就可以下兩碗飯。”

    莊巡按在這里就沉默了。

    他知道蕭二爺拿閑話搪塞自己,是想自己先開口,他好弄清楚自己的來意。莊巡按不是今年才到山西,早知道陳留郡王打仗辛苦,留在家里的二爺也精明過人。他管軍需近十年沒有出過錯,銀錢上清楚的梁山王都夸過他。

    但不出錯則矣,一出就是個大的,莊若宰不禁皺起眉頭。

    手捧熱茶,還是莊若宰沉吟地先開口︰“二爺,郡王府上的事情,我已經听說了,”

    蕭瞻峻笑容不改,滴水不露地回答︰“我已經著人去本省各處驛站上嚴查,又有奏折給梁山王,請他派人嚴查省外經過的各處驛站。這不是件小事情啊,又牽涉到我們家,我怎麼敢不放在心上,還等大人前來催促呢?”

    他眯起眼,從眸底不動聲色打量莊若宰,你是來催我查這事,還是今天來抓我的?

    正想到這里,見外面又走進一個人,這是一個美貌的小丫頭,肌膚水嫩得似荷花才出水。她雙手捧著一盤子熱騰騰新出爐的點心,面上紅暈直到額頭上,扭捏著才能邁開步子走進來,對蕭瞻峻面上才掃一眼,眸光就又脫兔般逃開。

    這來的是郡王妃房中,那愛和紅花拌嘴的水靈靈丫頭蘭香。

    內宅丫頭無事是不出二門的,就是出二門,不是客廳上侍候的丫頭,全在內宅里一個一個養得跟小姐似,見到外面的男人,哪怕是個大人,也是要自重身份回避到一旁的,自己都知道輕易不給別人見。

    她走進來後,就把蕭瞻峻先嚇一跳,蘭香這丫頭從沒有不懂事的名聲,怎麼明知道我有客人,還往客廳上跑。

    見蘭香高舉點心,低聲道︰“二爺讓我好找,這是廚子才給舅奶奶做的養身子點心,我先送到您書房里,不想您又到了這里。”

    那讓蕭瞻峻在肚子里罵來罵去的喬大人嘿嘿一笑,笑得滿面不言而喻,大概以為這是個和蕭二爺有情意,才追到這里來送補身子點心的丫頭。

    “補身子,哈哈,她是當差,她想得周到。”喬大人開了句玩笑。

    莊巡按則皺眉,也認為這個丫頭和蕭二爺有情意。不然大人們在說話,又沒有說要茶,又沒有說要水,為什麼大著膽子闖進來,難道不怕蕭二責備她?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蕭瞻峻亮了眼楮,眼角不著痕跡地對著那正中紫檀屏風掃上一眼,他暗暗喜歡,大嫂到了。

    大嫂沒有吩咐,蘭香這丫頭怎麼敢胡亂闖過來?只看蘭香那漲紅著臉難為情的模樣,就知道在她的心里也是知道往這里來不對。

    大嫂讓蘭香闖上來看似不懂規矩,其實是她在告訴自己,自己不是一個人面對這代天子出行的莊巡按。

    蕭二爺在這里又面色微沉,想起來妻子的心思有些傷心。大嫂分明是關切的人,閔氏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他面色有些不好,蘭香怯怯的更垂下頭。

    蘭香是郡王府中的家生子兒,她能到郡王妃房里,還敢和舅奶奶的丫頭笑謔,是蘭香的爹娘在這府里也有臉面。蘭香打小兒,也是有個奶媽有個小丫頭陪著玩長大的。因為依附的是郡王府,蘭香比一般正根苗但窮了的姑娘小姐還要尊貴。

    郡王妃讓她往客廳上送什麼點心,這里還有兩位大人們在,蘭香不敢不當差,但心里又羞又臊早就難以自持。

    小心翼翼把點心放到桌子上,蘭香看也不敢看二爺,低下頭正要走開,後面飄來蕭瞻峻一句笑語︰“好丫頭,多虧你想著我,去吧,我都知道了,你可別再來了。”

    蘭香逃也似的走下客廳,身後是喬大人的呵呵笑聲︰“這丫頭水靈。”蘭香羞憤的回了房,心想我是你看的嗎?

    你既然看了,管你是什麼大人,也不應該再說笑才是。她憤憤的回去,見郡王妃不在房里,這一會兒沒有差使,蘭香就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坐下來,把喬大人在嘴里罵著。

    她還不知道因為她的出現,本來就有底氣的蕭二爺更加不懼怕巡按大人。不但不擔心,反而主動的對莊大人笑道︰“大人對我有什麼安排,請只管明說就是。”

    莊若宰反倒讓蕭瞻峻擠兌住。

    他的臉色更似不豫,蕭瞻峻反而更輕松起來。混跡官場多年的蕭瞻峻想,這說明你莊大人如果是來找我事情的,也只是按章辦事,心里並沒有底氣。

    巡按沒了底氣,二爺自然底氣十足。

    他愈發的笑道︰“大人敢是要我去衙門里喝茶嗎?這個無妨,你要我幾時去,我就幾時去就是。”

    莊若宰看不上這位二公子此時的輕佻,清清嗓子,面色更沉下去,緩緩帶著他一慣說話的陰郁︰“蕭大人您還有說笑的心,真讓本官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既然大人您不把這事看在眼里,我就只能實說!”

    “大人請說。”蕭二爺拱起手,還是在笑。

    “大人您歸梁山王爺管轄,歸兵部管轄!但監守自盜,本官有權先行審問!本官也知道郡王在沙場上廝殺,本官若無證據輕易拿大人到公堂,郡王回來一定不依。”

    蕭瞻峻一笑,心想你倒明白。

    “本官的為人呢,大人您也知曉,我雖沒有鐵頭御史的名稱,也寒窗之下就傲視權貴的。”莊大人的話,配不上他不笑皺眉的臉,更是陰沉得讓人難過。

    蕭瞻峻含笑︰“哦?”你下面還想說什麼?你想和我們王府踫上一踫不成。

    “但有一句話要告訴大人,本官今天來,並不是來盤查大人的。本官雖然很想管這件事,”莊大人帶著不甘心,倒讓蕭二爺看得暗是好笑。

    下一句出來,蕭瞻峻的笑容凝住。

    莊大人直視著他︰“本官之所以不管,是京里新出來一位巡查大人,這位大人多年為官,手段老辣,凡是有貪贓枉法的官員撞在他手上,沒有一個能逃得出去!”

    “這就太好了,這是皇上聖明,派這樣一位有經驗的大人出來,我們家的晦氣這就可以洗得清楚。”蕭瞻峻不明就里,心中總有不安出來,但嘴上半點兒不認輸,僵笑著也還能自如地答言。

    總覺得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莊若宰重重哼上一聲,這一聲沉哼讓蕭瞻峻心頭的不悅上來。心想這些御史們特別討厭,沒怎麼的就先拿別人當賊來看待。

    他心想就憑你也敢當二爺是吃素的?把笑容收起,蕭二爺面無表情,沉聲鏗鏘有力地道︰“多謝大人告知我這件事,我自當在奏折中叩謝聖恩明察,凡枉法之事皆不能逃脫才是!”

    蕭瞻峻冷淡上來,難道皇上只听你們一面之詞,我就不能上奏折不成?

    他的話一出來,莊若宰自然是一愣,正不知是氣才好還是惱怒才好,屏風後有人擲地有聲地接上話︰“二弟說得正合我心意!我們也當往京里回話,皇上聖明,太子賢德,又有什麼能瞞得過他們!”

    隨著語聲,還沒有見到人出來時,客廳上先有點兒像百花盛開。各種香味兒一起出來。什麼牡丹香,桂花頭油味兒,百合混著胭脂粉,全都出來。

    隨後,釵環輕響中,裊裊先出來兩排嬌媚可人的丫頭。她們一出來,客廳上除香味以外,又讓人眼花繚亂起來。

    桃色裙,粉色裙,青色繡花裙,在搖曳步子上似水波蕩漾,眨眼間就給客廳上開出無數紅萏青蓮花。

    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生得粉荷滴露般,恭恭敬敬用肩頭扶著一位年青的貴夫人走出來。

    她舉止高貴,形容兒絕美,正是陳留郡王妃。

    客廳上坐的三個人全站起來,三個人全欠身子退到一旁。這其中蕭瞻峻是恭敬地喚一聲︰“大嫂。”喬大人呢,就有些冒汗出來。陳留郡王不在家的時候多,二爺不在家的時候也多,以前招待喬大人最多的,就是陳留郡王妃。

    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女人不講道理的居多。喬大人知道二爺是當官的人,要注意官體,是不會為他貿然帶著莊大人前來對自己發怒的。

    但郡王妃是個女人就不一樣。

    喬大人心中惴惴不安,低下來的面上眼珠子左右亂轉,心想這要是當著人讓郡王妃罵上一通,這臉上可就難看得很了。

    莊大人則明顯的惱怒在眉頭上,暗想陳留郡王府這是怎麼一回事?是個女人的璛愬U吞洗場br />
    先開始是個丫頭,這就出來郡王妃。莊大人心想,不管你身份有多高貴,我是外面行走的男人,現放著你們家有男人能迎客,我只和男人說話!

    正打算這就要告辭,听到陳留郡王妃用昂然地聲調道︰“兩位大人,京里派出欽差到山西,這是皇上的雨露恩澤,是山西百姓的福氣才是!這是好事!但容我在這里說上一句,我們家新蒙冤屈,對欽差大人的到來,歡喜不盡。但如再有冤屈之事,我將以郡王名義,上奏宮中,上奏太子殿下!”

    莊大人腦子嗡地一聲蒙了頭,接下來耳朵下面就一直嗡嗡響著沒有停止。

    他告辭也暫時忘記,吃驚地顧不上自己很失禮,直直瞪在陳留郡王妃面上,就算你們家是冤枉,但現在你們嫌疑在腦袋上,能不能說話軟一點兒?別听上去像你們審我似的?

    而喬大人听見郡王妃有這樣的一番話,他後怕上來,在官袍里的膝蓋一軟,晃晃悠悠的雖然最後還是站直了,但那顆心往下沉了好些。

    蕭瞻峻就是又佩服又心酸。

    他佩服大嫂敢出來展示氣勢,又心酸閔氏就這還懷疑家里人。她嫁進家門這幾年,還不明白大哥無事,這個家就依然是尊貴體面的嗎?

    蕭瞻峻揖了揖,接了陳留郡王妃的話︰“當遵大嫂之命。”

    莊大人在一旁面容抽搐幾下,總有點兒心驚肉跳的感覺浮在心頭上。他的面容本來就是陰著的,在見到陳留郡王妃和蕭二爺的舉動,更是把眸子一眯,眸光緊如針尖的很想看出來點破綻,但對著陳留郡王妃的激昂和蕭瞻峻的從容,莊若宰干咽下口水,還是收回眼光。

    郡王妃就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笑容可掬好似滿含著問候,輕笑道︰“我听到說莊大人來了,雖然有二弟在家,我也不得不出來。”她假惺惺的黯然一下眼神︰“郡王不在家里,遇到事情我從來是忍讓的,橫豎郡王回來以後,不管是誰欺負了我,有郡王去找他。”

    莊若宰和喬大人都眼皮子一跳,他們都是認得陳留郡王的人,在听到陳留郡王妃的以後,眼前似乎就出現兩道血色山河的厲眸,銳氣騰騰的直逼上來。

    “但這事情涉及到二弟,說起來二弟也真是冤,他一年中總有半年不在家里,莊大人今天能見到他,還是家里出來晦氣事情,我叫他回來的。不然大人您想見他,就要往他任上去見他才是。”郡王妃眉頭輕顰。

    這是沖著我來的,莊大人還能听不明白?

    蕭二爺是因為現在家中,他才能上門見到他,和他說剛才的一番,在莊大人看來是敲打郡王府上收斂著點兒,在陳留郡王妃和蕭瞻峻看來,卻是上門威脅的話。

    蕭瞻峻如果還在任上的話,莊大人沒有憑據,也是不敢闖到他的衙門里去說這番話的。

    倒不是郡王府上說話可以隨意,而是郡王府上雖然威嚴,卻是在家里的,莊大人這官身就可以說話隨意些。

    莊大人毫不掩飾的倒吸一口涼氣,把陳留郡王妃對他的敲打也全盤接收。

    陳留郡王妃裝作沒听到他的抽氣聲,也沒看到莊大人面皮的抖動,她款款地道︰“所以我趕緊的出來了,怕莊大人您無憑無據的就把我家二弟帶走,我得出來問一聲,大人您有摘印的聖旨嗎?”

    好吧好吧!這一家子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莊若宰自認晦氣,心里想郡王妃和蕭二口口聲聲說他們晦氣,其實今天這晦氣是自己的才是。

    面對強硬的陳留郡王妃和無錯可拿的蕭瞻峻,莊巡按冷淡地道︰“王妃您的話讓我沒有話回,我不過是來看看,又和二爺認得,不得不來交待幾句。既然王妃見疑于我,那下官告辭。”

    對喬知府一抬下巴,莊若宰裝出來隱然動怒︰“我們走。”

    他轉過身子,身後傳來陳留郡王妃的嬌語聲︰“二弟,送兩位大人才是。”這一位裝模作樣的挽留也沒有,氣得莊若宰手哆嗦一下,毫不遲疑施一禮,扭身子頭也不回的往外面去。

    喬大人見他沒有銳氣,就跟著失神,匆匆忙忙也彎腰對陳留郡王妃施了一禮,貓著身子也往外面去。

    蕭瞻峻暗暗好笑,把他們送到府門外,一個人笑著進來。

    莊若宰和喬大人的官轎在台階下面等候,見到兩位大人們過來,轎夫們殷勤地打起轎簾。莊若宰在轎前停住,目光陰沉的一轉,和街上的遍地春光大為不襯。

    “知府大人,你也看到了,不愧是郡王府上,硬氣的很吶。”這是莊大人的話。

    喬大人則顛顛兒的討好模樣︰“大人要怎麼樣辦,我還是跟著大人。”

    莊若宰滿意的點下頭,說了一個好字,再就無話上轎轉回衙門。

    郡王府的客廳上,陳留郡王妃獨自坐著,兩邊廂剛才擺譜兒的丫頭都退到門外候著,蕭瞻峻走上來,忍不住地笑︰“大嫂,你出來就讓姓莊的無話可說,兄弟我欽佩之至。”

    “二弟,你怕不怕?”陳留郡王妃若有所思,看她的模樣,心思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蕭瞻峻就誤會,以為大嫂心里有害怕。陳留郡王不在家,二爺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也知道自己理當擔起責任來,就對陳留郡王妃安慰地道︰“大嫂不要理會這起子人,他算什麼!還巡按!我們家里眼里幾時有過他!”

    陳留郡王妃一愕,這才體會出來二弟是怕自己驚恐的意思。郡王妃也忍不住一笑,把心神收回來,微笑地道︰“二弟這話不應該!上門是客,我們身為主人理當敬重于他。”

    “是。”蕭瞻峻應聲。

    “不過嘛,你也不用擔心我,我也沒有對他說假話。”陳留郡王妃擺出胸有成竹的面容,正色地道︰“這件事兒我是要往京里回奏的!”

    聞言,蕭瞻峻愣住,又笑出了聲,對陳留郡王妃翹起大拇指︰“我一直知道大嫂是女中英雄,我以為您是說出來嚇那姓莊的。”陳留郡王妃笑著搖頭︰“不是。”

    “但大嫂听我一句話吧,這件事情由著他去查,由著他先往京里去報。等他敢定我冤枉,有事兒我頂著。大嫂只守好家中和母親,等著大哥回來,怕不把他皮揭下幾層去喂狗。”蕭瞻峻手按在胸膛上。

    陳留郡王妃瞅著他的昂揚樣子含笑︰“這事兒你听著我的吧,敢動我們家的不是一般的人,你現在就去寫折子,用你大哥的名義快馬發到京里去。”

    “這……好是好了,也佔主動。可是大嫂,才出一點兒事情,我們就往京里上折子,讓別人看著我們家經不起事,讓別人說得我們自驚自怪的倒不好,再說,我們上折子可訴誰的不是呢?”蕭瞻峻為難住。

    陳留郡王妃抿抿唇,從她的面上還是看不出她有半分兒的慌張。她就是帶著笑堅持︰“這你別再多想,你按我說的寫,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寫清楚,再寫一封密折,讓可靠的人去呈往太子府上。”

    蕭瞻峻听完,就更加的不安。他苦口婆心的樣子都帶出來,細細地為郡王妃分析她剛才的吩咐︰“大嫂讓我辦,我不敢不辦。不過您再想想,我們家可從來與太子殿下沒有過深的交往。各家的郡王都是這樣,早幾年就有御史彈劾,說郡王們全都居功自傲,後來也不了了之。我們家雖然不自傲,但大哥名聲在外,當是太子殿下前來籠絡才是。現在我們主動呈密折上去,讓別家郡王們知道,就是梁山王知道,也會譏笑我們的吧。”

    “是啊,大家都等著太子殿下前來籠絡,都認為自己是有功之臣,缺少不得的那個人。”陳留郡王妃輕輕地說著,就在蕭瞻峻以為她想明白的時候,郡王妃眼光一轉,對著他還是道︰“听我的吧,去寫,你不明白,把折子交給我,我看上一遍,我自打發人送去。”

    說完,她甚至還莞爾一笑,總是不帶著擔心這事辦得不對的表情。

    郡王妃剛才走神,想的就是這件事。她已經覺出迫在眉睫的凶險,更心驚地不知道往這里來的欽差是誰?

    蕭二爺也才說過,郡王們桀驁的性子早就存在,每個人都有樹敵,身在官場上的人,有幾個對頭,像是很尋常。她的丈夫陳留郡王,也一樣有不對的人。

    再不把這事情及早的處置,郡王妃擔心後面會出來更大的事情。她要趕快的把這事情報到京中去,再密報自己的表兄太子殿下,有人敢動郡王府,下一步他還不敢就謀反嗎?

    二弟的擔心,郡王妃想自己也有。二弟是擔心讓人看不起,郡王妃則擔心太子會不會重視自己的密折。她和太子殿下是才認的親,而且沒有明著認下,郡王妃並不能清楚太子殿下的心思,但是好在她還有另一層底氣,就是她的弟弟袁訓久在太子府上效勞。

    假如殿下和姑母公事公辦,他們不看重佷女兒,佷子卻只有這一個,總是要的。

    郡王妃認真的再次告訴蕭瞻峻︰“去寫吧,二弟。才剛你勸慰我不要怕,現在听我說一句,凡事有我在,你不擔心才是。哪一個敢來拿你,我隨著他去!我不怕他,只怕他招待不了我!”

    蕭瞻峻心頭滾燙,眼眶子微一紅。想大嫂都有擔當,自己還怕前怕後的沒理由。把所有的思慮全都拋到一邊兒去,蕭二爺欠欠身子,就要走,又讓郡王妃叫住。

    郡王妃滿面笑容對他︰“這兩天,你倒沒有去看視二弟妹?”

    不提閔氏還好,提到閔氏蕭瞻峻就更氣。在他的心里已經認為沒有閔氏的糊涂,家里這一出子事就出不來。他把脖子一梗︰“我听大嫂發落!”

    一抬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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